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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转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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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加
第一章 冻鱼
余丹最讨厌的天气就是阴天。
头顶上成片成片铅灰色的阴霾,一眼望不到边际,由于气压很低,胸口会有种令人憋闷的窒息感,阻断了氧气进入肺泡的路径。
伴随着阴天的往往是狂风,春天的青岛,风极大,虽说是沿海城市,空气洁净清新,再大的风也没有沙子,但八、九级的海风难免让人寸步难行,余丹披散下来的深栗色卷发被吹成了金毛狮王,呈群魔乱舞状,这让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余丹的手里拎着一袋子苹果,红色的塑料袋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的儿子余晓亮是个嘴巴极刁的主,入他老人家法眼的食物原本就不多,最常见普遍的大苹果便是其中之一。余晓亮嗜苹果如命,一天三个,雷打不动。苹果一定要大,圆润,鲜红,表面不能有任何外伤,咬一口还要有咔嚓一声的脆响。
一开始,余丹总是用食指戳一下余晓亮的太阳穴,附送一个大白眼,骂道:“毛病,还是饿的轻了,把你送回困难时期,看你还挑不挑!”
余晓亮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睛,眼神无辜,表情懵懂的说:“鱼蛋,你要让我穿越到过去吗?我同学小明说现在穿越文非常流行,她表姐在家看的入了迷,连饭都不吃了,我也能穿越吗?穿越好玩吗?”
余丹被儿子的跳跃性思维弄的哑口无言。
她当然没有能力让儿子去穿越,也断然不舍得让他饿肚子,毕竟只是一餐一个苹果的小事,何况,看到儿子两手捧着苹果,张开大嘴啃食,眼睛贼亮贼亮的冒着光的样子,余丹便觉得那苹果仿佛是吃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整个胃里因为有了食物的填充而变的暖烘烘的。
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看儿子吃东西,可以减肥,因为你会比自己吃还要开心,还要满足。
当然,这个道理,原先被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余丹是不会明白的,这是她在为人母之后才有的感触。
余丹一鼓作气的爬上六楼,开了门,发现客厅里黑黢黢的,只有余晓亮的房间亮着灯。
她换了拖鞋,将苹果放到厨房,然后将自己丢到沙发上,像只懒猫一样打了个滚,伸了几下懒腰。
上个月,余丹换了新工作,在医院门口一家水果店卖水果,平时进进货,收收钱,最多就是包装几个果篮,工作强度不太大,就是工作时间有些长。
“晓亮!”余丹半眯着眼睛叫到。
余晓亮从房间里冲出来,像个加速度极快的子弹头一样扑到余丹的怀里,小胳膊小腿缠着余丹的脖颈和身子。余丹的嘴角带着笑意,搂住了余晓亮的腰,“跑这么快干嘛,作死啊,不怕滑倒!”她笑骂道。
“外面风太大了,像鬼哭狼嚎。”余晓亮窝在余丹的怀里,说道。
“你知道就好!这么大的风,我还要长途跋涉去市场给你买苹果!”余丹气哼哼的说道,“上辈子老娘一定是欠了你这小鬼八百块没还!”
“你买,我洗,我们一起吃,多公平!”余晓亮撅着嘴辩解。
“你洗?好啊,你去洗吧,正好我饿了!”余丹立马换成了一个笑脸。
“yes,madam!”余晓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轮弯弯的月亮。他跳起来,风风火火的冲进厨房。
紧接着,厨房仿佛复活了一般。塑料袋被打开的窸窣摩擦声,苹果被放进盆里的咚的一声闷响,拧开水龙头之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余晓亮干家务时会随口哼唱的不知名的调子,这些家长里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横在沙发上的余丹觉得倍感幸福。她伸长胳膊,勉强碰到墙壁上的吊灯开关,用力按了一下,将客厅的吊灯打开。
余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她已经追了1个月的肥皂剧即将迎来大结局,虽然过程狗血,估计尾声也会落入俗套,但是她依然习惯性的到了时间就拨到那个固定的台。
与习惯有关,与爱好无关。
去年,余丹所租住的小区统一安装了数字电视,每家发放了一个机顶盒,可以收到全国各地的卫星卫视。余丹发现,机顶盒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她起身,赤脚走到电视机前面,打开机顶盒上的塑料袋,竟然发现里面放着一条硬邦邦的冻鱼。
“余晓亮!”
“嗯?”
“刚才我还没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家好好学习啊?”余丹抓住了儿子的小辫子,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嗯……当然有啊!”余晓亮的声音下意识的提高了一些,“今天作业很多,要抄写,做两张数学卷子,还要背三首诗!”
“当然有啊……”余丹半眯着眼睛,坏笑了一下,“余晓亮同学?这是什么?”
余晓亮端着一果盘的苹果从厨房出来,看着电视机前面拎着冻鱼一脸不善的余丹,心想,完了……
五点便回了家的余晓亮,一进家门,放下书包,便乖乖的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
不写完作业不能开电视,这是余家家训第七条,他烂熟于心,不敢不从。
但余晓亮的耐心很快就被繁琐机械的抄写磨的分毫不剩,再加上窗外呼啸的风声确实让人心烦意乱,他索性把笔丢到了一边,一个人坐在那生闷气。
余晓亮是经过了一番挣扎的。这是第一次做坏事的人的典型心理,心里有蠢蠢欲动的冲动,又有一丝胆怯和心虚。
余晓亮把课本摊开放在桌子上,笔也放在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纸上,他打开冰柜,从里面拎出一条冻鱼,用塑料袋缠好,放在机顶盒上用来降温,打开电视时,声音不敢开太大,生怕听不到余丹上楼梯的脚步声,然后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边,看两眼电视就会瞄一眼楼下,密切注意着那个熟悉的高挑纤瘦的身影的出现。
当余丹刚一出现在楼下,掏出钥匙准备进入单元门的时候,楼上眼尖手快的余晓亮就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他迅速的关上了电视,将电视机上的盖布小心翼翼的盖好,窜回了房间,端坐到了桌子前,拿起笔,像模像样、装模作样的写写画画着。他的心在胸腔里不安分的上蹿下跳着,他必须竖着耳朵,全身紧绷,自己感受着高跟鞋跟的由远及近,以及余丹掏钥匙的唏哩哗啦的声音,最后,他的后背甚至有了点点汗意。
大概是心虚使然,今天的他对余丹表现的格外热络,他主动扑到余丹的怀里撒娇,甚至乖乖的去洗了苹果,看着余丹的笑容,他也几乎以为自己顺利过关了。
可是终归,人在做,天在看。自做孽,不可活。
“鱼蛋,我错了。”余晓亮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垂着脑袋。
“你错在哪了?”余丹表情淡定的按着遥控器。
“我不该撒谎骗鱼蛋。”
“还有呢?”
“不该不写完作业就去看电视。”
“还有呢?”
“还有就是……不该拿冻鱼降温竟然忘了把冻鱼放回远处……”
余丹嘴里含着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第二章 往事
从小到大,唐卡就有一个怎么改都改不掉的坏习惯——丢三落四。
她是一名刚刚上岗的建筑设计师,天天在工作室给那些所谓的“老牌”打杂,几乎天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今天又毫不例外的堆模型堆到接近午夜。
“工作狂人,你带钥匙了吗?”23点40分,唐卡收到了余丹的短信。
唐卡的Burberry挎包大到可以径直装进去一个西瓜,她又是不拘小节的男孩子性格,从来不会把东西分门别类的安放,任何琐碎的小物品全都看也不看的直接丢到包的最深处,所以要在里面翻到一串没挂钥匙链的钥匙,难度系数直逼大海捞针。
“找不到了……”唐卡回短信一贯简洁。
“又丢到哪里去了?!”
“如果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还叫丢吗……”唐卡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机键盘。她发短信的速度堪称一绝,想当初去桂林旅游,她坐在桂林市有名的特色点心店外的花坛边发短信给余丹,问她和余晓亮想要什么口味的点心,但是由于无影手一般的按键速度,一度引起了路过的小朋友的围观和议论,甚至被误会成正在打手机游戏。
“苦命的我,只能牺牲睡眠等你回来了╮(╯▽╰)╭”
唐卡笑了笑,把手机胡乱丢到包里,站起身准备回家。
周围不断有人在议论纷纷,他们时常用匪夷所思、不可理解中又掺杂着丝丝嫉妒之情的眼神看着唐卡,“明明是个富二代了,干嘛还这么拼命,家里有金山银山了,还出来跟我们抢饭碗?”
唐卡是典型的富二代,父母早年下海经商,掘到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桶金。从小到大,唐卡就跟周围的富家千金格格不入,她不喜欢穿裙子,不喜欢留长发,所谓的“大家闺秀做派”在唐卡的严重更是“作”的代名词。唐卡没有像大多数富二代一样去国外念书,她固执的认为,人生中的每一步都应该靠自己的努力脚踏实地的获得,而不是靠着啃老走所谓的捷径。
唐卡在高考的时候瞒着父母报考了自己钟爱的建筑设计专业,和父母的期望的经济类隔行如隔山,为此,唐卡的爸爸大发雷霆,唐卡的妈妈以泪洗面,连唐卡的哥哥唐骏都叹着气说,“卡宝,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就自己擅自做决定?”
“商量个屁!”唐卡冷哼一声,“我如果事先商量,他们能让我报吗?采取主动先斩后奏我的建筑师之梦多少还有有半条生路!”
“你的建筑师之梦有了生路,你脖子上的脑袋就快没生路了!”唐骏把手搭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睛一瞪,压低声音喝到,“不是我吓唬你,你没看见刚才老爷子那脸,先红又紫,最后竟然开始发绿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唐卡钻进被窝里,打了一个滚,将自己包裹成一只蚕蛹,“他奈我何!反正志愿表已经交上去了!”
经过几天的绝食抗争,最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唐卡取得了胜利。
“你随便吧,到时候临要饿死了可别来找我哭!”唐卡的爸爸长叹了口气,对女儿的执拗倔强举了白旗。
“我还能饿死?”唐卡兴奋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爸,你放心吧,我如果以后当不了名建筑师,我就赖我哥这了,你不养我不要紧,他肯定不会看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妹妹饿死而坐视不理的,对不对?”她冲唐骏挤了挤眼睛。
“懒得理你……”唐骏虽然嘴硬,脸上却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如果唐卡真的有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一天,他笃定,自己的臂弯就是她最后的家。
搞定了家人,唐卡彻底没有了负担,她一进入大学就近乎玩命的学习,天天泡在工作室里画图做模型,走到哪里都带着相机,看到有特点的建筑就拍下来研究,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认为她这个工作狂人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了。
意识到女儿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发自内心的爱上了这个职业,唐爸爸一改初始的态度。他平素为人严肃谨慎,很少夸人,唐卡身上这股执着的拼劲让他想到了年轻的自己,于是她对唐卡的态度慢慢和缓了起来。
那时候唐卡还住在家里,有时她画图到深夜,唐爸爸便会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站在他身后看她画板上的建筑,看她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掌侧面沾满铅笔灰,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爱昵的摸摸唐卡毛绒绒的脑袋。
唐卡停好车后并没有立刻上楼,她站在楼下,仰起脖子。
周围晚风习习,万籁俱寂,几乎所有的窗户都早已漆黑一片,唯剩下6楼那盏小小的窗户还亮着灯。
那是她的家。
忘记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忙活了一整天,浑身疲乏的回家,站在自家楼下,看到头顶上有一扇窗户,那里面的灯光正为了等待自己而闪亮。
唐卡和余丹是初中同桌,关系亲密,初中毕业后,唐卡随着父母来到青岛,两个人初时还偶尔通个电话,后来彼此的新生活有了新朋友的填充,终是慢慢疏远,断了联系。
高考前一天,唐卡在青岛街头见到了腹部微隆的余丹。
她一把拉住转身欲逃的余丹,在马路边惊叫出声,“鱼蛋?我没看错吧!你竟然在青岛!你明天不考试?”
彼时,余丹找了个在回转寿司店刷碗的工作,天天把手泡在冷水和洗洁精里,才四个月的时间就成功的让原本柔嫩白皙的手迅速的变得红肿粗糙了起来。
为了生计和胎教两不误,余丹总是一边刷碗一边对尚在肚子里游泳的余晓亮说话。有时候说英语,有时候背唐诗宋词,有时候唱歌。她不知道凉水浸手对胎儿有没有影响,也不知道别的妈妈是怎么做胎教的,她只有18岁,满心恐慌和懵懂,行为举止笨拙,一切只能照着自己的直觉摸索着进行。后来,讲到口干舌燥,她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怀疑自己啰嗦了这么久,胎儿到底能不能听到。于是,她闭了嘴,恶狠狠地想,省两口气可以多刷几个碗,余晓亮就是在这时候狠狠地踢了余丹一脚,第一次用实际行动向自己的妈妈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唐卡把余丹拉到了一家咖啡厅,给她要了一杯热牛奶。她看着余丹双手捧起马克杯,氤氲的热气立刻在余丹的无框眼镜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你明天要考试了吧?”余丹咕嘟咕嘟几大口牛奶下肚,嘴边残留着一圈白色的奶渍,笑了笑,问到,“复习的怎么样?”
“我先问你的,你当然要先回答。”唐卡眉头微皱,显然不打算回答余丹提出的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说来话长……”余丹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勉强。
唐卡和余丹相对而坐,在咖啡厅哀伤的小提琴乐曲的伴奏声中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你现在住在哪?”唐卡问。
“我租了一间一居室,就在这附近。”余丹有些局促的玩转着手里的马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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