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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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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呢。”
“怎么,你要当爹了?”嘉靖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情?”
吴节:“是臣的小妾蛾子怀有身孕,已经一个月了,李时珍李太医说是男孩子。”
“哦是那个姑娘,不错,看她模样也是宜男之相。这是好事啊,朕刚得了个孙子,吴节你就要得个儿子,甚好,你我君臣的福气都不错。”
吴节:“臣哪里敢于陛下相比,对了陛下,大半夜的传臣出来,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怕耽搁了你的科举?”嘉靖淡淡一笑:“误不了你的前程,且放心好了。朕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你也别问。”
吴节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难道皇帝这是要去见陆炳?
只有这一种可能。
毕竟,陆炳是嘉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上次吴节提陆炳给皇帝带信,说是想在临死前见嘉靖一面。当时,皇帝勃然大怒,连带着吴节也受了牵连。
估计是这十来天,皇帝念及了陆炳的旧情,心中感伤,还是决定去陆家一趟。
可惜,皇帝和陆炳都是政治人物,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回在政坛引起轩然大波。
也因为这样,皇帝才会采取微服私访这种特殊的方式。
不过,嘉靖要见陆炳自去就是,干吗要扯上我吴节?
可怜我吴节明天凌晨三点就得起床,必须在爱四点之前赶去贡院广场点名排队入场。
想到这里,吴节心中郁闷,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如意。
不捏还好,这一捏却发现不对,感觉把手处的下方有一排很奇怪的花纹。
像乌木这种材料做成的器物,讲究的是顺着它本身的纹里顺势而为,这才天然趣成。乌木材质坚韧,光润如玉,工匠一般都不会在上面雕东西。
当初皇帝赏给他这柄如意的时候,因为这东西不值钱,吴节大失所望,也没细看,就顺手扔给了蛾子,根本不知道这上面雕了什么。
刚入夜,街道两边的人家还燃着灯火,恰好路过一家没有关门的店铺,借着屋中投射而来的灯光,吴节朝如意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摸的花纹原来是一行米粒大小的字,上面刻着: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这一句五言诗的诗句,吴节却是认识的。乃是建安七子中的刘公干所作,名曰《赠从弟》,全诗是“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长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诗中描写松树坚贞的节操,用比喻的方式勉励从弟奋发图强。
按说,看这柄如意的年份也不是太古老最多几十年的光景,而皇帝身边之物的题款都有讲究。嘉靖和当代书法大家的字吴节都是看过的,但这一句诗的字迹他识不得。
正思索中,吴节和嘉靖就走到大街上。
这个时候,对面来了一顶四抬大轿子,前面是两个衙役模样的护卫。
见了吴节和嘉靖,就是一声厉喝:“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街上溜达,非奸即盗,过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胸有铁石
这突然闯过来的骄子让吴节和嘉靖都有些措手不及,按照明朝的制度,所有的城市在天黑之后都要关闭城门,实行宵禁。普通百姓夜里都不许出门,否则就要被拿下问罪。
这个政策虽然有点操蛋,不过对治安的贡献却非常大。就以北京的治安来说,怎么着也比后世的东莞和广州火车站好。倍。
当然,官员和有功名的读书人并不受宵禁的约束,否则,让士大夫们如何秉烛夜游,如何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如果真这样,中国古典文学中也不会有月亮星辰这种意象,只剩下“火红的太阳刚升起对面走来了人两个……”、“就如同站在高山之颠眺望海平面上那一轮喷薄而出的太阳,”火气太大,阴阳失调了。
皇帝毕竟是微服私访,又大半夜在街上乱逛,若传了出去,明天就等着被言官门的口水淹死吧。
况且,那顶轿子是四人抬的青呢大轿,显然轿中人是三品以上的大员。至少是六部侍郎一级,肯定是认识嘉靖的,等下大家一见面,未免有些尴尬。
嘉靖虽然是刚强的君主,可一想到文官们的厉害,心中也有些发憷,便指了指那顶轿子,对吴节道:“你,搞定他。”
话刚说出口,皇帝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从吴节那里学来的土话,吴节在自己身边随侍了大半年,不知不觉中竟受了他的影响。
说完话,嘉靖就退到街边阴影里去了。
那衙役也是眼尖,见嘉靖有异动,更是警惕:“站住,说你呢,那道人,过来。”
吴节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喝道:“闹什么,给本大人住口。”
这时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官身更管用的了,再怎么说他身上还挂着一个文渊阁校理的头衔,品级虽低,却也是官。
却不想,那衙役却冷笑一声:“什么大人,知道这轿里坐的是谁吗,敢在这里自称大人。”
“怎么回事?”轿子停了下来,里面传来一声很威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和急噪。
衙役吃了一惊,忙走到轿前低头哈腰:“回阁老的话,前面发现两个行迹可疑之人,小人一问,才知道碰到一个官儿。”
“阁老二字”让吴节大吃一惊,如今的内阁有几个人他自是清楚的。严嵩和严世藩他认识,徐阶现在已经进驻贡院,剩下的就只有张居正和高拱,也不知道这轿子里坐的是哪一个?
“哦,是个官员,来者前来回话,你是哪个衙门的,大半夜的出门做什么,可有凭证?”轿子中的声音显得更是急噪,显示出坐在轿子里的人脾气非常不好。
吴节走上前去:“见过阁老,在下隶属于文渊阁。”
说完就将身上悬挂的可以自由出入西苑的腰牌递了过去。
“胡说,你什么时候成了内阁里的官吏了,老朽整日呆在内阁值房,怎么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轿帘打开了,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
里面这人身着二品大红朝服,混身上下都仿待蕴涵着一股即将爆发出来的力量。
他蓄着一副断须,双目炯炯有神。
据吴节所知,内阁的张居正身高臂长,儒雅风流,是有名的美男子。否则,后世也不会谣传他和李妃之间的绯闻,甚至还有一个有良心的历史学家考证万历皇帝是张居正和李妃的私生子。当然,这都不过是无稽之谈。不过,却能说明,张江陵长相不错。
这人生得威风凛凛,又是个大黑脸,根本就不可能是张阁老。
如果没猜错,定是高拱无疑。
吴节淡淡一笑:“高阁老不认识下官,下官却知道你。在下吴节,确实是在文渊阁当差。”
“你是吴节,某听说过你这个人,上个月你不是还到我府上投了行卷。没错,我就是高拱。”接过吴节手中的牌子,高拱看了看,鼻子里冷哼一声,又将牌子扔还给吴节。
呵斥道:“你也是读书人,又有官职在身,大半夜的带着个道人在街上乱走什么?”
“咦,那道人呢?”衙役突然低叫一声,吴节急忙回头一看,嘉靖却不见了。
他有些无奈,只得苦笑着一作揖:“高阁老,今日正好轮着吴节在西苑当值,得了令,不敢耽误,就连夜赶了过去。”
高拱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吴节你不过是一个弄臣而已,当什么值?大半夜的还带了个道士,想必是要送进宫去的。尔也是儒家门徒,不问苍生问鬼神,荒唐,可笑!”
一顶大帽子下来,然后就是劈劈啪啪地一通大道理,全是儒家的圣人之言。
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这一说,就是一壶茶时间。
吴节本欲反驳,偏偏人家说得句句在理。
他心中一阵苦恼,这个高拱高阁老也太能说了。老子现在还赶着去陆炳府呢,嘉靖也是,大半夜的这么长路,也不知道叫顶轿子,要走着去。
等到了地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等一切办妥,然后又走着回家,天都亮了,我四点钟之前还要去参加考试呢,拖延不起啊!
口中就连连称“四,”顺口敷衍,看能不能找机会从这里脱身。
却不想高拱越说越愤慨,到最后可谓是声色俱厉,一手拍在轿壁上,大声怒喝道:“吴节,当初你投书在我门下,某就知道你是个只知道走捷径的小人。你虽然文才出众,却整日惑乱君王,端的是佞幸小人。明日就是会试,某也知道你要参加这次春闱大比。国家轮才大典,何等威严神圣。你不在家里好生温习功课,却为了在皇帝驾前固宠,大半夜地带着一个道士进宫。你身上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节吗?小人,活脱脱的小人!”
说到激愤处,高拱竟破口大骂起嘉靖来:“昏君,昏君。在位四十年,朝政荒废,民不聊生,嘉靖嘉靖,家家皆净。”
这一骂,至少十分钟,轿子旁边一个幕僚模样的人见这么骂下去实在不堪,就提醒道:“阁老,大半夜的……
高拱着才住了。,恨恨看了吴节一眼“好自为之!”
这才启轿走了。
等到高拱的轿子去得远了,嘉靖这才走了出来,气得浑身乱颤:“贼子,贼子,高新郑这个泼皮!联非杀……联拿他也没办法。”(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晚景
高拱乃是新郑人,又被人称之为高新郑。
他刚才这一席话之间将火烧到嘉靖头上,一通昏君骂下来,早听得旁边的皇帝暴跳如雷。可这种情形对嘉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从他四十年前继承皇位起被杨廷和、杨慎父子责骂,接着是夏言和督察院的御使们,早就审美疲劳了。
一想,也犯不着同高拱置气,若真要因此治高拱的罪,法理上也说不过去。而且,还会让文官们更来劲。多少人欲求廷杖而不得,只要被皇帝打,立即就能名满天下。
皇帝才不做这个傻子呢!
当下,嘉靖也不生气,又一挥手,径直朝前走去。
皇帝刚才被人一通骂,心情肯定十分恶劣。作为臣子,吴节自然不会去找这个不自在,索性闭上了嘴,跟在后头。
走了一气,也不知道多远。嘉靖见吴节如此沉默,反觉得奇怪,转头:“吴节你也别放在心上,高拱着人一向以正直敢言自诩,性子也急,可是什么人都敢骂的。你是朕的身边人,又不是正经出身。今天让他误会你带道士进宫,在高阁老的心目中,也就是一个……”
大约是觉得话难听,嘉靖笑了笑,闭口不言。
吴节有些丧气:“在高阁老心目中,或许我吴节就是个刁方、易牙似的人物吧。”
嘉靖哈哈大笑:“不算吧,你也就个东方溯。”
这个评价可不低,倒让吴节有些惊喜:“臣当不起。”
说着话,不觉到了皇城附近的公卿大夫的居住区,吴节心中更是肯定,皇帝就是来找陆炳的。
进入这一片区域,街上的治安比起先前要森严得多,不断有衙役上前盘查。好在吴节有官职在身,以公务为由一一打发了。
走得路实在太长,吴节只觉得脚软一身发热。再看看旁边的皇帝,依旧气定神闲,额头上看不到半点汗珠。
他心中佩服,这个嘉靖体能真不错,想我吴节每天早晨起来都会跑步打拳,可同他比起来还有所不如。
吴节却不知道,嘉靖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差,只不过他今天来的时候服用的丹药有类似于兴奋剂的效果。
吴节猜得没错,两人在大街上走了半天,就来到陆家的大门口。
嘉靖站住了,朝前看了看,沉默下来,但表情依旧恬淡。
陆家这一年来因为陆炳失去了皇帝的宠信,家道已然中落,再不复往日的风光。到今天,就吴节看来,甚至还比不上当初他进陆家族学读书时的光景。
只见前方一片黑压压的屋宇,一层叠一层,看得人心中沉重。
有冷风吹来,府中的几棵大树沙沙着响,一派萧瑟凄凉。
只门房那里有一盏孤零零的烛光在黑夜里投射出来,间或门房连续不断的低声咳嗽,灯火仿佛也随着这咳嗽声摇曳不定。
想当初,这里可是通宵灯火通明,一派喧嚣热闹。
“走累了吧?”嘉靖淡淡地看了一眼在不住抹汗的吴节,问。
吴节喘着气,心中暗道:开玩笑,刚才起码走了五六公里,不累才怪。你一个皇帝出门,就算要微服,怎么得也都坐辆马车,犯得着走路吗?
就回答道:“陛下乃是半仙之体,云行雨步。臣肉体凡胎,自然比不上的。”
“云行雨步,嘿嘿。”嘉靖笑了起来,吟道:“云行雨步,过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犹豫,不知道何去何从。”
“朕来之前并没有决定是否走进去。”嘉靖指了指陆府的大门:“这一路行来,凡十来里,心神激荡,竟不能自己。往日种种,如过眼烟云,心动景移,仿佛弹指一刹。”
吴节眼皮子一跳,嘉靖果然是来见陆炳的。你一个皇帝要来探望病重的大臣,自来就是了,干嘛非得拉上我?我明天可是要点名进考场的,大考之前,正需好好休息,你这么折腾我,也太过分了。
吴节心中暗自不爽。
嘉靖继续叹道:“道家同佛家一样,也有道缘一说。朕于陆炳结识六十年,这交情不可谓不深。不过,帝王只认道理,不讲究感情的。感情一物,对朕来说,是个奢侈物件,在以前觉得这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可临到了啦,却是割舍不去,以至丹火升腾,心魔来袭,不能自已。吴节,你说,朕应该进去吗?”
他仅仅是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吴节回答。
就将手一招,黑暗中,就有一人飞快地跑过来,将一袭大氅批到嘉靖身上。
这人正是东厂都督陈洪,他微微一恭身,然后又悄悄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表面上嘉靖看似一个人,但黑暗中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戒备着。
嘉靖又轻轻叹息一声:“吴节,朕得了个消息,陆炳要死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吴节还是失声叫了起来:“什么!”
嘉靖依旧面无表情:“早在三天前,陆炳就昏迷不醒。到今天傍晚时分却突然醒了过来……分明是回光返照……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去世……陆炳不是一直想在死前最后见朕一面吗……朕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再见他一次。吴节,你说说。朕也知道,陆炳等下见了朕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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