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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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吕海丰的感叹，杨少宗只是冷冷的有些怪异的笑着，笑的让吕海丰感到一种难以言语的寒意。
“那就先这样吧，吕社长，我这还有别的事情得去省里出公差，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办的，您就先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杨少宗再次起身，这就笑吟吟的送吕海丰离开会议室，自己也回经济办收拾一下，招呼上程治中一起开车去宁州。
第九十四章　四千万，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九十四章四千万，得来全不费工夫
到了宁州之后，杨少宗先将程治中送回家，自己则又转个弯去宁州冷库厂的生活区找“庞厂长”庞桂华谈话，这已经是庞桂华待岗之后，杨少宗找他进行第四次谈话。
对于自己被勒令待岗的事情，庞桂华一直觉得很憋屈和不满，最初的两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期间，庞桂华又找关系去其他厂工作了一段时间，因为待遇方面的问题不欢而散，这才又放低姿态重新找杨少宗谈话。
庞桂华是宁州冷库厂的技术员出身，在谷局长当厂长的时候被提为车间主任，当时的表现确实是很不错的，厂里职工的反应也不错。
他应该可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车间主任，比较体恤职工，心态和业务素质也不错，可等他做了厂长，宁州冷库厂的情况就渐走下坡路。
这里面有大环境的因素，也有庞桂华本身的问题，同样的情况下，宁州肉联厂相对冷库厂的管理水平、经济状况就明显要好很多。
杨少宗给庞桂华做的总结就是“缺乏领导者的魄力和心理素质，不敢管，怕出事，不敢带头抓工作，做为党员也缺乏对集体的责任心和觉悟”
这个总结有点上纲上线，庞桂华是死活不肯认帐，他就觉得宁州冷库厂之所以会大面积亏损和他没有大关系，他只能承担少部分的责任。
如果庞桂华今年55岁了，杨少宗根本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给他办内退算了，可庞桂华毕竟才42岁，还有很多年的路要走。宁州轻工业局的谷局长对庞桂华的印象一直还是很不错的，也希望旗山肉联厂尽量做通庞桂华的工作，让庞桂华继续为宁州的轻工业发展做出一些贡献。
这已经是近期来的第四次谈话了。
杨少宗到庞桂华家里，他老婆今天正好轮修，刚从宁州厂区的饮料车间下来，急忙就要给杨少宗做午饭。经过这段时间的来往和交谈，庞桂华的态度也比以前好很多，姿态放的很低，热情的请杨少宗坐下来，夫妻两个都忙着招呼杨少宗。
杨少宗只是笑呵呵的客套两句，让他们不要忙，其实他中午也就打算在庞桂华家里吃一顿，顺便将庞桂华这件事做个了结。
庞桂华给杨少宗泡了杯热茶端过来，随即又敬上烟。
杨少宗接过烟却放在旁边，倒是端着茶杯想点心事的喝了两口，这才和庞桂华问道：“老庞，你的待岗时间快有四个月了吧？”
庞桂华琢磨了一下，感叹道：“是啊，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杨少宗点着头，道：“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就把事情谈的透彻点，如果你能转过这个弯，明天就去旗山二厂区从班组长重新做起，只要你的表现好，三个月后，我就将你重新提上去当车间主任。如果你转不过这个弯，我估摸以后就不来了，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
一听这话，庞桂华匆忙道：“杨主任，我现在是真的想明白了，想透彻了，其实您说的对，我以前就是不敢管，没有勇气承担整个厂一千名职工的饭碗和责任。这些天，我写一份检讨，都是我的真心话，您看看我还没有什么地方没有反省透彻的”
随即，庞桂华就回房间将一份四五页纸的检讨书拿了出来，交给杨少宗过目。
杨少宗也很仔细的将这份检讨从上而下的细细看一遍，检讨写的是不错，假如庞桂华真是这么想的，那他就真是在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
然而，正因为检讨的过于彻底，杨少宗才感到半信半疑。
他将这份检讨书放在一边，和庞桂华道：“其实说真话，我对检讨书这种东西是不太信任，打小开始，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给老师写检查。当然，就这份检讨书而言，你确实是写的很不错，至于你真正反省了多少东西，绝对改变多少，那还是要看你在工作中的实际表现。我们旗山二厂区有一个标准车间，一切都是按照日本大谷会社那边提供的标准执行的，采用了国际化的管理体系。这个标准车间有几个多重作用，一个是给省里和地委的领导检查，另一个培养具有更先进管理思路和理念的管理人才，第三个是摸索国际化标准的管理经验，为后面的全面提升做准备，打基础。我现在就是要将你调过去，你要从头开始学，自己去摸索里面的知识和经验。”
庞桂华很陈恳的说道：“杨主任，您放心，我真的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新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争取在新岗位上干出成绩”
杨少宗嗯了一声，静默的思量片刻才又补充道：“让你去标准车间做班组长是我们给你的第一个机会，你要抓住它，只要你表现好，三个月将你提上去当车间主任，这是第二个机会。继续表现好，第三个机会就是在年底调你回宁州肉联厂当厂区主任。具体的情况呢，你可能也知道一些，我们旗山肉联厂已经和谷局长谈过了，年底正式接收宁州肉联厂，只要一切顺利，你能不负众望的干出来，宁州肉联厂的整改工作就会交给你来做。三个机会是联系在一起的，就看你能否抓住，抓住了，你就是年薪一万”
庞桂华不由得一阵激动，道：“杨主任，我啥也不说了，我真的感谢您，以前还误解您呢，真是抱歉。既然您肯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干，重新学习，重新做起”
杨少宗点着头，续道：“但我有一个要求，这是一个非常硬的要求。你是食品化工专业的中专生，我希望你能在三年之内完成大专学历经济专业的自考课程，拿到自考毕业证书。你听清楚了，不是进修，是要自考，你自己一五一十的学习，扎扎实实的一门门考出来。如果你能做到这一步，在郑树桐去抓其他项目后，我就可以将火腿肠的项目交给你做”
“行啊”
庞桂华更加激动不已。
听到他的回答，杨少宗只是笑着，说真的，他自己也觉得挺累人，为了将庞桂华的思路拧过来，他已经连续跑了四趟。
真正细心谈下来，他其实也觉得庞桂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业务素质也不错，只是身上积累了太多国营大厂管理干部的老毛病。
中午，杨少宗就在庞桂华家里吃了一顿便饭，下午还要开车去省里，他没有喝酒，只是以茶代酒的和庞桂华喝几杯意思一下，也预祝庞桂华以后在旗山肉联厂的工作顺利。
吃完中饭，杨少宗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去省里。
此时的江东省只有一条江淞高速公路，宁江高速公路虽然提上了日程，可至少要等到明年才能开工。从宁州开车到长江市目前最好的选择还是走宁江二级公路，幸好不拥挤，三个半小时基本能到。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杨少宗就到了长江市南湖宾馆，在宾馆开了房间之后就给陆达强打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陆达强、宋方舟就开了两辆车过来，徐明、宋建邺、潘时新也都一起来的，大家到了南湖宾馆就开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小菜就开一瓶酒喝起来。
如今的这帮人是真的很风光，4月28日，国家正式在淞州等四个城市开通国库券的试点流通，允许国库券自由买卖。
陆达强考察了四个市的金融试点机构后，发现淞州兑价较高，基本能比面值高，而其他三个试点机构都比面值低。以84年发行的五年期10元国库券为例，淞州兑价是11。57元，而武昌给出的兑价仅为9。20元。
发现了这个问题后，陆达强将收购到手的国库券集中在淞州兑换，换到手的六个亿资金继续通过富旗公司到乡下大收购。
当初，杨少宗替宋方舟谈的润手费是国库券面额的4，陆续干了大半年，富旗公司光是手续费的收入就达到2304万，分到每个收购人手里的好处费是576万，平均每人一万八千多块。
就这么短短的八个月，宋方舟和陆达强为旗山制造了313个万元户，宋方舟的个人财产算起来则刚好有180万。
1988年啊
一个人能有180万的资产，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更准确的说，宋方舟现在体会到的不仅仅是风光，也有恐惧。
赚到大钱的每个人都显得满面红光，不知道有多喜悦，这一坐下来，陆达强就用力的拍着杨少宗的肩膀，大声笑道：“小杨啊，咱们鸿远这一次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就是倒卖十年的走私车也没有这么赚钱啊。你真是能人啊，给咱们指了一条光明大道。前些天，军区后勤部的首长还特意喊我去喝酒呢，可不知道是多高兴。”
杨少宗笑了笑，和隐约有点不安的宋方舟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宋方舟尴尬的笑一声，感叹道：“钱多了，烧的慌”
杨少宗也笑一声，道：“不急，形势正在变的更好，有钱也不是错”
陆达强哈哈笑道：“就是嘛，宋总，你就放心吧，我这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有钱的人多了，你也不算什么。”
他这番话倒是绝对没有说错，90年代初的杨百万之所以成名，不过是因为他的传奇性，他绝对不算是最富有的，比他富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是大部分人都是靠官倒、军倒，没有人会冒出来。
89年的倒春潮也不会打击这些人，真正被打击的只是那些靠自己本事赚到钱的个体户。
就在首都，已经有一大批既得利益者开始鼓吹改革开放的好处，他们不会让改革开放的脚步停下来。
宋方舟也觉得在这么喜气洋洋的时候谈自己的担心，似乎是真的不太好，他抖擞精神的笑着，和陆达强道：“反正有陆总关照着，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陆达强也很大气的揽下来，道：“本来就是这个话，你们富旗是跟着我们鸿远公司发财，谁敢查你们的问题，宋总，你就将心放到肚子吧。来，大家一起喝一杯，咱们该高兴的时候就得高兴，这就是人生得意需尽欢嘛”
说着这话，陆达强就站起来招呼大家一起端上酒杯喝起来。
杨少宗有意识的点了几瓶长江清江县酒厂出品的玉壶春大曲，杯觥交错间，两瓶玉壶春很快就被喝空了，杨少宗带着酒意将酒瓶拿起来在手里把玩。
见他似乎别有心意，陆达强就笑道：“小杨，怎么了……听说你们旗山最近又打起了办酒厂的主意？这个想法好，你说这酒是永远喝不尽啊，总是能有销量的，说不准你们旗山还真就是一个能酿好酒的地方呢”
杨少宗将酒瓶放下来，和陆达强道：“现在关键是缺一笔启动资金”
“呵……旗牌火腿肠销售的这么火爆，你们还缺钱啊？”
陆达强大笑一声，显得不是那么信服。
杨少宗则道：“火腿肠这个项目确实做的不错，肉联厂下个月的产值基本不可能低于六千万，八千万的问题也不大。现在的旗山肉联厂就像是中国的第二个健力宝，明年的年产值肯定能破十亿。不过，就目前的发展而言，旗山肉联厂确实还是在一个启动阶段。我们现在算一笔账，肉联厂在年底要将产能扩大到一百条生产线，加上原先的贷款，每个月还款额是322万元。加上厂房和关联设备的改造、投入，每个在硬件上的支出不低于四百万元。我们进料和生产成本要远高于健力宝，未来半年中，每个月至少要保证两千万的流动资金用于生猪的收购。综合一算，肉联厂今年即便有较大规模的盈利，实际可调动的资金并不多。”
陆达强呵呵笑着，他知道杨少宗是要和他谈钱的问题。
他稍加琢磨，就和杨少宗道：“小杨，咱们是一家人说一家话，喝水不忘挖井人，没有你的提点，咱们鸿远公司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这样吧，我们鸿远公司当初在富旗公司投入了十万做启动资金，当时算是20的股份。如今的富旗公司账面资金都有两千万，我就将这20的股份直接卖给你们旗山肉联厂，多一分不要，你给我五十万拿走这20的股份，一转手就能有四百万的流动资金”
杨少宗微微点头，道：“陆总是个痛快人，我代表公社和旗山肉联厂谢谢您了。其实我今天来长江市，一个是要办酒厂的事情，另一个是谈保健品公司的事，第三个就是谈一谈富旗公司和鸿远公司的事。鸿远公司肯定不是我该管的，可陆总，咱们的交情在这里，我说句真心话，国库券的生意顶多再做一轮，后面不是不能做，而是另外有一个更赚钱的生意”
陆达强不由得一阵激动，他匆忙追问道：“什么生意？”
杨少宗道：“陆总，你们现在手里至少有五个多亿的现金，虽然这里有一部分是银行贷款，可毕竟还没有到期，还能继续用。再做一轮，鸿远公司至少能从国库券市场上再赚两个亿，这一轮做完基本是6月中旬了吧？”
陆达强点着头，道：“差不多应该是那个时候，收国库券也不容易，咱们的业务员带着富旗的人一路跑到乡下，平均一个人要收购几百万的国库券，那基本得要一个月的时间。”
杨少宗道：“那行，这一波做完，从六月中旬开始，您就去做另外一笔生意，我保证鸿远公司手里的资金能在半年之内翻一翻。你一次投入七个亿，年底一出手就是十四个亿。哪怕你把这里面的银行贷款一清空，剩下来的自有资金也不会少于十个亿，而这十个亿就是你们鸿远公司今年的利润”
陆达强微微一琢磨，估计杨少宗那里又拿到了什么特殊消息，更为激动的一拍桌道：“小杨，要是咱们真能做到这个规模，你们旗山办酒厂的钱都由我们鸿远出，要多少，我们借多少，绝对没有二话。我要是食言，你直接去军区找老司令把我给撤了”
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
投资酒厂是个无底洞，那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特别是像杨少宗这么有想法的人，既然要办酒厂，那至少要投资几千万。
陆达强心里是明白的，他曾经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他欠杨少宗至少一千万的人情，这句话不仅经典，也是真话，实话。
算上以前已经借给杨少宗的五百万，他顶多再给杨少宗再借个四百来万。
现在的情况可就不同了，他愿意再给杨少宗借个四千万。
杨少宗则在心里琢磨着，过了片刻才意味深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