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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爱情的邹小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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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死,昏迷不知多久之后,我在医院的ICU醒来,护士第一时间欣喜的俯身,问我:“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一丝力气都没有,用尽所有力气,也不过抖动了一下眼皮。护士已经非常满意,她说:“我去叫医生。”

一群医生围着我讨论,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动过脑部手术,他们都以为我醒不过来了。医生们认为我恢复意识是个奇迹,鼓励我继续努力康复,他们讨论了片刻,决定让家属进来见我。

我没家属,我做梦也没想到进来的是江惠和程子良,江惠哭得像泪人一般:“姐姐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把我从车里推出来,我就跟你一样躺在这儿……”

我太累了,没有力气思考,只是转动眼珠。江惠哭着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我骗了你,我是故意跟你搭一班飞机去四川的……”

程子良低声的安抚了她几句,江惠到底年轻,大声说:“姐姐,我发过誓,你如果能醒过来,我一定得告诉你,其实我的名字叫冯晓琳,你跟程子良的事我都知道,我原本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现在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一个肯舍弃自己性命救我的好人!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嫁给程子良的!”

我听着就觉得脑仁子疼,原来江惠就是冯晓琳,原来她是故意跟我一块儿去四川的,可是这姑娘也太实诚了,我救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出于本能,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能救一个当然就救一个,于是顺手就推了她一把,老实说那时候我都没多想,那么突然的情况,我哪有功夫多想。只是推了她一把,她就不嫁给程子良了,这决定也来得太……不可思议……我翻了个白眼,再次昏睡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加护的贵宾病房。大约是那位冯家千金的手笔,病房很宽敞,设施齐全如同酒店,一看就知道费用很贵。

不过冯晓琳不在这儿,只有程子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约是坐了太久,他已经睡着了。我睡在床上,只能从一个很别扭的角度看着他,也只有从鬼门关里再次逃出来的之后,我才能如此坦然的看着他。

十八岁的时候,我曾经那样爱过他。那时候以为天也会老,地也会荒,只有爱的执着,是恒久不变,是人世间最执着的存在。

我看了他很久很久,一直到最后,我也睡着了。

我仍旧梦见苏悦生,他站在大厅的中间,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孤寂,就像一个孩子似的,他说:“原来是这样啊。”

我不晓得他在说什么,他很快就转身往外走,我叫住他,对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苏悦生,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是泪光,我从来没有想过苏悦生会流泪,我像是被刀砍了一下似的,又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说:“我不想怎么样,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然后他转身就朝外头走了,我心里头慌得没有办法,却知道自己不可以叫住他。声音哽在了喉咙里,我想我是做了错事。

醒过来时,眼角还有泪痕,有温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我呜咽了一声,有人握住我的手,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抬起眼眸,看着程子良,他的神情温和,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那么整个世界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住了整整一个月医院,程子良天天到医院来看我,一个月后程子良替我办了转院,我的骨折还没有恢复,航空公司拆掉了两排座椅,安放我的担架。我躺着飞回了熟悉的城市,被救护车直接送到医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还得继续在医院躺两个月。不过我刚刚躺了两天,程子慧就来了。

她来的时间很巧,那天程子良一走她就来了,我觉得她是计划良久,专挑这机会来的。

果然,程子慧往病房里一坐,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倒含着几分笑意:“你气色不错。”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鬼门关里再走过一遭,我胆子又大了许多。

连苏悦生来了我都不见得会怕,何况只是程子慧。

我说:“托您的福,总算没丢了小命。”

程子慧慢条斯理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说:“我一直觉得好奇,你这个人,到底是属什么的,怎么每次遇上大灾大难,都死不了。”

我笑咪咪的说:“大约是属小强的吧。”

养尊处优的程子慧,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猜得到,她居然不知道小强是什么。不过估计她也知道我狗嘴里吐出不象牙来。她说:“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

我嫣然一笑,说:“苏太太,您觉得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

程子慧被我气得半死,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眼波一闪,就对我说:“邹七巧,你别得意了,你以为程子良对你好,那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利用男人的内疚,算什么。”

我慢吞吞的说:“我没有得意……不过苏太太,您可以趾高气扬的坐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您嫁了个好男人。”

程子慧竟然没有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脸色沉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就是提醒你,我不欠你什么,倒是你,欠着我妈妈一条命。”

程子慧的脸色真是好看,一刹那跟换过百千张面孔似的,她紧紧盯着我,我若无其事的看着她。最后,她说:“你都想起来了?”

我又笑了一笑,说:“苏太太,您今天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不论她说什么,她都已经输了。

程子慧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慢慢笑了一声,说道:“邹七巧,你牙尖嘴利,不过就是占点口舌上的便宜。当年的事纵然我办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地道的地方,可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

我冷冷的看着她。

程子慧反倒镇定下来了似的,她从容不迫打量着我,说道:“再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妈妈的事情跟我有关不假,可说到底,罪魁祸首不是苏悦生吗?怎么,跟杀母仇人厮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三贞九烈啊?!”

她的话像一根针,戳得我跳起来。我是真的跳起来,连手背上挂着的点滴都差点扯断了,我尖声大叫:“滚!”

程子慧站起来,十分优雅的拎起自己的小包包:“好好养伤,别又弄断一根骨头。”

我气得暴跳如雷,尖叫着朝她扑过去,护士及时冲进来拦住了我,程子慧身形一闪就走掉了,我歇斯底里彻底发作,大吼大叫,像泼妇一般,两三个护士都把我弄不回病床上,最后医生赶来,硬按着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觉得痛楚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未长好的伤口再次迸裂,痛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可是身体内有另一个地方更痛,那个地方痛得像是被整个剜去一块肉,不,不,被剜去的不是肉,而是我的一颗心。我呜呜的哭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含混叫喊着什么,最后药力发作,我哽咽着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心理医生在病房等着我,也不知道是谁找来的心理医生,我十分厌烦,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只要求出院。主治医生百般劝阻,我就是铁了心要出院。最后闹得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给出医药费的冯晓琳打电话。

我在电话里告诉冯晓琳,我已经好了很多,我今天一定要出院,我在电话里表达了谢意,只说自己实在是住不惯医院,只想回家去让护工照顾。冯家的千金其实人挺单纯,没有想太多就同意了。

我打电话给阿满,让他找一个护工去我家,还让司机来接我。阿满惊诧极了,说:“你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出院吗?”

我敷衍的说医院住着闷气,催促让司机越快来接我越好,阿满知道我的性子,没起疑心就让司机来了。

我回到阔别好久的家里,那套平层大宅,还是苏悦生替我作主买的,不,用的不是他的钱,是我妈留给我的钱。幸好如此,不然我都没有地方去。

我在护工的帮助下艰难的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正巧是周六,电视台在播十分热闹的综艺节目,阿满打发人给我送来大师傅煲的新鲜滚烫乌鱼汤,我一边喝着乌鱼汤,一边在心里琢磨。

怎么样才能见到苏悦生?

第二十一章

我想从前的我,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有天我会苦思冥想,想怎么样去见苏悦生。

我跟苏悦生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脾气性格,我也清楚一二。

分手是他提的,后来我还为了贺源斌的事耍了一套心眼儿,虽然苏悦生最后还是帮了我,但以他的个性,那真是这么多年来最后一点情谊,我们俩是真完了。如果没有贺源斌的事,我现在估计还能想想法子,可我把最后一点情谊都用了,苏悦生是真的不会见我了。

我喝完乌鱼汤睡了一会儿,今天闹腾得我精疲力尽,我想所有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睡下不久程子良就来了,他没让护工叫醒我,但我睡得很浅,他一走进房间,我就觉察了。他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坐下来,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最后,他问我:“为什么要出院?”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姐姐今天去过医院。”

程子良默然无语,我柔声说道:“你姐姐是真的挺疼你,对你好。当年的事就不说了,就到了今天,她还宁可骗我说是苏悦生害死我妈,就不肯把你拉扯进来。”

程子良又沉默了良久,说道:“你全都想起来了?”

我“嗯〃了一声;程子良终于笑了一声,但那笑意里透着的难过,我简直不用耳朵都听得出来,我刻意不去想任何问题,就把自己当成一棵树,如果风雨大作,一棵树能怎么办呢?不过就是硬捱着罢了。

程子良说:“你心里到底还是为着他的,当年的事,纵然我姐姐做得过份,可是要不是苏悦生,你妈妈也不至于出事。”他直视我的双眼,说:“七巧,你爱他,是不是?”

我没有作声,他长久而沉默的注视着我,我硬起心肠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其实只有我的倒影,浅浅的,灰色的小人,那样虚幻,变化莫测,像是水里的烟云,轻轻一触就会化为乌有吧。他最后站起来,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挽留他。他一走,我全身的劲都颓下来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以前我总觉得斯嘉丽那招很管用,我不能再想了,明天再说,等明天我再想这个问题吧。但现在斯嘉丽的万用灵药也不灵了,我即使不想,也知道自己心里痛得在哭。

程子良压根都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还是想起来一些,但那些全是零碎的片断,我压根没法拼凑出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程子慧来看我的时候,我说谎了,我模棱两可的套着她的话,我不知道程子慧有没有上当,她是否看出来我的伪装,她的话我半句也不相信,但程子良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不追究。

放过谁,也不能放过杀母仇人是不是?

我只好反反复复对自己说,首先,你要好起来,你要好起来,才能够继续迎战这个狗屁的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不曾温存对你,那么怎么办?

战!

我拼命养伤,吃一切稀奇古怪的药材和食物,按时做复健。我在家里处理公事,我努力用忙碌来淹没自己。吃不下就硬往下咽,睡不着就安眠药,哪怕最后活成行尸走肉,我也得尽快好起来。

等我真正痊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濯有莲已经开了暖气。姑娘们照旧穿着袒胸露背的小裙子,丰姿绰约。

我虽然怕冷,但一进办公室,又暖又香的热浪往身上一扑,赶紧把风衣外套脱下来,只穿薄薄一件小黑裙。

阿满在办公室里等着跟我报账,说完公事,突然又想起来,从桌子底下拎给我一只竹编的小篓:“我妈做的酸笋,说你爱吃酸笋汤,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我眉开眼笑,接过去就恨不得将那竹篓抱在怀中:“替我谢谢伯娘!”

阿满打量我两眼,说道:“这才像个样子。”

我嗔怪的反问:“什么话!”

“前阵子你那样子,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两天可算缓过来了。”阿满很欣慰似的,我叹了口气:“大难不死,好歹是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专业术语并没有唬倒阿满,他反倒也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还以为你好了,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问题大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心虚什么?”

我正想反驳说我哪里有心虚,可是一转脸正好看到墙上镜面中的自己,光芒饱满的水晶灯,照得人纤毫毕现,脸色苍白,眼皮浮肿,再浓艳的妆容都遮不住那种憔悴之意。我吓得像一只猫被踩到尾巴般跳起来,把阿满也吓了一大跳。我急急拎起自己的包,“哗啦”一声将里头的东西全倒在大班台上,拼命翻到化妆包。

太可怕了,我往脸上喷了半瓶精华,也没觉得皮肤状态好点儿,阿满站在洗手间门口,抱着双臂看着我忙乎。

我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无比焦虑:“怎么办?好难看!要不要去美容院急救一下?还是换个牌子的护肤品?”

阿满说:“你伤才刚好,气色差点是正常的。”

不漂亮,毋宁死!

苏悦生第一次听见我这样说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再漂亮,将来还不是要老。”

那时候我说什么了?

哦,老那么遥远的事情,就不要先想太多了。

那时候我正当韶华,别说老,连明天是什么样子,都懒得多想。

一想到苏悦生,我就心情恶劣,我放下精华,问阿满:“最近赵总有没有来过?”

阿满问:“哪个赵总?”

我看着阿满,阿满只好说:“赵昀没有来过,倒是齐全,今天还订了个包厢呢。”

齐全来,欢喜的是陈规。可是这欢喜又有什么用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偷偷窃喜的片刻欢娱,也不过像烟花,瞬间升起,“蓬”一声照亮整个天空,那一刹那的目眩神迷之后,就四散开去,转瞬溶入夜色,无影无踪。

有时候视网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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