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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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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花子转头,眯着老眼看了书生一眼,用半只残鸡向他一指,呵呵一笑道:“酸气冲天,娃娃!这儿有残酒剩肉,陪花子爷来两杯,撵撵酸气,怎样?”
书生咧嘴一笑,将包裹往椅子上一搁,大刺刺坐下,说道:“花子爷,你还没到阴曹地府报到呀?年前家师要小生向你这夜不收请安,遍找不着,还只道你去找阎王揍他两捧算帐呢!呵呵!呵……”
“呵呵!你小子胡说八道,替你那夜不收师父攀人情,谁不知唐老儿在家蹈晦不问世事?要记得我这臭花子才怪!请呀!这一壶是你的。”他将另一壶酒扔过去。
书生一手抄过,咕噜噜喝掉了半壶,抹抹嘴道:“你不信也是无法之事,小生也不能勉强你相信,是么?”一面说,一面向逸云望去。
接着又善意地笑笑道:“小呆子,笑什么?笑咱们这两个没老没少是吧?嗯?来两口,怎样啊?”他举壶相邀。
“小生敬谢不敏,学长如有雅兴,可和花子老伯多喝两杯。”
“怎不说两壶?小呆子,你更酸,深中夫子遗毒。真是三个书呆子谈书,三个屠夫佬谈猪,臭味相投。娃娃,你们攀交情,可别扰了花子爷唬来的酒兴。”老花子哇啦哇啦直叫,仰头又干了一壶。
书生蓦地叫道:“扰酒兴的人来也。”
“哈哈!是说我么?”随声上来一个五十来岁中年人,头缠青巾,背后包裹覆着一顶马连坡草帽,身穿两截对襟劲装,外罩一件墨绿直裰,衣下露出半截剑鞘,足踏爬山虎快靴。面白无须,剑眉虎目,鼻直唇红,人才一表;无情的岁月,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该划下一些岁月的轨迹,而且风尘涨脸。
“呵呵!浪子,你来了吗?该找一处归宿了,老弟。”老花子叫,扬了扬酒壶。
书生站起行礼,笑道:“印前辈,久违了,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令师久未履江湖,近况可好么?”中年人拖椅坐下,一面卸行囊一面问。
“家师粗安,多蒙动问。”
中年人向跟上来的店伙吩咐道:“有现成的酒菜,大壶装大盘切,别问。”
店伙计一走,他又向老花子说道;“臭花子,是为那独足老怪而来么?”
老花子淡淡一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有志一同,彼此彼此。”
书生问道:“印前辈可是为了清虚子道长而来?”
印前辈目中神光一闪,剑眉一轩,说道:“我确是为独足老怪而来,不想适才遇上贵派高僧悟因大师,承告无量道院惨案之事,故尔欲先了此公案,再言其他。”
老花子道:“浪子,这事老花子也曾听悟因小和尚说过,但我想其中定有变故。”
印前辈问道:“老花子有何高见?”
“那些美娘们老花子跟踪了十二年,并无命案发生;而无量道院中,素女玄牝吸髓功乃是百余年前,玄化老妖的歹毒绝学,玄化老妖老巢在怀玉山,死了百余年,没听说她收有传人,此事大有可疑。”
印前辈说道:“我相信悟因大师不会乱说。”
“不可冲动,记住,眼见尚非真。咱们先找老独脚,你要是怕功力不足,老花子不勉强。”
“咱们各行其是,两不相扰。”
“这样也好,喝啊!酒菜来也。”
逸云和如黑并不知昨晚那破道院就是无量道院,所以并末在意,如黑却用小指儿在桌上虚写:“书生是少林门下,中原狂生夏津。中年人乃武当俗家高手,江湖浪子印全。”
“为人如何?”逸云也用手指虚划。
“正道人士,颇有侠名。”如黑手答。
三人都是半狂之士,埋头大嚼。楼梯又响,老花子叫道:“妙咦!真可说风雨辰州,不是冤家不聚头。”
语声刚落,梯口现出三个凶猛怪异的人物,配得真妙!
瘤子,干瘦,右足扭曲,大马脸,老鼠须,吊客眉,一双鹰目闪闪生光,短打扮,一头飞蓬灰头发,挟着一条镔铁拐杖。
第二名是个老驼子,五短身材,却头大如斗,与他那大驼背恰成对比。山羊眼,狮子大鼻,血口大盆,龇着满口撩牙,络腮胡子,双手特长,腰带上斜插一枝特大的文昌笔,十分唬人。
第三位身材特大,端的是尖头短颈,腹大腰粗,凸额尖嘴,一双深陷小眼白多黑少,乱草也似的大灰胡,暴露一双尖耳轮。他穿的是一身黑短打,腰后插着一把奇门兵刃仙人指,怪的是只有一条胳膊;乍看去,像一头高大的人熊,要是他伛偻而行,像极啦!
三怪人一坐下,瘤子阴阴一笑,铁拐搁得山响,冲老花子一翻鹰眼,冷笑道:“是的,真是冤家聚头,盛会盛会;山不转路转,又碰上啦!我单瘤子单慎真走了运。”
老花子呵呵一笑,油腻腻的手向驼于一指,说道:“呵呵!还有你驼怪昌延南,久违了,别忘了一棒之赠。”
驼怪阴森森地答道:“驼子没齿难忘,今天真是巧遇。”
像人熊一般的大个儿,向江湖浪子狞笑道:“姓印的,咱们也是死约会,那次被你溜掉,我独臂人熊贺立遗憾之至。”
江湖浪子哈哈狂笑,良久乃止,说道:“记得阁下在那次临潼大会中,几乎做了印某的祭剑牲口,要没有山浪夜叉康廉老鬼劈出一记狼牙棒,姓贺的,你怎有机会在这儿说话?是么?没冤枉你吧?”
独臂人熊不屑地挖苦道:“要没有吕梁神鹰于鸿志老匹夫助你,你又怎有今天?哈哈!大言不惭!”
江湖浪子淡淡一笑道:“待会儿咱们就可知道谁是大言不惭了,多吃些提提神,老残废!”
瘤子和驼子猛地站起怒声问道:“小子你说什么?”
突然,楼下传来柔和而甜美;银铃也似的声音道:“伙计,楼上有雅座么?辰龙关就只有你这间客店,没奈何只好将就些。”
又一个清朗的嗓音道:“楼上有怪物盘踞,但我们还是上去吧,楼下确是乌烟瘴气,不宜进食。”
“好,不上也得上。平哥,你先请。”
“雪妹,一同上吧!”
三个怪物一听口音,全都面上变色,由瘤子领先,晃身穿窗而去。三人的轻功,确是了得。
如黑早已站起,三怪一走,他对逸云沉声道:“云哥,你自用餐,我感到头暴,想休息片刻去。”不等逸云回答,也由后面小阁楼走了,去意匆匆。
逸云还有半碗,忙道:“你先歇歇,我就来。”慌忙将饭革草送入口中,正待站起,梯口已现出一双俊美绝伦,风华超尘的中年男女。
男的正是十八年前,出现在曲靖白石江畔,伴同闲云居士,惊走五鬼阴手等人的玉麒麟周志平;十八年来,他仍是那么年青、英俊,未现丝毫老态。
女的真是美,一身紫缎劲装,恍若月殿嫦娥下凡,令人不敢正视。因为她在超尘拔俗之美中,有一股令人心折的英风,迫人不敢正视。她就是玉麒麟之妻,紫衣仙子许雪。
两人都佩有长剑,一青一紫的薄缎子劲装,尤其是周志平,比那次穿灰直裰像个中年人,要年轻英俊二十岁。
除逸云之外,游戏风尘的亡命花子,寄傲江湖的中原狂生,放荡不羁的江湖浪子,全都整衣推座而来,同时躬身行礼道:“少庄主万安,江湖这许久不见贤伉俪侠踪,英风更胜往昔,可喜可贺。庄猪他老人家福体可好?”
五麒麟夫妇含笑还礼,周志平道:“不敢当诸位垂注,家父母不问世事,隐居山庄,尚算健朗,诸位请坐。”
夫妇俩在逸云对面落坐,招呼店伙来两盘清淡的点心。当他们看到刚站起的逸云时,不由微微一笑,暗中喝采。
逸云己知这两位俊美夫妇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不然三个怪物不会闻声遁远,这三个怪异的老少也不会收敛狂态,执礼甚恭。他本有心攀交,可是如黑说头晕,这是修为将臻化境的人,极为稀罕之事,他心中甚是不安,所以匆匆离开。
他一走,玉麒麟突向老花子道:“请教尹兄,刚才这少年书生看去平常,但目中神采内蕴,如果兄弟所料不差,定是己修至内家五气钥元登蜂造极之境了,尹兄是否有所发现?”
“少教庄主见笑,兄弟眼拙,这半天没看出丝毫端倪,只觉他俊逸绝伦而已。刚才他和一个小黑子自顾自进餐,一声未出,令人莫测高深。”
中原狂生也接口道:“刚才三怪越窗而遁,他两人神色末露丝毫惊容,晚辈可疑他俩也是吾道中人,可是却看不出半点练家于的神态。”
江湖浪子也说道:“倒是那黑子眼中时现异彩,却又不像练武朋友的神光,端的怪极。”
逸云轻叩如黑的房门,轻声叫道:“黑弟,怎么了,让我进去。”
“没什么,我需歇歇。”
“你怎么会头晕?令我心中不安,让我替你诊断一番。”
“不打紧,已经好了,请自歇息吧,这两天恐怕不能上路,就在这儿歇脚两天,好么?”
“依你,要多保重啊!”如黑不开门,他知道古怪的小老弟一向不许他进入房间,所以只好回转陋壁客房。
楼上,诸人餐罢,房伙收拾残席,泡上香茗,周志平道:“诸位兄台久走江湖,历遍九州,不知可曾见到小女的行踪吗?”
中原狂生道:“半年前令嫒大闹郑州群英擂,此后即不见踪迹。许多江湖朋友都在猜测,还道今嫒已经返回扫云山庄去了。但前辈在江湖时现侠踪,武林朋友确是不解哩。”
亡命花子问道:“令嫒失踪半年有余,以她的功力论,天下大可去得,少庄主大可放心。但不知令千金因何离庄,是否去找失踪近二十年的姜老前辈去了。”
“这丫头,唉!皆因新正之时,兄弟与拙荆不该带她前往华山,朝谒行脚苍龙岭小驻的太白矮仙老前辈。不想人末遇着,她却在华山闯祸,管了一桩闲事,将华山五丑全行诛戮,愚夫妇一时气愤,厉声责罚了她一顿,这鬼丫头竟一定了之,你说可恶不?”
亡命花子摇摇头道:“少庄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华山五丑无所不为,罪恶如山,正道之士人人皆欲诛之而后快,可惜他们功力超人,又从不落单,以致只好让他们横行不法;令嫒既然一举诛之,好事嘛!胜造七级浮屠,怎能怪她?”
“尹兄有所不知,她年纪太小,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一味滥杀,日后怎么得了?”
江湖浪子诧然道:“怪不得久不见华山五丑的踪迹,原来已被令嫒举诛灭了。想当年玉笛追魂符老前辈与神医叶老前辈问罪华山,仍末将五丑制服,令嫒的功力,端的世所罕见。”
亡命花子呸了他一声说道:“你简直少见多怪!要不怎能大闹郑州群英擂?那十二名擂主可是酒囊饭袋?”
“尹兄谬赞她了,其实她还难登大雅之堂哩。日后如诸位遇着小女,尚请多多关照,劝她回家,兄弟先行致谢。诸位西来,是否为了独脚天尊之事?”
三人皆点头应是,江湖浪子却将无量道院昨晚发生之惨案,五位师兄惨死之事略为说出。他说要先找天魔夫人,而后再列辰州。
玉麒麟沉吟良久,说道:“天魔夫人一行众女,在江湖浪迹十六年,确末听说有恶迹传出,老弟还得慎重行事才是,至于那独足老怪,息影十八年竞又东山再起,定有所恃。这次他发柬召集群丑聚会辰州,可能几个凶魔全来了。”
中原狂生道:“前辈所指的,可是五毒阴风汪修全,赤面鸠婆贾如春,独脚天尊袁天雄么?”
“正是他们一群。”
“辰州过去有一位恶贼妙手飞花狄雷,也举家失踪十八坏,不知是否与凶魔们有关?那恶贼兄弟俩的暗器确是霸道,子午六阳针令人闻之色变,据说神医叶老前辈亦无能为力,委实可虞。”中原狂生滔滔不绝地说。
玉麒麟道:“所以诸位应慎重行事,不可妄动。兄弟与拙荆不欲过问未经目睹恶行发生之事情,一切诸位好自为之;而且主在追寻小女下落,恐无暇奉陪诸位,愚夫妇先行。告辞,诸多珍重了。”
众人行礼下楼,珍重而别。
如黑在店中小留两天,不像是有病,只是精神略差,没有以前活泼。两天中,不让逸云入房半步,把逸云憋得直冒火,他的医道够高明,可是如黑的脸色不易看出病源,又不许他把脉,更不答他的盘问,没有他用武之地,小如黑若无其事,要他少管,他又能怎样?
第三天一早,如黑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勃勃英风,这天他们准备取道洞庭湖畔,奔向泪罗。两天中,两人无心留意外事,并不知辰州已发生事端。
早餐仍在楼上,两人拣窗口的座位就座。店在辰龙关外,小街狭窄,仅容车马单行,由窗口可以俯瞰街心,三五十文外可以看清关口;敌楼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两名官军,关口并没有兵士盘查往来的旅客。
大清早,街上行人不多,这是偏僻小镇,没有早市。
两人倚窗眺望,只见由关内陆续走出三五名身穿大红道服,悬挂剑囊的老道,向辰州匆匆而去。
不久,又是五名。片刻,又出来了四名劲装大汉。
逸云眉头一皱,说道:“这些武当门下,怎么全向辰州赶?”
如黑道:“管他呢!我们却要往桃源走。”
梯口履声踢踢拖拖的响,上来了两名约半百年岁,身材伟岸的灰袍老儿,在逸云的侧座头落坐,向跟上来奉茶的店伙迈:“小哥,咱们要赶路,有现成的食物,凑合些来。”
店伙一走,下首那目中神光四射的人说道:“大哥,据小弟所探消息,天魔夫人准是百花教的余孽。”
“何以见得?”
“在荆州三龙庄外,我找到三枝金针,请看。”他从囊中取出一个布卷儿,在桌上摊开,金芒一闪,现出三枝细如牛毛,长仅寸余的金针。
大哥反复审视,突然惊叫道:“针尾略细,针尖有倒,刺,果是百花教主姐妹的霸道暗器,可循血脉直透心室;真是她们!”
“咱们赶快往辰州通知狄兄,武当门下大举出动,要找天魔夫人算账,咱们得劝狄兄打发暗桩盯住他们,不让她们找到狄兄隐居之所,免得牵连。”
“恐怕晚了,明日是独脚天尊老前辈重行出山之日,狄老兄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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