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一百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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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一起？
天使：呃。。你跳你想跳的楼我跳我的。。　还是。。要一起？

裴天打出这句话时表情心情是非常严肃的，发送出去後连嘴都紧紧抿著，丝毫不敢喘口大气，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这麽紧张，但等待对方回话的过程心情可以说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去你的谁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了啊？！

裴天鼻子出口气，哼了声，低头掀开有些湿润的报纸，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吸咬著面条，但这期间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孤自现於桌面的淡蓝色对话框。

飞鱼：当然你跳你我跳我。。　一起死你不觉得很像殉情吗？

噗——！！
裴天噗地把口中的面条喷到电脑屏幕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又再发话。

飞鱼：虽然和你聊天很轻松　但我还没准备好要跟你殉情啊兄弟QAQ

裴天：「……」

飞鱼：好了认真点　要不交换手机号？到时候发简讯通知一起跳？

裴天：「……」他一直都很认真是你才不认真啊喂！！！

忍著吐血的冲动，裴天嘴角抽搐著艰难地打字，打完发送後才後知後觉发现他的屏幕还没擦，被嚼烂的面条还黏在上面挡住一些谈话内容的黑色新细明字体。

天使：好　你打给我下吧　xxxxxxxxxx
飞鱼：嗯

当手机铃声在身後响时裴天还正拿卫生纸擦著屏幕，虽然知道有人会打过来还是被吓了一跳，加快擦拭的速度然後把卫生纸揉著一团丢在桌上，转身去拿在床上正显示著一通未接来电的手机。

看了下来电号码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当下裴天没想太多，把号码加入联络人填上飞鱼的名字按确定再返回回到通讯录，他瞄了眼最顶的联络人号码才恍然大悟为什麽他会觉得这号码熟悉。

因为飞鱼的号码就跟祈宇的号码差一号啊！

前者尾数9後者尾数7。

兴奋地回到电脑前啪啪啪的组织著语言打字发送，然後过几秒就得到对方一个好巧啊加笑脸符号的回答，紧接著对方又发来个时间约定跳楼，这过程当中裴天不知道自己一直对著电脑屏幕笑得很灿烂。

扭头望出玻璃窗外的墨黑夜空，他心中突然被满足感丰富地盈满。

明天要跳楼自杀了！
不过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有人陪了！

裴天笑咪咪地回覆对方，夹起面条大口吃著，突然觉得啊未来多麽美好啊~

等等。。
未来？

……
哦草他没有未来了啊他明天要死了啊啊啊！！！


因为小区建於靠海附近的地方，站上高层顶楼往後看放眼望去是一片蔚蓝，海平面在阳光下闪烁著光芒，高层的风轻拂过发丝随风飘起，不同前面城市间狭小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那片大海总是宽阔得那麽令人向往。

祈宇站在H栋右侧的顶楼，不久前他刚走上楼梯原本是想去左侧，却发现那边有人在晒衣服，只好扭头换成右侧。

不过，也没什麽差别。

他攥紧手中的手机，讯息提示音刚刚响起过，那个和他同样处境的人也站上顶楼准备好要跳下了，想到这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这种成功拉个人作伴一起死的高兴感觉是怎麽回事？！！

祈宇靠上仅高到他腰侧的墙，双手轻抵著防摔下的青色栏杆，探身低头往下一看，这时间社区的小孩老人通常都聚集在前花园，而後花园现在空无一人，目光扫完後身子微微後缩，沉默了几秒解开屏保点进讯息开始编写。

裴天紧张地探头看了眼距离二十层楼高的地面，再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蹲下靠上白色油漆些许剥落的墙上，滑开萤幕认真看著来人的讯息。

From：飞鱼
你要跳了吗？

垂下眼盯著萤幕几秒，开始编写回覆讯息，写到一半裴天突然抬起头呆愣了下，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样再低下头把先前写的全删除，认真地重新打一次。

From：天使
你要怎麽摆跳楼的姿势？
头著地不太好吧，脑浆血液爆出来不怎麽好看啊……

祈宇面无表情看著传来的讯息，微皱起的眉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著对方的话，过了三分钟他才慢慢地摁字回覆。

From：飞鱼
直直跳下去行麽？

裴天对著回过来的讯息傻傻地笑了笑，不再蹲著，伸直了脚背靠墙坐著，姆指在屏幕飞快地摁著打字。

From：天使
我也想直直下去啊，
但我怕我会忍不住在空中翻滚变成头著地，
你说侧著身旋转落下好不好？

祈宇紧紧地抿著唇，勉强不让自己笑起来，按著键盘的姆指停顿著，想了想才开始摁著屏幕回覆。

From：飞鱼
反正如果头著下再翻滚圈就不就好了，
但死都死了还要注意形象啊？

裴天看著讯息吸吸鼻子，缩起左脚让手机贴著膝盖，背也稍微离开墙面，右手打著字，左手抓了抓发痒的背。

From：天使
摔成四肢分离血液脑浆爆开洒满一地，
这样很难看的啊，还有新闻也可能会报啊，
如果脸摔烂糊成一片这样我就没脸见人啦！

祈宇抬起头，眯起眼想像了下自己血浆脑浆糊一脸的样子，突然一阵恶心恶寒，感觉三四个小时前吃的午饭都反胃到嗓子口了。

From：飞鱼
你真的是要跳楼不是劝不跳的吗？
……突然不想跳了怎麽办……

裴天嘿嘿笑起来，他绝对不会说刚刚往外看了下才惊讶发现自己会恐高，下秒缩回头时就毅然决定不跳了，但又对飞鱼感到有些抱歉，才故意描写恶心画面让他也打消跳楼这个念头。

From：天使
那就别跳了我们回家吧！！

祈宇紧抿著唇最终还是松开，瞥眼回覆嘴角弯起得意地笑著，若说看天使这几次传过来的讯系就隐约猜到对方不想跳了，那最後条的讯息就是落实猜测，瞧那急迫想回家的口气，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恐高不想跳一样。

祈宇转过身望向那片宽广的大海，双手轻抚上栏杆，眼中的笑意越发越深。

他其实也不想跳楼，从踏上顶楼那刹那。


在试图自杀这麽多次後，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嘛，为什麽坚持著想死又为什麽觉得心底总有些怅然。

他想，他还是很喜欢很爱他的，但是，他不想死了。

他不想放弃掉这段在他生命中盘根已久刻苦甜涩的暗恋，那麽就继续暗恋下去吧，无论对方怎麽样，交往结婚生子或是生病年老死亡。

反正，对方也不知道。

只有自己知道的这段暗恋，不碍谁也不烦谁，更不会惊讶了世人。

裴天拍拍沾满灰尘的裤子，抬起头笑了笑。

那麽，就再继续暗恋下去吧，不是永远恋著，但却是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
作家的话：
码到後半段我真的是笑著打完了哈哈哈哈哈！！！
在空中翻滚做动作当超人这脑补让我差点笑得码不下去哈哈哈哈！！
好吧虽然码完发现被我写的不好笑OTL




、第十八章　约基


夏日午後的阳光透过拉起的白色纱质窗帘照上深咖啡木纹地板上，祈宇盘腿坐在地上，背著窗也背著光，光线因被他身体挡住而在地上产生块阴影，而阴影处，噢不，是他周遭的地上散满一张又之张的画纸。

散在地上的画纸颜色几乎为米黄色素描用150磅模造纸，偶夹杂A4影印纸或横线笔记页——

上面画的尽是各种角度远近不同，但仔细看那繁多混杂纸面上的墨迹就能发现全只有一个人，也都是同一个人。

祈宇微垂下眼，慢慢地、细心地整理著多年来累积的画，将散落的一部分收好叠起，又拈过一张米色的纸，拇指轻轻抚摸著纸张，略粗糙的质感从指尖传来，这张画纸上是半身正面画，画中人穿著著高中时代的校服，领子的浅蓝由铅笔轻描斜线涂黑，整体线条乾净俐落，只是轻轻简单勾起的轮廓却像极了真实存在的那个人。

他有些失神地看著这张画，细绘描成的黑眸深深吸引住祈宇，凌乱张扬的短发及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即使不是彩色也有些失真，但还是让他如同第一眼看见照片模样般，令人心动著迷不已。

这张画是他临摹高中毕业纪念册班级篇个人半身照而来的，虽然仅只看到页面上的照片，但祈宇觉得似乎一闭起眼，透过那张照片，脑海就能渐渐浮现出当时站在灰色幕前随意摆姿势让摄影师拍摄的他。

最深刻的是那看似对什麽都不在意眼神跟有些欠扁的笑容。

祈宇恍惚回神，轻轻松开捻著纸的姆指与食指，画纸一角微卷缓缓地轻飘落於地。

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赤著的脚踩到画纸，坐上桌前的旋转椅从旁边最底层抽屉里放的透明塑胶袋抽出张纸，再拿出塑胶袋旁的扁长钢铁盒，打开挑只铅笔放到一旁，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绘起那个人前几天在F大篮球场带球帅气奔驰的样子。

屋内安静地只剩下空调运作及笔触沙沙的声音。

等到祈宇大致勾勒出身影线条，才抬起头摸摸酸疼的脖子，而跟著抬起的视线模糊又快速聚焦到电脑萤幕上，瞳孔稍稍一缩带上惊讶，电脑那原空无一物只有某人洗澡的桌布上竟跳出一个停留不知道多久的深蓝色对话框。

天使：在吗？

怔愣一瞬，祈宇眨了眨眼，椅子赶紧退开一些拉出键盘，啪啪啪的回覆。


裴天坐在电脑前看著点击跳出的淡蓝色对话框，底下的打字处最左正一闪一闪著条直线，咬唇犹豫了许久，他才下决心敲对方，但打出几个字发送後却迟迟没有回应，看了眼状态才发现对方已经閒置了半小时多。

低下头看著桌面上的纸，纸面上满是端正有力的字体，但整面却只有两个字一直重复著，他又瞥了眼旁边厚厚一叠满是蓝黑交错水墨的纸，微微叹了口气。

单手支起下巴，半阖著眼的裴天思绪开始飘忽不定。

昨天的自杀未遂让他突然明白了个道理——

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事，选择死亡只是懦弱的下下策。

觉得对方是自己生存的意义，那麽在意义还没消失之前又何必自怨自艾跑去自杀？

天下没成的怨偶何其多，天下艰难生活的何止少，如果因为一时痛苦而选择死亡那麽痛苦就会永远盘旋著不消散。

带著那些痛苦死亡，也遗留那些痛苦继续在世，当别人想起问起，也只会得到那些永远无法再解决的事情罢了。

既然当初选择了暗恋，那麽无终点无结果也是自然，不敢表明爱慕的结局就是对方永远不知道还有一号人物真心地喜欢著他，不是每个结果耕耘就会开花丰收，但却是不尝试即永远得不到所求。

抬手按了按发疼的脑袋，裴天睁开那双带著阴霾难过的眸子，而在眨了眨後随即恢复黑亮炯神，下垂的嘴角慢慢上扬，然後忽然咧开笑了笑。

那麽就继续默默关注他，嘿嘿，也继续努力加油暗恋他！

看著过了十分钟都还没有回覆的对话框，裴天咂咂嘴，站起身去倒水来喝。

等到拿著装满三分之二水的陶瓷马克杯回到电脑前，裴天随意瞅了眼萤幕，下秒惊喜地发现对方在一分钟前回覆了，赶紧坐下拉开键盘啪啪啪的打字。

天使：在吗？
飞鱼：抱歉刚刚在忙没回　有事？
天使：啊。。忙完了没？没完你继续忙吧

祈宇飞快睨了眼桌上大概绘好的纸，笑了笑，伏在键盘上的手指头又灵活地动起来。

飞鱼：告一段落了没事　怎麽了？
天使：哦。。　咳。。那个。。。我想请你吃饭
飞鱼：吃饭？

裴天看著萤幕微蹙起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脑勺，想了下怎麽解释後才又继续打字回覆。

天使：毕竟是同类人处境又一样　请你吃饭顺便见个面聊天吧
天使：嘿嘿　这算不算约基啊？要不要顺便来一炮？
天使：好啦我开玩笑的　我对他很忠诚啊哈哈哈哈

祈宇看著迅速出现在对话框里的三行字，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脸部慢慢有些燥热，紧张地舔舔唇，扭过上身伸手用指尖勉强勾过桌上距离稍远的空调遥控器，抬高手对著斜後方空调把温度再调低点，吁口气转回身放下遥控器，手指有点僵硬不再灵活地打著字。

飞鱼：我们还不知道住近不近呢。。。
天使：哦。。我在S市你呢？
飞鱼：……我也是
天使：哟，还真可以来约炮了哈哈哈！

祈宇：「……」

裴天敢立正对天发誓，他打出这话时真的真的没有任何邪恶的思想，只是调侃！懂不懂？调侃！所以几小时後当他发现对方是谁後，真心！非常！超级！无敌！想要！一头撞死算了！

祈宇无语地摇著头笑了笑，慢慢地啪啪啪回覆。

飞鱼：你就不怕见光死啊还约炮。。
天使：就说是玩笑话　别这麽没幽默感　快点，来约时间吧！
飞鱼：嗯。。　那乾脆今天晚上吧？金色海岸知道吗？请我吃那间吧~

裴天看著对方发来的店家名称，下意识偏头望了眼放在门旁柜子上的钱包，瘪瘪嘴，默默低头打字。

天使：兄弟啊你还真会选。。。不能挑龙虾鲍鱼鱼翅之类贵的啊！我没钱付！

祈宇噗哧一笑，因为S市靠海所以海鲜最为有名，而金色海岸是S市有名且物美价廉的海鲜餐厅，不过也只是比外面一般餐厅低一点，那些特别的食材还是一样贵，虽然也比其他餐厅更好吃。

飞鱼：好　那约六点在店门口？
天使：行！

祈宇点点左键关掉对话视窗，双手撑桌起身转过头，看了眼低上散落还未整理的画纸，再抬眼望向墙壁挂著的时钟，无奈地垮下肩膀出口气，蹲下身拿过一叠唯一整理好分出的侧身画。

离约定时间只剩一个半小时，但画纸还没分类好啊……

算了，先再整理出正面画再换衣服出门吧，祈宇边想著边盘腿坐下，又开始专心地分类整理。


裴天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著，垂於身侧的双手不停来回轻蹭著牛仔裤，过了几秒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接著又塞回口袋抬眼扫视经过店门口的行人。

哦哦哦哦哦人生第一次的约基啊！！！

不知道对方是个怎麽样的人，看网路上的言语来想，大概是个不活泼不健谈但温和有礼的人吧，虽然提出见面店家那句话後面的波浪号有点让人觉得可爱，看得人心神荡漾。

没错，可爱，至於为什麽这麽觉得裴天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专情的，对於飞鱼，只当他是一个能谈心解闷的好兄弟。

裴天拉回思绪定下神，开始又掂脚又扭头的找寻，即使他根本不知道来人会长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