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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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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总管的剑本能地扭身,急封射来的快速剑虹,慢了一刹那,剑身撞及剑虹,但剑虹的尖端,已先一瞬击中右上臂,割裂一条五六寸长的血缝,肌肉绽开,可以看到猩红的臂骨,伤势不轻,惊叫一声向后飞退。
左右两名打手一分一剑,也慢了一刹那,来不及向女夜行人聚合。
包围圈因黄总管中剑暴退,而出现缺口。
围攻用来对付超一流的高手,成功的机会不大,除非所有的人武功修为相差不远,而被围攻的人武功高得有限。
否则就算围了三重,也会让被围攻的人猛然突破一点,一冲便可破围而出。
黄总管的武功,比女夜行人差了一大段距离,一剑也没封住,几乎毁了握剑的右臂,惊骇中本能地后退,包围圈破裂。
女夜行人甚至比他更快,破围后立即大旋身回头反击,剑光分张,人影依稀,两个负责围堵的人,连人影也没看清,一断手一断脚,狂叫着摔倒。
伤人而不杀人,女夜行人仍没开杀戒。
断脚的人摔倒的同时,掷出左手暗藏的飞刀。
这次,女夜行人看到飞刀了。
这种中型的单刃飞刀体积不小,发射时急剧旋转,幻化为光团,体积便会在视觉上造成大体积的感觉,容易看到。
“铮!”这次她不得不挥剑拍击飞刀了,相距太近,也不得不用剑拍击,反应出乎本能。
刹那间的停顿,立陷危局。
刀剑急聚,共有五个人拥到,刀山剑海汇聚,她不可能用剑架住三剑两刀。
身后突然幻现一个人影,抓住她的后腰带,她感到身躯突然离地,像是倒飞而起,三面乍合的三剑两刀,锋刃几乎贴上她的胸腹,刀风剑气反而把她的身躯加快送走,惊出一身冷汗。
飞退了两丈左右,双脚刚沾地,抓住她腰带的手一松,耳中听到熟悉的低喝:“跟我来。”
她兴奋得跳起来,一跃三丈,跟在那人后面,再一纵便登上门阶,冲入黑暗的大厅。
“人逃入一厅去了,追!”身后有人大叫。
◇◇◇◇◇◇◇◇◇
全宅大乱,分组穷搜宅中各处角落。
全部人手动员,也仅有六十余名,要搜大小上百间房舍,真够累的。
搜了半个更次,人仰马翻,一个个疲劳不堪,怨声载道,逐渐松懈提不起劲,戒心降至零点。
人早就跑掉了,搜索根本就多此一举。
所有的人心中有数,京华女魅如果没走掉,搜的人肯定会遭殃,三五个人绝对禁不起一击,搜到的一组人很可能全军覆没。
伴同女魅撤走的另一个难以分辨的黑影,武功绝不可能比女魅差,定然是接应女魅的同伴,更不易对付。
搜不到这两个人,是福不是祸,因此搜得并不积极,仅在主人焦躁的催促下,不得不虚应故事在各处走动而已。
斗转星移,四更将尽。
搜的人纷纷歇息,不再作徒劳的努力。
两组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每组六个,有男有女,分从左右邻入侵,窜高纵低轻功火候精纯,侵入的速度甚快,直捣中枢。
从右邻入侵的六男女,根本没有隐起身形的打算,从偏院的房舍屋顶接近,纵掠如飞,甚至故意踹破屋瓦,发生足以惊动屋中人的声音,有意引人外出。
裴宅占地甚广,房舍叠栋连厢,但没建有楼房,可能原来的宅主不喜欢居住高楼。
入侵的蒙面人在屋顶如履平地,不需下地便可进入主宅的内院范围。
已就寝的人,纷纷惊起抄兵刃抢出,先后有人跃登屋顶,所策定的埋伏计划全乱了。
四名打手刚跃登屋顶,劈面碰上沿屋脊飞掠而来的六个蒙面人。
“甚么人?”第一名打手扬刀急问。
看到模糊的人影,一眨眼人影已疾掠而至。
“你们谋害了小霸王,杀!”最先掠到的蒙面人怒吼,狂野地扑上了。
打手不假思索本能地挥刀,急架迎面点来的棍形兵刃。刀不是对付棍的好兵刃,除非棍是木制的。
“铮!”刀架住棍,刀身突然折断飞起。
是铁棍,单刀不堪一击。
棍凶猛地乘势探入,毫无阻滞地贯入打手的小腹,一声沉叱,打手的身躯被挑飞三尺高,砰一声摔落丈外的瓦面,在瓦碎声中,发出一声惨号向下滚。
不是棍,是枪,那种扁嘴的鸭舌枪,刺入人体创口宽有寸余,膂力足可将人体挑飞,因为挑的受力面积大,普通的花枪挑人时会滑脱。
随后而至的五个蒙面人,无意与对手贴身肉搏,闷声不响双手连扬,飞刀、钢镖、袖箭、枣核镖……暗器似飞蝗,铁雨钢流淹没了另三名打手。
对面远处,黑暗的房舍屋顶,也传出令人心向下沉的狂号,另一组蒙面人也开始攻击了。
全宅大乱,惨叫狂号声,把街坊居民惊醒了,有人外出察看,有人奔走叫喊,犬吠声一阵比一阵紧,巡夜的了勇叫喊着沿街向裴家大宅飞奔。
大搏杀如火如荼展开,两组蒙面人以暗器为主攻,尽量避免贴身拚兵刃,以狂风暴雨似的快速行动,击溃所有登屋拦阻的人,在主宅的四进院屋顶会合,直杀至后宅,这才从后花园快速撤出,消失在小街巷内。
强盗式的袭击,有如原野乍起的旋风,来得快,消失也快。
这种强攻方式,对付骤不及防的目标,十之八九会成功,所付出的代价也少。
十二个蒙面人,一个也没被留下。
等巡夜的治安人员赶到,蒙面人早就不见了。
◇◇◇◇◇◇◇◇◇
济阳侯府没住有几个人,主人一家老少皆住在北京。
大小姐南来小住,所带的人十余名而已。
偌大的深似海侯门,连留在府中照料的仆人全算上,仅三十出头,大多数房舍是空的。
镇抚司派来查夜窥伺的密探,根本用不着费神留意可疑动静,来来去去到处走动,也没有人理会。
甚至留守的几个老仆,不时替这些密探送些点心意思意思。
这些皇家密探职责所在,侯府的人尊重他们的职权懒得计较。久而久之,来的密探一天比一天少。
密探主要的监视对象,是侯府大小姐的动静。
而侯府房舍甚多,任何角落也可以溜出府外。
符大小姐愈来愈精明机警,进出自如哪能掌握她的动静?黑夜进出更是难见形影,密探们干脆自找地方睡觉免得劳神。
李季玉第一次光临侯府,第一次光临符晓云的妆楼。
伺候大小姐的人,除了两个侍女外,还有一位中年仆妇,锦衣肉食之家,毕竟不同凡响。
远在数千里外的北京侯府,必定婢仆如云。
在他这个草莽狂夫的眼中,他是生活在另一世界的人。
他也曾经是被称为豪奢的豪少,在声色场中有他的地位。
但毕竟在那种声色场中,接触的人士十分复杂,固然有贵戚名豪身其中,也有下九流的牛鬼蛇神充斥其间,并没脱离现实;与社会脉动并没脱节,所接触的光怪陆离环境,他周旋其间应付裕如。
在这里,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
侍女在香闺外的小花厅,准备了香茗点心款待他。
两座银烛台发出柔和的光芒,丰盛的茶点香味浓郁,四周华丽的摆设漾溢着富贵气息,与曲院中歌妓们的俗艳摆设完全不同。
仆妇侍女恭顺卑谦的神情,也让他感到不自在。
她们走动时,简直就像幽灵,轻手轻脚唯恐发出声响,目光不与宾客平视,似乎她们并不存在,默默地做她们该做的事,说话声音像蚊鸣。
夜静更阑,烛光摇曳,楼上楼下都有人无声无息地走动,他却感到孤寂落寞。
前天晚上胜棋华严庵禅房的情景依稀幻现,这里哪能与破败的禅房比?
绣帘轻掀,侍女春兰伴同洗漱毕的大小姐,捧凤凰似的款步入厅,一阵女性的幽香在空间里流动。
晓云仍有湿气的及腰长发,自然地在背部形成一重飞瀑,少女的风华极为动人,曳地的乳色薄罗衫裙,因小腰间所系的罗带,而隐约呈现美好曲线。
当初他所看到妩媚中流露英气的鲜明形象消失了,扮小村姑的活泼清秀形象也不见了,出现在烛光下的灵秀少女,才是真正的侯门千金本来面目。
晓云向侍女挥手示意,喜悦地傍着他坐下。两侍女与仆妇悄悄地离去,留下他俩再度秉烛共度良夜。
“季玉哥,你来,我好高兴。”晓云浑忘前晚的落寞,喜上眉梢替他斟茶:“城,内城外奔波了一天,找你找得心焦,猛然打听出哮天吠派人把你从大街上掳走,急得像是从万丈高楼失足……”
“你真精明呢!胆大包天仗剑硬闯。”他摇头苦笑:“你真以为凭你一支剑,就可以在京城内横行?要不是我躲在邻宅突然心血来潮,重新进入裴家,你……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
“好啦好啦!人家心里焦急才豁出去嘛!”晓云粉颊泛霞,吱吱喳喳抢着说:“让我气愤的是,那条狗没有任何理由掳劫你。他的撑腰人是秦王世子,秦王世子在京师读书很勤,不怎么管争权夺利的事,所以没列名四大魔王,与绝世人屠面和心不和。那条狗如把你交给镇抚司,如何向秦王世子交代?”
“这种人像墙头草,玩两面讨好手法图存平常得很。秦王世子的权势,的确比不上绝世人屠,早晚会返回西安藩地,这个靠山是靠不住的。你又没有勇气杀人,怎么敢去闯虎穴龙潭?杀伤唬不了那些高手名家,不敢下杀手肯定有输不赢。我听到他们叫出京华女魅的绰号,才接近斗场察看的,看出你出手的举动不同,再一看便猜出是你,吓了我一大跳,幸好能及时将你拉走。”
“你不要把我看成胆小鬼,我正打算杀人呢!”晓云依然嘴硬:“你没受到虐待吧?”
“没有,我不怕他们。”
“你到城北……”
“我是有意让他们把我请进裴家的,找裴家的一个人讨消息,可惜那人不在,等了老半天,才失望地暂时躲在邻居守候。”
“找甚么人?是被请去的?”晓云大感惊讶口
“请有多种请法啦!硬请是其中一种。哮天吠的重要爪牙中,看一个叫俞光的人,绰号叫输光,一个嗜赌如何的滥货,是锦衣卫的力士。这人有袍泽在管带水师署任职,掌管卫风快船的调动派遣,知道往来各地卫风快船的动静,可供给独门的消息。哦!你说奔波了一天找我,有重要的事吗?今天你该到牛首山祖堂山一带,与那些官眷应酬,是吗?”
“我没有心情去。”晓云说,被后面的问题,打消了询问找俞光的原因:“汉府的欧阳慧,昨天下午在江东门附近失踪,她是去找你的,你没听到消息?”
“真的?”他吃了一惊:“我一直躲在城里,没留意其他的事。你和她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不分昼夜不断到处乱跑,也许在某处访友,怎知道她失踪的?她的武功非常了不起,愈来愈精明了,镇抚司的人不敢动她,应该不会受到劫持。”
“汉府的贺参赞贺二爷来找我……”晓云将早上会见贺二爷的事说了:“汉府的人其实不算太坏,只在朝廷的权力斗争中,锄除异己坑害反对的王公大臣,与百姓市民甚少关连,不像镇抚司那么残民以逞。我觉得你也喜欢那丫头,能为她尽力就设法找她吧!你认识的朋友多,也许能查出她的下落。”
他用心地审视晓云灵秀面庞上的神情,颇感困惑。
“你……你看我的目光……我脸上有甚么不对吗?”晓云被他看得红云上颊,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你这丫头真令人莫测高深。”他含笑摇头。
“我又怎么啦?”
“我上春华院,你替我订粉头;我喜欢欧阳慧,你急急忙忙找我替她援手。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你喜欢我是无庸置疑的,但你这种喜欢的态度表现,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超出常情以外啦!”
“没错,我喜欢你是无庸置疑的。”晓云脸红红羞笑:“凡是你喜欢的人或事,我都喜欢。你有权喜欢任何人,你将慢慢体会谁的感情深厚。如果我自私地阻止你与其他的人亲近,不让你有所选择,日后我很可能失去你的友情舍我而去,你会笑我工于心计吗?”
“好奇怪的想法。”
“季玉哥……”
“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你。你知道欧阳慧的底细吗?她在汉府的身分地位如何?”
他几乎冲口说出欧阳慧的身分。
晓云的老爹,是永乐大帝的爱将,对各地的藩王应该不陌生。
他却不知,各地藩王各有封地称为国主,天各一方极少见面,堂兄弟叔伯之间,很可能一辈子也不曾碰头,彼此到底有多少儿女,谁也不知道,外人更一无所知。
秦、燕、晋、周四府的世子齐聚京都受教育,那是永乐大帝的特殊恩赐,结果是晋王世子兄弟俩,先是手足相残,然后大逆不道;燕府(汉王)世子被逐另封至山东,然后举兵造反。
所以后来的皇帝,极少把藩王的世子留在京都,免生事端,不让这些兄弟们觊觎皇座。
“不知道。”晓云坦然说:“贺二爷很焦急,情绪紧张,应该是汉府重要的人,我始终无法打听出她的身分,也无意积极打听。”
“她如果有甚么三长两短,京都将风云变色到处血腥。”
“咦!你是说……”
“我甚么都没说。这一天中,恫吓的黑函是否已投入汉府?”
“没有。”
“可有风声放出?”
“也没有,好像毫无动静。”
“唔!很可能是冲我而来的,先让我焦急,弄不清他们的意向,心神一乱就失去冷静,时辰一到,就可以控制我的动向了。”
“你没听到风声……”
“我这就走。”他心中其实相当焦急,大感不安;“我心里有数,概略可以猜出是何方神圣所为。你不要插手,我要那些阴谋计算我的人后悔八辈子,哼!”
“别忘了我的剑,季玉哥,我希望你把我看作亲蜜的朋友,而非摒弃在事外不相关的人。”
“这……”
“我们曾经共过患难。”
“明天在家等我的消息。”他喝掉杯中茶离座:“并请派人通知贺二爷,也许我需要他的人协助行动。不要送我,我知道从何处可以爬墙外出。晚安。”
“我一定要送你出去,我知道镇抚司的密探躲在何处窥伺。”晓云拉住他的手,还真以为他不会轻功只会窜走:“就算碰上了,他们也不敢撒野。”
表面上的情势,显示镇抚司的人不敢向他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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