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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美女变成丑女-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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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端起茶盏,淡淡道:“东明峰何许人也,他要找我自然有他的办法,何需我们接应?”



张之栋也有些担心:“有些准备总是好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端起茶盖轻轻拨开浮叶,轻吹一口气,我的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果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们又何必去惹来一身腥。”



“那小姐的意思是…………”



“等!”



除了等待什么也不用做也不必做。等着撒网,等着收网,等着物换星移,等着让时光来改变一切。



我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除夕



大清早,便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在各个院落间回荡,伴随着孩童们嘻笑的打闹声。这是祁风堡内的惯例,自年三十起直到大年初五,允许府内的下人们也放松了规矩,一起欢度春节。大人们虽然领了恩典,但也不敢太乱了规矩,天真的小孩就管不了那么多,早就玩疯了。在堡内呼啸喊叫,各处乱窜着放炮。



我慢慢睁开眼,头一次觉得祁风堡原来也是很热闹的,到处充满了人声。即使一向不爱热闹的我,也因为这样的人声鼎沸而觉得有了些许暖意,似乎这个冬天不再那么寒冷。



我刚想拉令唤流光,流光就已经端着热水推门进来了。



看到我醒来,就笑着迎上来:“小姐,睡的可好?”



我慢慢坐起来伸个懒腰:“还行吧。要过年了,还是早点起来。”



流光抿着嘴儿笑:“是被那些顽童吵的吧,就知道小姐今天睡不沉,所以特地早早来了。赶得刚刚巧。”言下颇有自得之情。



我夸张的叹自息,伸手拍她:“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心思最灵巧了。”



说着主仆俩笑作一团。



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气息,让我想起了江南的年味。不论我身处何地,放的炮总是一样的,猛一楞神,甚至会觉得还在江南,有浓浓的年味。



“流光。你的家人呢?”



流光敛了笑,服侍我穿上精心挑选的新衣:“爹娘和哥嫂都住在祁风外城,不过堡内规定签了死约的奴仆一年只允许家人来探望一次。”



“怎么还有这种不通人情的规定?”我大表诧异。



流光黯然道:“堡里的老规矩了,凡有资格做主子的近身奴仆的,都是自小卖进府的,亲人要不就是不在了要不就是在很远的地方。这是为了奴仆们能一心一意为主子打阕鍪拢睦锊换岬胱抛约杭依锏乃绞隆!?



“那你的亲人不是就在城外吗?”这不是不合规矩吗?



“奴婢本来是没有资格做夫人的贴身丫鬟的,但夫人亲自指定了,大总管只好让我签了死约。”



流光扶我坐到梳妆台,开始熟练的为我按摩头部。最近我总是觉得头痛。流光知道了便每天都要给我按摩一会,减轻我的疼痛感。



我闭上眼,任她灵巧的手指在我头发中穿梭,发胀的脑袋似乎也觉得轻松许多。



流光的手突然僵了僵。



我奇怪的睁开眼,问她:“怎么了?”



她很不自然的掉开视线,接着又按摩起来,嘴里却道:“没什么,手抖了下。”



我哦了一声:“别担心我的头痛病,只是最近用脑多了,有点涨罢了。小问题。”



流光埋怨道:“夫人您就是想太多,身子本来就单薄,再这样下去可不好。”



我随口敷衍几句:“我会好好调养的,以后少想想就是啦。”



心里自然明白这辈子只怕每日每夜都要活在算计中。流光当然也明白我的话根本没有诚意,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流光,你想家吗?”我突然问道。



铜镜中,流光的手动的越来越慢,她垂下眼帘,淡淡地道:“谁会不想家呢?”



我凝视着镜中如花的容颜,在这本该是天底下所有的家庭人伦团圆的时候,她却不得不与亲人近在咫尺而远隔天涯,这原本飞扬青春的少女被思亲的情绪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一个还没有学会如何掩藏自己的真实感觉的少女。天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写尽了喜怒哀乐,让人一眼就看穿到底。



我看着她灵巧的双手为我梳好美丽的堕马髻,伸手自妆台中取出一只镶了一串南珠的钗子簮上,满意的对镜揽视。



“夫人,您真的好美!”流光呆呆凝视着我镜中的影子。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没发压岁包呢,怎么就着急着说吉祥话呢?”



“不是吉祥话。奴婢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流光急急分辩,“这世上没有夫人不知道的事,夫人永远不会害怕紧张,再难的事情到了夫人的手上也变得很容易解决……”



我苦笑,我怎么不会害怕,我只是不能把自己的害怕变成弱点让我的敌人利用,老天爷没有给我娇弱的机会。我其实有很多事情都解决不了,无数次想过如果能有个人依靠该多好。可是这些,我不可能跟流光说。



我漾开一个淡淡的微笑,去取了一锭十两重的纹银递给流光:“这是我赏给你一家的。你回去一家团圆,好好吃顿年夜饭。”



流光吓一跳:“夫人,这不合规矩!”



我淡淡道:“规矩就是给人破坏的,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大总管这我会吩咐下去。”



流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流光一家人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



我扶她起来,摸摸她的头发:“傻姑娘,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亲自去取了一批江南织锦,又选了几样点心,让流光带去给家人分享。



流光千恩万谢的去了。似乎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惠,欢喜无限。她真的是很容易满足,不过是给了她一点她原来就该有的权利,给了些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的小物件(奇*书*网…整*理*提*供)。她就好像得到了全天下似的快乐。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她一样单纯的活着呢?



摇摇头抛弃这个傻念头,打我有意识起,我就没有单纯过,前辈子没有,这辈子没有,下辈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桌上放着一张精致素雅的请帖,一手龙飞凤舞的大字表明这张帖子正式西门岑的亲笔手书。



“敬请贤伉俪比驾齐至!”我鼻中发出一连串冷哼,把帖子托在手上,鼓气一吹,帖子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几步开外的地上。



张之栋俯身拾起。随手打开看了看,又把帖子放在桌上:“小姐,您要和西门纳雪一起出席晚宴吗?”



我冷笑:“当然要,你没见人家请得可是我夫妻二人啊!”



伸手一指桌上的帖子:“之栋,你拿着它去找西门纳雪,让他酉时准时到我这儿报道。”



张之栋拿起帖子,犹豫下又问道:“小姐,你真的不见西门纳雪吗?”



自从我知道了西门纳雪的好事后,我再没见过西门纳雪一面,连西门笑也被拒之门外了。个中原因,西门笑清楚得很,西门纳雪和西门觞也不会不知道。是以西门纳雪任由着我任性,并不强求,但西门笑就可怜了,每天都要在我这儿吃一碗闭门羹。



我冷笑连连:“我见他做什么,他想见的可不是我。”



我承认,我不想见西门纳雪,不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有悖于社会道德的情事,实在是他把我闭上了绝路,逼得我连退一步的可能都没有了。无数次的想过,真的有个万一,我便自我牺牲,委身于西门纳雪。用他来当我的挡箭牌。卧薪尝胆,徐图后计,总比一败涂地的好。



而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这最后的一条退路竟是死路,自己原来一直是一只脚立在悬崖边上。一瞬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对待西门纳雪这个人,不知该把他重新定位在什么位置。于是,避不见他就成了我目前不得已的选择。



想必我和西门纳雪有互动瞒不过西门岑,要不然也不会刻意下这种帖子来请我们维持至少是表面上的和谐了。



张之栋担忧地望着我,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叹了一声,转身而去。但我注意到,他眼角的尾纹近来益发深刻了,显得沧桑许多。



这是我第三次跨入啸天楼那空旷的无边无际的大厅。



第一次是我结婚,第二次是为了西门笑,第三次则是来应景的。



因为今天是除旧布新的大日子,是应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欢度佳节的时光。虽然这一家人貌合神离,暗地里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掉别人。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要面带微笑,亲亲热热地招呼聊天,兄友弟恭,一个个亲密的比真正有血缘的兄弟还要亲上三分。



正厅席开无数宴席,招待全堡留守的仆人一起吃年夜饭。酒席是流水席,所有仆人轮流酒宴。按身份的重要性,自动归类,秩序井然。



说真的,这是我嫁入祁风堡以来觉得整个城内最有人情味的时候了。



而我们这些做主子的高高坐在大厅的主位,可以在高台上俯视众生,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欲望。即使是在一场展示君民同乐的盛大庆典中,高贵的人还是没有疏忽的忘掉与底层的污泥们拉开不可逾越的距离。



西门岑发表了一篇新年贺词,条理清晰、气度森严,在他慈悲雍容的神情中,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涌起了感恩的心情。



西门纳雪这个名誉上的主子在这种仪式上一向是高坐在正中的主位,并不发表什么言论。他是神秘而寡言的,冷漠且无情,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中开口说话。祁风的人都以一种仰望的视角崇拜着这个几近于巫的人。



我与他并肩坐在主位上,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我们身上。我竭力配合我的地位摆出宽容慈和的神态来,更要不时地对西门纳雪做出温柔体贴状,心里却捺不住的抱怨着宴席怎么还不结束。虽然我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可今天是年三十,再勤奋的演员也会想休息,让我疲惫的身心能够有机会放松下来。



而我真的很累很累……



流水席与我们的主桌相距极远,中间空着的地方搭起了一个个高高的台子。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家族的重要聚会,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这个台子有什么用。



酒菜早已上桌,第一批赴宴的仆人也已经就位,不过我们这边的主桌还没开始动筷,自然没人敢朝丰盛的酒菜多看一眼。



我奇怪地看看西门岑,他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人,我环视左右,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难道还有那位不速之客要来吗?



新任总管西门磊匆匆赶来,他站在主桌所在高台的下首,向我们一拱手,弯腰禀报:“启禀各位主子,四爷说他身体不适,就不来赴宴了。他让小的代为预祝各位主子福寿绵康。”



我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到西门泠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



而西门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得到这种回复,很雍容地道:“既然四弟身体不佳,就不勉强了。总管一会把酒菜依样送一份去青松院。”



我心里冷笑,他明明知道西门苍是不可能来的,却还要特地来演这样一出戏,明明知道谁也不信他,却照样要演得精湛。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才是一个真正优秀的演员。



西门岑侧首对隔了两个位子的西门泠道:“吃完饭后,你去看看四弟,顺便也陪陪他。”



西门泠木然点头,刚刚眼中的失落早已消逝不见。



西门岑微笑对我道:“既如此,我们就开始用膳吧。丁丁,依规矩是要由你开席的。”



我嫣然伸出精心保养、白嫩如葱的小手,准备在柠檬水中净手。



“怎么不等我来?”懒洋洋的嗓音蓦得响起,语气中却满满的都是棱角分明的桀骜。



声音明明离得很远,听起来却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回荡。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一身招牌式的黑衣,宽大的衣袖在洞开的厅门前飞扬招展,散开的乌黑长发在朔风中飞舞。他就这样傲然立在门口,并不见得多么英俊的容貌也在此时出色起来。他就宛如一道闪耀的闪电,悄无声息的出现,让人永远无法忽视他。



凌厉的视线在我们身上一个个移动,最后定格在我身上,一瞬间我竟觉得皮肤有些微微刺痛。



西门岑伸手优雅的指向某个空位淡淡道:“以为你不会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快点过来坐下吧。”



西门觞长笑一声,笑声冰冷,仿佛有一条蛇在我皮肤上滑过。



从厅门口到我们的主席,距离并不近,但以他的轻功,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可他偏不,重重踏出足音,走得凝重无比,有一股夜雪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慢慢走过来,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凉凉的。



唇边徐徐绽开一朵灿若春花的笑容。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伸手入盆,在柠檬水中搅了几下,然后接过身后伺候的仆人递来的手巾,慢条斯理的拭干。



西门觞的脚步一顿。如果眼光可以伤人,这一刻我至少已经千疮百孔。



原本凝重的足间弄得压抑的气氛明显为之一松,一身招牌桃红紫束的西门嘉趁机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老天,终于可以吃饭了,饿得要命哦!老九,你还不动作快点,想饿死你七姐啊?”



西门觞一甩袖,身子便如风中的一枚树叶,悠悠一晃,便已到了西门岑指定的那个座位。



我大笑着叫道:“九爷来迟了,该当罚酒三杯。”



西门嘉随口附和:“正是正是,三杯不够,照我说,该罚三大碗!”



西门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视线只盯在我一人身上。嘴里却是和西门纳雪会说话:“纳雪,你说我该不该喝?”



自从西门觞入厅以来,便一直漠无表情、沉默不语的西门纳雪终于开了金口:“你又不是不会喝酒!”语调冰冷,如果那夜我没有听到那些缠绵悱恻之至的笑话,我也许真的会以为这两人天生不对盘。



乖觉的仆人早已经送上三个青玉大碗,倒上了琥珀般澄澈的酒液。西门觞亲酿的“醉八仙”,号称三碗下肚,神仙也挡不住的“醉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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