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嘉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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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们逃脱不了那个既定的变数，她为爱成风成魔，她为爱牺牲了一切，说到底不过就是两个痴傻地笨女人而已！
沉沉吸口气，她点头，“我知道了。把我爸爸的日记还给我，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老死不相往来！”
说得到轻巧，可惜她汤晴不是那么好打发，“要想我还日记也不是不可以，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不可能！”魏展辰率先出声，他站到方嘉身边握紧她的手，拒绝得斩钉截铁！
汤晴笑得讥诮，转脸对着方嘉继续说道，“容我提醒你，方忠国的日记里面可是清楚记录了他杀人一事，如果我将它公布出去，后果是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考虑好了，要男人还是要保方忠国的声誉。”
方嘉没有说话，咬着唇眉头紧锁。她知道爸爸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清理遗物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日记本。她那时压力很大，整个人一直处于被吓懵的状态，根本顾及不了太多，许多事都是汤叔帮忙处理的。如果日记本遗失，也只能是那时候被汤晴钻了空子。
魏展辰既然受到她的限制，那么她就没有骗自己，日记确实在她手里，并且里面也确有对他们方家不利的内容。
方嘉抬头看向魏展辰，这个男人总是为自己付出。就像一面坚硬的盾牌，只要有任何腥风血雨，总是固执得站立在身前帮她阻挡一切刀光剑影。明明爸爸是他的仇人，可他现在却为了仇人的声誉不得不一再妥协。
魏展辰爱她，毋庸置疑，只是她又何德何能！
展辰不意外看到了方嘉眼中的游移，他沉下脸色，薄唇抿得死紧，“汤晴，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魏展辰，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吗？就算我下场很惨，我也要看着你被自己所爱的人放弃。啧啧，你真是可怜，五年前被她抛弃一次，五年后又要再被抛弃一次，还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哈哈哈哈哈…”
汤晴笑得肆无忌惮，空旷的客厅中笑声不停的回响，犹如魔音穿耳。
展辰上前一步揪着她的衣领，星眸如寒，“你闭嘴！”
魏展辰越是自乱阵脚，汤晴越是得意，“怎么？害怕了？你魏展辰也会害怕，前面威胁我的时候不是挺大爷的吗！哈哈，哪怕我一无所有也要拉着你垫背！”
就在二人对峙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方嘉说话了，“汤晴，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放弃展辰吗？”
汤晴错愕，“什么？方忠国的声誉你难道不要了？前市长是杀人犯，你该知道这件事会对你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知道。可我爸爸已经不在了，难道还要将他从棺材里拖出来受刑？况且，有些事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我爸爸杀人是事实，我从没想过要隐瞒什么。你营造出的舆论，或许会轰动一时，但绝不会影响一世。大家不是傻子，和一个死人计较，得不偿失。或许我以后出门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也找不到工作，甚至还会被媒体烦。就算我这辈子毁了，我还有展辰，我相信他永远不会放弃我！”
方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清晰坚定。她微笑着走到魏展辰身侧，主动握住他宽厚的手掌。
他的表情有些呆愣，凤眸瞪得大大，里面有惊愕，意外，动容，欣喜，太多太多的情绪在黑瞳里一一闪过，最后变成如释重负。
他回握她的手，那么用力，好似她像他手中的风筝，生怕她被风吹走。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只余两个字，“嘉嘉。”
汤晴不敢置信，忽然想起那天魏展辰说过的话，就算方嘉什么都没有了，也还有我。而此刻，方嘉也是这般肯定地告诉她，哪怕这辈子毁了，她也还有魏展辰。
真讽刺啊，她做这么多事，非但没有让他们渐行渐远，反倒让他们恩爱不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用丑陋和搞笑来衬托他们的情深不悔。
她是不是要开香槟庆祝，庆祝自己一无所有！
“方忠国，他没有杀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众人一惊往门口看去。只见汤显东站在那里，望向方嘉所站的位置，老泪纵横，“小姐，你爸他没有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你们猜到杀人凶手了么~~

、第四十八章　真相（2）

“汤叔？”
“爸，你怎么来了？”
方嘉和汤晴异口同声。
魏展辰素来对汤显东没啥好感，只是抿嘴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汤显东走得急切，步履紊乱，短短十几步路却趔趄了几次。汤晴觉得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她烦躁地拨弄了下头发，然后走上前去搀扶爸爸。
汤显东来到方嘉面前，只来得及叫声小姐，就扑通一声直直跪到她跟前。
方嘉大惊，猛地往后退一步。
汤晴也是脸色瞬变，扯着爸爸歇斯底里咆哮，“爸，你这是干吗呀？你起来！你跪她做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起来！你快起来啊！”
“汤晴，跪下。”汤显东没有动，他淡淡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垂下眼睑，也要求她下跪。
汤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把甩开手低喝，“我不要！我凭什么下跪？她凭什么值得我跪！”
“跪下！”汤显东突然声色俱厉，一手打在自己女儿膝盖窝处，将她扇倒在地，“混账东西，就凭你刚刚说得那些话，你就该给我好好跪在这忏悔！”
汤晴吃痛，伏在地上嘤嘤嘤地哭，“我不跪！打死我也不跪！做错的事不是我，凭什么要我跪！是，没错，方忠国是对我们不错，可那又怎么样。他生前，你尽心尽力帮他，他死了，你都心心念念要照顾他女儿，难道还不够啊！爸，他是杀人犯呐，哪怕他对我们再好，都抹灭不了这个事实，你清醒点吧！”
汤显东怒目圆睁，扬起手又想打过去。方嘉眼疾手快，双手抱上去，“汤叔，你快起来。地上凉，别伤了腿。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这样我真的受不起。”
“不，我不能起来。小姐，这一跪你受得起，这是我老汤欠你们方家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那时候多留点心眼，而不是傻傻的听了你爸的话，说什么都能救下他！”汤显东紧紧抓住方嘉的手，枯瘦的手指却苍劲有力。传递过来的，都是他这些年无法宣泄地悔恨。
方嘉知道汤显东对他们家一直感恩戴德，所以也理解他如今的失态。只是再自责也不用整到下跪这么严重，她在心里叹气，现在唯有先将人劝起来。
“汤叔，当年的事我不怪你。爸爸的死，我也有责任，你别再自责了啊。来，快起来吧。”
汤显东再次摇头，无论方嘉如何劝，汤晴在旁边怎么哭，就是不肯站起来。他跪在地上，有些浑浊的双眼一一扫向众人，最后定格在魏展辰身上，像是下定决心般。
“那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事呢？”
“什么意思？”方嘉不解，回头望向身后的展辰，看他也是一脸迷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心惊。
汤显东摇了摇头，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就像当年去接宋舒时一样，那是他紧张害怕的表现。
他抬头看着远处，神色哀伤，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二十年了。而他，也该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爸没有杀人，他那么爱那个女人，又怎么会去杀她。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我。”
“什么？”方嘉整个人一软，摇摇欲坠。
汤晴也止住了哭声，惊愕得目瞪口呆，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有魏展辰箭步冲上来，一把提起汤显东的衣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汤显东面色悲凉，浑浊的双眸看着眼前这张脸庞，渐渐和二十年前那张美艳的脸重叠。
“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我去接你妈。忠国约了她不假，可是之后下暴雨，上面又突然来了人考察，所以他便要我走一趟，顺便给你们送点吃的。你知道吗？我窝在那个小地方十多年，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平步青云。为了这一天，我老婆抛家弃女，我也成了当地最有名的窝囊废。是忠国的出现给了我希望，他从上面下来镀金，一眼就看中了我的才干。我只要成为他的心腹，他日他调离之时，也是我高升之日。两年，只是两年我便等到了。他告诉我，上面已经有人找他谈了话，过段时间会派人下来考核他的工作和风评，只要没问题，他会带着我一起离开明化县。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看重这次机会，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和事成为阻碍，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影响。而你妈妈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问题。她如果身家清白倒还好，可惜偏偏和黑帮扯上关系，这放到那时就是政治作风问题，绝对会影响忠国的升迁。”
“所以你就为了自己能顺利离开明化县，将我妈妈骗出去…”展辰揪紧汤显东的前襟将他拉近自己，黑眸冷戾，紧咬的牙关处让侧脸的线条越发铁青，好半响才能把最后两个字说出口，“杀掉？”
“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办法。”汤显东眼底没有惧怕，只有对方家的愧疚。可一说到展辰的妈妈，却又显出丝不屑，“你妈妈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和忠国在一起也只是为了钱而已。只有他那个傻瓜，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我不想以后还要帮忙擦屁股，所以心一横就没管那么多了。”
“那是一条人命，你到底懂不懂！”展辰很愤怒，愤怒到或许下一秒就会掐死手里的男人。
“我又怎么会不懂。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可是我已经没退路了，小姐生日那晚我在窗口看见你，就知道你不能留，所以当晚就派人把你送到孤儿院。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着我的安排走，上面的人下来调查，得到满意的答案离开。忠国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妈，我假装去接人，然后再慌慌张张跑回来告诉他，说你妈妈带着你和魏商走了，只留下一封断情信。我事先找人模仿过你妈妈的字，忠国没有任何怀疑，他赶到你家看到人去楼空，终于心灰意冷，调令一下来就立刻离开了明化县。”
“难怪，难怪他会问我妈过得好不好。我还以为他是做给我看，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刚开始那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明化县的新闻，或许是我运气，没有东窗事发。后来那里开始搞建设，果然挖出了一具骸骨，派出所找不到线索，加上开发商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他的生意，塞了许多钱给派出所，于是便当做无名氏结案。我刚松口气，结果孤儿院打来电话说你逃跑了，之后再见到你，我就知道那件事会瞒不住了。我以为你会针对我，结果没想到却是冲着忠国去的，那一刻我又心存侥幸，到了口的坦白终是咽了下去。”
“忠国明着说是怕小姐受伤害，其实我知道他还爱着你妈，不然不会一坐上靖蓝市长就开始针对你爸。他找你，一来是想劝你离开小姐，二来也是想知道你妈过得怎么样。那天见完你后，他失魂落魄地回来，然后就抓着我追问当年的真相。我那段时间一直备受煎熬，想坦白却又害怕受到惩罚，这么好的日子我只享受了十多年，是真的不甘心哪！可是面对突然之间苍老的人，我觉得愧对了他这些年的器重，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当时就决定，第二天去公安局自首。可是忠国却要我先别急，说他自有安排。”
说到这里，汤显东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干涸的眼眶中再次涌上泪水。他微微挣扎着身躯，扭头转向方嘉，“如果我知道他的自有安排就是帮我顶罪，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也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他说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时，就已经有了自杀的倾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啊！”
方嘉站在旁边，望着这个从小带她长大的叔叔，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没好好弄懂过他。
而一个人的内心，到底又是有多千回百转？
从未想过事情的走向会如此发展，一件已经认定的事实却突然被人篡改得面目全非。
她在庆幸自己的爸爸不是凶手的同时，却为展辰心疼。这对她是好消息，可对他而言，却是在告诉他，这些年都错怪了人。此刻他的内心只怕连复杂都无法形容。
她想走到他身边，给他安慰和支持，却始终迈不开步子。她知道，此刻他除了愤恨，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方嘉还在这边举棋不定，那边魏展辰已经扬起了手臂，“你是该死，汤显东，你真的该死！！”
“不要！”汤晴从边上窜起来，她抓住魏展辰的手，哭着哀求，“魏展辰，别打我爸，我求你。要打就打我，你有什么恨都冲我来，别打我爸，别打他！”前面死磕着不肯下跪的她，如今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地。
魏展辰甩开汤晴的手，狠狠地盯着汤显东，眼眶猩红得宛若来自地狱地岩浆，想要将一切都焚毁殆尽！
方嘉心惊，赶忙去拉住他的手颤着声音劝，“展辰，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你就算打死了汤叔，你妈妈也不会再复活，我们能不能冷静，理智地来对待这件事？”
汤显东踮着脚有些难受，他望着帮自己求情的方嘉，眼中闪过内疚和悔恨。良久，他忽然笑了，笑得一脸平静和解脱，“小姐，我守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如今该坦白的已经坦白了，明天我就会去公安局自首。”
一听到爸爸要去公安局，汤晴千百个不愿意，“爸！你年纪这么大，我不要你去受罪！魏展辰，你放过他好不好？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爸。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和方嘉，我会滚得远远的。”
“对，戒指，这个戒指是假的！”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转了个方向，跪着拉扯住方嘉的手，“方嘉，我不该拿你爸爸的日记来威胁他和我见面，也是我故意把戒指放进他口袋的。这戒指本来就是送你的，是被我偷来的。之后他没把戒指给我，我舍不得，所以买了一枚差不多一样的戴在手上。你们要恨就恨我，要怪就怪我吧。方嘉，嘉嘉，能不能，看在我爸这些年和你爸共事的情分上，放过他？”
局面一度陷入僵持。
汤晴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魏展辰都没有再吐半个字出来。
方嘉则是侧过头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头萦绕着浓浓地悲戚和哀凉。
他们几个人，两代人的前尘旧怨，本以为早已经尘埃落定。
爸爸自杀时那种天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