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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珠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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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猴儿手醒来了,李慕白就叫他取来随身的行李,晚间将马匹备好,说是今晚咱们就许要离开此地。
猴儿手问:“师父是想要今晚打了和尚,咱们就走吗?”
李慕白点头说:“不错,我是打算这样。”
猴儿手立刻就收拾他那只装著银子的皮箱,李慕白却躺在床上睡去。
直睡到晚间,只听外面的雨声仍然淅淅沥沥地,不但没有停止,而且越下越大,李慕白的心中就十分烦恼。
少时店伙把菜饭送进来,二人用毕晚钣。在店伙进来收拾碟碗的时候,李慕白就很发愁地问:“这雨怎么还不住呢?”
店伙摇头说:“在两三天内恐怕住不了,现在天上的阴云越积越厚。可是客人,你们若是有急事,我们也能给你雇得著船。不过就是别起大风,江上的风一大,甚么船也不敢走了。”
李慕白说:“我们原想今天走,可是天晚了,只好明天再说吧!”
店伙答应一声,出屋去了。
这里李慕白就听著雨声,等待著时间。此时的环境虽是十分的箫寥凄惨,最足以引起人的愁绪,但是李慕白心中有很紧张的事情,所以也不顾前思后想。
他只想到半夜时到江心寺去,应当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得到点穴图。
旁边猴儿手因为李慕白不甚理他,他坐在床上又睡著了。
雨声潇潇,消磨著时间,不觉就已到了半夜了。虽然没听见更锣,可是揣度著时间,大概已是不早了。
李慕白便收束停当,带上宝剑,先将猴儿手叫醒,然后出屋,悄悄地走出了店房,直往江岸走去。
此时他的身上已被雨淋透,头上脸上都往下流著水,大江上,天空上是一片雾气茫茫,甚么也看不见。
冲著雨走,费了很多的时间,方才到了江心寺。此时衣服已然贴在身上,也脱不下来,只在门前将鞋脱下,然后跳过墙去,手提宝剑,悄悄地往里走去。
一直进了第二重的院落,竟无人发觉他。
他便轻轻爬上了那太湖石,因为石上积苔著雨,非常的滑,所以他更是小心谨慎。山石上的竹丛被雨击得沙沙地响,竹枝刺到臂上十分疼痛。
李慕白又用剑披斩竹枝,进到小院,就见那静玄禅师的屋中灯火荧然,因为雨声、风声、竹叶声,搅得耳边杂乱,所以听不见屋中是否有人谈话。
这回李慕白可不敢再扒著窗子窥视了,他却蹲在岩上,被雨淋著,等候里面的动静。
待了约有半点多钟,李慕白的身体似乎被雨给淋得僵硬了,但他还不敢冒昧下房去动手,恐怕遭受静玄禅师的点穴法。
正在这时,忽见那房门开了,灯光射到院中,照见了稠密的雨丝。
李慕白赶紧定睛去看,就见屋内走出一人,正是那个法广和尚。
李慕白立刻精神兴奋起来,就见法广回手带门,急匆匆地向那石洞走去,李慕白蓦然如苍鹰一般,飞身跳下了山石。
宝剑一晃,吓得法广“哎呀”了一声,刚要施展他才学来的那几手点穴法,却被李慕白迎头一拳,咕咚一声,那法广便倒在雨中,昏晕了适去。
此时屋中灯光突然减了,李慕白赶紧飞身上房,就见那静玄老和尚手提一口钢刀,由屋中跳出,走过去看他的徒弟,李慕白趁势嗖地下房,闯进屋中,随又“吧”地一声把门关好。
外面的静玄老和尚却用铜刀砍门,并怒声说道:“李慕白,你出来,我同你较量较量!”
李慕白并不理他,因见桌上的蜡烛虽被吹灭,但那烛心还留著一些余火。
于是就用宝剑将那经橱的铁锁削下,急匆匆将门打开,就著烛心的余火往里去照。
这时院中的静玄老和尚又用手推开窗户。
李慕白心中虽然紧张,但手下并不慌忙,终于被他将那厚厚的一叠人身穴道图得到手中。
先到窗前将宝剑向窗纸刺去,突的又抽回来,这一下将窗外的老和尚吓得退后了两步。
李慕白便乘此时,将那一叠图画,收藏在怀里。然后一手持剑,一手去开门,那门“呀”的一声开了半扇,但院中的静玄和尚却不敢进来。
李慕白不复忍耐,就乘外面不备,突的跳出。
迎面寒一道,是老和尚的钢刀砍来。
李慕白横剑急迎,只听呛啷一声,宝剑就将钢刀削成了两截。
老和尚大惊,赶紧闪到一旁。
此时李慕白已然“嗖”的一声跃到房上,越过了太湖山石,就向寺外跑去。
越出山门,连鞋也不顾得去找,就冲著暴风大雾,沿江跑回到镇上店中。
此时猴儿手已然预备好了,一见李慕白像一条水蛇似的回来,他就急问说:“师父,马都备好了,你打了和尚没有?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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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李慕白一面喘气,一面点头说:“好,好。”遂就用一条大包袱将怀勤住,然后在桌上留下给店家的银两。
猴儿手搬著行李,到园内去牵马,李慕白就去开大门,在这风雨潇潇,大地浑然一色之间,二人急急逃走去。
两匹马走出了镇市,来到江边,此时猴儿手的身上也淋湿了,江风一吹,冷雨往脸上直打。
猴儿手就不住龇牙例嘴,他说:“嗳哟师父,咱们往哪儿去呀!”
李慕白说:“咱们往西去走!”他先急急拨马往西走去,猴儿手也辨不出方向,他就在马上低著头,撅著屁股,紧紧跟著李慕白走去。
两匹马往西去走,荡得地下的水哗哗的响。
走了不到一里地,忽然猴儿手的那匹马后腿一滑,跪在地下了,把猴儿手摔在泥水里,因为他的腿还没有大好,简直爬不起来。
李慕白又下马将猴儿手扶起来,猴儿手不住咧著嘴哭,李慕白又将那匹马扶起,再搀猴儿手上马,就说:“我已将和尚打了,咱们得赶快离开此地,不然一定要有祸事出来!”
猴儿手也没有法子,只得忍著屁股疼腿疼,依旧骑著马,随著李慕白走。
李慕白上了马,好似一点也不畏难,也不怕风雨,只管策马前行。猴儿手一来没有力气上一来怕马匹又跌倒,他就不敢再快走,李慕白只好走上不远就等他一等。
又走了不到半里地,就见对面晃晃摇摇地来了两条黑影,李慕白就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时候大雨的江岸之上,还有谁行路?一定是那静玄老和尚带著人要到店中去找我。
眼看来到对面,躲也躲不及,李慕白就抽出了宝剑,同时回手向猴儿手嘱咐说:“仔细你的马匹!”
猴儿手却没有看见对面来的人,少时两下已然碰头,对面那两个人就各抡单刀把李慕白的马匹拦住。
李慕白在马上探身用剑去砍,就将一个人的钢刀削折,同时用剑遮住另一个人的钢刀。
先放猴儿手的马匹走过去,然后再定睛去看对面的人,只能看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却看不清楚面貌。
只听对方说:“李慕白,你把点穴图交还我们,就没有事,否则你无论跑到哪里去,我们也不能饶你!”
李慕白冷笑道:“只为你们将我当作了李慕白,我就不能将图交还你,李慕白虽也是当世的英雄,但我们看不起他!”
那和尚问说:“那么你的真名实姓叫作甚么?”
李慕白说:“我的真名实姓就叫李焕如,在河南省你打听去,无论甚么人都知道我的名姓!此次就因为你们庙中秘藏点穴法的图籍,不传外人,自夸绝技,以此欺凌天下的好汉,所以我才特来取你们的宝物。你趁早回去,告诉静玄老和尚,叫他以后不要再以点穴法骄傲了!”说时,李慕白扬鞭走去。
那两个和尚虽然气愤,但见李慕白手中的宝剑太是厉害,他们也不敢再追上来动手,李慕白却从容不迫地追上猴儿手走了。
顺著江岸一直往西,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更不知走到了甚么地方。只见大雨虽依然向身上向马上去濯,但天地渐渐发明,风力也渐渐和缓,可是雾气却更大。
李慕白在前面三尺多远,后来的猴儿手就看不见,他急得哀声惨叫说:“师父!师父!”
李慕白也收住马,只见地下的雨水虽都泄入江内,不算太深,但是不敢再走了,深怕失足走到江里去。
李慕白勒住马发了半天怔,猴儿手近前来揪住李慕白的胳臂,说:“师父!怎么办呀!咱们可怎么走呀!”说著,猴儿手竟放声大哭起来。
李慕白喘了口气,对于眼前的浓雾也不禁发愁。
二人在雾中勒住马站立了一会,李慕白就说:“不要紧!”遂下了马,将马也交给猴儿手牵著。
他试探著蹚水,牵著马,往左边去走。走了不到几十步就觉得地势渐高,水也渐浅,李幕白心中就很喜欢,说:“好了,你不必害怕了!”遂就上了马,带著猴儿手一直走去,走出一里多地,露气就渐稀薄了。
回首一望大江之上浓雾弥漫,李慕白就不禁害怕,就说:“将才幸亏咱们没往下走,否则一定要连人带马都堕入江内!”
猴儿手也没听明白这两句话,只央求著说:“师父,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雨还是这么大,我可真受不了啦!”
李慕白回首说,“你不要急,再走些路就可以找著镇市了。”
猴儿手没法子,只得还跟随李慕白往下去走。走下约十余里地,就看见有打著两伞的行人了,李慕白向人打听一番,就知离著此处不远,有一处镇市,李慕白便照著方向带著猴儿手向南走去。
第八回 孤剑斗群鞭英雄失脚 巧言谋毒计鼠辈寻仇
四十五
第八回孤剑斗群鞭英雄失脚巧言谋毒计鼠辈寻仇
又走了八里地,便寻著那座镇市。此时露已消散,显出来镇上的街道,一些行商负贩都冒著雨,撑著伞,来来往往。
李慕白与猴儿手这两个水鸡似的人和两匹水骆驼似的马,就找著一家店房。才一进去,店伙就十分骛讶,问:“你们二位是从哪里来呀?怎么连把伞也不打呀?”
李慕白说:“伞倒是有,可是我们骑著马怎能打伞呢?”他并没说是从甚么地方来,店家也没再问,叫伙计把两匹马接过去,给他二人找了房屋。
李慕白同猴儿手进屋,先把随身的包裹打开,一看,因为没有油布,衣裳都湿透了。没有法子,只得拧出一身夹衣裳来,就这么湿著换上。把身上的衣裤扔在一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脚下只穿著布袜,原来没有鞋。再看那得来的人身穴道图,统共是十八幅,其中有一幅写的是歌诀,因为都是画在绢上的,所以虽然湿透,但还能够揭开。
旁边猴儿手看著奇异,就问:“师父,这些张画儿是从哪儿得来的?上面的画著的都是些甚么人呀?”
李慕白微笑了笑,并没答覆他,得到了这些点穴法的图籍,他心里便非常喜欢。妥妥地收藏起来,少时就叫店家去煮热面,并要来两条棉被。
那猴儿手就脱光了身子,裹在棉被里,吃过了汤面,便关上门睡觉,直睡到下午二时许,方才醒来。
李慕白因为身上的湿衣服太为难过,便开门叫来店伙,把衣服叫他拿到厨房的火边去烤,然后又叫店家到镇上买了十几尺油布。
然而猴儿手却不住地哼哼哎哟,说是腿痛,并喊脑袋发晕。
李慕白摸了摸他的头,也觉得很热,晓得猴儿手大概是要生病,就说:“你应当好好歇几天,好在现在雨还没住,咱们一时也走不了,索性等你的腿不疼了再走。
此次你不应当跟我出来,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能受这样的苦,走江湖并不是容易的事!”
又说:“我看你不行,你还是乘早儿回你的家里去吧!你在家里爱欺负谁就欺负谁,出外那可不行。再说此后我还不定要遇著甚么危难,受甚么艰苦,你跟著我哪里受得了!”
猴儿手听李慕白这样说著他,他裹著被,皱著眉,一声也不言语。
窗外的雨依然那么愁闷地响著,李慕白又想起去岁秋间,自己卧病在北京法明寺,凉风苦雨,孟思昭在旁服侍自已的光景。
咳!光阴真快,今又是一年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这时店伙把油布买来,李慕白就用剑裁成两幅,一幅包裹衣服,一幅包裹那点穴的秘图。
到晚间店家已将衣服烤干。李慕白换上,身体才觉著舒服一些。猴儿手却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他更是浑身发烧起不来了。
李慕白就亲自打著雨伞,到镇上的熟药铺里买些药,给猴儿手服下去。
如此一连就是五日,雨虽停止了,可是猴儿手的病还没有好,还是不能动身。又因这店房里的人很是杂乱,李慕白不敢打开那点穴的图籍去研究。
闷坐在屋中,十分苦恼,未免又勾起他往日的愁恨。并对于自己的叔父婶母、德啸峰、俞秀莲、杨丽芳小姑娘,这些人全都不胜的挂念。更想到南宫家乡和北京城内,恐怕自己今生是不能回去了,这些人也都不易再见面了吧!
又过了三四日,猴儿手方才病好,但这孩子彷佛怕了李慕白。觉得跟李慕白走路,吃的苦太大,并且管束得他一点脾气也不敢发,所以他永久是皱著眉,撅著嘴。
这时外面的天气也晴了,但是秋风甚紧,非穿夹衣不可。
李慕白身上穿著干燥的夹衣,把那点穴的秘图用油布裹在怀内,并在衣外用一条带子系紧。然后就向猴儿手说:“现在你收拾行李,咱们要走了。”
猴儿手答应一声,就动手去捆皮箱,备马。
李慕白就向店家询问路径,原来这已是芜湖地方,若到码头去趁江船,两日就可到池州。
李慕白遂托店家找来了一只江船,付清店账,就与猴儿手牵马离了镇店,到江边码头上了船。一到了船上,李慕白就不由皱眉。
原来下了几天雨,商人都淹留了些日,把货物也全积屋住了,如今天一放晴,都拚命的搭船运货,小小的舱内坐满了人。
谈话声,早烟气味充塞满了,船板上也堆著大包裹、麻袋等等,几无隙地。好容易才剩出地方安放李慕白这两匹马,可是旁边的人还不住地抱怨,都说:“你骑著马吗,可偏走水路。”
并用江南的话骂著。
猴儿手听了就生气,就要上前打架,李慕白却拦住他,说:“你要再惹事,我可把你扔在水里了!”
猴儿手低头看著那波涛浩荡的江水,就不禁害怕,并且觉得头晕,他说:“师父你若把我扔在水里,我可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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