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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珠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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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往脸上落。
待了半天,就听耳边有车轮的声音,秀莲睁眼一看,见来了三辆轿车,车走到近前,都停住了。
由车上跳下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全都惊讶著看在雪地上躺著的秀莲,他们彼此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就有人说:“别管闲事,咱们走吧!”几个人遂又一同上车走去。
这里秀莲心中又急又气,大声的喊叫了一声,挣扎著坐起身来,但立刻又觉著一阵头昏眼黑,立刻又“咳哟”一声就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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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她狠狠地咬著牙,心说:除非是我死了,不然我一定要出这口气。哪儿来的贼人,竟用点穴法暗算我。她闭著眼睛,又短促地出了几口气。
这时天色已然亮了,城门也开了,这条路上的行人就更多了。乘车的、骑马的、担负货物的人,都来驻足来看秀莲。
就有人问:“你是怎么啦?得了病症了吗?”
秀莲睁眼一看,见旁边的人已把她围了一个圈子,秀莲就生气说:“你们来看我干甚么?我是昨晚遇见强盗了,你们若是有好心,把我送到一家店里歇一歇,只要我受的伤好了,我一定要重谢你们。”
她虽这样急躁的求援,但也许因为她是一个妇女的缘故,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把她扶起,送到一个地方去安置。
秀莲气忿忿地又把眼睛闭上,心说:“没有人救我,我就在这里躺著,躺两三天还不能好吗?只要我能够起来,我就饶不了那仇人。”她把牙咬了咬,忽然又瞪大了眼睛问说:“你们看,我有一匹黑马,还有两口刀,在我的身旁没有?”
旁边的人都往四下看了看,有的就笑著说:“哪儿有呀?”
这时忽然由东边来了一辆车,车来到近前就停住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往两旁一闪,有人就说:“好了,白云庵的师父们来啦!”
这时由车上下来三个尼姑,来到近前就低著头问:“你是姓俞不是?”
秀莲见是三个尼姑,她便呻吟了两声,和缓地说:“不错,我姓俞,你怎么知道?”
那三个尼姑也不说甚么,就一同上前,费了很大的事,才把秀莲抬到车上。
一个尼姑坐在车转旁,两个在车后面跟随著,就赶进城里去了。
秀莲躺在车里,被车颤动得更觉发晕,心里虽然觉得这尼姑们能晓得自己的姓氏,未免可疑,但此时她却顾不了许多,只盼看她们好好把自己安置到一个地方,使自己能够将伤养好就是了。
也不知车走了多远,到了一个地方就停住了。
三个尼姑把秀莲搀下车去,里面又出来两个尼姑帮助著,才将秀莲搀架著进到庵内,送到一间小屋子里,放在炕上。
一个尼姑替秀莲扫去了身上的泥土,那几个尼姑就都出屋去了。
待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进来,服侍秀莲喝了一碗热水,秀莲的身子这才觉得舒服一点。但头部仍然是昏沉,眼睛才睁开,便觉著酸痛,遂又闭上了。
她又呻吟了两声,便问说:“师父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姓俞?”
旁边的尼姑就说:“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一位老师父到我们庵里来,他说他是江南江心寺的长老。因为有一个叫俞甚么莲的姑娘在城外得了病,躺在雪地里快要死了,叫我们赶紧去救,我们的师父才派了我们前去救你。”
秀莲一听是甚么江心寺的长老,十分惊讶,赶紧努力睁开眼睛问说:“那长老现在其么地方,跟你怎么认识的?”
旁边尼姑摇头说:“并不认识,不过都是出家人。你是一个女人,在城外得病躺在雪地上,他不便去救你,我们还能坐视不救吗?那位老和尚是位很瘦的、颇有道行的人,他把话告诉了我们,他随后就走了。我们也忘了问他在城内哪家庙里挂单。”
秀莲心中便明白了,知道昨晚所遇的那个瘦小的黑影,一定就是江南的静玄禅师。他是跟他那徒弟们一起来的,不过在那镇市上争斗时他没出头,后来因为我把陈凤钧杀伤了,他才来用点穴法将我点晕,大概事后他又觉得手段太狠毒了,才通知这里的尼僧前去救我。
想到这里,心中却越发愤恨,暗道:“静玄禅师,听说你也是江南第一流的侠客,你为甚么不跟我一刀一枪的比比武艺,却用点穴法来暗伤我,并且把我的双刀也抢去,这算是侠客的行为吗?”
因此,她恨不得爬起来,再去与静玄战斗。但是她觉得被点伤得太重了,除了左手还能抬起之外,其余的身上各部分全都不能动弹,并且连眼睛都不能时常睁著。
幸是各个尼姑都是十分仁慈,饮水等一切事,都对她殷勤扶侍,老尼姑并过来问她在本地或邻县有甚么亲友没有。
秀莲却说:“都没有。”并说:“我这并不是甚么病,却是遇上强盗了,将我打的。”
老尼姑看了,还不十分相信,因为见秀莲的全身并没有些伤痕,只是她全身却像残废了似的,不能够动作,就安慰她说:“大概休养上两三天你也就好了!”
于是秀莲就在这白云庵歇了一天一夜。
到了次日,却仍然和昨天一样,身子还不能动弹,头仍是香晕,她心中就害怕起来,并且十分悲伤,心想:果然就是永远不好,这不是如同废人一样了吗?长在这庙里往著也不行呀!又想著:再过两天若是身子还不能动转,那就得托庙中的尼姑们去找个人,到钜鹿县去送个信,叫崔三前来接我。
可是自己是铁翅鹏俞老镖头的女儿,谁都晓得我这几年在外很为故去的父亲争光,一旦若成了残废,回到故乡,还不如悄悄地死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心中既是难过,同时头部也觉得一阵昏晕,就仿彿睡去了一般。
直到晚间,秀莲虽然略有呻吟之声,但仍是不能常睁眼。尼姑给她灌下些米汤喝了,便把她身上的棉被盖好,然后带好了门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概外面天色都黑了,秀莲心中虽然略有点知觉,但头部仍然发晕。又过了许多时候,忽觉得有人用双手来捏她的头部,并摇动她的肩膀。
秀莲无力睁眼看来者是甚么人,但觉得头部和手脚全都很舒适。
那人又把秀莲的头托起来,摇了半天,并用手指接她的太阳穴,秀莲顿然觉得轻松,立时睁大了眼睛,问说:“你是谁?”
屋中漆黑的,对面看不见人,秀莲只觉得这人很有力气,似是个男子。
秀莲心中不禁惊疑,此时她头部已经完全轻松了,两臂也觉得照常有力了。
秀莲就蓦然伸手将那人揪住,同时坐起身来,又问:“你是谁?”
那人却用力将手夺开,一下子又将秀莲推倒在炕上,他就急忙开了屋门走了。
秀莲想要挣扎著起来追赶那人,却不防两条腿还是无力,便“咕咚”一声摔倒在炕下。
此时忽听窗外有人叹了口气,秀莲听了很是惊疑,又向窗外说道:“我的两条腿还是不能动弹,你若是真心来救我,请再进屋来,索性把我洽好了!”
外面的人不言语,秀莲又问了一声:“你到底是甚么人?你是……”说到这里,却听“嗖”的一声,大概那人已飞上房走了。
这里秀莲侧耳静听了半天,窗外已毫无动静。远处的更声敲了四下,秀莲心想:原来天都快亮了。
此时她的头部一点也不觉得昏晕了,两臂也照常能够抡动,心中不禁十分欢喜,便坐在地下,用自己的手把两只腿用力的捏,用力的摇动,虽然十分疼痛,但渐渐能够自由屈伸了。
她就扶著炕沿,慢慢地站起身来,又一至身,将墙扶住,试著抬腿,试著走步。只觉得两条腿虽然可以慢慢行动了,但就仿佛伤了筋骨似的,只要这一步,就有些疼痛。但是她心中已不发愁了,送回到炕上去卧著,两腿仍然自己活动著。
她心思很明白刚才来的那人是谁,他是专为救我而来的。大概他既知道我的两条腿还是不能活动,他自然还会来的。于是就暗暗地计划著办法,同时自己不住的将身子活动著。
直到天光大亮,正殿里敲过了钟声,常服侍秀莲的那个十几岁的小尼姑又进屋来了。她一见秀莲已经能自己坐在炕上,而且睁著很大的眼睛,她就十分惊讶,并且很喜欢,就笑著问说:“俞姑娘,你的病好啦?”
俞秀莲点头笑著说:“好啦,就是这两条腿还不能够走这儿。”
小尼姑笑著说:“那就不要紧了,大概再养两天也就好啦!俞姑娘,这两天你简直是人事不知,你不知道我们多著急了!真的,你在这儿无亲无友,倘或有个好歹怎么办?现在,这总归是菩萨保佑你!”
此时,外面又进来两个尼姑,一见秀莲忽然病好了,她们也都非常惊异。
秀莲就坐在炕上,笑著说:“你们几位师父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将来真得想法报答你们!”
一个尼姑就说:“你倒不用报答我们,过两天你能下地了,到大殿多给观音老母叩几个头就是了。老母真是佛法无边,救苦救难。你要是没有地方去投奔,那也不要紧,我们老师父跟你很有缘,你可以在我们这儿往著。带发修行也可以,不过就是得受些清苦。”
秀莲一听心里觉得一动,细想了想,就说:“我也真愿意出家,我既要出家就得落发,不能那么半僧半俗的。不过在钜鹿县家里,我还有一位老母亲,今年已六十九岁了,等到将来把她老人家服侍到殡莽天之后,我一定要来此修行。”
第114页
一一四
尼姑又说:“你没有婆家吗?”
秀莲脸上红了红,摇头说:“婆家是有的,可是我没过门,人就死了!”
几个尼姑彼此相望著,啧啧地说:“真可怜!”
秀莲本来以前说她母亲尚在,原不过是推脱的话,她心里想著:我身边还有许多要紧的事,那些事未办完,虽欲出家亦不能够。后来,又说出了未婚的亡夫,对面的尼姑又不住替她惋惜,她却真的悲伤起来!
想起了往事,尤其想起了李慕白,她心中不胜难过,暗想:“自己的初心,原是要伴著孟思昭订婚的那枝金钗以度终身。
李慕白那不过是对我俞家有过好处的人,可是后来,不知为了甚么,自己就对他发生一种不可告人的心情。
尤其那次到提督衙门的监狱中去救他,以及如今……简直感情和行动都已超过了义兄妹的关系。将来倘或再见了面,那可怎么解脱呢?………”
当时,这柔软的一缕情丝,竟比长枪短刀还要锋利,使秀莲心中如受重创,她不禁对著几个月姑簌簌地流下几点眼泪来。尼姑就又劝了她半天,秀莲方才苦笑了一笑。
少时,尼姑给她取来早饭吃了,天色很快地又溜到中午了。
在下午,秀莲依旧坐在炕上捏她那两条腿,又扶著墙下来试著走步,竟觉看比昨夜又好得多了。
晚饭后,那个小尼姑又跟她谈了些问话,秀莲就向小尼姑要了一枝蜡烛,并要来取火之物。说是晚间屋里常有响声,也不知是老鼠还是黄鼠狼,所以她要点起灯来看看,小尼姑就给她都留下了。
可是到了晚间,小尼姑去后秀莲在屋依旧捏脚,她并不把灯烛点起。远处更声迟迟,才交了两下,秀莲倒不禁急躁,心说:这时天色还早呢!于是就静卧著等待,及至到了三更时分,秀莲的心情不禁紧张起来,将取火的东西紧紧握在手中,侧耳向窗外静听,但窗外面除了寒风呼呼的响,再无别的声音。
秀莲的心情由急躁转为懒惫了,心说:昨天那个人也许不能够来了。于是又用手捏腿,渐渐觉得精神疲乏,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当”的一声微响,秀莲立刻惊醒了,只觉得一个人已进屋来了。但是秀莲却一点也不动,假装做熟睡的样子,手中却紧紧地握著那取火之物。
只听那人仿彿在炕头上站立了一会,忽然他像手里拿著一张纸,窸窣地微响,就放在秀莲的枕畔了。
秀莲蓦然一滚身下了地,不顾腿脚利便不利便,她就横著屋门站住,口中急说:“你是谁?”
那人也真没虑到秀莲会自己下地,现在屋门已被秀莲挡住,他也不能过去将秀莲推开,他自己逃走。遂就站在那里,似乎发了一会怔,然后依旧运用江南口音说道:“俞姑娘你不要多疑。我是龚道士,因为你的腿伤还未愈,所以我今夜再来,告诉你治疗的法子。”
秀莲却不禁嘿嘿冷笑,“吧”的一声,蓦然打起火来。立时,火光照满了这间小屋,对面的那个人无法再躲藏了。
秀莲一面把蜡烛点上,一面借著火光去看这个人。就见这所谓龚道士,现在却不是道士的装束了,穿的是一身青布的箍身恰衣裤,头上用一块青布包裹,身体极为魁梧,但面貌却有些清瘦,两只很有神的大眼睛,额下有短短的黑胡须。
秀莲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中又悲又喜,就说:“李大哥!我们将有三载未见,你为甚么要处处躲著我呢?”说毕,一眼又看到炕上,只见在自己枕畔是放著一张字帖,被褥旁放著丢失的那对双刀。
蓦然间当年江南鸿留寄柬的情景,那“斯人已随江南鹤,宝剑留结他日缘”两句话,又在她脑中一闪,立时她的脸通红了。
对面的李慕白,这时心也感慨万端,他叹了口气,说:“俞姑娘,并不是我专躲避著你,现在一般的旧友,我都不愿再见了!”
秀莲又看了李慕白一眼,她将门闭严了些,说:“李大哥请坐!”
李慕白很拘束的坐在炕旁,秀莲依旧靠著门站立,二人心中都堆积许多话,却不知应当从哪里说起,良久,秀莲才说:“李大哥!自从那年你自京中逃走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你的信息,后来德五哥由新疆赦还,他对你无时不在想念,却又无处去托人打听你的下落。
直到今年八月间,才听花枪冯隆那些坏人在外面传说,说是大哥你在江南因与静玄和尚等人争斗,坠入江中已死了。德五哥却不很相信。
这次我为杨豹家里的事出来,临行时,德五哥还托我出来随时打听大哥的下落。后来在半路上遇见了陈凤钧,我和他交手将他打走,得到他的一匹马,由他的行李之中检出一封信来,这才知道大哥现在是往北来了。及至在黄河南岸,半夜里那两个贼人被擒,我就晓得是有武艺高强的人,在暗中帮助我。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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