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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散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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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轻轻的走出祠堂,站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发愣。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却无关风月。吴管家呆在吴府大半辈子,自夫郎过世就没有再娶,一个人带着女儿吴田过生活。他兢兢业业就为了守着自己心底膜拜的人,她当他是自己心中不可触碰的神,守了半辈子,念了半辈子,看着他孤独,看着他辛苦,看着他的点点滴滴,而她,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他的故事里。

不知过了多久,夏荷被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惊醒,忙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

吴管家看见夏荷,瞬间有些狼狈,抬袖抹了把脸才问道:“小姐何时过来的?我,老奴进去给老爷烧点纸钱。”

“刚走到这里,也来看看父亲。”

吴管家点点头往外走,夏荷转头看着她微微佝偻着背走在幽冷的月光中,背影惨淡而凄凉,夏荷叹了口气,转身进了祠堂。

46

46、春游(一) 。。。 

 

 

三日后出殡,刘氏竟然带着夏莲也过来了,跪在灵堂上回礼的夏荷牙齿磨了磨,瞪着夏莲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友善。

夏莲与刘氏的目的基本相同又有些不同,刘氏是以此表示对吴家的关心,夏莲则是想借机看一眼孟琪,希望自己能在他伤心之时劝慰一番。

刘氏倒没有太出格,只是哭的有些让夏荷头疼,景阳跪在那里没有动,夏荷照常回了礼,抬眼就不见了夏莲。

夏莲这时候来还真的不是时候,孟琪心情很不好,一面担心王氏一面担心景阳,还伤心张氏的离世。

有时候一家子人就是处在翘板的两端,一人强势另一人就会软弱,现下一家人都处在低潮,孟琪反而镇定了许多,还能帮着指挥一下忙乱的下人。

景阳体谅他年岁小,中间借着让他取东西支开了一会儿,好让他活动活动腿脚。

孟琪膝盖有些疼,正抱着黄纸有些不稳的往灵堂走,迎面就碰上夏莲,孟琪的表情连变都没变,直接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孟琪公子!”夏莲追上一步,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有事?”孟琪抱着黄纸回身,声音冷冷清清。

“孟琪公子保重身体。”夏莲有些局促。

孟琪见她没有下文,转身继续往前走。

“孟琪公子?”夏莲慌忙出声。

孟琪挑眉,“还有事?”

夏莲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不耐刺的心底疼了疼,摇摇头讷讷的道:“没,没有了。”

孟琪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那说话的表情像极了景阳。

刘氏见这场面实在不是话家常的时候,劝慰了景阳几句就领着夏莲回去了。

出殡时,王氏执意随着送葬的人去了坟地。

死者再开棺本有违习俗,大多人家的合葬不过是两棺并排葬在一起,但吴岳遗言如此,后辈也不得不开棺。

整个过程都由专门的司仪进行,夏荷搂着景阳站在一侧,扶着他的头不让他多看,到最后合棺时才一起上前行了礼。

夏荷看一眼棺中的人,带着深深的敬意与承诺郑重的行了一礼。王氏倒没有再哭,只是怔怔的望着棺中的人目光有些悠远,合棺前王氏走上前放了一块石头在吴岳的手骨处。wrshǚ。сōm石头被人重新打磨过,光滑扁圆却没了字迹。

众人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棺木合上的那一刻,王氏到底是没能忍住,哭着瘫软在地上。

这一刻,他真正的绝了所有念想,心甘情愿的留给她们一片无人打扰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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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忧郁了数日,每日里都到祖祠里呆上一会儿,不过也没有一蹶不振,只是越发的黏着夏荷,晚上若她回来的晚了就会好一顿耍小脾气。他倒是没有再提书肆的事,夏荷心知他必是已经知道,他不问,她也没有再提,反正书肆的管理正一步步的交到夏雪的手里。

转眼就到了春天,夏雪兴致勃勃的筹划曲水流觞的事,孟琪也凑热闹,常常住在雪园不回来。夏荷与景阳倒是越来越多的陪王氏说话吃饭,似乎对张氏的感情都转移到张氏的身上。

其实两个人不过是觉得,能有长辈去孝敬是一见幸运的事,待到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时,方觉先前行事多有不孝实在是有些晚。

孟琪这几日又住在雪园,晚上夏荷与景阳照常陪着王氏吃了饭,又聊了会儿才回房,兰锦迎出来麻利的伺候景阳洗簌。

自张氏故去,兰锦就开始跟着景阳,做生意也跟着,倒是能帮衬他许多,这么一来,兰香就开始打下手。景阳的衣食起居行兰锦一个人安排的有条不紊,兰香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恰逢张氏过世,也没敢再提入唐府的事。

时候还早,夏荷拨着算盘在灯下看帐,景阳洗簌好照例窝在床上,借着床头小几上的烛光看之前夏荷看的“闲书”,偶尔看一眼夏荷。

景阳想着书房里自己寻来的几本孤本,勾着嘴角笑了笑,冲夏荷道:“你过来,与你商量个事儿!”

夏荷不抬头的算完手下这笔,起身走到床前,揽着景阳问道:“何事?”

景阳看了夏荷一会儿,狡黠的笑了笑道:“与你谈笔生意。”

夏荷挑眉,脱了靴坐到被子里,揽着景阳亲了许久才问道:“什么生意?”

景阳面上有些红,半趴在夏荷身上笑着道:“我有几本孤本,一本棋谱,一本元一传记,两本本草,是众人求而不得的。可以借予你抄几本,卖了银子要五五分成。”

“传抄的身价就跌了。”

“笨呐!”景阳抬头拍一下夏荷的额头,撒娇般的抱着她的腰晃了晃,嘟着嘴道:“你得奖赏我点什么我才告诉你,保准让你赚银子。”

夏荷笑了笑,抬手熄了小几上的烛,揽着景阳就滚到床上。景阳推着她问道:“你干嘛?”

“给阿阳奖赏。”

“干嘛熄了烛火。”

“这奖赏别人看不得。”

“哼,桌子上的烛还亮着呢。”

“那样可以看得见阿阳。”

“哼,那你要给我什么宝贝?”

……

“唔~~~你,哈,你慢些。”

……

“难受,你快!啊……”

……

“唔,你欺负我!”

……

夏荷披着衣袍下床熄了灯,摸黑快步走回床边钻进被窝,揽着景阳吻了良久,待他喘息平稳下来才抬手掖了掖被角,手还没收回来就“啊”的一声叫出来。

夏荷捧上景阳的脸,发狠的重重吻上去,手上也毫不留情的,就是不肯让景阳贴近自己。

夏荷恶狠狠的问道:“干嘛咬我?”

“我,我高兴!”

夏荷手上不停,避过那一处抚遍他全身,景阳咬着牙硬撑着就是不服软。

“哼,敢咬妻主,看我怎么罚你。”

景阳被折磨的嘤嘤哭出声,就是梗着脖子不服软,夏荷终是心疼,抱着他时快时慢的动作着,惹得景阳最后关头对着夏荷的肩膀又是一口。

夏荷疼得嘶嘶抽凉气,胸与肩膀各挨了一口,实在不太好受。

“干嘛咬我?”

“我喜欢咬你,不行啊?”

“行!”夏荷苦着脸低声道:“阿阳下次能不能咬的轻些?”

夏荷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胸上的那一处,轻哼道:“疼的厉害,不知道破了没有。”

“哼!”景阳抬手揉了揉,十分肯定的说道:“自然不会破。”

夏荷有些沮丧,景阳喜欢在房|事时咬她,有时候是不满意,有时候是太满意,虽然不会真的咬破,但那滋味确实有些……不过,好像,她也喜欢他这样回馈自己,只是,嗨……

“阿阳可还满意?”

景阳被下踢了夏荷一脚,往夏荷怀里蹭了蹭道:“传抄本自然不比孤本,但是她们都没有孤本,能有一个传抄本不也是好事?首先呐,抄本最多五本,后面可以盖个章,哦,比如雪儿的化名就可以,所有荷香散里按着孤本誊写的都用这个化名,时间长了肯定会有好处。再者,誊写好不急着出手,先把我手里的孤本摆在你那书肆呆上几天,等众人皆知,再把孤本收起来,把誊写本摆出来。孤本本就千金难求,有手抄本已是不易,她们若肯出高价,就答应只售出一本手抄本,再来个竞价什么的,肯定能赚银子。”

“投机取巧。”

“嘁,你爱做不做,反正这也是做好事,把孤本再次流传于世,我不在乎手里的孤本掉价你就该谢天谢地啦。”

“成交,五五分成再邀公子春游。”

景阳搂着夏荷吃吃的笑,胳膊恶意的紧紧箍着她的脖子,夏荷也不推,故意重重出几口气,哑着嗓子道:“啊,憋死了。”

景阳松了手臂,改为揽上她的腰,手指摸索着丈量了一番,嘟着嘴道:“你腰为什么这么细?”

“你问过了,我答,天生如此。”

“哼,臭美。”景阳往她胸口埋了埋头,轻声道:“荷好像又长高了。”

“是呀,追上阿阳了。”

“你长的真快,才四五个月。”

“我还会再长高些,毕竟到十八九才会停长。”

“长那么高做什么,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夏荷眨眨眼,“也不好说,有的人就十六七就不长了。”

“嘁,你整个一墙头草。”

“只顺着阿阳倒。”

“呵呵,贫嘴!”

也就在晚春时节,夏雪筹划已久的“曲水流觞”终于上场了。之所以选在晚春,一则天气更暖些,二则此时更是百花盛开,万紫千红,沪河边的草地也都反青。流水潺潺,芳草萋萋,野花遍地,还真是春风春景美煞人,不出来游玩就有些对不起这绝美的景色。

夏雪的邀请贴上附着几句话,“美酒诗歌,古乐太极,文人墨客,曲水流觞”。

酒,免费赠送,是秦叔酿的“雪荷”,邀请人的落款也是“雪荷”,只冲这一点,当日几乎所有收到请帖的文人都去了。夏雪自然不会露面,一切都由蒋东打理。

“曲水流觞”选在沪河上游分支不太湍急的一处,那里景色也是极美。荷香散里分派过来的几个伙计,统一都是一袭素色长袍,长袍袖口绣着“荷香散里”四字,专门为文人墨客上酒。

夏荷带着景阳春游也选在同一天,顺带着可以看看雪儿忙活了多日的成果。夏荷的队伍也很庞大,带着王氏,夏雪与孟琪,自然还会有平烟兰锦兰芷兰香兰翠。王氏本不愿凑热闹,景阳与夏荷怕他呆在院子里孤单,坚持要他出去一游。

所选之地离文人流觞之地不远,不过是在沪河主干旁边,间隔也不过百步。

孟琪与夏雪一袭女装,坐在毯子上围着王氏说笑逗乐儿,平烟趁机把兰翠哄到一侧献殷勤,兰锦带着剩下的两个麻利的铺席子摆吃食。夏荷看着热闹的几人有些感伤,拉着景阳的手在河边坐下。

景阳转头看看上游不远处的人群,笑着道:“雪儿还能招来这么多人?倒是有些本事。”

“酒又不收银两,还能趁机交友,连带着春游都一起了,自然是好事。”

“铜臭!开书肆要的是威信,是好事,怎能处处谈银子?”景阳瞪夏荷一眼,说话间甩了甩头,发上的琉璃流苏碰到一起“叮呤”作响,翠色的发饰映着萋萋芳草,衬得浅笑白净的脸更加生动起来,夏荷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景阳推一把盯着自己不转眼的夏荷,娇嗔道:“敢不理我!”

“阿阳。”

“嗯?”

夏荷揽过景阳,抬手轻柔的抚了抚他的面颊,柔声道:“真美!”

景阳面上有些热,装作不在意的撇开脸,伸手拔着身边的小草。这般低垂着头,身上的春装便掩不住他细长的脖颈,衬着微红的脸颊更是无限娇羞。

夏荷被上游的喝彩声惊得回了神,伸手竖了竖景阳的衣领,轻声道:“这么美好,不能让别人看见。”

景阳扑哧笑出声,往外侧挪了挪躺在她腿上。

夏荷低头看着景阳,轻轻的抚着他的面颊,景阳安静的躺着,微微闭着眼睛,二人一时无话,却又融洽非常。

夏荷看着怀里的人越看越欢喜。不同的时候自然有不同的心境,之前夏荷看他的背影,多是怜惜与自嘲;后来关系好了一些,再这般安静的看就是怜惜与庆幸;而今,这般看着却是想着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荷怔怔的低头,吻上他颤动不已的睫毛,唇瓣摩挲良久才轻叹着起身。

“被别人看到了,又该说我生性放|荡。”景阳微闭着眼没睁开,嘴里说的话却带着酸楚。

夏荷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柔声道:“怎么说这种话?相爱而已,旁人应该艳羡。”

景阳下巴放在她肩窝处,一时却开始想着自己开始经商那几年的流言蜚语,现在怕也有人背地里这般说他。

景阳闷闷的哼了一声,想起昨日在街上听来的话有些委屈。本来街上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了一段,后来已经不再说什么,时隔几年又听到这种“放|荡”“淫|乱”“不守夫道”之类的话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阿阳怎么了?”夏荷揉揉僵在身子坐在怀里的人,担心的问道。

景阳怔了良久,闷闷的道:“有人说我坏话。”

“唉,阿阳只当是没听见就好,咱们好好过咱们的。”

“你懂什么呀!那些人说我放|荡,还说我,说我……”景阳想起自己无意在布行门口听到的那些话,那些人说他与唐小姐后花园相会,有声有色的,甚至还说他,她们……

景阳委屈的扁扁嘴轻声哭出来,夏荷有些慌神,心急的问道:“说阿阳什么了,气成这般?我懂阿阳的,我懂的,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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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春游(二) 。。。 

 

 

景阳抽抽噎噎的哭了良久,把夏荷领口处抹得湿湿黏黏的才慢慢顺过气来。

夏荷心疼的搂紧些,柔声道:“阿阳是不是想爹爹了,爹爹也想咱们呢!爹爹他希望看着我们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他与母亲才能放心。”

景阳靠在夏荷怀里,目光瞟向东流的河水,轻声问道:“你说,爹他为什么这般舍得?他就不怕我违了他的愿休了你?”

夏荷紧紧手臂,佯怒道:“那可就真的是该打了,咱们的姻缘可是注定了的。”

“哼,我就不该招你入赘,那样的话爹爹肯定还好好的陪着我呢!”景阳一句话刚说完眼泪又下来了。

夏荷叹口气,无限怜惜的吻上他的眼睛。

“爹爹累了,也该好好歇歇。阿阳不怕,乖,不怕!”

“哟,夏小姐,吴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呵呵,春江水畔话春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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