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修-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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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道：“不是，不是，就算是俺们东家来了，也上不去第四楼。这第四楼是给一个外人用的，那人叫做宿云，正是不远处落星池畔崇文馆的馆主，他虽然不曾来，我们东家却说就那么一直留着，就算是四大帝国的皇帝来了，也不给用！”



宿云面色立时精彩起来。



醒悟过来后连忙敛去异色，摆摆手道：“去三楼，我也是崇文馆文修！”



语罢，他拿出了一枚令牌，这是崇文馆学员的专用令牌。



“咦，原来是崇文馆的大贤，恕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您！”小厮一脸懊恼。



“走吧！”宿云当先走出去。



“呃，好好！”小厮连忙小跑两步，在前面带路。



然而，就在这时，万福酒楼大厅中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客人，您若是有事可以自寻大堂管事，小的还有事怕是不能为您效劳！”小厮很老练的开口，将中年人挡了下来，随即歉意看了宿云一眼，继续想着前方走去。



然而，中年人紧走两步，再一次挡了上来。



“咦，你这客人为何要阻挡，小的已经说过…”



小厮有些不耐，还待多说，忽然肩膀上被拍了拍，回头看去却是宿云拿着扇子在敲打。



“客人，您…”



“你先下去吧！”宿云摆摆手，看向了中年人道：“不知有何见教？”



他看得出来，这中年人是冲着他来的。



中年人直视宿云，打量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一直想到三楼喝喝酒，虽然在下也是文修，可却不是崇文馆的文修，所以未曾如愿，今日想借小兄弟的光上三楼喝喝酒，不知道小兄弟可愿意否？”



“哦，这倒也好，一人独酌不如二人换盏！”



宿云应下，瞥了小厮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在前面带路，向着三楼走去。



三楼专为崇文馆而设，自然也就契合文修的习性，十分优雅，一本本书点缀在四周，简直就是一个书房，没有半点烟火气息，除此之外，这时间似乎不是崇文馆学员前来的时候，整个偌大的三楼竟然没有一个人。



在一张桌子前落座，小厮飞快下去打荷。



宿云悠将小兽放在桌子上，而后自顾品茶，并不去和中年人多说，而中年人则是一面品茶，一面打量宿云，有趣的是，这厮打量起来十分大胆，根本没有半点掩饰，尤其一双眼眸好似有震慑人心的威能，十分了得，幸亏坐在这里的是宿云，若是换了别人能被直接看的手足无措。



而令宿云稍稍诧异的是，中年人看向小兽的第一眼有些震惊，随后转瞬掩去，但是眼眸中还是藏着一丝灼热。



难道这厮认识小兽？



宿云知道的战兽种类不可谓不多，偏偏还真是没见过这小兽，不过单单从小兽体内极度强横的血脉足以看出，这绝非是寻常种族。



一人专心饮茶，一人心思电转，二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片刻后，中年人首先打破沉默，道：“今日与小兄弟一见也算是有缘，还不曾请教小兄弟名姓！”



“萍水相逢痛快吃一场酒，聊一番宏志，尽兴足矣，何必拘泥强求！”



宿云轻轻一笑，捻起茶杯遥遥一敬，随即自顾品了下去。



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中年人先是一滞，随即摇头失笑道：“倒是我执迷了，小兄弟说得对，萍水相逢，何必闻出处，今日畅饮一番，已然足矣！”



第三百五十八章绝圣弃智



酒菜上足，二人就那么一杯一杯的喝下去，不时点缀一两点话语，虽然显得有些清淡却也算得上是十分融洽。



三巡之后。



中年人放下酒杯，看向宿云缓缓说道：“小兄弟一身贵气，怕不是寻常人物！”



宿云不语，只是淡淡的笑容中多了一份不屑。



中年人也不懊恼，道：“小兄弟气息凝练，精神饱满，足见文修之修为是极高的，估计也是一方才俊…“



宿云不耐，放下酒杯，手指轻轻在小乌龟壳上点了点，道：“自我进入万福酒楼的第一刻起，你就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之后更是寻机搭讪，如今你目的已经达到，不妨说说你接近我的目的！“



语罢，宿云露出一抹玩味笑容，道：“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帮上一二！“



中年人面色不改，反驳道：“小兄弟多虑了，我在下面自始至终都都在品酒，也只是你在说出要上三楼后，才心血来潮想要借光，如何算是一直将目光放在你身上；而且，我搭讪也只是想要见识三楼的景致罢了，怎么还有其他目的，小兄弟你想多了！“



“哦？如此说来倒是我想多了！”



宿云夹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小乌龟身前，精巧的小家伙一口咬下去，一双小眼立时泛过了一抹享受。



就在这时，楼梯处忽然传来声音。



“秦兄，今日里先生为我们讲课，曾经说道‘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我倒是有些不解！”



“哦，李兄有何不解，但说无妨，你我切磋一番，相互增长知识！”



“如此就多谢秦兄…这一句的意思大体上是：弃绝最高学问和渊博知识，于民众有百倍利。弃绝仁义，民众才会恢复慈孝。弃绝奸巧投机，才没有盗贼。我看不妥，这样解释是怕是有些误解，是要害人的。其误就在‘绝’字上，我认为‘绝’字的解释应和《维学》中‘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的‘绝’字同义。是要人人成圣，人人成仁，人人有巧。这样才能体现大贤真正用心。秦兄以为何？”



“呃…李兄说的…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倒是觉得是李兄说的前一种：放弃聪明和智慧，百姓福利会增加百倍。放弃讲仁和义，让百姓回到天伦之爱。放弃追逐巧利，盗贼就会消失。李兄说的和秦某大相径庭，却也颇有几分道理，秦某不才，也是一时难以决断，不如你我就去寻找先生解惑如何？“



“呃，秦兄你却是忘记了，今日可是你我五人当值，来落星镇七十二坊第六十三坊的居民布道，如今正事未成，你我可是还不能回馆中，寻找先生解惑的！”



“呃…我一时无状，倒是令李兄见笑了，不如你我快快吃过了饭，为坊间居民布道，尽快回归馆中，如何？”



“是极，是极…”



说话间，五个青年走上了三楼，出现在了宿云的视野中。



“绝圣弃智…”



一个声音想起，五人闻言抬头看去，立刻就发现了一道身影缓缓向着他们走来，而乍一看清来人相貌，五人全都是面色一变。



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五人恭敬开口说道：“我等弟子见过院长！”



大礼施下，久久不起。



一侧观望的中年人面色一滞，布满了深深的复杂。



“时时考究学问不失为我文修一条大道，在吸收先贤的底蕴时，也开启自己的涵养，不错不错，你们做的很好！”



宿云将五人一一扶起，面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院长缪赞，我等不才，不敢当涵养二字！”五人面露惶恐。



宿云摆摆手，道：“妄自菲薄非是长久之道，久而抑志，为学一道贵在不卑不亢，仅此而已！”



“多谢院长教诲！”五人应下。



宿云颔首，话锋一转道：“先前你们曾讨论‘绝圣弃智’，大有迷惑？”



方才开口的二人对视一眼，道：“弟子的确是有迷惑在心，如鲠在喉，苦难非常！”



“说！”宿云摆手。



姓秦的学院首先开口，道：“弟子觉得‘绝圣弃智’乃是抛弃智慧，返璞归真，这样百姓才能获利百倍！先前玉存先生也是这般教导！”



而后，姓李的弟子也是开口，道：“弟子觉得‘绝圣弃智’乃是穷究圣智之巅峰，返本归原，百姓才能获利百倍！”



不待宿云开口，一侧默默看戏的中年人忽然站起身来，莫名的看了宿云一眼，走了过来。



“原来小兄弟就是崇文馆馆长，倒是我有眼无珠了，难怪脾气如此…”中年人似乎怨恨宿云先前的冷漠，怪笑一下，意味展露无遗，随后又道：“不过崇文馆若是如此教诲弟子，怕是误人子弟啊！”



“你…”



此一言立刻惹得五个学员怒目相向。



中年人这么说不啻于直接打脸，你们崇文馆都是无才无德之辈，完全是在误人子弟。



宿云一摆手，阻止了五个学员的责问，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中年人轻轻一笑，摇着扇子道：“你们崇文馆的先生说，‘绝圣弃智’乃是抛弃智慧，返璞归真，这样百姓才能获利百倍！先前玉存先生也是这般教导！那么我问你，若是抛弃了智慧，人人愚昧，如何获利百倍，如此讲来怕是不通！”



顿了顿，中年人露出不屑笑容，道：“敢问，我文修之道可是在追寻智慧，追寻大道，若是，那这位上古先贤让我们背离文修大道，此是何居心？哈哈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崇文馆不过尔尔，看样子我倒是来错地方了！”



宿云也不恼怒，正色看向中年人说道：“以你看来，‘绝圣弃智’乃是穷究圣智之巅峰，让每一个人的都修的通天智慧，人人成圣，而后百姓才能获利百倍？”



中年人斜睨了宿云一眼，傲然道：“哼，‘绝圣弃智’乃是人人通达圣智之道，而后才能获利百倍，前者是因，后者是果。可笑崇文馆浅薄无知，误人子弟，尚且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



“倒也颇有些道理！”宿云微微颔首，忽然话锋一转，道：“若是如此想，那‘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何解？”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意思就是消弭占有之心，克制自己的欲！望，专心致志于最淳朴的事情之中。



而，中年人意见则是穷究圣智之巅峰，这显然不是“少私寡欲”。



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



宿云也不去理会，转而说道：“此一句乃是上古先贤之真言，如何会是悖逆文修之道的言论，你错了！”



宿云威势一凝，如同大山倾覆，欺压向中年人。



后者面色彻底大变，有对于宿云实力的惊骇，更多的却是对宿云诘问的心惊。



“你…你！好，若是以你所说，那抛弃智慧，百姓获利，这一句就是对的，那不知失去了智慧，百姓如何获利？”



宿云盯着中年人的目光，冷冷一笑，道：“我说过你错了，却也没说他们就对了！”



“恩？你是何意？你们崇文馆先生教的也不对？”中年人猛然吃了一惊。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一个讲抛弃不用，百姓获利；而另一个则是运用到极致，而后百姓获利。



而这两个观念几乎就是这个问题的两个一半，此刻宿云竟然说二者都不对，中年人如何不吃惊！



“哼，本以为你是个人物，却也不过如此！”



宿云莫名呵斥了一句，一拂袖子，看向五个学员，道：“也好，今日我就为你们讲讲这一番道理，你们听好，回到崇文馆还要讲给其他学员听，记住了吗？”



五人大喜过望，连忙应下。



中年人虽然恼怒，却也是面露期待之色。



宿云沉默了一霎，微微轻咳，道：“这两句话的第一句，归纳起来，无非就是绝弃圣智，绝弃仁义，绝弃巧利。你们玉存先生错在对于圣智、仁义、巧利的理解，而你…”他看向中年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而你不但错了对于这三者的理解，更是错了对绝弃的理解，换而言之，这一句话连一分也不曾领悟！”



中年人面色一红，就要辩解，却被宿云挥手打断。



“你不服，那我就说到你服！”



顿了顿，宿云道：“绝弃自然就是断绝抛弃，此处并无疑议，而天下世人错的地方就是对于圣智、仁义、巧利的理解。倘若圣智是圣与智的合成，那么智慧断绝，百姓愚昧，如何得利？若是仁义是仁与义的合成，那仁义断绝，如何会有孝慈？若巧利是巧与利的合称，那么巧利断绝，百姓事倍功半，人人憎恶劳作，自然就会生出取巧之心，想要谋夺他人财务，如何断绝盗贼猖狂？这明显就是谬误，是世人对先贤的误解！”



至此，五个学员和中年人稍稍窥出了一点头绪。



宿云继续说道：“此处圣智乃是求圣之智，仁义乃是求仁之义，而巧利则是求巧之利。”



“求圣之智？”中年人半信半疑。



宿云微微颔首，道：“不错！这三句话和在一起，就是断绝追求成圣的智慧（但不断绝智慧）；断绝追求成仁的道义（但不断绝道义）；断绝追求捷径的利益（但不断绝利益）。因为这三者都是执念，这是下乘小道，一旦人人追求，人道，天道，全部大乱！”



“而大贤说这句话的意图是在警告我等后学末进，不可误入歧途，反倒是落入了下乘，混混沌沌，凄凄惨惨！”



中年人不是蠢人，听到这里面露恍然，而其余五位学员却还是懵懵懂懂，有些不解。



宿云轻轻一笑，解释道：“这一句话合在一起就是说，断绝追求成圣的智慧，这样百姓才能自然劳作，自然学习，一切都在无为之中，以此而来，收益自然是大有提升；断绝追究成仁的道义，这样就不会出现假仁义，人人做真，百姓才能真正孝纯仁慈；而断绝追求捷径的利益，人人都以辛勤劳作，自然也就无人会偷盗以此获利，于是盗贼再不复存在！”



“这样的说法，完全可以从下一句得到验证。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这是说，上面的三种的原因就是因为克制己心的定力不足（以至于中途走入邪门歪道，偏离了本来的大道），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克制己心，专注守一才能通达彼岸！”



至此，中年人彻底了悟，面色不仅遍布赧色。



宿云冷冷看向中年人，道：“你堂堂一个文圣，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