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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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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变的规模不大,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她们不能再回宫了。在预言里,车马和仪仗拐了个方向,前往甘泉宫。直到刘恒真正稳住局势后,才派人去甘泉宫,将太后和皇后都接回来。
云瑶懂了。
她们这些女眷,留在宫里多半是累赘。
刘恒早就知道宫里会出事,因此便将她们全都送走了。
至于她们到底是在上林苑还是在甘泉宫,其实问题都不大。但因为甘泉宫更远、更清幽,刘恒最终还是选择了甘泉宫。至于上林苑……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云瑶从回忆里醒过神来,望着越来越近的上林苑,神情一阵恍惚。
车马缓缓地停在了上林苑前,有宫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车,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的胳膊,跟在薄太后和窦皇后的身后,朝上林苑里走去。她的身体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两位太后和一位皇后,被宦官们引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兴致勃勃地观景。
是真的观景,这里只有树林、湖泊、长廊、水榭……
人呢?
没有人。
狩猎的猎手们早就撒丫子跑远了。皇后和太后们来到这里,纯粹是为了观景而已。
薄太后兴致勃勃地与窦皇后谈天,窦皇后小心翼翼地对答,语气温婉,梨涡浅现。云瑶在旁边听了片刻,都是些高门侯府里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便失去了兴致。
她唤了一位宫侍替自己揉肩,又举袖遮挡住并不刺眼的阳光,叹气。
身体越来越差了,恐怕不止严重的低血糖,还有严重的低血压。
云瑶捏捏眉心,指尖一下一下地揉着太阳穴。宫侍揉肩的水准很高,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旁边的薄太后瞥了她一眼,招来一位太医,给云瑶诊脉。
太医认真地诊了一会儿,给薄太后的答复是:云瑶的身体确实不大好。嗜睡。
薄太后轻轻唔了一声,道:“把肩舆抬过来,扶她到屋里小憩一会儿罢。”
于是云瑶迷迷糊糊地,被抬到了上林苑的一间小屋子里。
这间小屋子清静、幽深、无人打扰……
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去处。
于是云瑶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从窗外跳了进来,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身旁,将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自己额头上。他的长指插。进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地梳拢着。
那人的气息温暖且又熟悉,即便是在梦里,也绝不会忘记。
她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侧过头,将面颊贴在他的手掌上。她的面颊有些冰凉,摩挲着他微烫的微烫的掌心,不知不觉便有些热了。
他的动作一滞,缓缓俯下。身,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唇齿间满是温暖缱绻的气息,还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她微微睁开眼睛,恰好望见他微颤的长睫毛,禁不住轻轻唔了一声,慢慢地放软了身子。
高肃低叹一声,移到她的耳旁,责备道:“怎么这样不顾惜自己?”
她眨眨眼,不明白他指的是何意。
高肃无奈地笑笑,侧躺在她的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长指轻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地。她被他弄得有些困顿了,埋首在他的颈侧,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他忽然低声道:“阿瑶。”
她轻轻唔了一声,糯糯的,相当绵软。
他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面容。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体比前几世都要脆弱。据太医们说,她的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也经不起大漠风沙。
这可怎生是好……
高肃侧过头,紧紧贴着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我不能离开太久。阿瑶,你们很快便会送往甘泉宫,在那里小住半月后归来。在回来的路上,会经过一大片密林。”
云瑶一怔,瞬间便想起了当初的卦辞。
她微微撑起身子,凝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你要带我走么?”
他们的距离不过三寸,彼此之间呼吸可闻,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错过。高肃温柔地替她拢好长发,缓缓地,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假如把握得当的话,她会永远消失在汉宫里。
“我不允。”她望着高肃的眼睛,一字字轻声道,“你可知道护送我前行的,到底有多少人?你可知道长安城有多少人认识我,一旦事情败露,你……”
他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按在了她的唇上。
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酥酥的,有些麻。
“阿瑶。”他有些无奈,“我知道你身边有多少人,我也知道他们的布防。将你带走并非临时起意,我不会惊动任何人。至于将来——将来的事情,我会一步步地去应对。”
她握住他的食指,轻声道:“你可知道,一旦我失踪,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我知道。”
“你可知道,这世上认识张嫣的人数不胜数?即便一个背影,也能认出我来?”
“……我知道。”
“你可知道自己要冒多大的风险?”
“……我知道。但是阿瑶,我忍受不了。”他有些烦躁的移开视线,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这些日子我反复在想,要是这一世你我终将隔阂,我又该如何自处。这几日的烦乱,比我一辈子加起来都要多。比起你我一世隔阂,我宁可铤。而走险。”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眼里隐隐有些血丝。
很显然,这些日子他睡得并不安稳。
她愣愣地望了他片刻,许久之后,才伸出手,轻轻环保住了他的腰。
他亦伸臂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缓缓道:“至少要让我尝试一次。阿瑶,至少让我尝试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瞒骗多久,但三五年之后,‘青梅竹马的妻子’必定会败露。”
她闷闷的哼了一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阿瑶,你可知道我在代郡,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一日日地数着归期,靠着你我在代郡的那些回忆,一日日地捱下去。北疆苦寒,你又远在长安,唯一的慰藉,便是终有一日能再与你想见。”
他用力地拥紧她,下巴摩挲着她的面颊,声音低沉且沙哑。
“至少给我一个期盼罢,阿瑶。我不想连唯一的期盼都放弃了。”
————————————
高肃走了。
跟他来时一样,翻窗走的。
云瑶仰躺在榻上,望着冰凉冰凉的帐顶,发呆。
她脑中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一句话,“至少给我一个期盼罢”。无奈,痛苦,甚至带着一点儿绝望,直直戳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撕扯着,有些疼。
他要她给他一个期盼,那谁来给她一个期盼?
他们的未来,可是一片灰暗哪……
云瑶瞪着帐顶,从怀里取出那片冰凉的龟甲,举到眼前细看。
龟甲碧绿,上面一道道龟裂的繁复花纹,仿佛是在嘲弄她的无措。
长恭,长恭……
他要让她怎么办哪。
☆、67|54
她抚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但又想得脑仁儿疼。旁边的两位宫侍翻翻找找,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小食盒,里面装着温好的吃食。宫侍们道,在外一切简陋,还请太后将就一些。
她没有胃口,略略用了一些,便推了。
宫侍们没有劝食,一个盖了食盒,另一个走到云瑶身后,给她垫了个软枕。垫了软枕后,马车的颠簸减轻了一些,她也总算能腾出心神来,思考一些将来的事情了。
长安城里认识张嫣的人数不胜数,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旦张嫣失踪,汉宫里必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同样是毋庸质疑的。
因此她需得找到一个办法,让自己安安静静、完完整整地离开。
她已经放弃了说服高肃的念头,唯一的补救措施,便是将事情做得安全一些,至少要掩人耳目。
要不,到荆南去躲一阵子?
现在刘恒和王侯将相们的注意力都在北面,她借道去荆南,被认出来的概率是很低的。再加上荆南一带民风彪。悍,她在那里呆上几年,指不定会脱胎换骨。
但问题是,她要怎样才能在刘恒的眼皮底下,翻出汉宫,离开长安城,走到荆南去?
她不能尝试假死,因为这世上没有假死药。
上回高肃谎称她假死,带她出宫,是因为刚好赵王政/变,宫廷混乱的缘故。假如途中有个人起疑,要盘问她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那肯定会露馅的。以张嫣的身份,这种几率大约会占到八成。
因此假死的路子,完完全全被堵死了。
难道果真只能如高肃所言,在回汉宫的路上,将她“劫走”么?……
云瑶苦恼地揉揉眉心,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轻抚着那片碧绿的龟甲,皱着眉头,表情有些苦闷。曾经她卜算过自己的未来,但未来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她与高肃的未来自不用说,那是一片茫然的灰败;唯一可见的是高肃的未来,虽然平步青云,但事事掣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但愿到了甘泉宫之后,她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
可事实证明,即便是到了甘泉宫,云瑶也依旧束手无策。
她每日都会将自己泡在温泉里,思考着可能的对策,直到宫侍们在旁边尖叫为止。薄太后和窦皇后倒是不热衷泡温泉,但是她们喜欢踏青,这周围漫山遍野都是树,郁郁葱葱,看一眼便心旷神怡。于是这些天,薄太后比云瑶还要兴致高昂。
回汉宫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云瑶也一日比一日担忧。
虽然在卦象里显示,高肃没有成功地将她劫走,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担忧。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了回宫。从甘泉宫到未央宫的路途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马车颠颠簸簸地走上一段路,便能看到一片密林。每每看到一次,她便心惊胆战一次。
在临近长安时,她见到了高肃。
高肃不是来带她走的,他是来迎接皇后和太后们回宫的。
宫里刚刚出了一起乱子,刘恒便派了这位心腹将军出来,护送她们回宫。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高肃在半道上将她劫走,那就是玩忽职守了。再一追查下去,层层抽丝拨茧,搞不好连高肃的那些小心思,刘恒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因此……
因此,高肃他什么都不能做。
云瑶坐在车厢里,听见外面的宦官正在一板一眼地念着圣旨。透过缝隙,她可以看到高肃扶着剑柄行礼,表情紧绷,目光也沉沉的有些晦暗。
薄太后听说高肃前来迎接,倒也无甚表示,简单地客气了一下。
高肃侧头吩咐了两句话,便暂时接管了这支虎贲军。他本是虎贲营出身,周围认识他的卫兵们不少,因此高肃的接管,也还算得上是顺利。
高肃的表情依然是紧绷的,带着身后两百骑如狼。似虎的骑兵,连同先前的虎贲军们一起,护送皇后和太后的车驾前往长安城。他策马走在最前面,留给她一道沉默且挺直的背影。
据说,刘恒让高肃前来迎接,实属临时起意。
即便是高肃自己,也是在出行的前一刻,才接到这道旨意的。
云瑶捏着那片冰凉的龟甲,暗想道,难怪她卜算不出高肃失败的原因,原来如此。
——————————
有了高肃的护送,她们一路上安全得多了。
大约是为了避嫌的缘故,高肃一路上沉默不言,偶尔有只言片语,也多半是在同薄太后请示,其余时间俱是惜字如金。唯有在半夜里,云瑶才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看一看他。
她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溜出去,溜出去的,是她的魂体。
小小软软的一团蹭在高肃的颈窝里打滚,终于让他有了丝笑意。他侧过头,望着自己身旁那一团小小的魂体,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头顶。软软的,如一团真正的薄雾。
她光明正大地坐在他的手指上,两只小小的脚丫一跷一跷的。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周围全部都是人。睡着的薄太后、睡着的宫侍、睡着的战马、巡夜的汉军守卫……她哧溜一下滑到他的手心里,蹭蹭他的食指,安然享受着这一刻宁谧。
高肃目光一寸寸地掠过她的魂体,无声地唤道:阿瑶。
她冲他笑笑,在他的手心里打了个滚,四肢摊平,软软地不动了。
朦胧的月色下,那道影子浅浅淡淡,瘫倒在他的手心里,要是不细看,什么都发现不了。
高肃静静地凝望她片刻,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抱着他的佩剑,靠在一棵白桦树下睡了。临睡前他将云瑶捂在了怀里,不顾她挣扎着扑腾,沉默且坚定。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听了一晚上的心跳声。
随后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
后边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等云瑶回到宫里之后,整个人已经累得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儿来了。高肃虽然没有带她离开,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弃那个念头。
云瑶曾表达过自己的担忧,但高肃却一直在安抚她:莫要担忧。
她不是担忧,而是在恐惧。
恐惧他们终将注定的,那个灰暗的未来。
——————————————
云瑶病倒了。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去甘泉宫一来一回,舟车劳顿,晚上又休息不好,接二连三地一顿折腾下来,原本就很差的身体,变得更加差了。
窦皇后特意从宫外请来名医,替她看诊。但名医们的诊断无一例外都是:卧床静养。
于是云瑶便被禁了足,整日留在北宫里卧床静养,连宫门都很难出得去。
偶尔薄太后会过来同她说说话,但多半都是些旁敲侧击且又饱含深意的话。例如,依云瑶之见,应该拿那位小皇帝怎么办。
小皇帝是她的继子,不巧死在了吕后前边,现在刘恒不知该给他上什么尊号、要不要迁陵。
云瑶苦笑了一下,道:“依照规矩来罢。他的生母……能否请陛下封个夫人?”
薄太后闻言惊讶莫名:“你愿意给他的生母封夫人?”
云瑶疲惫地抬起手,有气无力道:“起初我因为年纪幼小,无法生育,太皇太后便从宫人那里抱了个孩子过来,予我抚养。现在太皇太后、刘恭、还有那位不知名姓的宫侍,都已经去了。封一个夫人,也不打什么紧。”
她的神情郑重,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薄太后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有些无语地说道:“你与鲁元公主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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