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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妙玉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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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玉却长跪地上,平静说道:“妙玉愿随师父云游四海。只是还有些俗事要办,待这些事都了了,才能干干净净皈依我佛。”
  也不知她要还办何事,慈心便随她去了。

☆、剃落烦恼玉冉相会   本是有情命里无情

  妙玉回栊翠庵这日,妙真一早起来叫了两个小丫头一同洒扫,里里外外俱收拾得干净齐整,翻出几个青玉瓶子来,托大观园里相熟的丫头采些素雅清香的花儿来放在各屋,又点上香炉。
  小丫头们直问:“太太才刚过了七七,咱们这般不是招惹小姐生气吗?”
  妙真回道:“太太没了,小姐守了这些天,回来了若是再怄着只怕犯了旧疾。咱们不过是打扫干净些,让小姐心里敞亮,心里的难处也便好开解些。”妙尘在屋里听到了,长叹一口气:原先放不下的,也该放心了,妙真倒比自己还心疼她。
  及到晌午,时时刻刻在山门望着的妙真瞧见一对儿人,俱穿海青,便知有妙玉了。二人清瘦如常,慢步走近,妙真本是笑意的脸上却凝了霜,抬手儿揉揉眼睛再瞧,仍是不敢相信,及到她们走进来,仍是只顾怔着。
  来的还有若影——妙弘,她进来时同妙真打了招呼,随妙玉一路进去了。
  妙尘等在屋里,怕她一进门喝不上热茶,一上午都烹了三四壶茶水了。现瞧见她们进来了,一抬眼,却也呆住——妙玉戴着僧帽,两鬓发丝踪影全无!急问:“小姐,头发呢?”
  妙玉却淡淡说道:“三千烦恼丝,不要也罢。”
  她这心是全凉了,再没人能暖得过来了,妙尘妙真心也沉了。妙玉又是淡然说道:“你托他传个信儿,明日在咱们茶庄见吧。”
  “见什么人?”妙真问道。
  妙尘应声“是。”现下别无它法了,只能寄希望在见面上了,或者见了他们二人千结万结都不难解了。
  妙玉将帽子脱下来,用帕子在额上擦了汗,又对镜戴了帽子,也不觉旁人在侧怔怔地看。又道:“别告诉他我的身份。”
  妙尘问:“为何?”
  妙玉道:“怕他知道了便不来了。”将从牟尼院带回来的包袱打开,取出几本佛经来——李灵均生前抄录的,道:“请到佛殿上去吧。”
  妙尘依言将佛经请到佛殿去了。妙弘也随妙真到耳房去,安置了住处。从前跟着慈心,或跟着太太,如今李灵均没了,慈心怕栊翠庵里冷清妙玉伤心,便着她一道回来了。
  这日也正是出榜的日子。
  沈冉二人也不出门,只叫了个小厮在前头候消息。一时间听得敲锣打鼓,一门上吵吵嚷嚷,报单送到了!冉竹生中了榜眼,沈知愈得进士。二人互相贺喜,冉夫人大赏,冉府上下欢喜。
  跟前的小厮讨了赏又递了信,说:“道儿上碰见一个人,托我给爷的。”
  冉竹生打开,却见一行字:明日巳时三刻清风茶庄。
  沈知愈无意瞧见,笑说:“看字迹必是位姑娘!你这红颜知己真是不少。”冉竹生忙道:“瞎说什么。”看着“清风”二字,忽想起丫头晴风来,也便想起妙玉,再细瞧字迹,可不正是她写的吗?怔了片刻,双腿便不由得往门外走去,牵三挂四,倒把桌上的茶具带下来摔个粉碎!
  沈知愈道:“你急什么?往哪儿去?”
  “是她写的,是她!”冉竹生踱来踱去,犹是言语混乱。
  沈知愈笑说:“什么她她的?不管是谁,也是明日巳时三刻。”说完又重重说了“明日”二字。他这才明白过来,笑说:“我高兴糊涂了。”
  沈知愈也笑了——必是他心心念念的妙玉有了消息,道:“能不高兴糊涂吗?事儿办得紧点儿,你这便是双喜临门,人生四大乐事便占了两件,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啊!不对,应是三件!”
  冉竹生问:“可还有什么?”
  “他乡遇故知啊。”沈知愈拍着自己大笑说道。
  二人说笑,却不知这有消息倒不如没消息,来的不是还俗的“妙玉”,倒是真剃度的玉昔缘。
  第二日一早,冉竹生将扇子、坠子俱带在身上,一路寻到茶庄来,刚走近便见亦尘出来了。“冉公子里面请,人在楼上。”冉竹生笑往楼上去,倒忘了问亦尘怎知道他真名。
  快步上了二楼,只两间房,一间房门紧闭,另一间门虚掩着,冉竹生轻叩了两声,听里面道:“进来吧。”忽觉眼眶一热——这声音,多少年了也再听不错的,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强忍了泪,慢推门进去,见五扇琉璃云雾屏风挡在眼前,绕步进去,一张方桌,两把椅,并无人在,桌后一重藕色轻纱,隐约可见一人坐在塌上。冉竹生伸手要掀开轻纱又恐造次,听她说道“请坐吧。”便就此坐在椅上。
  房里是新刷的墙,新糊的窗纸,看这轻纱,也似新置的。风一吹,清雅扑鼻,细看去,纱后正有香炉。她到底还是同从前一样,冉竹生笑说:“玉儿。”
  妙玉冷笑一声,道:“冉公子。”
  这让他心头一哽,道:“玉儿同我何以如此生分?”
  “我倒是只识得一位梅公子,见了冉公子岂敢不生分。”这声音沉稳,却又觉轻飘飘的,叫人听了心生寒凉。
  她明明白白称自己冉公子,必是全知道了,急道:“玉儿若是因我隐瞒姓名生气自然是应该的,可也得容我解释一句。”
  “不必了,我既然知道公子的名姓,自然也知道公子的苦衷,公子多虑了。”
  冉竹生无言相对,由她口说出来,自己半点儿解释不得了,全是他的不是了。她心里有气发发也就罢了,可冷言冷语拒人千里的,倒听不出半点情意。
  她又说道:“今日请公子前来,皆因听闻公子在京中各处寻找妙玉,扰了佛门清静,我不过奉师父之命前来说个清楚,此事因我而起,妄动凡心,扰了公子,害了恩人。”
  冉竹生不解:“什么恩人?”
  炉里的香仍是静静烧着,妙玉心里如同那香饼,灼烧痛透,表面上却如那烟尘似的,淡然和缓,冷笑说:“你自然不知道什么恩人。我的恩人自然是收留我的玉家。”
  “玉儿此话差了,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先失信于玉家,对她们的愧意至死难消。可对你的真心你也该知道,只怨我没能早……”他信了她,只当她的恨意不过是止于“旧主”恩情。
  “公子!”这一声儿忽的尖厉起来,妙玉打断他道:“什么真心假意的,我一概不知。今日请公子前来不过是来消我业障,了我尘缘。听闻公子寻我数年,于心难安,今日当面向公子说清楚了,我也便安心了。公子请回吧。”
  她句句里都是不耐烦,冉竹生不信她如此绝情,问道:“你当真如此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冉公子请回吧。”
  冉竹生将轻纱掀开,扰得炉烟四散,妙玉措手不及,只好紧闭双目,听他大声叫“玉儿”,也不抬眼,只说:“还请公子自重,贫尼法号妙玉。”冉竹生见她面色平静,淡如云冷如月,鬓角光洁,顿时心灰意冷。
  “这又是何苦?明明可双宿□□,你为何要让你让我受这修行之苦?你有什么难处为何偏不肯对我说?”
  “冉公子高中,何来苦楚?公子前程似锦,仕途坦荡,来日也必然有好姻缘。我又能有什么苦?往后还请公子广结善缘。阿弥陀佛。”妙玉转过身去。
  此刻,二人心里都是云浪翻滚,言行之间仍是止于礼义,若不是因这克制内敛的性子,只怕也不会生出许多误会了。从前中间不过隔着半条浅水,只谁都不肯迈过,终究迟疑迈步子慢了,一误再误到如今,中间生成汪洋,再回不去了。
  冉竹生仍不肯就走,颠三倒四说道:“不是,你不是,这不是你心里的话……”
  妙玉大叫:“妙尘!”
  妙尘本就在门外,推门进来,听妙玉道“扶我出去。”
  妙尘冲着冉竹生无奈摇摇头,便依言扶妙玉出去,及要下楼,妙玉才睁开眼睛,甩开妙尘,稳步往下移去,径直出门,也不乘轿,亦不坐车,不顾街上指点,信步走去。
  冉竹生跟出来站在原处,望她远去,终是落泪——她自此便去了。

☆、落红满地辞别贾府谢恩情   偶作红娘情牵愈怡定终身

  冉竹生回到家中,闭门谢客,连沈知愈撵了出去,大醉三日不醒,因中了榜眼,冉儒也不理会。
  妙玉从清风茶庄出来,便嘱咐晴风:“这个茶庄不能开了。另选一处吧。”
  回到栊翠庵中,着妙真妙弘挑了些东西出来,送与大观园中各位小姐,也一并送了邢岫烟。
  妙真问:“好好儿的送什么东西?怎么说?”
  妙玉道:“就当是做辞别了。”
  这话连妙弘也吃了一惊,好容易从牟尼院出来进了个繁华如烟的大园子,又往哪儿去?便也问:“咱们往哪里去?”妙玉仍只顾着翻东西,道:“自然有你们去的地方。”她亲挑了宝玉黛玉用过的茶具出来,便亲自往园里去。
  走近一处山坡,抬眼看见上头有个人,抬手遮了太阳细看看,倒像是宝玉,心想,这也好,不必往他们院子里去了。便莲步踉跄地往坡上走,快走近了见宝玉还只顾瞧着前面,头都不曾转一下,细听听似有低吟哽咽之声,便也往远处看,见一位姑娘手把花锄,倒像是葬花呢,正是林黛玉了。
  妙玉见他们二人,一个葬红,一个垂泪,远看去,桃花纷落,二人都同这景里的一般,因此不忍上前扰了他们,便抽身回来将东西给了一个素日见过的过路丫头,赏了她二两银子,让她将东西送往怡红院同潇湘馆去了。
  妙玉一回到栊翠庵,在门外头便听妙尘正问妙真:“今儿怎么了?刚来时都不曾送出这么些东西。”妙真努努嘴儿,妙尘抬头见是妙玉飘飘拽拽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了,在茶庄都不曾见她有这般神色。
  妙尘用力咳了两声,妙玉忽的醒悟过来,道:“把丫头们都叫过来吧,在门口候着。”妙真分派给小姐们的东西还没调停,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又是不知如何是好,二人相视一眼,妙尘听吩咐出去了。
  丫头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儿,候在门外了。妙真将把椅子搬到门口,妙玉坐下,道:“如今你们也都大了,太太没了,今儿我做主还了你们自由。一会儿各另拿三个月的月钱,若有路遥家远的,再另拿些盘缠。”
  底下的丫头嘀嘀咕咕,妙尘妙真还没缓过神来。妙玉也不管,起身回屋去了。
  一时分发月银,分派些赏物,忙忙叨叨闹闹哄哄的,妙玉听着窗外的声儿,只觉空灵灵的,忽觉自己死了似的。可不是?自己便是死了的人了。忙了半个时辰,栊翠庵就呼啦啦空了。这些丫头,或是从前一直在玉家的,或是来贾府后新买的,都是京城里的,谁还没有个故友亲朋?只是,命好的,凭着几两银子好过活,命不好的,再卖几遭罢了。
  热闹惯了,今儿冷冷清清,妙真直打瞌睡,妙尘在一旁做针线。
  妙玉忽问:“听说,沈公子还在京城?”
  妙尘心中一喜,道:“正是,客栈就同咱们茶庄在一条街上。只怕这两日就要起身回苏州了。” 
  “那就好了,咱们也该收拾东西了。这里,不住了。”妙玉慢慢说道。
  “住哪儿去?”
  “客栈。”妙玉简短答道,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熟睡的妙真,道:“你们自然有你们的去处。”
  第二日一早,妙玉着妙尘去置办了些衣裳并髲鬄,待她回来便换上了,一身儿青色缎面袍,一顶飘摇巾。
  妙真捂嘴儿笑说:“小姐终究是小姐样儿,换上这么一身儿,倒更衬托出娇态来了。”又看着巾帽下那一点发丝来,叹气道:“只可惜了那么一头好发。巴巴儿的……”
  妙玉冷冷道:“快走吧。”
  妙真掩口不语,二人一同出门,乘了轿子往沈知愈所住的客栈去了。
  一路上,妙玉也不说话儿。到了地方,问了店家便直往沈知愈房门去敲了两声,沈知愈开门怔了片刻,笑说:“你们怎么来了?倒真像是一个文弱公子跟着一个憨俏丫头!”
  妙真笑说:“沈公子真会说笑,我看我们小姐便是穿上粗布直身大长衣也是个小姐样儿。”
  沈知愈笑笑:“是,是。二位姑娘快请进来吧。”
  妙玉妙真进了屋里,沈知愈手忙脚乱去烹茶,妙真笑说:“罢了,我们过来一会子,再让你摔了茶碗。”便起身去倒茶。
  二人叙些闲话,沈知愈知她们处境,想着她们或是有求于他又不好开口,踌躇再三便问:“玉妹妹此来可是有要事?”
  妙玉正视他道:“正是。我有一人要托付于公子,不知公子可敢答应。”
  沈知愈愣住,全然没想到妙玉说出这么一句来,心里紧张起来,也不敢再问下去。香怡出去了一遭刚走进来,还不知何事。妙玉将她拉到跟前,又是直截了当说道:“你们的心意打一见面我便看出来了。若是我看错了,你们便还是各走各路,若是我没看错,今日便将她托付与你,我也做一回红娘。”
  真是意外之喜!沈知愈朝妙真看去,见她早红了脸,自己是一向皮糙肉厚不怕说,惯是打趣别人,现在也觉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香怡姑娘不肯。”
  妙真低头儿笑说:“小姐做主吧。”
  妙玉道:“那我便放心了。”说着出门去,留他们二人说一会子话。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回来叫上妙真一同回栊翠庵里了。
  万事都安置妥当了。
  第二日,妙玉一人一早便出了门,只说是往牟尼院去见慈心师父了。天儿将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妙真妙尘这才着了急,急匆匆借了贾家马车往茶庄去。
  茶庄已闭门谢客,上了舢板,里面听得门被拍得山响,赶紧出来,见二位姑娘都不及盘发换衣便来了,不等他们站定就说:“我们小姐不见了!可怎么办?快去找找!咱们相熟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事后自然有他们的好处!”
  亦尘好容易听明白,道:“你守在这里,香怡姑娘请回大观园,三七去牵马。几处都留人,不至于她回来了还浑找。我先往牟尼院去看看。”亦尘进去披了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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