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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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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厉的呼声,冷青霜亡命的扑了过来,以染血的身子,护卫着摇篮中的婴儿。

昏黄的灯光下,她面色青白,目光却散发着火一般的怨毒,愤恨的光芒,嘶声道:“你敢动他,我做鬼也不饶你!”

沈杏白虽然凶狠,但此刻心头却也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冷青霜颤声悲泣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也就罢了,求求你饶了这无辜的孩子吧!”

位声哀婉,令人断肠!

沈杏白仰天狂笑道:“饶了他,嘿嘿,斩草不除根,终必成大患,这本是你爹教我的话,却不想今日应在你身上!”

哪知他笑声未了,冷青霜却己飞身扑了上来,反腕拔出了胸前的匕首,一股鲜血飞激而出,俱都溅在沈杏白面上。

沈杏白顿觉双目之间,一阵热疼,宛如被沸水所溅一般,大惊之下,以手护目,而冷青霜手中匕首亦已刺来。

在这刹那之间,沈杏白实未想到重伤下的冷青霜犹有拼命的气力,竟被冷青霜飞身扑到地上,锋利的匕首,虽未插中他心房,但那利刃穿肌的痛苦,猝不及防的惊吓,却已使他心胆皆丧。

冷青霜自己也不知道这气力是从何而来,她母爱化作勇气,悲愤化作力量,一刀刺中了沈杏白,左掌向沈杏白咽喉横切而下。

沈杏白厉吼一声,双臂振起,将冷青霜震得凌空飞起,但他自己也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当场晕厥过去。

本已伤重力竭的冷青霜,此刻自更晕迷不醒,这其中只有铁中棠虽被点中穴道,神智却仍很清醒。

他眼望着这幕惨剧在眼前发生,却丝毫没有阻止的力量,心中的悲哀与愤怒,可想而知。

这时,被那老人家抛在地上的灯笼,已燃烧起来,火苗延及了木桌、木椅、墙壁、屋檐。

终于,整个茅屋都燃烧了起来。

婴儿的哭声,渐渐声嘶力竭,渐渐暗哑无声……

铁中棠心中更是痛如刀割,他知道这是云家的骨血,这婴儿的命运竟是这般悲惨,他未出世前,便引起了许多风波,使得他母亲流浪,父亲惨死,而出世之后,又立刻遇着了如此残酷的遭遇。

铁中棠目中热泪盈眶,胸中悲愤填膺,眼望着火越烧越大,眼看着这茅屋中所有的人都要葬身在这火窟之中。

他只望冷青霜还能苏醒,能救出那云家的骨血,他甚至希望那跛足童子能及时醒过来,但是,他的愿望终成泡影。

最先醒来的,竟是沈杏白。

沈杏白朦胧张开眼来,火势似乎已迫在眉睫。

他大惊之下,翻身掠起,惊惶中已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事。

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仅是那宗巨大的宝藏,无论任何人得到这宗惊人的宝藏,都将会改变一生的命运。

婴儿哭声已竭,火势劈拍作响,沈杏白一把抱起了铁中棠,自火焰中飞身而出。

正文 第十章 寒水香舟

黎明前的黑夜,分外寂静、寒冷。

燃烧着的火焰,映得四下景物都变作了惨淡的紫色。

沈杏白紧抱着铁中棠,放足狂奔。黎明前,他撞入了荒林中那座荒祠,而云铮与温黛黛却已恰巧在他到达前离去。

苍天对铁中棠的安排,竟是如此奇妙而残酷。云铮与温黛黛若是迟走一步,铁中棠一生的命运或将改变。

此刻,在荒祠,空寂而寒冷。

曦微的曙色,影映着尘封的布幔,檐下的蛛丝,院中荒草凄凄,大地呈现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苍凉景色。

沈杏白拔出了胸前的匕首,包扎好刀口的创痕,将染血的僧袍抛去,却换了身湛蓝的道袍。

原来他为了逃避黑星天的耳目,包袱中早已预备了各种身份的衣饰,今日扮成和尚,明日就变成道士。

然后,他屈指点了铁中棠四肢关节处的穴道,使得铁中棠口中能言,神志仍清,四肢却丝毫不能动弹。

铁中棠冷冷的看着他,缓缓道:“你染下满手血腥,不过是为了要我说出宝藏的去处,是么?”

沈杏白大笑道:“不错,你倒聪明得很!”

铁中棠道:“那么我劝你赶快死了心吧!”

沈杏白道:“莫非你敢说你也不知道宝藏的下落么?”

铁中棠道:“我自然知道,却永远不会告诉你!”

沈杏白俊秀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歹毒的狞笑,缓缓道:“你不怕死,淡淡四个字中,却包含着无比凶恶之意。

铁中棠道:“你不敢杀死我的!”

沈杏白厉声狂笑道:“你说得倒有把握,我为何不敢杀你?”

铁中棠道:“我活在世上,你心里总还有可令我说出宝藏下落的希望,你若杀了我,便永远不会知道宝藏在何处了。”

沈杏白笑容立敛,铁中棠那份出奇的冷静,已断然慑服了他,使得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铁中棠道:“你自然可用各种酷刑逼我说出宝藏的下落,但你却休想自我口中逼出半个字来,只要我能活在世上,终有一日我必要逃脱你的手掌,到那时我必以十倍的酷刑来报复你,你若不信,不妨试试!”

他语声仍是从容平静,便这平静的语声,却使他言语更为可信而可怖。

沈杏白纵声狂笑,道:“你这话便能骇得倒我么?我自然要试试的,也要看看你如何能逃出我的手掌!”

铁中棠道:“你若不怕,为何要以狂笑来掩饰心中的害怕?”

沈杏白反手一掌掴在铁中棠面上,顺手又是一掌,狞笑道:“我打了你,你能怎么样?”

铁中棠动也不动,道:“你打得越重,便表示你心里越害怕。”

沈杏白飞起一足,将铁中棠踢得横飞三尺,蹲下身来一把拧住铁中棠臂膀,道:“铁中棠,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也要逼你说出宝藏的下落,任何事,都拦阻不了我,今日日落前你若还不说,我便砍下你这条臂膀,我倒要看看是你强还是我强!”

铁中棠冷冷一笑,阖起眼来,不再言语。

沈杏白霍然站了起来,将铁中棠背在背上,乘着凄迷的晨雾,窜出了荒凉的祠堂,向北而行。

走了段路途,听得水声奔腾,已是横断豫省的黄河南岸。

河边迷雾更重,长长的芦苇,在雾中摇曳,沙沙作响。

沈杏白似乎要寻船乘渡,伫立河岸边,大声呼唤,清亮的呼声,似乎也冲不开沉重的迷雾。

过了很久,才听到“吱乃”一声,雾中荡来一叶扁舟。

沈杏白唤道:“船家可愿渡我到孟城渡头?”

舟头的渔翁蓑衣笠帽,挥手道:“来了!”

语声之中,渡船已至,沈杏白轻轻跃上船尾,将铁中棠放了下来,道:“我朋友有急病在身,船家划快些好么?”

那船家忽然笑道:“快,快得很。”

笑声清脆,语声娇嫩,竟仿佛是女子口音。

沈杏白心中一动,变色道:“你是个女人?”

船家笑道:“怎么,女子就不能摆渡么?”回过头去,长篙轻轻一点,扁舟便已到了河心。

黄河水势湍急,绝不适行驶这种轻舟。

沈杏白立在舟上,波浪翻涌,水声奔腾,他仿佛立在云中,雷声起于足底,寒气迫于眉睫。

他双眉暗皱,忍不住又问道:“这船到得了孟城渡头?”

那船娘道:“到不了!”

沈杏白变色道:“到不了你为何要我上来?”

船娘咯咯笑道:“你自己要上来,谁请你上来了!”

沈杏白叱道:?”快渡回去!”

笑声清脆的船娘缓缓回过头来,柔声笑道:“这船虽不能渡你去孟城渡头,可是还有别的船呀!”

沈杏白只见她露在竹笠下的一双眼睛,明媚有如秋水,笑靥如花,琼鼻樱唇,在雾中望去,仿佛绝美。

他生长在北方,不识水性,此刻立在船上,头脑已有些晕眩起来,心中虽起疑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问:“可以渡我去孟城的船在哪里?”

那船娘左手摇橹,右手一指水面,道:“那不是么?”

迷雾中果然现出一帆船影,船上灯火将雾色照得一片金黄。

那船娘摇手唤道:“三姐,有摆渡的客人来了!”

大船上也有个娇美的声音应道:“快请过来!”

船娘回首道:“准备好,我要靠上那艘船了。”

沈杏白心中虽然更是惊疑,但却沉住了气,俯身抱起了铁中棠,却暗暗又点了铁中棠胸前晕穴。

那船娘喃喃道:“今天好大的雾,三姐,放条绳子下来。”

船上已有条索影抛下,却是道绳梯。

船娘笑道:“客官,你爬得上去么?”

沈杏白道:“不劳费心!”

他足尖轻轻一点,身子已凌空翻起,他有心卖弄功夫,好教船家不敢随便动他,是以身上虽背着一人,但身法仍极轻灵,一跃之势,几达两丈,双足微微后踢,飘飘落在大船的船头。

船头上果然有人娇笑道:“好俊的功夫!”

一个轻衣窄袖的女子,正含笑望着他,莹白的肌肤,窈窕的身段,望来竟也绝美。

船舱中的陈设,居然十分精致华丽。

亮晶晶的铜灯中所散发的灯光,映照着织锦的椅帔,流苏帘幔,翠玉花瓶,竟仿佛是世家厅堂,哪里似水上人家。

轻衣窄袖的少女,仿佛已看出了沈杏白心中的疑惑,但却不容他问话,轻笑道:“客官在此歇息,我去端茶来。”

笑声犹在荡漾,她身影已翩然入了后舱。

沈杏白觉得自己仿佛已落入个神秘的陷阶中,在这华丽的船舱四周充满了危机。

这船上的女子,笑语如驾,肌肤如玉,分明不会是以打渔摆渡为生,在水上漂泊的人家。

这华丽的大船,便是在西湖、秦淮也极为少见,更绝不像是水势湍急的黄河上应有之物。

他心中又惊又疑,不知道这些女子究竟要对他怎样。

这时,后舱舱中又传出了一声娇柔的轻笑,一个身材高挑,腰肢有如风中柳丝的素衣女子,手里端个碧玉茶盘,随着笑声婀娜行出。

玉盘上翠壶玉盏,都是极为珍贵之物。

这素衣女子明媚的眼波,在沈杏白身上轻轻一转,柔声道:“请用茶!”放下茶盘,扭转腰肢,又走了回去。

沈杏白霍然站起,大声道:“姑娘慢走!”

素衣女子道:“有何吩咐?”

沈杏白道:“在下本要到孟城渡头,寻船东渡……”

素衣女子道:“我知道。”

沈杏白道:“但……但这里……”

素衣女子笑道:“这里有什么不好?”望着他嫣然一笑,身子又隐人后舱,却有一缕悠扬的乐声自后舱传出。

沈杏白心中大是急躁,他明知此间有凶险,却不知凶险在何处,更不知这凶险究竟何时到来。

而在这凶险尚未发生之前,他却又不敢妄动,要知他心机凶狡深沉,没有把握打的仗,他是万万不会打的。

船舱四面,苇幔低垂,沈杏白觉得仿佛有许多眼睛正在幔后窥望着他,使他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

他举起茶壶,斟了杯茶,茶色浅碧,清香扑鼻。

但是他刚将这杯茶举到唇边,便又立刻放落了下来。

后舱中有人曼声道:“客官但请放心好了,这壶茶里,万万不会有毒的。”

帘幔启处,沈杏白顿觉眼前一亮,一个宫髻华服、仪态万千的绝美妇人,手掀帘幔,含笑而出。

她神情举止间,那似乎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无法注意她的年纪,也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

沈杏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只听她柔声笑道:“妹子们将相公请来,相公若如此拘束,贱妾实在过意不去。”

沈杏白嗫嚅的说道:“夫人切莫对出家人如此客气,贫道只求夫人送至孟城渡头,别的万万不敢打扰。”

华服美妇眼波凝睇,望了沈杏白好半晌,轻轻笑道:“相公若是出家人,贱妾岂非也要以贫尼自称了!”

沈杏白面色微变,华服美妇已在他身旁椅上缓缓坐了下来,笑道:“相公切莫多疑,贱妾等实无相害之心。”

她又自斟了杯茶,浅浅啜了一口,笑道:“这茶中没有毒的,贱妾等更从未想到要以毒药害人。实是在江河上摆渡,只不过费用要比别的渡船贵一点而已。”

她眼波荡漾,面上又泛起了那魅人的笑容,望着沈杏白缓缓道:“虽然贵些,但贱妾等却必定会教客人们花的银子值得的!”

沈杏白心中微微一荡,展颜笑道:“夫人怎知在下有银子花呢,说不定在下身无分文,夫人又当如何?”

华服美妇咯咯娇笑道:“我那八妹眼睛最毒,看人贫富,万无一失。”

沈杏白心立刻定了:“看来我艳福不浅,这里原来只不过是个变相的艳窟而已,我既已来了,何不乐上一乐?”

当下取出锭银子,当的放在茶盘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斜眼望着美妇笑道:“既是如此,就请夫人教在下看看究竟是如何值得?”

他自觉极为慷慨,抛出了锭十两重的银子,自然想捞回本钱来。

华服美妇却连瞧也不瞧这锭银子一眼,淡淡笑道:“香茗本是奉赠,相公既有恩赐,贱妾也只有代丫环们拜谢了。”

双掌轻轻一拍,便有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小鬟,憨笑着走了出来,华服美妇道:“撤下茶盘,多谢相公。”

青衣小置万福道:“多谢相公喜银。”端着茶盘跑回去了。

沈杏白看得不禁呆了一呆,作声不得。只见那华服美妇转过头来,轻笑道:“贱妾这渡船上各色享受俱备,妹子们虽然姿色平庸,但还通晓歌舞。”

她望着沈杏白,笑得更是令人心动。

沈杏白暗中冷笑:“这女子想必是要狠狠敲我一记了,我好歹只管叫她开上酒菜歌舞来,少时到了岸上,哼哼!”

华服美妇秋波微转,手掌轻轻拍了三记。

帘幔后环佩叮当,伴着一阵笑语莺声,隔帘传来,七八个身穿各色锦衣的绝色少女娇笑而出。

方才摆渡、垂绳、端茶来的三个少女,此刻换过了一身织锦的衣衫,夹杂在这一群少女中。

迷人的娇笑,迷人的眼波,还有一阵阵迷人的香气沈杏白不觉痴了,连何时开上酒菜都不知道了。

华服美妇转动秋波,笑道:“相公你看这值得么?”

沈杏白眼睛望着那许多双迷人的眼睛,随口道:“值得什么?”

华服美妇轻轻道:“壹千两银子!”

沈杏白纵声笑道:“什么?壹干两银子?夫人莫非是开玩笑?”

他心里也知道这并非开玩笑,便再也笑不下去。

华服美妇淡淡道:“这里一切都出于自愿,你若认为这不值,尽可教我妹子们将东西都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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