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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锦图-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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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尺子嘻嘻笑道:“沙漠之虹娄小兰,乃是天山道上出了名的美人儿,只可惜我老头子竟是也没有见过!”
娄骥闻言笑道:“你老人家马上就可看见她了!”
说话之间,但见远处白雪翻腾,数骑快马,如飞而来,三人间声望去,就见共是六七匹健马,奔驰在雪原之上,转眼已来到眼前。
蒲天河听说娄小兰来了,真恨不能有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偏偏这种情势之下,不容自己再逃跑,无论就情理、道义,自己对这位娄姑娘,都该深深地敬谢,岂有再逃走之理?
只是,当他一想到与这位姑娘初见的印象,他真有点“不寒而栗”,是以一听说娄小兰来了,他那张俊脸暮然就红了。
当下大着胆子,佯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着娄骥、木尺于一并向前走了过去。
驰来的共是六匹快马,只是有四匹是空着鞍辔,为首的两匹马上各自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
尤其是那其中一匹白马上,踏蹬端坐的红衣少女,但见她娥眉杏目,青丝如云,挺坐在鞍,如同是月下仙子一般,说不出的翩翩娇姿,令人一望之下,顿感眼前一亮,真正是罕世的一个娇娃。
这姑娘背系长剑,肩后带着一个皮帽,颈上飘着尺许长的白绫,一副劲装,足下那双薄薄的辔靴,看起来只觉得平平的,窄窄地,别提有多舒服了!
蒲天河一望之下,顿然一怔,心道:“这一位又是谁呀?”
可是这匹马,他却是认识的,正是昔日自己骑来白雪山庄的那匹沙漠豹,也正是娄小兰的坐骑,这就令他大为惊异了。
再看这红衣少女身边,是一骑杂花马,其上坐着的正是蒋瑞琪,蒲天河是认识的。
这时二女来到近前,各自滚鞍下马,先向着木尺子一拜,蒋瑞琪含笑道:“你老人家受惊了!”
木尺子呵呵笑道:“姑娘不必客气了,我老头子是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幸为令兄妹帮忙,真是感激之至!”
娄小兰浅浅一笑,目光遂向着蒲天河望去,道:“蒲兄身上伤好些了么?”
蒲天河此刻真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见问,讷讷道:“谢谢姑娘,我己无妨……”
说罢,眼光转向娄骥,喃喃道:“大哥……这位姑娘她是……”
娄骥展眉笑道:“我还忘了为你们介绍,兄弟,这就是舍妹娄小兰,人称沙漠虹的便是!”
蒲天河顿时一惊,他猛地转过脸望着娄小兰,汗颜万分的道:“这……那……”
沙漠虹娄小兰唇角微启,冷冷地道:“小妹与蒲兄曾数度会面,蒲兄莫非不记得了?”
蒲天河忽然想起了那蒙面女,不由“哦”了一声,正要道谢,娄小兰却已转脸视向木尺子微笑道:“小妹遵家兄嘱咐,前往托请瑞琪姐姐,请她惠于相助老前辈脱险,她一口答应下来,并亲自押了几骑马匹与前辈等乘骑!”
蒋瑞琪含笑道:“家父一时气愤,失却理智,日后谅必知悔,老前辈万请海涵才好!”
说罢,拉着一匹马,走到了蒲天河身边,一笑道:“蒲大侠,你还生咱们的气么?”
她鬓边插着一朵红梅,说话时面带微笑,愈觉其面如芙蓉,柳似眉。
蒲天河此刻满心疑问,再加上一肚子歉疚,深感自己弄错了事情,对娄氏兄妹不住,对方兄妹以德报怨,更令他感愧良深。
这时蒋瑞琪如此一问,他红着脸道:“蒋姑娘说哪里话,此次得力于贤兄妹处,实在是太多了!”
蒋瑞琪俏皮一笑,目角向着一边的娄小兰一瞟道:“娄姐姐才真是关心你呢,快去谢谢她吧!方才你打狼群时,如不是娄姐姐用‘玉指雪珠’的暗器相助,连伤多狼,只怕……”
才言到此,娄小兰却嗔道:“要你多嘴!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上了马鞍,拉下了她颈后的皮帽,坐在马背上那窈窕的身材,有如玉树临风。
她那长长的蛾眉,鸭蛋形的美人玉脸,似乎暗暗含着一些轻颦浅怨,却又转为笑脸,向蒋瑞琪道:“你这主人,莫非还要我这客人头前带路么?”
蒋瑞琪一笑道:“请你带路也不为过之,这地方哪一条路,你又不清楚呢?”
她口中尽管如此说着,依然跃身上马,向着木尺子等三人道:“请三位上马,随我出山便了!”
木尺子笑道:“好好!有马骑就好了!”
说着,已纵身上了马背,蒲天河、娄骥也翻身上马,各人都上马之后,蒋瑞琪晃动着马灯,一马当先,率先前行,木尺子紧随其后,接下去是娄骥。
娄小兰猛地纵马追上道:“哥哥,让我走前面!”
娄骥装作未闻,依然前驰,蒲天河也觉得自己落在后面,和小兰走在一块儿,太不好意思,所以也飞快策马!
不想,这么一快正和娄小兰驰个并排。
偏偏二人又是同样的心情,见对方快驰,赶紧勒马慢行,如此一慢,又成了一样,依然是井排而行。
如此一来,两个人谁也不便再快了。
蒲天河只得愧疚地道:“姑娘辛苦了!”
娄小兰侧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白雪山庄是我常来之处,谈不到什么辛苦!”
说罢,又似关心地看着他,道:“我哥哥可曾为你上了狼毒的解药?”
蒲天河感激道:“已上过了,方才如非姑娘以暗器帮忙,只怕我此刻已丧生狼群了,姑娘对我多次恩惠,真不知如何感戴才好!”
沙漠虹娄小兰杏目偏视着他,嫣然笑道:“不谢最好!”
说罢,微起玉手,把散在前额的秀发理了理,忽地一磕马腹道:“他们走远了,我们追上去吧!”
说罢,泼刺刺冲马而前,转眼已消失在白雪之间,蒲天河本有满腹愧疚,想与她一谈,却想不到对方飞马前行得如此之快。
当下,他只得催马跟上去,可是娄小兰那匹沙漠豹乃是马中异种,是如何快的脚程,蒲天河座下这匹马,怎么也是追赶不上!
他努力策马,飞驰了一程之后,竟是愈落愈后,最后竟自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蒲天河心中这时真不是味儿,偏偏连木尺子等三人踪影也是不见。
他依稀记着娄小兰前行的方向,一路策马驰了下去,驰了一程之后,仍不见众人踪影。
蒲天河勒住了马,见前途不远,共有两条岔道,不知他们到底是走的哪一条,不由得叹了一声,暗暗犯起难来!
他心中正在发急的当儿,忽见眼前一棵大树下步出一骑马来,正是娄小兰。
她招手道:“快一点吧,他们都先走了!”
蒲天河忙赶上去,娄小兰蛾眉轻轻颦着,面上带出一些不自然,道:“他们也真是的……干嘛不等着咱……们?”
说完了这句话,不由玉面一红,因为这个“咱们”显得太亲了一点。
蒲天河心中的惭愧,这时真是别提了。
他叹了一声,道:“过去是我误会了……姑娘你千万别在意!”
娄小兰鼻中哼了一声,一面策着马,道:“什么误会了?”
蒲天河道:“我……唉!我……我……”
他实在不知怎么说,如果说错把那个丑女当成了她,这其中也有语病,自己岂不是喜美恶丑,失了侠义道立场……
如果把那丑女的行为说出,虽然可以讨得娄小兰谅解,然而,却又有离间之嫌,以娄小兰之玉洁冰清,自是看不惯那丑女为人,若是为此令二女反目,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这又算得什么男子汉行为?
有了以上两种顾虑,蒲天河到口的话,不禁立时止住,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总之,我愧对姑娘,请多原谅!”
娄小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蒲兄不必再多说了,其实我兄妹也没有强留蒲兄住下的道理,没有什么惭不惭愧!”
蒲天河呆了一呆,道:“姑娘还在生气?”
娄小兰偏头看着他,杏目中无限沉郁、忧情,话到唇边,又临时忍注。
蒲天河怔道:“姑娘有话请说无妨,就是责备我,也是应当的!”
娄小兰冷笑,道:“我怎敢责备蒲大哥,要是再气走了,我哥哥问我要人,我可是担当不起!”
蒲天河见她越说越气,也只得作罢,不敢再多说下去。
试想娄小兰也难怪不生气,自己做得实在太过火了,把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玉洁冰清的娇娥,错当成粗俗不堪的丑女,已是罪不可逭,更有甚者,自己竟然是有负她的雅爱,不告而别,劫马夺剑,以及天山道上诸多风险,哪一件自己又对得祝糊?试想她一个女孩子,在遭人冷漠至此情形之下,尚有何面目见人、
想到这里,也就莫怪她会如此生气了!
蒲天河这时真恨不能自己重重地揍自己一顿,偏偏他对女人不大擅言,不知如何解说才好!
如此静夜,并辔而行,本是表达心情最好时机,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很远之后,娄小兰忽然想起一话,笑向他道:“蒲大哥这一次可愿在我家多住些时候,还是住不了几天又要走了呢?”
这句话,使得蒲天河羞愧十分,他尴尬地笑道:“姑娘不要取笑……”
娄小兰面色微冷道,“我说的是真的,蒲大哥要是真要走,但愿先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兄妹到时候弄得莫名其妙,还只当作错了什么,得罪了蒲大哥呢!”
蒲天河面色大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抬起头,注视着娄小兰,叹道:“姑娘怎知我昔日心情……我实在放心不下这颗五岭神珠!”
娄小兰见他如此受窘,好似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微微苦笑道:“我无心之言,大哥你不必介意,据说五岭神珠,乃天下至宝,蒲大哥可否借我一看?”
蒲天河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向背后一探,大吃了一惊道:“啊呀……糟了!”
娄小兰一翻眸子,道:“怎么了?”
蒲天河勒住了马道:“五岭神珠丢了……这……”
娄小兰咬着唇儿道:“怎么会丢了呢?你再想想看!”
蒲天河双目发直道:“必定是我方才打斗群狼时遗失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罢满脸焦急之色,娄小兰冷笑道:“不是我说你,大哥你未免太大意了!”
蒲天河这时急得面色通红,立时掉过马头,道:“姑娘先行一步,我去找一找,也许还在现场也不一定!”
说罢,正要策马,却闻得娄小兰笑道:“不用了!”
蒲天河回头看时,却见娄小兰手中已多了一个匣子,她拿在手中晃了晃道:“这个可是?”
蒲天河一呆道:“这个……怎会在你手中?”
娄小兰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在狼群现场捡到的,如晚一步,只怕已落在了蒋天锡手中,那时只怕他虽大方,也不会容易地拿出来还与你吧!”
蒲天河接过了匣子,心中确把这娄小兰感激了个五体投地,可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娄小兰望着他,浅浅一笑道:“快带好吧,这一次再掉了,只怕没有人再为你捡起来收着了!”
说着由不住“噗”的一笑,用着似怨又爱的眸子,向他瞟一眼,打马直驰了下去!
蒲天河这一次自不愿再落后,拼命策马追上去,他感激惭愧爱慕钦敬,兼而有之,内心像是倒了五味的瓶子一般,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两匹快马在起伏的雪原上骈驰如飞,前行来到了一处溪流,只见大片的竹子沿生在溪岸两侧。
娄小兰手指前方道:“过了河岸,算出了白雪山庄的势力范围,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说话之时,忽见一骑黑马由溪边驰了过来,马上人影正是娄骥,他远远道:“你二人才来么,他们都过去了!”
娄小兰飞马而上道:“你们干嘛走这么快?坏死了!”
说时,已到了溪水边前,但见她一提马缰,清叱道:“过去!”
那匹沙漠豹一声厉啸,后腿一弹,“嗖”一声已跃过了丈许宽的溪流。
水面上浮着一个大木筏,娄骥所乘之马,并非是自己神驹,都是由蒋瑞琪临时供给的普通坐骑,二人只得打马上了木筏,渡到河岸另一边。
娄小兰却已行得无影,蒲天河紧紧握住娄骥双手,道:“娄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娄骥哈哈笑道:“兄弟你何必说这些,我娄骥看中的人,绝不会差了,我还要深深交你这个朋友呢!”
蒲天河叹道:“我此次盗马私行,大哥不生气?”
娄骥摇头笑道:“生气的是我妹子!”
蒲天河摇头苦笑道:“我真太对不起令妹了。”
娄骥看着他道:“我妹妹生性高傲,对你却是另眼相待,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人这么好过……”
说到此,微微一笑,道:“你那日退回了她自星星峡采回的鲜桃,她难受了整整一天……现在事情过了,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蒲天河叹了一声,道:“事与令妹无关,都怪我自己误会了!”
娄骥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当下在他背上拍一下,道:“我们快回去吧,就此下山,再快也要有一日的马程,到天黑之前能赶到我家已是好的了!”
说罢疾速策马,直向前行。
此刻天已是晓月残星,东边大半个天,已升起一片薄薄的雾色,天可是有些亮了。
再向前行了约里许左右,到了一处较平坦的坡面上,这一带生着极为浓密的针叶树林。
忽然一骑快马驰过来道:“二位早啊,快来吃早饭吧!”
娄骥及蒲天河抬头看时,见来人是穿着裘皮大氅的蒋瑞琪。
只见她坐在鞍上艳丽如花,神采十分欣悦,她远远地招着手,一直来到近前,笑望着二人道:“木老前辈在松林里打了五只雪鸡,用松枝架着,已经烤熟了,味道好香,还不快去吃!”
说罢伸手一拉娄骥的袖子道:“快走呀!”
娄骥笑道:“我正好肚子饿了!走,兄弟!”
三人一齐来到了林前,见眼前有一块石地,积雪都已扫开,正中架着松枝,生有一团烈火,老少年木尺子正用一根树枝翻动着已熟的雪鸡,油脂香气,随风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在一块大青石上,娄小兰正坐在石上,望着远处的雪海发着呆。
山风飘动着她黑细的长发,看起来简直清艳绝伦!
木尺子见二人来到,呵呵笑道:“我老人家不尝此新鲜滋味久矣,今天咱们就来尝它个新,味道不好多多包涵。”
说时树枝一抖,穿在枝上的四只肥鸡,分向娄骥、娄小兰、蒲天河以及蒋瑞琪头上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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