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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进化ⅱ 作者:纳兰十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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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所联想到的事情,我又实在是笑不出来,于是便收起了情绪,从椅子上起身,开口叫儿子的名字:“烬,我在这里。”
银色的小兽动作一顿,然后迅速地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确定叫它的人是我以后立刻像一颗小
炮弹一样冲过来,三下两下窜到我身上,让我条件反射地接住了它。它用仿佛盛着一汪水的黑眼睛望着我,歪了歪脑袋,似乎觉得这样不够确定,又伸出一只小爪子来拍我的脸:“啾——”
我躲闪不及,被它在脸上盖了一个泥印子,等反应过来就抓狂了:“我去,快把你的小泥爪子拿开!”
它迷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我脸上留下的印章,歪头:“啾?”
我沉下脸瞪它:“卖萌也没用,再这样就把你扔回给你老子的人。”
接下来我必定要回亚特兰蒂斯一趟,带着狮鹫形态的儿子实在太过显眼,长老团的人可不管它是不是我儿子,只要是跟虫族有关的生物他们都恨不得抓回去解剖,好找出这群宿敌的致命弱点。
然而烬保持这样温和无害的状态只有十几天,一到时间就又会变成那个冰冷无情的少年形态,放在家里就是个定时炸弹。我不知道修此行的目的地,按照他失忆的频率跟路上战斗的频发性,也不知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回来是要干嘛。这父子俩不管怎么想都是危险人物,哪一个都不能单独放着。
被这件事情暂时转移了注意力,让我终于能够不去想刚刚的猜测。我抱着把四只小爪子都弄脏了的烬往屋里走,一进饭厅就发现菜已经摆上了桌,厨房里忙碌的只有我老子,我老娘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视线一刻不离电视屏幕,姥爷似乎已经走了。发现我站在台阶下,她稍稍分了点注意力过来:“哟,小烬宝贝儿把你叫回来了啊,宝贝儿真厉害。”
烬把脏兮兮的小爪子搭在我衬衫上,骄傲地啾了一声。
我四下看过,发现姥爷真不在,于是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到心情更沉重,忍不住开口问道:“姥爷他……怎么就走了,也不留下来吃顿饭什么的。”虽然他老人家如何还留在这里,我大概会内心煎熬得一口饭都吃不下。
我老娘没察觉出异样,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说还有事要忙,就提前走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姥爷,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整天神神秘秘的在折腾什么,随他去吧。”
我换过室内拖鞋,抱着不安分地想下来在地上盖泥爪印的烬正想进厨房,闻言又停下脚步,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老妈,姥爷的腿是怎么弄的你……清楚吗?”
我老娘看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儿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老人家不都这样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自然要坐轮椅啊。”她把事情说得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听上去就像我问了个多傻的问题。
感觉怀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沉下脸看了烬一
眼,它立刻不再扭动,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绒毛公仔让我抱着。我整理一下思路,沉声道:“那是人类,不是我们。”我一边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过激,一边慢慢地开口,“像我们这样的生物,哪怕再活几千年也不会衰老到那种地步,而且就算是受伤,也不应该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姥爷这样的情况,会让我怀疑他当年是不是被整个斩成了两段,所以——”
我老娘迅速开口打断了我,神情严肃:“好吧你姥爷他的确是被人斩成两段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怕,追问道:“为什么?”
我老娘:“因为他去买切糕的时候身上只带了十块钱。”
我:“……”
我要是再相信这女人会说真话我忒么就是猪!真猪!
她看着我的表情,倒在沙发上笑得乐不可支:“哈哈,我去!儿子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跟你爸爸好像啊哈哈哈哈……你们两父子敢不敢不要每天沉着脸——噗哈哈哈哈,这让妈妈我压力好大……”
卧槽,这到底是谁压力大啊!
她笑得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快……快去……快去洗手,要吃饭……哈哈……不然我待会你爸爸又要抓狂了——”
我默默想着“不想他抓狂你倒是进去帮忙端下菜”,一边跟穿着围裙的父亲擦肩而过,视线在空中有了个短暂的交集。我想,大概这时候我们彼此都觉得对方作为男人活在这世上真是半点尊严都没有,完全没有。



23、第23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不但吃不下东西,而且还发起了低烧。
孕育新的生命这种事情,无论对哪个种族来说,都是十分不容易的任务。何况这个身体现在孕育的还是以生命力强韧着称,从胚胎发育开始就十分善于抢夺母体能量的狮鹫。
没有父体的血液提供丰沛的能量,母体很可能会熬不过这六个月的时间,在蛋离体的同时就油尽灯枯。所以怀着烬的时候,如果不是修一直放血,我说不定连这条命都要赔上去。不过现在已经进化到了超A级,没有他在身边关系也不大,光凭一颗狮鹫蛋还吸不干我。
我发着烧,身上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我跟他之间,终于彻底断了。
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等生下栖以后,就是回亚特兰蒂斯履行契约的时候了。而这些都不能让我老子跟老娘知道,他们已经脱离了亚特兰蒂斯跟虫族的战争,就不应该再被牵扯进来。等我死了……等我死了以后,他们会悲伤一段日子,但终究会从阴影里走出来。
跟我和修不一样,我老子跟我老娘的时间还很长,很长。
这一次没有像我这样没用的儿子再阻碍到他们,他们会很好地生活在一起,过了几年或者十几年以后,还会再有新的孩子。我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想道,我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女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她们的直觉敏锐得可怕,我觉得我老娘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这几天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
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端倪,在我看来,因为受不了儿子被他另一个父亲夺走而倒下这种事,真是再有说服力不过了。起码我老子从公司回来,知道我躺在床上烧得有些迷糊又拒绝吃药的时候,他就没往别的方面想,只是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把我摇醒了直接拿药强灌下去。
他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喂完药之后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沉声道:“给我振作一点,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放不下的。”
我被他洒了一襟水,转头就昏昏沉沉地从床上扑下去,冲进浴室里吐了。
我老子:“……”
这么激烈的反应,我简直怀疑自己怀的不止一颗蛋。
在床上窝了几天,反反复复的低烧终于退了。
烧一退,头就没那么晕了,身上的力气也回来得差不多了。我进了浴室把自己好好地打理了一遍,刮了新生的胡渣,总算找回点人样,便换上我老娘买回来的牛仔裤和衬衫,带着发梢上的水汽下楼去。
意外的是,我走下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来了客人。
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坐在我老子对面,身旁还有一个清丽的年轻女孩子,瞧着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穿着简洁的小套装裙。这似乎是一对父女,我老子正在垂着眼沏茶,不时跟那个看上去像他生意伙伴的中年人交谈,那女孩一直在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并不插话,脸颊上嵌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从他们背后过去:“老爸,有客人?”
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带笑意,朝我老子投去视线:“江城,这是令郎?”
我老子跟这个男人似乎很谈得来,抬起头来说话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温和的微笑,而不是一副扑克脸:“这个就是犬子。”说完看向我,朝那边点了点头,示意我叫人,“小风,这是赵伯父和他的千金。”
那女孩从我出现以后,就安静地望着我,眼中有着矜持的好奇。我顺从了我老子的意思,朝这两位客人礼节性地露出笑容:“赵伯父,赵家妹子——”
我老子起身斟茶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看在我刚病过一场的份上,肯定会一巴掌盖在我后脑上。他在两个茶杯里续上了茶,那女孩本来因为我的叫法忍不住抿着唇在微笑,在紫砂壶来到自己的茶杯上方时,连忙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茶杯旁轻敲。那双眼睛看向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那位温文尔雅的赵伯父笑了笑,说道:“叫妹妹倒也没问题,小穆的确是比你小。她刚从美国读完MBA回来,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说完这句话,他看向我老子,两个人交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露出笑容,“世界现在虽然还是我们的,但终究得是你们年轻人的。”
我不动声色地跟着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目前的身份也是个海归,在大洋彼岸的某个高等学府攻读MBA,毕业后又转了方向,一头扎进浩瀚无边的法学中,近期才顶着两个硕士学位和一个在读博士的身份回国。
我老娘在给我捏造身份的时候也不好好想想,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我哪里戴得上。我在亚特兰蒂斯那么多年,学到的都是各种军事策略,她不如说我是西点军校毕业,留在美利坚为资本主义挥洒血汗挥洒了整整四年还差不多。
撇开这个不谈,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两位长辈陪着儿女在一起相谈甚欢,还不时会心一笑的场面,真是像极了天朝的某项传统活动——没错,就是相亲。随着谈话的越发深入,这两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谈判高手就开始旁敲侧击,言语间不时透露出双方的信息,像是各自子女的爱好,看似无心,实则时时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反应。
碍于礼貌,我只能坐在沙发上,不时跟那个清丽安静的女孩搭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比如那位赵伯父跟我老子说起自己的女儿喜欢打室内网球,我老子就会说一句:“是么,正好我家这小子也喜欢打网球。”
这时,我就要不失时机地开出一张空头支票,邀请这位赵家千金改天有空一起去打一场,顺带编造自己在大学的网球队里曾经担任过副队长,在几场重要比赛上小胜的经历。如果不这样做,我老子就会一直不着痕迹地用目光施压,直到我顶不住压力开口为止。
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那位赵家千金倒是一直文文静静地听着我们三个男人的话,不时微笑,简单地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如果我真是一个有着高学历简单感情史的海归男,这时多半已经被父辈的安排折服了,跟这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按部就班地约会,发展感情,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小半年就会踏入婚姻殿堂,就此过上稳定的家庭生活。
可惜我完全不满足先决条件,在这里待着只觉得如坐针毡,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又忍了十来分钟,我站起来,迎着我老子的目光装傻充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跟我妈说,我妈在哪儿?”
我老子的目光充满压迫力地落在我身上,超A级的威压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在场的两个普通人没注意到,我现在也是在这个等级,轻松地就把这点压力化解了,继续道,“一上午都没见着她,我怕再不说,回头又把这事给忘了。”
我老子终于还是回答了我,算是对这种反抗的暂时妥协:“她在厨房。”
在厨房待了一上午?她想做什么?
我说:“我去看看她。”
说完朝赵家父女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客厅。
一上午,足够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把厨房搞得有多乱?对着厨房里台风过境的惨状,我形容不出来。我老娘站在一地狼藉之间,不得章法地打着碗里的蛋,眼睛看向我:“醒了?不在外面陪你爸爸,跑进来干嘛?”
我看着滚了一流理台的鸡蛋壳跟流到地上的蛋清,忍着食材混合的气味,皱眉道:“我才想问你,把厨房搞成这样是想要干嘛?”
我老娘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看不到么,妈妈在做蛋糕,很快就要成功了。”
……我只知道家里的鸡蛋很快就要被你糟蹋光了。
我老娘又说,“知道了就出去吧,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我:“……”
见我没动作,我老娘抬眼看来,奇怪地问道:“还有别的事?”
我默了默,觉得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女人实在是很过分,有些含糊地问道:“老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垂下眼去,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衣服没遮住,儿子。”
没遮住……没遮住什么?


24、第24章

隔了几秒钟见我没反应,她又抬起头,发现我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便叹了一口气,“吻痕啊儿子,怎么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真是的。”我老脸一红,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捂脖子,我老娘站在对面凉凉地道,“错了,是另一边。”
我默默地把手从脖子上拿下来:“……”
她把打得差不多了的蛋搁在桌面上,弯腰打开柜子找面粉,说道:“不用遮了,这都过去几天了,早消下去了。”她背对着我,一副懒得理我的模样,“我没告诉你爸,所以他才在外面折腾得这么起劲。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后悔就好。”
我望着我老娘的背影,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感觉自己活着的意义真的已经不多了,还在沉睡的时候,我一直想的就只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把栖找回来。我承认我根本放不下,即使到了最后,也还是想抓住点什么,可惜终究被修识破了身份。
那些印刻在虫族基因中的执念,封印了他们的情感和记忆,所保留的一切都是要不死不休地攻克亚特兰蒂斯的执着。我不认为这样浅薄的羁绊能够让修违背了天性,能够放下他的种族,跟我一起从战场上逃离。我们的感情,甚至还不能让我们像他的父母那样,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换来永恒的宁静和厮守。
说到底,除了想要弥补自己有所亏欠的栖,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够这样相安无事地保留最后一段回忆。
隔了很久,我才把自己这两天做好的打算说出来:“过一阵子,我就搬出去吧。”
我老娘听了这话,慢慢地站起来,回头看我:“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我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没问题,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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