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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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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杵着一杆长矛还未拔下。孙武大吃一惊,也不及向掩余行礼,慌忙夺过一支火把,冲上去用火把一照。只见那人身躯魁梧一。浓眉阔口,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睛瞪得好大,瞳孔散白,已然绝了气息,看他模样却不认得。
孙武怔了一怔,急忙又抢到第二具尸体前,却见此人身上已做了简单的包扎,气息奄奄,并未身死,看他模样正是阿仇。孙武也顾不得阿仇一身是仇,一把扯住他胸襟。大叫道:“阿仇。大王何在?大王何在?”
阿仇气息奄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孙将军,大王……大王中剑落水,如今还没有找到。”
孙武闻声霍地回头,只见后边两名亲兵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却是阿仇的兄弟再仇。
“孙将军冷静些,切勿自乱分寸。”掩余走过来拍了拍孙武的肩膀,面色沉重地指了指先前一具尸体道:“那人……便是夫概。他身上那杆矛,是大王随身兵器。可是据再仇说,大王中剑落水时,夫概却还活着……”
他一转身,看向远处苍茫地夜色,喃喃道:“一石二鸟,嘿!勾践,好一个勾践!”
孙武掌心已沁出冷汗,阿仇再仇两个贴身将领都找到了,却不见大王踪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大王身死……,想到这里,孙武已是澈骨生寒。
“孙将军,找到大王了吗?”
孙武正在发怔,英淘举着一枝火把,自远处奔过来,盔歪甲斜,满头大汗。孙武被他唤醒,眼睛仍然失神地看着远方,只微微摇一摇头。英淘地心顿时向无尽深渊坠落下去。
孙武一字字下达了命令:“传令三军上下,搜索河道、湖面、陆地、草丛。每一具尸体都要认真检查,一草一木也要翻检清楚,一刻不找到大王,搜查就一刻不停。”
“诺!”孙武身边几名将领纷纷领命退下。
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稍稍冷静了些,转身走向再仇,问道:“越人呢?”
再仇推开正为他包扎伤口的一名士兵,说道:“掩余公子地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就逃了,抢了几十条船,载着将领和伤兵,其他的人沿着河岸而行,梁虎子将军轻骑赶到时,已经追了下去。”
孙武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片刻功夫,水面陆地上已***一片,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那些将领们大呼小叫,指挥着这场比一场恶战更加混乱的战斗。
所有的人中,只有掩余和孙武两个人站在荡漾不已的河岸边,脸上一片萧穆,当所有人在为寻找庆忌忙碌不休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在思索一个令他们心烦意乱地问题:“如果……找到了庆忌的尸体怎么办?”已经进入初夏了,江南夏季的河水是令人惬意的,烦燥而了无睡意地夜晚,浸在清凉的河水中,看着满天地星星,多么的诗情画意。
然而刚刚苏醒过来的庆忌却有种澈骨生寒的感觉,他周身乏软无力,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寒意,眼前一片漆黑。好半晌,他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从船上跌落时,到处都在战斗,都在死人,四处厮杀的双方士兵没有意识到从大翼战船上跌落的这个人身份是何等重要,他们仍然寻找着对手,亡命地厮杀着。而大翼上敌我双方但凡还能战斗的将领和士卒,则争先恐后地跳下船舷,口衔利刃,寻找着他的踪迹。
庆忌强打精神奋力划开,靠着他精湛地水性游到一艘大船船侧,便因失血过多而感觉体力不支,他不敢抽出身上地利剑,便自怀中取出那柄鲁削,拼尽全力刺入船侧,然后解下腰带将自己牢牢地拴在那柄鲁削上。
这一切做完,他就完全昏迷了过去,彻底失去了知觉。直到此刻,他才再度醒来。
船在移动,水流在身侧哗哗流动。
这是哪儿?驶船的是自己人吗?
庆忌定了定神,侧耳倾听,却听到船上越人地声音在高声说话:“快些,加快速度,吴人快要追上来了!”
第225章 伺机
“爹爹,那坏蛋醒了。”
女孩吓得一下跳开,张口向外喊道。
门外没有回答,女孩害怕了,一下子像只小鹌鹑似的瑟缩起来,一边警惕地看着庆忌,一边向门边悄悄挪动脚步。
“喂!不要怕,叔叔……不是坏人……”,庆忌吃力地说着,努力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小女孩紧紧抿着嘴,使劲瞪着他,还是不说话。
庆忌又笑了笑,眼前的小女孩只有七八岁模样,瘦瘦小小的,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巴,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男孩似的破烂衣衫,那衣服也不知洗过了多少遍,很多地方已经磨烂了,成了丝网状,大腿和肋骨部分有些肌肤都已裸露在外边。她的膝盖处已经磨成一缕缕的丝线,庆忌一只大手就能握得过来的小腰肢上缠着一条破旧的葛布腰带,至于那条曾经被庆忌扯下来的裤腿,则用稀疏的丝线重新缝和起来。这一切都表明,这个小女孩只是附近小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女孩,而且家境非常贫苦。
庆忌对她的身份和家境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很快地想好了一番说辞,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柔和下来,一边问道:“是你救了我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毫不领情地扭过头去,眼珠转了转,落在门后一柄鱼叉上。那是一柄竹叉,只有头部裹了一层铜皮做刃,或许这已是这家里很珍贵的生产工具了,铜叉保养极好,擦拭得闪闪发亮。
“这小家伙。警惕心很强,而且……胆子还不小。如果庆忌被这么个小女孩给叉死……”
庆忌嘴角抽动了一下,目光落到了眼前。他躺在床上,身上搭了层破烂的被子,肩后还枕着一套被褥,就在手边,有一只梨子。梨子黄澄澄地,看起来很可口。它的一面已经被咬了几口,咬口处像被犁了似的,有一道道齿痕,看起来非常可爱。
庆忌不禁笑了笑,伸手抓过那只梨子,也不擦拭一下,便使劲咬了一大口。梨肉不算细腻,甜中带酸,味道还算可口。庆忌满口腥膻的味道,即便晕厥中被人灌了热汤也挥之不去。咬了一口梨子。却觉有股清香味道,不觉精神一振。使劲又咬了几口。
那只梨子不算太大,没几下便被他啃了个精光。在庆忌狼吞虎咽地吃梨子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就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他。
庆忌吃罢梨子,向她笑笑,故意显得更加虚弱,以打消她地警惕:“叔叔……真的不是坏人。你救了叔叔地命,等叔叔养好了伤会报答你的,叔叔会……嗯……会赔给你一件漂亮地新衣服,还会给你很多钱。”
小女孩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忽然飞快地问道:“你是谁,你很有钱吗?”
她的话说的非常快,说完便使劲闭紧嘴巴,好象一张嘴就会有只蚊子飞进去似的。
“是啊……,叔叔有很多钱……”庆忌沉吟着说,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不许撒谎!”女孩瞥见他地眼神,忽然飞快地说。她的声音又脆又好听,是那种典型地越人口音。庆忌没想到这乡间小女孩如此机警,当他吃惊地看向这女孩时,女孩又已闭紧了嘴巴,用一双大眼睛很警惕地看着他。
“咳!当然……叔叔怎么会骗小女孩呢?嘿嘿……嘿……,叔叔……真的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叔叔家呀……是一个吴国的大商贾,叔叔叔的父亲死后,就该叔叔继承家业了,可是呢……,叔叔有一个坏叔叔……”
“嗯?”小女孩拧起了一双漂亮的眉毛,用一种很可爱的表情看着他。
“呃……就是叔叔的叔叔,叔叔的爹爹的……弟弟。”
“喔……”
“叔叔地叔叔,是个坏叔叔,坏叔叔想霸占叔叔地家产,于是坏叔叔就趁叔叔不备,使劲捅了叔叔一剑,还把叔叔推下了船,叔叔就顺水漂到了这里……”
庆忌费尽唇舌,打起精神编足了一篇谎话,然后说道:“那个坏叔叔怕叔叔没有死,一定会派人找来的,小妹妹,你把叔叔藏起来,再给叔叔弄些吃地好吗?等忠于叔叔的家将和管事们找到叔叔,叔叔惩罚了坏叔叔,就给你送来好多好多好东西作为报答,你看好不好?”
小女孩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忽然问道:“你真的不是坏叔叔?”
“当然不是,你看叔叔象坏人吗?”
庆忌吃力地抬起手,拨了拨垂在眼前的散乱长发,向她挤出一脸笑容。
此时的庆忌披头散发,头上沾着些树棍野草,未经修理的微髭针一般一根根竖立着,被水浸泡的有些惨白浮肿的脸上,左颊几道泥痕,右颊一只清晰的鞋印,看起来的确不像坏人,倒像一个乞丐……
小女孩的眼神明显更加怀疑起来,庆忌摸了摸腰间,那柄来自勾践的利剑已不知去向,但他怀里的鲁削却还在。庆忌暗暗忖道:“这户人家虽穷,倒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人家,没有搜我的身。看来这里已是越国地境了,我的人搜不到这种地方,我得取得这户人家的信任,让他们尽快把我送回去,我生死未卜,现在大营里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
想起可能的种种后果,庆忌心急如焚,但他此刻却不能表露出来,他摸了摸怀里,发觉囊中还有些东西,便摸出一块玉饰。提在手中向她说道:“喏,你看,这是很贵重的玉饰,歹人哪里有这么值钱的东西,是不是?”
玉饰闪耀着莹润地光泽。苍翠欲滴,即便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也看得出它的珍贵和美丽。
“哇!”小女孩双眼一亮。惊叹着张开了嘴巴。
庆忌这才发现,这个很可爱的小萝莉嘴巴里的只剩下三五颗孤零零地小白牙还坚守在岗位上。张着嘴巴时显得特别可笑,难怪这小丫头说话飞快,说完就立即闭紧嘴巴,原来是怕别人看到。
庆忌会心地一笑:“叔叔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这时门打开了,一个戴竹笠的男子走进来。他一手提着一只竹篓,另一只手拿着一张收起地鱼网。
“爹爹!”小女孩一见父亲,立刻跑过去,接过他的竹篓放在一边,那人摘下竹笠,放好鱼网,笑着看向庆忌:“小兄弟,你醒啦?”
这人高高瘦瘦地身材,看起来像是三十七八的样子,不过这年纪很难说的准的。由于生活的艰辛。许多普通农家面相都比实际年龄苍老地多,从这人矫健的动作和眼神来估计。他地实际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是仅看他脸上那细密的笑纹,却像是快到四十了。
“大哥,小弟谢过大哥救命之恩。”庆忌挣扎着想要坐起,那汉子赶上几步,一把按住了他:“躺着躺着,你受了伤,不要起来了。”
他这一快步走过来,庆忌才看出,这人竟是瘸的,一条腿使不上力,要拖着在地上行走,一拐一拐的很是吃力。
那人扭头对女儿道:“小光啊,去把鱼拾掇拾掇,然后炖锅鱼汤,给这位叔叔补补身子。”
“爹,这鱼不拿去城里换钱给娘治病吗?”
那人被女儿一说,有些尴尬地看了庆忌一眼,对女儿道:“鱼可以再打嘛,不要嗦了,快去。”
“哦!”女孩趁父亲不备,瞪了庆忌一眼,提起鱼篓出去了。
“得蒙救得性命,小弟已是感激不尽,可不要如此破费了,还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那人憨厚地笑道:“小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我姓施,你叫我施大哥就好了。”
“施大哥。”
“嗳!兄弟你是……?”
“喔,小弟姓席,席斌,本是商贾人家,因为……”
庆忌把对那女孩小光说过的话又向他重复了一遍,那人坐在床边默默地听,庆忌说完,施大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皮。
庆忌窥他表情,心中暗凛,他僵硬地笑了一声,问道:“施大哥,可是不信?”
施大哥闷头笑了笑,抬头瞅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席老弟,你……是吴国士卒吧?”
庆忌大吃一惊,飞快地探手入怀攥住鲁削的刀柄,凛然看向这个瘸子。
“大哥!大哥!”
烛庸风风火火地跑进掩余的大帐,伸手摘下铜盔,往旁边一名侍卫怀里一丢,急不可耐地摆手道:“出去,出去,统统给我出去。”
“大哥……”
掩余放下手中的竹简,把眉头一皱,不悦地道:“都多大的人了,何况如今你还兼着大司空的职位,稳重些成么?什么事啊慌慌张张地?”
“大哥,我要去看庆……大王地伤势,居然也被阻住不准入内,我是他的叔叔啊,居然也被挡在帐外,这也太邪门了吧?你可是我亲大哥,你跟我说实话,庆忌到底怎么样了?”
掩余目光一闪,说道:“还能怎么样?肋下中了一剑,透体而过,伤势何等严重,本不能见了风地,需要静养才成,你没见我都不去探望他么?早告诉你守在本阵,你闯去做什么?”
“嘿嘿!”烛庸狡黠地一笑,凑近了道:“你算了吧,君死于发,秘不发丧。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烛庸不是三岁孩童,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们瞒得住三军将士,可瞒不住我这当今大王地王叔。大哥,你说实话。庆忌是不是已经死了?”
“放屁!不许胡说!”掩余攸然变色,紧张地向帐口看了一眼。见帐口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向弟弟声言厉色地低喝道:“你疯了?这句话传出去那还得了?别说你是我兄弟,再敢如此扰乱军心,我马上把你抓起来。”
烛庸神色一紧,也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他真的死了?”
掩余又向门口看了一眼。一扯他的手臂,把他扯到帐中坐下。低声道:“你胡说甚么,他的确受了伤,但是……人跌落水中不见了,迄今下落不明。为安军心,我们才对外声称大王受伤静养,同时命英淘将军沿河搜索。不然的话,你以为夫差能老老实实待在姑苏城内,早趁机发兵反攻了。”
“大哥,如今都几天了,英淘可曾找着庆忌?他中剑落水。必不能远行。可是当时那么多人马,可有一个找到他?依我看。怕是他当时便已身死,沉尸江底难以寻觅。咱们这样,瞒得一时,能瞒得了一世?”
掩余心烦心乱地道:“这不是正在找吗?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烛庸双手扶膝,目光炯炯,向他靠近道:“大哥,你不觉得,这是你地好机会吗?”
掩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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