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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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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载道,沸反盈天,街谈巷议。人们迟早一提起赵锁子事件,无不为之鸣冤叫屈;该怎样处治枪杀赵锁子的凶手,一时间成了人们议论的热门话题。马恩娃因涉嫌枪杀赵锁子而被千人指责、万人唾骂,臭不可闻。国大代表、参议员们也都纷纷向县长、法院院长呈文参议,陈述他们的看法,要求公开审判这一案件。人们这时的一致呼声是“一切依法,严惩凶手!”赵锁子是贼不是贼,偷没偷赵财东家的棉花,应查有实据;即使偷了赵财东家的棉花,该定什么罪,这些都是要通过司法部门的一系列司法程序的,比如侦破、起诉、审理、判决,予以认定,怎么能随随便便草菅人命,私自开枪就把人打死呢?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县长、法院院长对这事也不得不谨慎从事,不敢有半点草率马虎,更不要说做什么手脚了。他们循规蹈矩地审问枪杀赵锁子的“凶手”—马恩娃。马恩娃不要说,是条硬汉子,他不管警察局还是法院怎样过堂,三推六问,都一口咬定他是在押解赵锁子来县城的路上,走到一里胡同,赵锁子逃跑时,他一步冲上前去,抓住与之搏斗,没想到枪不知怎的给弄走火了,竟然把赵锁子给打死了。经他这么一说,竟把一起阴险恶毒的故意杀人案轻而易举地说成了在执行公务过程中的过失致人死亡。要是真的这样,那么他的罪就轻得多了,不管怎么重判,也判不了死刑。但是不论再轻再重,毕竟是闹出了人命,法院院长只好偕同县长在认为案情基本侦破清楚以后,就把此案呈文具报给了上级法院。上级法院依据司法管辖权限,不久就把枪杀赵锁子一案调由上一级法院审理了,枪杀赵锁子的犯罪嫌疑人马恩娃自然也就随之由华阴县监所被押解到同州府(大荔)的监狱里看管了。
同州府的监狱也和其它地方的监狱一样,给犯人的饭不仅全是用发霉腐烂的粮食做的,恶臭难闻,令人难以下咽,而且量还少得不行。每次给犯人所打的那么一点点儿饭,能够谁吃?让人吃了根本就压不住饥。所以每次饭时,看守把饭桶往牢房里一提,不等饭桶落地放稳,犯人们就一哄而上,乱争乱抢,看守拿着饭勺,紧打慢打都打不离。
马恩娃被押送到同州府监狱里的第一天,看守提着饭桶送饭来了,看见监狱里新增添了个罪犯,对这个罪犯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觉着这人一脸的凶相,不是个省事的主儿,心里既讨厌又十分的戒备。他嚷着闹着给争先恐后的囚犯们一一盛完了饭之后,看见这个新来的囚犯—马恩娃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丝毫都没有到他跟前来盛饭的意思,就皮笑肉不笑地走到他跟前,给盛了少半碗已经变味发馊的面条,蔑视地斜着眼睛瞅了瞅蹲在一边的马恩娃说:“给你的。”谁知道马恩娃对此连瞅都不瞅一眼,看守看着他这模样儿,禁不住就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就把它倒到一边去了。不过得先警告你,‘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儿’了。”马恩娃看着看守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没好气地抬起胳膊,使性子猛地一挥,就把看守给他递过来的那饭碗打落在地,与此同时嘴里还大声骂道:“我吃你妈的屁哩!你眼睛瞎了,难道心都死了?就说这也叫饭?这东西(饭)人能吃?”
这看守一点儿也不示弱,惊叫了一声说:“哟嗬,没看得来你这熊挨球的脾气倒还不小,蛮硬气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算你横!不过人么,只要一旦弄到这地方来了,我还就不怕他横。在这儿我也还没见过真正能称得上横的人!你不吃是不?你不吃了那感情好,我倒省事。要我看呀,你这熊东西是欠饿。饿上三五天后,我倒要看你还横不横?说实话,到时候恐怕你想吃了,老子还懒得给你盛呢。”
可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马恩娃吃不下监狱里那腐烂发馊的饭食,总以为牛保国一定会像在华阴县一样,按时按节地让人给他从监狱外面的馆子里,把好菜好饭乃至好酒送了进来。马恩娃这回错了,这一天他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又直等到下午,等得肚子里饿了,饿得简直都吃不消了,像天上打雷一样咕噜噜、咕噜噜直响,嘴里不住地直往下咽唾沫,也没见有个牛保国差来送饭的人影儿。这下马恩娃心里可着慌了,他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想起往日吃的那些香喷喷的酒饭来,想得嘴里直流口水,然而他越想就越勾引起了他那强烈的食欲,越想就越觉着肚子里饥得受不了。他心慌意乱,烦躁不安,急得不住地用头往墙上撞,手在肚皮上胡乱抓,然而这样不仅解决不了一点儿问题,反而越是这样,就越觉着饥饿得厉害。没奈何,他就竭力克制自己不去往吃的那方面想。谁知道越克制自己不去想吃饭,反而越想吃饭得厉害。他在监狱里左等右等,真是望眼欲穿,总觉着送饭的人快来得了,但就是不见给他送饭的人来。就这样从早到晚,整整地饿了一天,饿得两眼昏花,直冒金星,饿得他连腰都直不展了,两条腿软得撑不起了身子,往起一站,就头晕目眩—他肚子里好难受啊!可是,就是不见给他送饭的人来,他有什么办法呢?常言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不要说他一天三顿饭,到现在米面还都没沾牙呢。(未完·待续)
第八章 恩娃坐监(下)
马恩娃他怎能知道,在这同州府,牛保国兔子没在旧窝儿里卧。他一被押解到同州府监狱,境况就与前大不一样了。首先是牛保国在华阴县有超人的活动能力,能呼风唤雨,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一到同州地面,他就屎壳郎哭它妈—两眼墨黑了。在同州府的政界,他没有任何上层关系;同州府的监狱也比华阴县监所管理严得多,牛保国解数使尽,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没办法能插得进去手。于是牛保国就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了。一开始他还坚持让人往监狱里给马恩娃送饭,但屡屡送不进去,而被看守毫不客气地就给享用了,直急得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加之华阴县距离同州府,路途不仅远,而且还隔着渭河、洛河两道河流,往来要坐车不说,还得几次倒换乘船,交通极不方便。渐渐地,牛保国也就像块儿白龙涧里的石头-被撞得没棱了。后来,他一看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饭也就不再给马恩娃往监狱里送了。这下可就坑苦了被关押在同州府监狱里的马恩娃。
饥饿难忍,石头难啃。更何况马恩娃人高马大,饭量过人,一个人一顿要能吃好几个人的饭食。马恩娃再是条硬汉子,严刑拷打他能挺得住,熬得过,可这肚子里的饥饿他还是扛不住的。很难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吃得住这饥肠辘辘的折磨?这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关押囚犯的监狱里,有谁能知道他的内情,有谁会来体贴他的苦痛呢?他硬气即使能熬过眼目下这一天,但是明天会怎么样呢?能熬得过吗?再说了,这明天过去了还有后天,大后天……天哪!这哪一天是个头儿呢?哪一天他才能从这魔窟般的监狱里走了出去呢?—他现在还不得而知。“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牛保国当初说得那样简单、顺利。”马恩娃实在忍无可忍了,他那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第二天早饭时,号子的门打开了,看守提着饭桶刚一进门,马恩娃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想吃”的这一本能欲望使得他这会儿比谁都跑得快,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不管烫手不烫手,就迫不及待地想用手直接去抓饭,抢着吃。猝不及防砰的一声,看守手中的勺子就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打得他手不由自主地就缩了回来。可是饥饿驱使着他,求生的本能左右着他,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再一次扑了上去,抢饭吃。“滚你妈的蛋!”看守恶狠狠地飞起一脚,不偏不斜,刚好重重地踢在他那已经饿得干瘪了的肚子上,把他一下子就踢得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嗷嗷叫,疼得直打滚。看守瞪着眼睛怒斥说:“好汉,你不是嫌饭不好,不吃么?这会儿省事了?我看还是饿得轻。要是再能饿上个三四天,你就彻底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了。在我这儿就没见过真正称得起的英雄好汉—不信还邪门儿了。”这事要是发生在往常,就凭马恩娃那宁折不弯的火暴脾气,是怎么也咽不下看守踢他这一脚的气的,他非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变本加厉地扑上去,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尽兴地把看守美美揍上一顿不可,让看守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不仅身上没一丝儿力气,而且也没这个胆儿了。此一时,彼一时么,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饭勺在人家看守手里握着的,这就等于这会儿他扼着你这个囚犯的脖子,你要是胆敢冒犯他,他立马就会把你往死的饿。马恩娃心里尽管十分窝火,想揍看守一顿,可是他的肚子不答应—它这会儿饿得简直受不了了:“来硬的你到底是跟谁过不去?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他心里刚要冒出的怒火,一瞬间就又消失了,他的头耷拉了下来,既而表露出来的是一副可怜巴巴的乞求神情。眼看着别的囚犯们有多有少,多少不等,但都一个一个地都盛到了那虽然气味悪馊、但还是将就着能够止住饥的饭,而自己站在一旁只能一眼一眼地看,看着别人狼吞虎咽地吃干瞪眼,一口口地往肚里咽唾沫,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时看守的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来呀!你快来呀!”他用他握在手里的饭勺“咣咣咣”的敲着饭桶,无不带挑逗性地说,“你看,这里面还有呢。你不想吃?我知道你这人是有名的硬汉子,宁可站着死,也都不会跪着生。你现在打算是软夺呀还是硬取呢?”马恩娃心里恨死看守了,但他现在没有勇气和精神与看守执拗了,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高傲了。此时他的两只眼睛只是贪婪地望着看守手里所拿着的那饭勺,脸上全然是一副乞怜与请求宽恕的神色。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些话全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高台教化,一文不值,因为它对他目前来说,一点儿现实问题都解决不了。眼目下用什么办法,能止住自己肚里的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对马恩娃来说,这才是当务之急,才是最实际,也最实惠的事儿。在这监狱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就是这看守。看守要是教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你要是胆敢不听看守的话,存心和看守过不去,那对不起,你实际就是和你自己在过不去,你就走着瞧吧,看守决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他会把你活活的往死的整。马恩娃不论是在华阴县的监所里还是在同州府的监狱里,那一天没见过从号子里往出抬那些瘐死的犯人呢?“在这监狱里,饿死上个把犯人,那还叫回事儿?那几乎还没有死上一只蚂蚁重要呢。有谁去管过,又有谁会问问呢?”马恩娃此时越想心里越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也被看守饿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呢?自己刚强一世,义气为人,难道就这样了结了一辈子不成?”他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得就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一缕隐隐约约的怨恨。他是怨恨看守的无情,还是怨恨法院的理事不明,或者是牛保国的不讲情义、言而无信,现在一时还有些说不清楚。不过,他现在是多么地殷切希望看守能够敞开菩萨胸怀,大发慈悲,宽恕他这一回,让他不至于活活地被饿死在这监狱里。但是看守却一点儿也不怜悯他,临走时不仅仍然不给他饭吃,而且还故意把饭桶里所剩的那一顶点儿饭,倒在了地上。马恩娃好不容易熬到看守提起饭桶,走出了号子,他不顾一切地就抢上前去,爬在地上,捡拾起那些撒落在地,已沾满了脏物的饭渣、面条,再也无心顾及这些东西的酸馊以及它的脏净了,只是一味忙不迭地往自己的嘴里塞……
马恩娃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在同州府的监狱里艰难地煎熬着,拼命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与死神作着殊死的斗争。他肚子里饿得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觉,饿得不论是什么东西,也不管卫生不卫生,只要能咽进肚子止住饥,就都去啃着吃—因为他实在地不想死,尤其是被关押在监狱里这样不明不白地活活饿死。他想自己还年轻,现在死太可惜了;替人受过而死也太得冤屈。于是他就拼命地要活,想尽一切办法地活。要想活,就得设法弄到吃的东西,这当然是当务之急,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之举,可是在这非人的监狱里能有什么东西可吃呢?所有犯人肚子里都不同程度的饥饿,所有能吃的东西也都早已被那些众多的犯人搜腾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能争得上他马恩娃吃?马恩娃实在是饿急眼了,他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撕开了自己来时所带的那条仅有的被子,把被子里的棉絮撕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又把它揉成小团儿,往嘴里塞,干燥的破棉絮吸干了他口腔里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唾液,但还是干燥干燥的,不管他是怎样的瞪眼睛,伸脖子,努力地往下咽,卡得他脸红脖子粗,“喀喀喀”地直咳嗽,咽得翻白眼,也只仅仅咽下去了一两团,就怎么再也咽不下去了。他意识到没有水往下冲,只是这样干吃是不行的,然而四顾牢房,在这里别说是开水,就是凉水,哪里有啊!马恩娃走投无路,但棉絮不吃还是不行的,最后他想出了一个绝招—他一个人熬到后半夜,等牢房里的犯人起夜在尿桶里撒下尿了的时候,就悄悄地利用里别人排泄在尿桶里的尿水,喝着把他所撕的那一块块小破棉絮团儿往肚子里冲,强制自己往下咽。呛人的腥臊味儿恶心得他龇牙咧嘴,然而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驱使他坚持忍耐着,继续拼命这样做。这时候他已顾不上什么脏呀、臭呀的了,活命成了他的唯一奢想,为了活命,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马恩娃在同州府的监狱里把人世上不能吃的苦都吃了,不能受的罪也都受了。他吃完了被子里的破棉絮,接着又去吃褥子里的;褥子里的棉絮吃完了就又去吃棉袄、棉裤里的棉絮。就这样,他一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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