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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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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慕岚道:“你也明白这道理吗?”



“年轻人!”华服中年人摇头说道:“我躲了这么多年,也可以说我等了这么多年,所以说我等了这么多年,那是因为我要等着有人找上门来,我要向他解释我的苦衷,可是我心里又怕,所以也说我躲了许多年……”



韦慕岚道:“你还有苦衷?”



华服中年人点头说道:“是的,年轻人,我有苦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韦慕岚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华服中年人道:“我当然会告诉你,我等了这多年就要为告诉那找我的人,如今你来了,我自会告诉的,年轻人,你听我解释,你若能谅解,我为我的妻女替自己乞命,要不然……”



苦笑一声接道:“那就由你了。”



韦慕岚道:“说你那不得已的苦衷。”



华服中年人点头叹道:“年轻人,你是知道的,我在金时做过汴梁的知府,你也该知道,知府在那时候的汴梁,只是个起码的小官儿,上面交待下来的事,我能不办?我敢不办……”



韦慕岚道:“上面交待下来的?”



华服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宫里把征选民女和好蒙古人的差事,交给了我这地方官。”



韦慕岚道:“我听说是你把谢姑娘献与金廷,用以……”



“谁说的?”华服中年人忙道:“年轻人,那是天大的冤枉,我既敢承认这件事是我办的,也在等报应上门,还有什么别的不敢承认?”



韦慕岚沉默了一下,道:“你说下去。”



华服中年人道:“我接到这差事后,自然就得按规矩造册,画像,把辖境内的民女逐一上报,请宫里征选……”



韦慕岚道:“这么说是金主自己挑中了谢姑娘。”



“不!”华服中年人摇头说道:“不是金主自己,而是宫里的内侍。”



韦慕岚道:“这么说,谢姑娘的遭遇,跟你丝毫无关。”



华服中年人摇头说道:“年轻人,那要看怎么说了,论公我做的没有错,可是在道义上我难辞其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要不然我躲什么,怕什么,又怎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韦慕岚道:“这就是你那不得已的苦衷?”



华服中年人点头说道:“是的,年轻人,为公为私,我恨透了金人,因之后来我擒了他的公主,并大开四门迎元兵入城……”



微一摇头,道:“年轻人,我说完了,任你怎么办吧。”



韦慕岚道:“听说你有一身高深的武技。”



华服中年人微愕说道:“谁说的,我女儿?”



韦慕岚道:“你别管谁说的,只答我有没有这回事。”



华服中年人一点头,道:“有,也不错,年轻人,但那算不得……”



韦慕岚抬手一指粉壁上悬挂着的一口长剑,道:“你取剑,我给你个公平拼斗机会。”



华服中年人瞪目惊声说道:“年轻人,你仍要……”



“是的。”韦慕岚一点头道:“谢姑娘含冤负屈,长恨于九泉之下,此仇不能不报,此恨不能不雪。”



华服中年人道:“难道你对我那不得已的苦衷,丝毫不能谅解。”



韦慕岚道:“我可以谅解,但含恨九泉的谢姑娘恐怕不能谅解?”



华服中年人道:“年轻人……”



韦慕岚冷然说道:“取剑。”



华服中年人悲苦一笑,道:“我已经受了多少年的良心谴责,痛苦熬煎,料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仍然准以……唉……”



他颓然一叹,退两步坐在了身后椅上。



韦慕岚道:“我叫你取剑。”



华服中年人摇头说道;“年轻人,我听见了,但我不能取剑。”



韦慕岚道:“为什么,你不是有一身高绝的武技吗?”



华服中年人点头说道:“是的,年轻人,正因为我有一身不俗的所学,所以我不能取剑。”



韦慕岚道:“我要你说得明白点。”



华服中年人苦笑说道:“年轻人,你何必……唉,好吧,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一旦我取下剑后,你绝难幸免。”



韦慕岚双目一扬,倏又淡淡说道:“那不是更好吗,你杀了我之后,可以永绝后患,高枕无忧了。”



“不!”华服中年人摇头说道:“我有一身不俗的武技,可是我从没有杀过人,在今天这种情形下,我更不愿杀你,因为我不能一错再错。”



韦慕岚道:“你要明白一点,谢姑娘的仇,我是非报不可。”



华服中年人道:“年轻人,你的意思是说,就是我放弃公平拼斗机会,不取剑,不还手,你仍是要杀我?”



韦慕岚微一点头,道:“是的,你明白就好,取剑吧。”



华服中年人微一摇头,道:“不,年轻人,我仍不取剑,不还手,我就坐在此地,你要杀请只管动手好了。”



韦慕岚凝目说道:“怎么,你打算这样死?”



华服中年人点头说道:“是的,年轻人,我宁可死也不愿一错再错。”



韦慕岚冷笑说道:“你看准了我不杀不还手之人,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就错了,我这是报仇,不会顾虑这么多的。”



华服中年人微微摇头说道:“年轻人,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韦慕岚道:“那么你就取剑。”



华服中年人倏然一笑,道:“年轻人,你有必置我于死地之决心,又不会顾虑那么多,何必非让我取剑不可呢?”



韦慕岚道:“你真不取剑?”



华服中年人两眼一闭,没有说话。



韦慕岚陡扬双眉,道:“阁下,你错了。”



缓缓抬起右掌,中指直伸,径运指指向华服中年人心窝。



也许是因为没再听见动静,华服中年人忍不住睁开了眼,目光凝注处,他呆了一呆,讶然说道:“年轻人,你为什么不用剑?”



韦慕岚冷然说道:“我打算留你个全尸。”



华服中年人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道:“年轻人,你有一颗仁善侠心,谢谢你。”



说完了话,他又闭上了眼。



看情形,他是真不预备动手拼斗,更没有还手的意思。



可是韦慕岚够机警,他深恐有诈,他—方面右掌力聚指端,另一方面左臂也暗暗凝足了真力。



本来是,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偷生,人岂有不惜命的,然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韦慕岚看得清楚,华服中年人丝毫没有凝力猝起发难的迹象。



他心中稍松右掌猛然一提,一指点了出去。



华服中年人双眉轩动了一下,但他人仍丝毫未动。



眼看着韦慕岚那力可洞金穿石的一指就要……



蓦地,他指风一偏,“笃”地—声,华服中年人那面前书桌上现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桌子透了。



华服中年人两眼一睁,望了望桌上的洞,再抬眼望向韦慕岚,讶然说道:“年轻人,你……”



韦慕岚冷然道:“也许是谢姑娘自己命薄,同时我也想起了你的妻女,阁下,这笔债从此一笔勾消,告辞了。”



-转身行了出去了。



就在他转向门口,背朝里的刹那间,书桌后华服中年人突然站了起来,扬起一掌劈向韦慕岚后心。



这不知是什么掌,丝毫未见劲气,也未见罡风。



然而,韦慕岚毕竟不凡,这一掌虽然未带劲气,未带罡风,他已有所惊觉,看情形躲避已是不及,他咬牙横心,猛提一口气护住穴门。



而就在这时候,掌力上身,砰然一声,他踉跄前冲数步,“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华服中年人笑了,他乐了。



韦慕岚霍然旋身,脸色煞白,神态怕人,他唇角犹挂着一丝鲜血,惊怒说道:“你……”



华服中年人大笑道:“我如何?年轻人,兵不厌诈,不这样我能一击奏效吗,由背偷袭比从前面攻击要容易得多,所以我用了后者,年轻人,看来今天该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韦慕岚一句话没说,转身冲了出去。



只听华服中年人喝道:“不许阻拦,让他走。”



韦慕岚奔出了书房,果然,那两名黑衣壮汉跟那两只獒犬,根本没有阻拦他。



韦慕岚身负内伤,又是在这种情形下?他只觉心口疼痛得厉害,到了庭院里强提真气拔起,凭着这一口强提的真气向总管府外掠去。



“喂,你站住,”一声娇喝划空响起:“你站住,我叫你站住。”



一条纤小红影自小楼中射出,要追。



适时,华服中年人话声自书房中传出:“乖儿,他没能把爹怎么样,让他去吧。”



此言一出,红影一刹捷势,飞泻落地,她,只一顿,随即快步往书房行去。



书房门口那两名壮汉一起施下礼去:“姑娘。”



秋海若脸色木然,美目红肿,象没听见,迈步进了书房,书房里,华服中年人赔上了笑脸:“乖儿,还生爹的气不?”



秋海若脸上没有表情,木然说道:“他没有把您怎么样?”



华服中年人笑道:“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能把爹怎么样,爹是什么人?爹当年纵横武林的时候只怕他还没有……”



秋海若道:“那么您把他怎么样了?”



华服中年人道:“没有啊!乖儿,你看见了,爹让他走了,甚至还不让你拦他,要不然他能出我这书房。”



秋海若道:“我不相信,他要跟您晤谈,我不信会有这种结果。”



华服中年人笑道:“乖儿,你真是,爹还会骗你不成,你纵不相信爹也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啊!乖儿,没什么事,你回楼歇息去吧。”



说着,他走了过来。



秋海若微一摇头,道:“不,爹,我忍了很久了,今天我要弄清楚。”



华服中年人—愕停步,道:“乖儿,你要弄清楚什么?”



秋海若道:“我要弄清楚,为什么咱们姓白却要先改姓金,后改姓秋……”



华服中年人道:“乖儿,这你不知道,爹的本姓本名威震宇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不改个姓名,当年怎么能……”



秋海若道:“这我知道,可是我现在不相信了。”



华服中年人讶然说道:“为什么你现在不相信了,是什么使你……”



秋海若道:“今天,就是今天,他说他姓韦而不姓蓝,要跟您谈谈,您听了之后象有什么事怕我知道似的把我支开了,这又为什么,我要知道原因,要知道您跟他之间有什么连自己女儿也瞒着的事。”



华服中年人皱眉笑道:“乖儿,你真是,难道你不知道,他就是我下令缉拿,行凶伤人的那个姓韦的武林人。”



秋海若微一点头道:“我知道,这是光明正大的公事,没有瞒人的必要。”



华服中年人呆了一呆,道:“乖儿,你……”



秋海若道:“您要是不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再回来,到时候您可别怪自己的女儿不孝。”



华服中年人忙道:“别,别,海若,你千万不能这样……”



秋海若道:“那您就告诉我。”



华服中年人苦着脸道:“海若,你为什么非要过问爹的事不可……”



秋海若道:“正因为您是我的父亲,我是您的女儿,要换是别人,我还懒得过问呢,您该为我想想,您连自己的女儿都瞒,我这个做女儿的留在您身边还有什么意思。”



华服中年人强笑说道:“海若,别孩子气了……”



“爹!”海若道;“我的脾气您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一经有所决定,不是任何人所能改变得了的。”



华服中年人眉锋一皱,默然不语,半晌他方始抬眼强笑说道:“从当年至今,武林中的高手我见过不少,宦海里顽官我见过更多,可是从没有一个能象你这样让我头痛,让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吧,你坐下来,听我告诉你。……”



秋海若没说话,走过去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



她坐定后,华服中年人想了想,接着说道:“海若,爹叫白玉堂,号粉秀士,这是你知道的……”



秋海若点头说道:“这我知道,我原叫白秋霞,也不叫秋海若。”



“是的,乖儿,”华服中年人粉秀士白玉堂点了点头道:“当年的武林中有两个绝顶高手,这两个是近百年来的奇才,文武所学为近百年来所罕见,人品之俊朗也是一时之瑜亮,所以在当年,他两个一直并称于世,为武林所共尊,所不同的是这两个一个会虚情假意地拉拢人心,一个则耿直不阿,好恶随心,所以,这两个一个人敬,一个人怕……”



白秋霞道:“爹,这两个是……”



白玉堂道:“一个是玉书生韦志远,另一个则是你爹粉秀士白玉堂。”



白秋霞道:“玉书生韦志远?”



白玉堂点头说道:“是的,乖儿,玉书生韦志远。”



白秋霞道:“今天这个人也姓韦,是不是跟玉书生韦志远……”



白玉堂道:“别急,乖儿,待会儿我自会告诉你。”



白秋霞沉默了一下,道:“您说玉书生韦志远是个虚情假意,会拉拢人心的人。”



白玉堂一点头道:“是的,乖儿,他是这么个人。”



白秋霞道:“您请说下去。”



白玉堂点了点头,道:“爹跟韦志远起先由于惺惺相惜,两个人很不错,可是爹后来发现他是这么一个人后,爹就毅然跟他断绝了来往,也就是说跟他划地绝交了,从那时起爹就没再见过他,几年之后,爹投身宦海,被金人派任汴梁知府,有一年金主为了讨好蒙古人,下旨征选民女,然后把她们送到关外去,爹承办此事,当即选了十多个民女送往金廷,其中有一个姓谢的民女,无论容貌才学,都是这十多个民女中最好的,她被金主看中,留在了宫里,谁知道这个姓谢的民女没出三天就自杀了……”



白秋霞道:“这位姓谢的姑娘该是位奇女,烈女,令人同情,敬佩,象这种事,硬拆散人家骨肉,也是最残酷、最悲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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