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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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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这你提不动!”看到我跑到古井旁,松下绳子就想打水。妈妈紧张的跑到我身旁,一把抓住我的小手。自己麻利的转动木杆,提上来一桶凉凉的井水。
“苦根,这个你不行。”看到爷爷推着独轮小板车刚到院门口,我便自告奋勇的去帮忙把车推进院子,被爷爷一把拦住,连连摇头。我灰溜溜的闪进院角,捡起地上的小树枝在土坯砌成的院墙上戳着洞,嘟着嘴巴玩自闭。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家之长的爷爷恶狠狠的眼神逼视着在场的爸爸、妈妈和奶奶。
“呃,宝宝,帮奶奶拿盒火柴来。”奶奶站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喊道。我戳着墙壁的手顿了顿后,继续倔强的自闭着。
“宝宝,帮妈妈拿搓衣板,好吗?”年轻的母亲一脸的“我很需要你”的期待样。我有些“心动”的扭过头,委委屈屈的瞄了眼坐在一大脚盆脏衣服前的母亲。小眼神一溜就看到一旁端着水桶冲刷独轮车的爷爷。黑葡萄似地大眼睛立刻水漫金山,“哼” 小眉毛一挑,嘴巴一嘟,扭头不理,继续戳墙。于是没则的其他三位家庭成员,一齐向爷爷投去控诉的眼神。
“宝宝——苦根,帮爷爷洗车吧,瞧爷爷这笨手笨脚的,这么大的泥疙瘩愣是卡在车轱辘里抠不出来。”爷爷再强权,也架不出群情激奋。所以爷爷颠颠的跑到我身边,哈着腰,微笑着脸极尽温柔之能是。
“那好吧~~~”我“勉为其难”的抓住爷爷伸过来的大手掌,傲娇的走到独轮车轱辘旁,拿着手里的树枝一阵猛戳,“吧嗒”一大块烂泥巴掉在了地上,于是院子里响起一片掌声和啧啧称赞声。
我得意的睨了一旁有些想笑,却又有些匪夷所思的李熙卿:在这个家爷爷是当之无愧的掌权者,但是我却是掌权者手心里的宝。小子!要在小河村混得下去,以后还得我罩着!李熙卿看着我像狮子撒尿圈地盘一样幼稚的示威方式,居然诡异的笑得一脸开怀。
呃!我为什么突然担心李熙卿骑到我头上?!
“哎,我发现我已经被彻底打入冷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叔叔葛援朝倚着门框,一脸悲戚的仰天长叹,神情萧瑟。
“宝宝!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葛援朝看着我绿幽幽惊悚的眼神,不禁浑身哆嗦,赶紧双手环臂狠狠的揉搓,才将泛起的鸡皮疙瘩给安慰了下去。
既然决定按着自己的本性走下去,那这辈子估计是不能给老葛家带来长重孙了,我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葛援朝这个小叔叔身上。在他二十八岁,赶在计划生育最严苛的时期之前,一定得让他给咱老葛家多下四五个崽!这是我今后人生的两项基本策略:一手抓爱情,一手抓生育!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我回房看书了!”葛援朝看着我越来越鬼畜的眼神,吓得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把门关上。
“太阳西边出来了?老三主动闭门看书!”一旁的爸爸没明白葛援朝如此火急火燎的是为哪般。但是我心里着急,小叔叔要是还跟那个孔夏燕眉来眼去的迟早要吃亏。他吃亏不要紧,就怕他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低,一个想不开终身不娶或者直接对女人不感兴趣,怎么办?!
“爷爷!叔叔最近学习可用功了,今天他还在找什么二元次数学书。”我咬着指头疑惑的眨巴着大眼睛。
“二元一次方程的代数课本?”爸爸疑惑的问我。
“恩!就是这本书。”我崇拜的瞧着爸爸,爸爸开心的拿起洗脸布给我仔细的擦脸。
“谁用?”爷爷疑惑的问爸爸。
“援朝啊。”爸爸很疑惑,这援朝跟他要还能谁用。
“这是高考用的课本!”爷爷蹙着眉头摇了摇头,以葛援朝十天两头的闹着不上课,要去工厂的企图心昭然若揭,他是绝对不会跑去找这本书的!
看着爷爷和爸爸有些疑惑的蹙着眉头,我心中满意的点头。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明了,以爷爷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情。
就在我得意自己完美计划的时候,陡然感觉身旁一道锐利的视线,猛的抬头就看到李熙卿似笑非笑的眼神正灼灼的看着我。
30
30、曾经的伙伴 。。。
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天空中一轮满月洒下如水的银色,照亮这片淳朴的小村庄。炎热的夏季蝉鸣鸟叫,没有风扇、空调全靠两只手扇扇子以达到解暑降温的作用。大人小孩全钻进竹林、树荫下纳凉,实在热得不行的男人们所幸“咕咚”一声跳进河里,猫在里面就不想出来。
背着我的小竹篓子站在院子门口满头大汗的等着爸爸和李熙卿两个磨磨唧唧的走出来。爸爸背上背着竹框,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软藤竹,和一把有着长柄扁平的小铁锹。李熙卿手里提溜着一盏自制的火把,点点火星油“噗嗤、噗嗤”的往下掉,袅袅的黑色烟雾带着柴油的刺鼻味让李熙卿蹙着眉头,偏过头不时翕动鼻梁。
“爸爸快点!”看到两个磨蹭的大老爷们,我火急火燎的跑上去,拖着年轻爸爸的衣角就往外拉。
“宝宝慢点~~~,螃蟹又跑不掉。”爸爸弯腰将我一把捞起来,拿下我肩膀上的竹篓子,微微侧身就将我放进他身后的竹筐内。
“我不要坐在这里!”竹筐上宽中窄底部略大,我站在里面中间狭窄的竹编刚好卡住我的屁股,不用费力就感觉好像坐着似地。李熙卿看着父亲手里拿着工具,背上还背着个直扑腾的我,居然热心肠的帮忙接过父亲手里的小竹篓子。
“靠你一双矮短腿走到明天也到不了长江港口岸的。”李熙卿头前带路,举着火把,凉凉的调侃道。
“爸爸他欺负我!”你能指望五岁的奶娃腿有多长?!他这是性质恶劣的人身攻击,所以我耍宝的在年轻父亲后背上可怜兮兮的控诉。
“宝宝将来一定能长得比爸爸还要高。”年轻的父亲脚下生风,高低不平的泥土小径愣是如履平地般健步如飞。耳边听着我的撒娇,年轻的爸爸愉悦高昂的语气透着无限的遐想,一准是想到我长大了该帅成啥样。
“那是必须的!”我骄傲抬头挺胸高呼,惹得爸爸爽朗的哈哈大笑。震飞树林间栖息的鸟儿“扑哧”展翅高飞。
一排排苍翠的杉木树根系粗壮,盘根错节的扎根在深凹的港口岸边,透过深幽的密林,依稀可以看到滔滔不绝的江水,和泊在浅滩边过夜的船只。
“哪边走?”高举火把的李熙卿面前一左一右出现两座土桥。
“不用上桥直走就到芦苇荡了。”父亲疾走几步赶上前面的李熙卿。原本轻松的脸上此时一片凝重之色,眼神忧伤的看向左边不远处的灯光,他似乎沉寂在某个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里,让他难以自拔。
我好奇的伸长脖子眺望,那一处的灯光跟二十一世纪的霓虹灯相比,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地下的萤火虫。奈何在这一片灰暗的夜空下,就这样一处的光亮显得尤为的扎眼,隐隐的看到人潮鼎沸的嘈杂。
“爸爸——”难道前面是在赶庙会?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上前一探究竟,但是这样难得一见的热闹却是父亲某些不好回忆的一部分,作为一个体贴孝顺的好孩子,我迟疑的咬着着小指头,糯糯的喊了声爸爸。
“那里是长征村,宝宝想去看看?”我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洞若观火的父亲觉察到了,脸上的忧伤也在一瞬间收敛起来,扭过头坏笑的看着我问道。
“呃——,恩!”看父亲憋坏的脸,强烈的好奇心巨减一半。但是瞄到旁边面无表情的李熙卿,总感觉自己如果现在打退堂鼓一定会被鄙视,男人的面子让我硬着头皮点头确定。
“熙卿,先去左边瞧瞧热闹。”李熙卿点点头,将手中的火把猛的插进泥土里。一旁的父亲看向李熙卿的眼神越加的欣赏起来,不论在何种情况下,这个年纪尚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总能从别人微妙的面部表情中获得足有的信息,来判断下一步的作为。
越接近这片人声鼎沸的亮光处,越感觉自己来这里瞧热闹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听不到热闹的叫卖声,却是满耳朵的充斥着“打到富农田宝贵”,“打到地主刘常福”。群情激奋的怒吼声中夹杂着“啪、啪”的响声。
走入这片光驱我便后悔了,露天的集会广场上人山人海,人人高举右手,神情激奋,一遍遍的喊着大口号。周围的树桩上到处贴着红色的长布条,上面写着“打到富农田宝贵”,“打到地主刘常福”,“打到一切牛鬼蛇神”这样白惨惨的字眼。
顺着人们仇恨的视线,我看到正前方高高搭起的木台上正跪着两个神情绝望悲戚的男人。他们被反手捆绑,头上戴着白色的纸帽子,身上挂着厚厚的木牌。台下激动的人群时不时奋力丢上一两颗石子解恨,两个男人破碎的衣服下已然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我们要让这些吸血的地主和富农血债血偿!”台上的钱梁明带头高声呼喊,最大限度的煽动人们内心压抑的魔兽。
“血债血偿!”台下激动的人群个个摩拳擦掌,牙龇目裂恨不得寝其皮,喝其血,啖其肉!我有些惊惧的缩了缩身体,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这是历史遗漏下的阶级矛盾,封建社会的地主老财最大限度的盘剥穷苦百姓,着实可恨。
可是台上年纪约莫比父亲大点的两个男人,肯定没赶上祖宗出行华冠,小妾成群的奢华生活。如今面对沉重的历史债务和群情激愤,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啪、啪、啪!”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愤恨难平之下冲上台去,得这一个浑身被捆、动弹不得的地主一阵
掌鼓,刘常福被抽了十几个嘴巴子,鲜血模糊了整张脸。有人带头,台下汹涌的人群再难控制,一窝蜂的爬上高台,于是被缚的两个人瞬间淹没在如狼似虎的人群中。
“爸爸~~~,宝宝冷——”充斥周围暴戾的欢呼声,让我犹如置身在北风呼啸的寒冬腊月,刺骨的寒意让我不禁猛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将整个身体缩进爸爸的竹筐里。
很久以前读到《明史。野传》中讲到袁崇焕被反间之后无辜下狱,行刑时被周围愤怒的百姓推倒囚车肉啖而死。那时候我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当这一幕真正在眼前上演时,我已经没有胆子去考证那段历史的真伪。
“走吧。”李熙卿摸了摸我的头,对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如雨下的父亲轻轻说道。父亲扭过头去,默不作声的转身没入黑暗之中。重新回到这条三叉路口,李熙卿点燃火把继续头前带路。我们三个人各自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默默的向前走去。
“爸爸十五岁以前有三个小伙伴,一个是你木村叔叔,一个是尤胆的爸爸尤伯伯,还有一个最小的叫李贵。那个时候我们像宝宝、大柱和大胆一样,到处撒疯的玩耍。”父亲突然打断沉寂,望向旁边幽暗的树林,语气低沉透着深深的缅怀和浓浓的伤感。而思绪似乎飘到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嘴角带着微微苦涩的笑意。
“后来呢?”似乎染上了父亲的悲戚,我隐隐的感觉会有一场大的灾难让这四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从此踏上人生艰辛的历程。
“十五岁那年李贵的父亲自杀了,也把当时年仅十一岁的李贵一起带走了。”父亲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的喉咙微微颤抖。我震惊的一把捂住嘴巴害怕自己惊叫出声。什么样的绝望让一个父亲认为死是孩子最好的归宿!
“十八岁那年,你木村叔叔二十岁被抓了起来,直到今天也快十一年了。”父亲长长的喟叹一声。我看不到年轻父亲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年轻父亲心中那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到底有多刻骨。
“所以你说学会珍惜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李熙卿猛的顿住脚步,眼神坚定的瞧着父亲。似乎想安慰父亲,又像是对自己的一次强有力的说服。
“是的!”父亲微一愣神之后,悲戚的脸上渐渐绽放的坚毅笑容晃了我的眼睛,“因为宝宝需要爸爸,宝宝妈需要丈夫,宝宝爷爷需要儿子!”这一刻我看到生长在黄山峭壁上的那棵郁郁苍苍、树冠如云的迎客松。
“爸爸需要宝宝!”从来没发现爸爸有一颗诗人的情怀,害得我几度潸然泪下。我踮起脚尖,上前一把搂住爸爸的脖子,“吧唧”啃一口父亲的后脑勺。
“哈哈~~~,爸爸需要宝宝。”爽朗的笑声再一次在幽静的堤坝上回荡。拨开乌云终究会见到皎洁的明月,只要我始终坚守着爱的信仰,我相信我能把上辈子失去的亲情、友情、爱情重新找回来。
“爸爸唱歌给宝宝听。”我发现在这个男人身边,我似乎永远能够保持最初的童心。这样的感觉让我浑身飘忽忽的如堕彩云间,这便是亲人的感觉吧。
“熙卿,帮我拿着,今天露一手给宝宝瞧瞧。”父亲笑呵呵的将手里的软藤竹和铁锹递到李熙卿的手里,然后神秘兮兮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根翠绿色的短笛。
悠扬的笛声静静流淌开来,带着令人心醉的细语呢喃,让人心情放松的徜徉在一片祥和安逸之中。我不知道爸爸吹的是什么曲子,但是优美流畅的音符无法掩饰其中浓浓的眷恋。
“爸爸,我要!我要!”父亲刚一首吹完,我就伸长手臂够着要拿。
“什么都想要!”父亲宠溺的拿着短笛轻轻敲了我一脑门后,将短笛递进我肥嘟嘟的小手掌中。
“嘘——”手指太小摁不住短笛上的洞眼,吹出去的声音全是类似蹲茅房时的“嘘嘘”唤尿声。我有些气恼的查看短笛上小洞,却发现翠竹制成的短笛表面画着两三株凤尾竹,竹叶纤细婆娑,犹如凤凰尾翼。修长窈窕的竹身随风摇曳,显出竹子特有的飘逸与高洁。
美好的事物一向给人脆弱难以经受风雨考验的印象,而这根短笛上画的竹竿深处却长处长长的根系,深扎于地下,旁边隐隐的冒出一颗颗毛茸茸的笋尖儿。柔弱静美中平添几分刚毅与坚韧,生命与顽强。
在这片竹子的下方刻着一排排比米粒还要小的字,借着旁边跳动的火把仔细辨认,原来是郑板桥的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落款:葛和平。寄语:愿宝宝永远坚韧、勇敢。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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