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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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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小心地将昏迷的少年放到床上,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身上的布巾,喉头顿时一阵阵地发紧。



按说,以前打架进局子的时候,她见过不少血肉模糊的伤,就是跑凶案现场,连碎尸腐尸也不算太稀奇,主编看重的就是她粗大不似女人的神经。



可现在她却手抖得拿不住布巾。



许久以后她才知道,那种心情,叫做心疼。



清河闭了闭眼,退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很快赶过来的中年大夫,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伤患,见到这样狰狞的伤,他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他拿出各种器具开始处理伤口。



那具雪白细腻,肢体匀称修长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已经不见了,彷佛碎布娃娃一样的被摧残后的少年却生出一种凌虐的诱惑。



清河下意识地皱眉。



在这样的乱世里,心高气傲、出身高贵却沦为阶下囚、太过美貌,却毫无自保之力,对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史书里这少年最终如凤凰涅盘,以生命为代价的仇恨之火燃烧近方圆千里之内曾经侮辱残害过他的人和事。



这一切和她原本毫无关系,清河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黏腻的血迹,苦笑一声。



“御医,有什么我能帮忙么?我是这孩子的姐姐。”



王御医犹豫地看了眼景略,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这本不该由女子动手,但是这孩子敏感处若处理得不好,动作稍大,可能下半辈子就是个废人了,他现在身中春毒,不能强行把那处的刑具摘下,老夫现在为他解毒,差不多了,女子动作轻巧,你一定要小心。”



清河脸上有点发烧,抿了抿唇,沉默着点头蹲下,屏息把那长满细刺倒刺的刑具一点点地从凤皇儿娇嫩的花径上摘下,原本白嫩优美的分身上满是血红紫色的细细针孔,几不成形。



便是深度昏迷,凤皇儿也忍不住浑身冒出冷汗,喉间发出细微如痛苦猫儿似的呻吟。



至于后庭的伤,更是严重,大部分娈童、伶倌会死,其实多半不是被人打死,而是后庭天身就不是容纳情欲之所,如果受伤严重,最容易的就是迸发肠道急性感染或者撕裂性大出血导致死亡。



所以清河非常注意提醒王御医对伤处的清洁和缝合,她所了解的简单现代基础急救医学也让王御医非常感兴趣,一副获益匪浅的样子,若非因为景略站在身后咳嗽了一声,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效忠的主子还站在身后拖着她详谈。



“好了,除了两处致命处的伤,他身上的皮肉伤都不算致命,只是会痛楚非常而已,好好照料,换药就没事了。”王御医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身退出去。



而已清河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大夫让她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两个熟悉的一老一少谈论她昏迷时的口气。



“你总是让人有惊喜,清河。”景略上前一步,抬手挑起她尖巧的下颌微笑:“我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安顿好了,小顺子会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就算没有我,他身边也会有下一个人出现。”清河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



景略看着她片刻,理所当然地道:“清除陛下身边各种杂草这样有趣的事,在下一向乐此不疲,人生如此才不会无趣,何况”他顿了顿,狭眸微眯:“陛下的心,可不是谁都能拿走的,尤其是在你狠狠地‘伤’了他之后。”



他欣赏这种残缺的美,明明没有希望,濒临绝境,缺依旧死死撑直了背脊的不肯崩溃求饶的模样,对于敢挑战他的美好的事务,他一向抱着庖丁解牛的精神,慢慢地肢解,让这种美丽一点点在自己手上凋零破碎,亦是无边风雅之事。



看着合上的门扉,清河转身温柔地擦拭掉凤皇儿脸上的血污,听着他微薄柔软的呼吸,她吻了吻他的不安颤抖着如破碎蝶翅般的睫羽。



“凤皇儿,乖,好好养病,他要一出好戏,我就用心做一出好戏。”



上辈子苏清荷就没有在拳头和权力下服过任何人放弃不实报导,这次的赌局,她也未必会输,只要那人有在意的人,又有弱点,而抓弱点,恰巧是她曾经必备的最优素质,也曾在危急中救过她几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会有人一直在赌局中蠃,那怕是庄家,而她只要蠃一次,就足够。



五日后



“殿下,大人在房内等您。”小顺子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忍,还是轻声道。



“嗯。”清河面无表情地提着裙摆踏进房内。



简单却清雅的房间两面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让人分不清这是卧房还是书房,墙壁上却挂着一幅龙飞凤舞劲道的草书,竟是兰亭集序,一幅畅谈山水美酒人间之乐的字帖却让书写者写得字字如长刀掠阵,暗藏机锋。



也是,一个江湖似的皇帝,生死之交的臣子兄弟又怎会是一般刚正不阿,迂腐可笑的书生。



清河嘲弄地弯起唇。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倾城佳人总是难等。”男人声音依旧是温雅的。



“倾城倾国这等祸水,在下自问担当不起。”清河一脸谦恭地转过脸。



这个年代还没有椅子,所以房中没有椅子,一张精致的檀木矮桌上燃着淡淡暖香,隔着一只精致的仙鹤笔架,一旁大床上铺着一张硕大华丽的虎皮。



男人端着茶半斜着身子靠着虎皮的垫子,一只手曲岂知撑着脸颊,手下有一拨没一拨地挑着床边的七弦琴。



因为是夜晚在卧房,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一丝不苟地束着头发,长发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俊朗线条垂下来,在虎皮上盘旋成黑色的漩涡,眉目慵懒间比往日多出一丝沉静风流。



身上颜色素净的衣袍是魏晋士子们最喜欢的飘逸的宽袍大袖,腰间松松地用一条黑色四指宽的绸带松松垮垮地束着,却衬得流线型的腰线劲瘦,领口露出一点蜜色的胸膛。



若非她自私下估算,是决计猜算不出他的年龄几何,连她也被自己惊了一惊。



阮籍、稽康醉卧竹林,佻达恣意谈天下事的闲适姿态,秀逸不群,却卧在杀戮之气的虎皮上,却生出一种诡谲的和谐,像没有什么比虎皮更适合垫在这个男人身下。



清河一直觉得你必须正视对方所有的优点,才能知道光环下的缺点或者说弱点在哪,所以她并不吝啬赞美,即使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变态。



“过来。”他淡淡地道,听不出情绪。



清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景略打量她片刻,笑了笑:“过了两刻,我不喜欢别人迟到,所以脱衣这样的事,要清河自己动手了。”



我也不喜欢和你这样的变态上床,清河咬牙,做最后的一搏:“何必一定要假戏真做,我自会在他面前把戏做足,何况你不是不好女色么?”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有说?”景略有些惊讶地挑起修长的眉,眸子如墨玉珠般的诡谲沉冷。



君色倾国第三十三章断情下



清河垂下睫羽,伸手去解衣带,虽然手指有些颤抖,动作却并不慢,那种颤抖便带了种倔强脆弱的味道。



景略幽深的眸光慢慢描绘着她的轮廓。



细软略卷的长发以素簪松松挽起,露出她精致清媚的眉目,长长地睫毛在脸颊下烙下淡淡的阴影,嘴唇是淡淡自然柔润的色泽,烛光下显得异常柔软。



“我喜欢他。”清河的手停在薄薄单衣的腰带上,忽然轻声道。



景略微微挑眉。



“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好,会想和他长相守。”清河抬起眼,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氤氲和不甘:“我知道相守会是一件很难得事一定要”



景略眼中闪过一丝似笑的神情,语气颇为玩味:“你的喜欢之于他而言,只会是劫,不会是福。”



“这也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清河伸手拔下发簪,一头微卷的深栗色长发如云披了一身,指尖摩梭过那精雕莲花头,磨得指尖生疼。



“一家之言?那这是不是百家之言?”景略轻笑,随手一拨,将半压着当垫子的一叠东西扫落地面。



清河只需低头,便可看见一本本半散开的竟是奏折,奏折上的字迹在烛火下历历可见。



“臣闻古之有妖狐妲己毁商之江山,外族之女褒姒烽火燃尽周之天下,今我泰有白虏之女,魅惑帝君,淫乱宫廷。”



“臣跪叩泣涕,甲申辛酉,朝中城内,鱼羊食人,宫中内廷,复有白妖虎视,悲哉无复遗”



鱼羊食人,白妖虎视前一个说的是鲜卑虽亡却势大,白妖指的大约就是她了。



“这些也不过是昨日上的奏章的一小部分,我的书架里还有整整三箱这样的奏折,我想陛下应该不会介意你看的。”他淡淡地道。



清河没有想到泰宫朝内,竟然已经对鲜卑人忌惮到这样的程度,苻坚的压力必然极大,但整整一年多,苻坚他却没有在她面前露过一丝一毫的声色,总是无限地纵容她自他面前的冷言冷语。



便是被她激怒,也只甩门离去,却不肯伤她一丝一毫,夜里必然回到她房间里来,就算不得她好脸色,也依旧拿了书在她房里一看便是一宿。



她低头,指尖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奏折。



景略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宫外长安城内有民谣,很是有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禁宫,清河可曾听过?很精彩,不是么。连陛下那杀人无算残暴兄长符生都没有陛下这般闻达达天下,和纣王、幽王一样,为百姓津津乐道。”



“不可能苻坚他根本没有碰凤皇儿!这是流言”清河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道,她不懂,明明她已经阻止了这样的事发生,为何这样的流言依然产生?



景略深沉的子夜眸里掠过一丝嘲弄:“刀剑伤人者,刀剑尚不自知,流言伤人者,又何从堵查源头?”



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



清河呼吸一下子梗住,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她赌气让凤皇儿留在身边,只是因为两人之间关系恶劣,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陡然间她有些不寒而栗。



莫非,历史有他自己的走向,冥冥中根本不因人为而改变



可是,她来到这个时空那一刻,就已经打破平衡了。



“你的情意,会毁了他的,所以。”景略修长有力的指尖掠过她的下颚,声音温和道残忍:“我只有先毁了你。”



他比苻坚更年长,做事素来谨慎,缜密,守护辅佐着那个敏睿的少年一步步成为顶天立地、开疆拓土一代霸主,绝不容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那个他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人。



清河忍不住退了一步,却被一股力气一掀,便被压在柔软的虎皮上,鼻尖是陌生成熟的男子体息,与苻坚身上熟悉的辽阔清冽的夜晚原野气息不同,景略身上笔墨香气与兵铁淬炼交杂的气味,带着种让她难以忍受的压抑。



仿佛锋利铁器摩梭过皮肤的感觉,冷得,沁人骨髓。



“不。”她下意识地抗拒,却动弹不得,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怎么会被点住穴。



“我亲自动手。总不至于辱没了你。”景略的眼神似柔和怜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滞,像处理一条垫板上的鱼,剥皮刮鳞,冰冷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眼前掠过苻坚深邃温柔的眸子,雪原里相依为命的一幕幕,所有混乱的、屈辱的、痛苦的感觉混在一起,哽咽得喉间都生疼。



她只觉自己像一只被猎人擒住的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剥去皮毛,鲜血淋漓。



“放轻松点,否则最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他微微皱眉,女子的信道若无一丝滑润蜜津,生生闯入,对侵入和被侵入的人都相当疼痛的一件事。



他再次尝试,却依旧成效不佳,景略有些不耐,身下的人儿雪白滑腻如凝脂,却骨骼修挑,温润而不软腻,几期精致清媚的脸上染了微薄泪痕,却依旧倔强而冷淡地模样没来由地让他有些心浮气躁,身下的欲望也连带着躁动起来,深深抵着那片香软湿腻的艳处滑动,试图闯进去。



“你怎么能做到呢,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也可以做这种事,还是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清河忽然轻轻开口。



男人果然都是由欲望主宰的动物。



景略顿了顿,子夜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似笑非笑:“我从没有承认过什么,我和陛下指尖的情分,你不懂,也不需要懂。”



清河到过脸,看着身上的男人,垂落的长发在他清俊成熟的脸上落下半明半暗的阴影,许多年后,她依然不了解这一代名臣和他的君主之间的一切,他们之间的信任与生死之交几乎超越了诸葛孔明和刘备。



可她亦不需要了解



清河轻叹,闭上眼。



也许是因为,她的心来不及在这段恋情上投得太深,那株名为情花的植物还来不及长成就已经被硬生生地折断。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悠长尖利的嗓音划破夜晚冷寂的空气。



“为什么?王大人竟然就这么放那个白虏妖女离开,还有陛下陛下怎么能容忍那贱人出墙!”芶皇后端丽的脸近乎扭曲,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只遣人带走她以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鲜卑女子,然后一脸铁青地离开。



这场抓奸大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落下帷幕。



跪在地上的景略在侍卫的搀扶下优雅地站起来,拍了拍没沾灰的衣袍,狭长的墨玉子夜眸子微斜:“那么皇后娘娘是希望陛下顺便砍了下官的头了?”



芶皇后一窒:“本宫,不是那个意思。”随即她又不甘怨恨地道:“但这一切明明是大人你联合本宫设下的计谋,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您总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她领着陛下直直闯进来,分明见着那妖女和他躺在床上,行苟且之事,为何陛下只冷眼看了他们片刻,就简单打发了事,她知道陛下和这男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可是为何对那妖女也莫非陛下真被那妖女迷惑了!



她愤愤撕搅着手里的丝帕,脸色阴沉暴躁。



那个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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