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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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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工作组老迪同志现在眼睛已经盯住自家了,这事就还得好好地去做做善后工作,以防患于未然。可是,怎样才能杜绝恶性的合并症发生呢?牛保民绞尽脑汁,在寻找着应对这事的理想方案,琢磨这事到底从哪里下手了结更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想着想着,好不容易终于从中隐隐约约地悟出了一点玄机,于是说给了媳妇刘碧霞,两人就商量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忙碌了一整天的社员群众早已都累得跟快要散架了似的,各自回到家安歇去了。此时的巷道里宁宁静静的,连狗大一个人走动都没有,然而工作组老迪同志所住的那间房子,老远还能从窗子看得见灯亮着—他可能这会儿还正在为如何大干社会主义革命事业而呕心沥血,运筹帷幄吧。这时只见有个人摸黑探头探脑地朝着工作组老迪同志所住的那房子走去了,在老迪的窗前一晃,就轻轻地敲起老迪的房门。“谁?”老迪同志十分警惕地问道。“我,牛保民。”牛保民把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尽量不让除老迪以外的任何人能够听见。“进来。”老迪同志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能听得出来还是很严厉的,让人着实有点儿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牛保民怯怯缩缩地推门进去后,随即一转身,就轻轻地又把房门给闭上了。
  “你深更半夜的到我这儿干什来了?”老迪同志冷冰冰地问牛保民。“我……我是就今天我家所发生的事情,向您作检查来了。”牛保民怯生生地边说边往老迪跟前蹭。灯光下,看得见坐在床前办公桌旁的老迪,脸板得死死的。他不动声色地对着牛保民呵斥道:“站好!就站那儿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别再一个劲儿地只管往前走。”看来老迪的阶级警惕性是很高的,他似乎害怕牛保民这个准阶级敌人距离他太近了,会对他的人身安全构成莫大威胁。“我……我……我是想跟您好好谈谈我家今天所发生的那事。”牛保民还是强颜涎皮赖脸地边说边向老迪同志的办公桌跟前挪动,眼看一步步地凑近办公桌了。这时,他把夹在胳肢窝里的一个小布袋放在了老迪办公桌的边上。:“哎,你这是干什么?”老迪此时已心知肚明牛保民的来意,但看上去还是十分地生气,“你得是想拉革命干部下水?我给你说,你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牛保民连忙讪讪地说:“不不不。看您这同志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我在您跟前哪有这个胆儿呀?再说了,我即使有那个胆,也没有那个能力啊。您说是不?您想想,您老迪是什么人—咱们庙东村生产大队哪一个人不知道?—那可是有口皆碑的一个响当当、硬邦邦的无产阶级革命派;立场坚定、路线分明,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举得没有谁高?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吃了糊涂药了,敢在您身上打那个主意?再说了,不是人也常说吗?‘苍蝇不叮没缝儿的鸡蛋。’您工作向来走得端,行得正,没有一丝纹缝,我牛保民就是有那个贼胆儿,也没得有那个门路啊!您说是不?”
  牛保民这会儿一个劲儿地在给老迪同志灌米汤,扇阴阳扇子,挑好听的话说。要知道世上这人,二尺五的高帽子,谁嘴里都说自己不愿意戴,但是如果你真的一旦给他设法戴到头上了,那么他也就都觉着舒服得不能自已,连蹄蹄爪爪都会麻得什么也不知道了。牛保民一边不住地吹捧着老迪同志,一边不停手地就打开了他来所拿的那个小布袋儿,一股很浓烈的油香味儿,立即弥漫了老迪的整个房间。这香味儿也就一下子调起了老迪同志那忍无可忍的强烈食欲,惹得老迪同志不由得嘴里一个劲儿地往下直咽唾沫。这一切,牛保民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了,他笑吟吟地说:“您看看您看看,我媳妇那货一天在家里成精作怪哩,竟然用油炸柿饼。这样做的食品,我们这儿的人还没吃过呢,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吃。我顺便拿了几个来就先请您品尝品尝。”说着他就顺手拿了一个油炸柿饼往老迪同志手里递。这年月,柿饼这东西在庙东村这一带本身就算是一种仙物了,要是再用油把它一炸,那就是不吃,听起来都让人觉着是很香很香的。“不吃不吃。我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早已明文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了,我怎么能违反党的纪律,好事无干吃你家的东西呢?你有事说事,咱不来这一套。”老迪同志这会儿虽然还是不苟言笑,但语气早已缓和多了,没了那股恶恨。怎奈牛保民这会儿是不依不饶,热情有加,把个油炸柿饼只是往老迪同志手里塞,并且多少有点儿故意放大声音地说:“您看您这人,不是我说您,怪得很么,只管这样推来让去的,这东西油腻腻的,一旦把您那么干净的衣服给弄油了,到底怨您呢还是怨我?吃个这油炸柿饼怕啥么?您吃了就能说您阶级路线不清了?看您这人,平时在大干社会主义的工作中还都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可是在这些日常小节方面却胆小成这个样子了?真让人不可思议。尽管放心,没一点儿事的!”说着牛保民就把一个油炸柿饼放到了老迪同志的手心儿里。老迪同志显出一副全然无可奈何的神色,把柿饼接住,用嘴试探着咬了一小口,仔仔细细地咀嚼着,品尝起这油炸柿饼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来,既而就不由自主地连声夸赞说:“哼,好吃,好吃。这柿饼本来就是一种好东西,你媳妇刘碧霞再用油把它一炸,这吃起来真的还就是不一样,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吃味儿。这样的吃法,我长这么大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呢。”说着他就把整个柿饼一下子全都塞进嘴里去了,不知道在嘴里嚼了还是没嚼,反正只见他脖子一伸眼一瞪,咕儿一下子就咽进了肚子里,随即说:“保民呀,没看出来你媳妇这茶饭做得还真不错,有心眼,会翻新花样,太得诱人食欲了。”你想,牛保民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呀,他自然能够听得出来老迪同志这话里所隐含着的意思了,知道现在白天在他家所发生的那档子事儿已经过去了,往后即使老迪同志再怎么凶,也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的。
  老迪同志一时由于激情冲动,忍不住情由衷发,深有感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我说保民呀保民,你不知道,如今你们这些当地人的日子,再怎么着也还都好过一些,惟独可怜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临潼、渭南人,有些事情真叫人有口难言—没法说啊。”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牛保民一听这话,自然心领神会,禁不住差点儿哑然失笑。他知道老迪同志家在临潼,这会儿脱口而出,所说的这话,当然也是向自己掏心窝子所说的大实情,不过话也确实说得有点儿太露骨了,让人听起来总觉着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然而你想想,牛保民他是干什么来的,怎么能在乎这些呢,他马上就满怀热情地随话答话说:“老迪同志,世上这人,谁还能没有个难处?就是皇上,也还有需要求人的地方呢,更不要说是像你们这些在外头干事的人了。离家三步远,另是一层天嘛!不过世上这事情也往往是不打不成交的,你今天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也冒昧地说上一句:‘咱俩是谁跟谁呀?今天我在难处你帮了我,明天你遇到了难处,我自然就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你的。’这话还用再说吗?以后你不论是有什么难处,别见外,尽管给我说,只要是我牛保民能帮上的,我就一定在所不惜、全力以赴。”老迪一听牛保民话这样说,心里暗想:“牛保民这人也还真算是个明白人。”但是他嘴里却还是一个劲儿地说:“你看你说的,我哪里还能就不知深浅,时常去麻烦你呢?我们工作组的领导对我们每一个下派工作的干部都有严格要求,我绝不会做违反纪律的事的。”牛保民不等老迪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老迪同志,我看这话你就说远了。你虽说来庙东村生产大队工作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你对我牛保民这人还不大了解。以后你得空儿在社员群众中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这人的人品了……”
  保民家的风波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经过牛保民一番努力,化干戈为玉帛了。自打那天晚上以后,工作组老迪不仅就再没有节外生枝,借故寻找过牛保民家的茬儿,而且还隔三岔五,一有机会就会在社员群众大会上说几句牛保民好话,表扬表扬牛保民的长人之处,于是牛保民又渐渐地在庙东村生产大队里一扫晦气而变得有头有脸起来。
  人民公社的社员在生产大队的集体食堂里吃饭,不论伙食再怎样紧张,然而工作组老迪同志还是和社员们不一样的。他毕竟是国家正式干部,生活再艰难,口粮标准也比农民们高得多,尽管下乡来上级一再提倡要和社员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但事实上在好多方面他和广大社员群众也还都是多少有着不少区别的。单就吃饭来说,他的定量不仅高而有保障,而且他所交粮票供应的口粮中还有很不少的细粮(麦面、大米),因此在集体食堂吃饭时,食堂管理员就不得不把他和社员群众分开,让他一个人单独坐在食堂管理员的办公室里,由食堂管理员派一个干净齐整的炊事员,按着他的伙食标准给他端饭来吃。
  只说有一天,食堂开上午饭时,工作组老迪按照惯例坐在食堂伙食管理员的办公室里,一个炊事员给他端来了一碟萝卜菜,一碗苞谷糁和一个麦面馍。老迪从一赶早起来到现在还什么食物都没有下肚,这会儿早已都饥肠辘辘了,一见炊事员端来了饭,马上就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十分香甜地吃了起来。谁知道就在他正当吃得感情投入,专心致志的时候,猝不及防从窗外突然伸进来了一只脏得就看不得的手,嗖一下子从他面前的桌子上,把食堂里所给他的那个惟一的麦面馒头抓走了。工作组老迪同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举惊呆了,他根本就没能料想到在食堂管理员的办公室里居然会发生这样意外的事情。吃惊之余,他赶忙抬起头,瞪大眼睛,察看看窗外是谁这样大胆,竟敢抢走食堂所给他的馍。谁知他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倒把他给吓了一大跳。抢他馍的这人,不是别人,原来是庙东村生产大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贫农牛百善。牛百善那只脏兮兮、满是污垢的手上分明还沾着一些粪渣渣,让人看一眼都能忍不住地直恶心。这时候他手里紧紧地抓着那个麦面馍,两只眼睛傻乎乎地直看着老迪,一个劲地傻笑。
  只要是庙东村里的人,谁都知道牛百善是个神经,因为解放前有一次他父亲为了让他逃壮丁,含悲忍痛,用菜刀砍掉了他右手的食指,这以来把他就给惊吓得精神不正常了,土改时他和他弟弟牛百顺分开过日子,光棍一个。近日,他也经常觉着肚子总是和他过不去,饿得慌。今天他来食堂打饭,经过管理员办公室门口时,隔窗子猛然给瞧见工作组老迪坐在里面吃饭,桌上居然还放着一个白得十分可爱的囫囵麦面馍。这东西看得他直流口水,看一眼后忍不住就还想再去看一眼。偏巧这时食堂管理员办公室的窗子大开着,办公桌也就在屋内的窗子口放着。牛百善于是就趁着这个便利条件,当仁不让,瞅准了时机,该出手时就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一伸手就给他来了个顺手牵羊,隔窗子把放在老迪面前办公桌上的那个麦面馍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工作组老迪这会儿真的被牛百善的这一非常规行为激怒了,一时手足无措地连声喊道:“百善,你不想活了!给我把馍放回来!听见了没有?赶紧把馍还给我!”牛百善站在窗子外面,隔窗子笑嘻嘻地冲着工作组老迪说:“老迪同志,我肚子也饿,这馍我特想吃。毛主席说了,要急贫下中农之所急,做贫下中农之所需。你就学学雷锋,发扬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把它让我吃了吧!”说着就张开他那大嘴,往那馍上狠命地咬了一口,有滋有味地嚼着吃起来。这下子老迪同志可给能着急死,忍不住就破口大骂起牛百善来:“牛百善,你个瞎熊别胡来啊!你胡来,看我今日不收拾你才怪咧!”说着他就迅速放下手中的碗筷,从伙食管理员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去抓牛百善。牛百善一看大势不好,赶忙扭身拔腿就跑。就这样,牛百善在前面没命地跑,老迪在后面狠劲地追。好些这会儿来食堂打饭的人,都站住了脚,看热闹。他们没人去拦牛百善,也没有人劝老迪,只是眼看着他俩这会儿在食堂里玩像猫逮老鼠一样的游戏,兜圈子跑。
  牛百善被老迪紧追不舍,惶惶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地在前来打饭的人的缝隙中,穿梭织布一样地插过来绕过去,老迪一时紧追慢赶还怎么也撵他不上,气得干着急、没办法。原本打饭来的社员群众所排得很整齐的那队伍,也让他们两个这会儿给搅得稀巴乱。人们都像看西洋景一样,站着观看,把个老迪弄得欲罢不得,欲追不能,十分尴尬。他气急败坏地跟在牛百善屁股后边,气喘吁吁地一个劲连追带喊说:“牛百善,你给我站住!喂,喂,前边的人给我把这熊挡住,挡住!”然而现在他所为的是私事,这谁心里都明白—一边是革命干部,一边是革命的依靠力量老贫农—偏谁向谁都不大合适,所以老迪同志这会儿说话就大不比往常在生产队里指挥社员抓革命、促生产时管用,有号召力了,人们对他的话一个个都好像置若罔闻似的。也许在有的社员群众心里,平常对工作组老迪同志就多少有些不满或者是看不惯吧,只是没法发泄,今天正好借此撒气。总之这会儿大家伙儿谁也都不帮他的忙,伸手去拦牛百善,只是一味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这还不说,更有甚者不知是哪个不知深浅的小伙子竟然夹杂在人群中乘乱叫起好儿来,冲着牛百善不住地喊:“百善,加油!百善,加油!”这下子就更能把工作组老迪同志活活地给气个半死。
  然而牛百善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没有工作组老迪同志的智商高、心眼多、动作灵活;再说了,他也没有工作组老迪的身体素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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