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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回头望-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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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天之骄子。而圣保罗就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所贵族学校,参加比赛的也是十二人。作为此次比赛的东道主,舞会上我们有幸与这十二人共进晚餐。
虽谈不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作为竞争对手的双方根本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交流。虽然双方都被老师反复叮咛要友好,要互切互助,可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屁孩,正是争强好胜不顾后果的年纪。这不,舞会刚刚开始,圣保罗的同学率先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均一色的黑色燕尾服,淡粉色烫金蕾丝花边长裙,娴熟的探戈舞步,让这一对对金童玉女宛若瑶池的舞者,轻妙婆娑极富感染力与表现力。一旁观看的我们个个摩拳擦掌也想来一场个人秀,问题是我们十二个人各有特长,唯独不会男女配合的交际舞,单看我们男少女多的比例便可窥一斑。
“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宝弟弟!不如我们也上吧!”芦荟一手拿着烤得酥黄香甜的甜甜圈,一手捏着草莓奶油蛋糕,吃得满嘴满脸的白色奶酪,眼睛却直勾勾望着台上轻逸漫舞的六对金童玉女。狠狠咬下一大口食物的样子就是一只口嚼牡丹辣手摧花的小母色狼,让人败兴的很。
“探戈我不会!”除了国际标准舞沿着舞池转圈子这个我会点,如果再加上点复杂花式我就一窍不通了。更何况就是我会,那也不能和芦荟萝莉跳,一个土豆丁挽着一个大脑勺转圈圈,我可不想成为众人乐呵的笑料。
“我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搂搂抱抱跳起来像北京动物园里的狗熊一样,可是他们跳起来很好看,难道是衣服的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芦荟萝莉已经啃完手里的食物,正在刷棒棒糖一样舔着手指上沾着的白色奶酪。斜着大脑勺表情疑惑不解,眼睛闪闪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舞池上,小脚掌随着节奏轻点着地板。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北京气温低寒,呵气成冰。人人都穿臃肿的大棉袄大棉裤,整一个水桶状的腰围。哪有人家的翩翩风度,衣袂飘逸的洒脱与唯美。
“大勇!就你鬼主意多,整个法子跟他们拼个人才艺!”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顾玲玲小丫头以为我鬼点子多,既然集体社交舞没法跟人家较劲,顾玲玲聪明的脑袋瓜子想到了基本功个人秀。
看着霸占着舞池个个神气活现的小绅士,我心里也相当的不爽,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中国人搞那么多洋玩意干什么!还不如两张圆桌子拼拼凑凑大家坐一块山吃海喝的搓一顿,当然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建议没敢跟顾师太商量,我担心自己会被立马遣送回国。
“对啊!对啊!宝弟弟快想想!快想想!”我险险的躲过芦荟萝莉满是口水的爪子,第一次同气连枝的两只女娃希冀的望着我。既然走出来就是为展现风采来的,也就没必要讲究什么谦恭谨让,一切为捍卫荣誉而战!
偌大的“食堂”俨然是一座豪华的西式礼堂,圆顶苍穹,壁画惟妙,雕栏纱幔,处处透着一股上流社会的奢华与尊贵。视线从高大镂空的圆弧窗棂到暗红色光洁地板上价值不菲的花纹地毯,再到长长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甜点果汁,最后在礼堂斜上角显著的位置上看到一架古朴的黑色三角钢琴。
暗淡的黑色毫无光泽却有种岁月镌刻其上的沧桑与暗沉,是一件上了年岁的古董珍品。一个不错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渐渐浮出,也许我可以引导大家来玩一场“丢手绢,找朋友”的小游戏。
“啪!不如这样!”我双手击掌示意顾玲玲与芦荟萝莉凑近,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不相信这糊弄孩子的小阵仗还能难得倒我!于是我们三鬼头鬼脑的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一通合计,顾玲玲兴奋的小脸涨红,芦荟萝莉更是激动的搔耳挠心,就差蹲到地上扒拉地板以解心头之痒。
“大自然的恩赐”空灵的音符夭夭无痕,起初就像微风拂过娇嫩的桑巴叶,温柔多情带着大自然得天独厚的慰藉,促动人心中脆弱的感情纤丝。舞池中的未来精英有些迷惑的望向场中翩然起舞的一抹绚丽的斑斓,和古琴旁小小的精灵。
我抱起一大杯鲜红色的混合果汁,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场中憨态可掬的雏鸟晃晃颠颠,懵懂的望着这个纷纷烦扰的世界。随着音乐营造的大自然迤逦的风光,雏鸟在一点点的蜕变,华丽的羽裳,优美的舞姿,高雅的体态让人顿感耳目一新。
孔雀舞是傣族舞蹈中最为轻漫婆娑的一支,看过杨丽萍的“雀之灵”便无法欣赏其他版本的孔雀漫步。至柔至水,空灵曼妙,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现在是无法欣赏了,芦荟萝莉性格和脑袋有种种“弊病”,但是在舞蹈基础功与天赋上却是所有孩子中最为扎实突出的。深受西式教育的圣保罗精英,无法抗拒的沉醉其间。
“啪啪~~~”一曲终了,芦荟和顾玲玲受到周围学生热烈的鼓掌。顾玲玲大家风范的一一点头问好,芦荟充分发挥她花孔雀的本质,昂首挺胸,就差仰头狂笑三声以示嘉奖。
从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芦荟MM像一只倨傲的“战斗鸡”一样怂恿着周围的学生跟她一起喊,“圣保罗来一个!圣保罗来一个!”
另类的“欢迎会”
圣保罗未来精英们脸上的绅士微笑有些僵硬扭曲,这就好比一位声名卓著的贤士受到一位不知天高地厚乡野小子的挑战,既好奇又多少有点不屑一顾的傲慢。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最后将决定权交到最左边一个男孩的手里。男孩估计只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神态傲慢,身高不是这群精英中最高的一个,可相貌与气质却是最突出的一个。
“好!就陪你们玩玩,哼~”拽拽的男孩拥有一头与众不同的栗色头发,深灰色的瞳孔闪过阴阴的邪肆,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头上长角背上长蝠翼的小恶魔。其余十一位或男或女心领神会,立刻散开成半圆弧形傲立于舞池周边,气氛陡然陷入一触即发的紧张。
“宝弟弟!我看到一个只比你差一点点的美男子!快来看!”芦荟萝莉激动的狂舞手臂,向角落里大快朵颐的我一阵狼嚎。顾玲玲和其余十位大陆小朋友浑身一阵抽搐后,浑是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的四散开来。就是十双眼睛没一个往我这边瞟的,都自顾自的研究地板好滑,屋顶好高,窗户好亮。
“咳咳!嗨~~~,大家晚上好,吃——”吃了吗?这一句被我及时的掐断。芦荟萝莉突然这一嗓子吼得我全无准备不说,刚塞进嘴巴里的水果沙拉全贡献给了地板。面对圣保罗十二双“诸神”一样的眼神透视,我的脸一阵阵的臊红。
“你就是‘天使宝宝’?也不过尔耳,哼~”恶魔男孩深灰色的瞳仁里闪过鄙夷与唾弃,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和紧贴皮肤的雪白衬衫,更衬托出他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让我这个从小在篱笆墙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乡下“小孩”有种天壤云泥之隔的悬殊感觉。幸亏我有着成人的思维,不然很容易陷入自我唾弃的自卑之中无法自省。
“天使宝宝?”我硬着头皮将胸前滴落的白色果汁抹掉,没想到对面的恶魔男孩眼中赤裸裸的嫌恶更胜。心中不禁有些恼火,无缘无故被鄙视,还被冠以“天使宝宝”如此傻乎乎的称号。英国老旧贵族的傲慢与自大还真是让人窝火,他就不能学学中国的“客随主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宾主尽欢”的雅量。
“算你运气!撞到一个白痴记者。但是你遇见我们,光逞口舌之利那是自取其辱!”恶魔男孩言辞犀利,步步紧逼,噌亮的黑色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玲玲和小书呆有些惊愕的望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小男孩,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竟然呆愣当场。芦荟萝莉通红着柿饼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金光闪闪,大有“另寻新欢”之势。如果芦荟萝莉从此舍弃我而赖上眼前气势凌人的小屁孩,其实我不介意再被鄙视一回。
“我们家乡有句大俗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登上门的挑战不接,未战首先在气势上就逊人家一筹。至于会不会比不过人家,导致士气大跌,那就是顾师太该头疼的。
我眼睛瞄了一圈场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几只,心中满意:初生牛犊不怕虎,要的就是父辈留给他们的那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冲劲。反观小恶魔一方个个自持身份,虽是兴奋的浑身轻颤,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勉力维持着“上流贵族”的微笑
“啪”一声闷响,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既然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又何必顾忌那么多所谓的“贵族”礼仪,生生扼杀孩子活泼好动的天性。仗着自己只有六岁的稚龄,带头盘腿坐到地板上,芦荟萝莉毫无顾忌的有样学样坐到我身旁。
顾玲玲因为我混地摸爬滚打的不雅举动蹙起了眉头,所幸这丫头没有当场甩脸子,虽有些抗拒但至少知道“大难关头,枪口一致对外”。慢条斯理的撸起裙摆,很淑女的侧身坐了下来,还不忘将蕾丝花边的裙下摆巧妙的掩盖到大腿膝盖处。罚不责众,既然有人带头“不顾形象”,小书呆几个也就随大溜的跟着席地而坐。
古怪的两弯弧形一边站着十二位西装笔挺、明艳动人的未来精英,一边随意盘坐着十二位胸有成竹、以逸待劳的祖国花朵。二十四双眼睛二十四双电锯激光在空中相撞,一时间火花四溅,大战一触即发。
“古人讲‘以文会友’,既然是切磋交流就不必如此紧张,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探讨探讨,互相学习!”仰着头看人脖颈不舒服还平添了几分弱势,更重要的是看着眼前一副模子刻出来的“大英帝国精英”的呆板样,我就感觉浑身蚂蚁爬一样的不舒服。
“我们会紧张?!笑话!”小恶魔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居然直接脱下皮鞋,轻轻提起裤子跪坐于地,双手按到大腿上。以小恶魔马首是瞻的其余孩子也是整齐划一的跪姿,就连女生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差在身后背上一个花布袋子。
“我不想跟伪日本人同台交流!”我冷冷的站起身扭头就走。你是亲华的日本人保留日本的生活习惯我没有意见,可是你是中国人却沿袭着日本人的生活习俗,这让我忍无可忍。心中愤怒却更加骄傲,将这个浸淫腐朽制度下百余年的东方之珠洗去铅华,重新焕发活力与新气象,那该是何等艰巨的历史使命;而不久的将来我们能做到!
“伪日本?!你是什么意思!”阴阴的脸上现出不可原谅的怒容,小恶魔“嗖”的站起身,浑身紧绷,左右脚步分错,微微弓起的脚掌让我想起李熙卿高踢腿在瞬间爆发的力量。我不怀疑小恶魔有将我一脚踢飞的胆量,但是他脸上的愤怒却让我心里腾起的火焰渐渐熄灭。知道发怒,总算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我叫葛大勇——”话一出口,圣保罗精英们轻轻咬起了耳朵。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视而不见小恶魔听到我的名字时满脸嘲讽的阴鸷。
我想有必要让他们了解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当他们的爷爷奶奶经商谋出路时,我们的爷爷奶奶正在为新的国家的诞生而流血牺牲;当他们的爸爸妈妈炒股赌马抢地盘的时候,我们的爸爸妈妈正饥肠辘辘的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重建家园;当他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师里学习ABC的时候,我们只有小河村东头那一排矮矮的泥土房和山后羊群“咩咩”的叫唤声。
“我一天学也没上,长笛和歌曲都是爸爸教的。爸爸初中毕业就辍学回家帮爷爷种田——”我盘坐在地上,右手撑住脸颊,无需酝酿感情,就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阵酸酸的。
大同小异的遭遇让来自大陆的孩子很容易安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生活的现状中去。没有不满与自卑,只有欢乐童年的无拘无束,与长辈们耳提面命的种种责任。而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圣保罗精英们是不理解的,甚至认为这样无异于“挖肉补疮”的愚不可及。
“爷爷十八岁入党,二十岁做了小河村的村长。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爷爷依然是小河村的村长。”圣保罗的精英们笑了,做三十年的村长还不升职,那绝对是毫无理想、毫无进取心的平庸之辈。
而顾玲玲和芦荟萝莉他们却反而露出深深的敬佩之情,在平凡的岗位上一做就是三十年,他把所有的青春年华都贡献了出来。同样的事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这只能说生活的环境让他们的思维固定了一种模式。
“爷爷没有兄弟姐妹,因为爷爷的妈妈这辈子只见过爷爷的爸爸两次面,一次是洞房花烛夜,一次是在他的追悼会上。”曾经爸爸跟我讲过发生在老祖宗葛腾龙身上这段只占他生命四百八十分之一的感情,没有温柔软语没有山盟海誓,只有匆匆一个月的守候和之后漫长的等待。
“爷爷的爸爸只给爷爷的妈妈带来了一个孩子,却带走了结婚时的那件崭新的新郎大衣。”将爷爷的遗体火化时那冲天的大火在爸爸幼年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在他讲起那件只穿过两次的新郎装时不禁几度哽咽,热泪盈眶。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我急忙别过头去,将眼睑渐渐泛起的潮湿隐下眼眶。这个物质贫瘠的时代真的带给我太多的感动,曾经我以为这样的人只活在电视黑白映画中,然而他却活生生的流淌进我的生命里,化成血,溶于骨髓。
“我叫卢慧,今年十二岁,爸爸妈妈都是铁道部的职工,爷爷是大学教授——”芦荟报出家谱没有以往的神气活现,一双水当当的大眼睛毫无神采,反而有一丝晶莹的水汽一点点晕上眼睑,沾湿了微微颤动的睫毛,“我还有一个当兵大伯,可是他牺牲在了朝鲜的战场上,爷爷说大伯那时候刚订婚,还没生小宝宝~~~”大大的眼睛再难承受水滴的重量,滚滚的滑落,无声的滴落在暗红色的地板上,发出“啪!啪!”响声。
“我叫顾玲玲,妈妈是老师,很多人都喜欢喊她顾老巫婆。”顾玲玲脸上的笑容苦涩又艰辛,这样的无奈与悲伤本不该属于她这样稚嫩的年纪,“其实我希望我妈妈是老巫婆,那样她就可以救活掉进炼钢熔炉里的爸爸了,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爸爸,我只有他的照片~~~”明亮的眼睛里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颗颗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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