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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文俏酒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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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依妳了,我定让他们白头到老。」
「真的?!」千姿喜出望外,拉着她的手晃啊晃的,「姊姊妳真是太好了!这样吧,我来一趟不容易,能见到姊姊是缘分,既然姊姊这么给我面子,我要请姊姊吃一顿!」
江夏离捂着自己的肚子一羞,「别说,折腾了一个早上,我还真饿了。妳来彭城是客,我应该尽地主之谊,我知道前面那家梨香阁的饭菜不错。」
千姿抿嘴一笑,「我家有几个不错的厨子,我带来了,要不然妳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吧!」
* * *
她猜得出千姿出身大家,但是有哪个富商出门还带着好几个厨子同行的,这是多大的排场?
直到她跟千姿来到海边,看到那艘华丽的三层大船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低呼道:「这是妳家的船?」
千姿拉着她上船,「是啊!不过我不喜欢,太招摇了。其实我家另有一艘白色小船,虽然只能坐二三十人,可是布置清雅,船行时又格外幽静,不像这一艘,声音太响,晚上我都睡不安宁,可是我哥不同意用那艘船,说太小家子气,要带的人和物又多,装不下。」
江夏离低呼问:「妳该不会姓温吧?」
她猛地回头,吃惊地张大眼,「妳、妳怎么猜到的?」
「全东岳除了温家,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大船?更何况,我今日刚刚在府衙见到了温家的大少爷。」
「妳说我哥啊?」温千姿偷笑着,「他和这里的知府刘青树是朋友,我说我有重要的事要来彭城一趟,他就顺便也来看看他的故友,没想到你们倒先碰面了!怎么样,我哥那个人……很难相处吧?」
原本以为她会称赞自己的哥哥一番,没想到她对哥哥会是这样的评价,致使自己心中原有些闷堵,此时也被她逗笑了。「是挺难相处的。」
「妳大概想不到,我们家中敢和他说话斗嘴的人,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躲着他。他那个人,初见时你会以为他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只要说上几句话,就会让人气得七窍生烟,但是碍于他财大势大,没有人敢惹他,他也就是在皇上面前有几句客气话罢了,但是一出皇宫,就变了嘴脸,上个月他还骂皇上老奸巨猾,故意耍花样套他的银子花。」
江夏离越听越开心,不知不觉把温千姿当作自己的闺中密友,「妳哥脾气这么臭,就没人劝他收敛点?」
「我爹娘去世得早,以前虽有姑母主事,但对他特别溺爱,自然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温千姿带着她来到大船三层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大舱内,吩咐左右手下,「让后厨备一桌看得上眼的饭菜来,今天我要请客。」
本来不想和温家人扯上关系,但就是这么巧,刚刚被温廷胤气到,偏偏又和温千姿做了朋友,想来这也算是缘分,她就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个有钱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温家厨子做的饭菜的确好吃。
满桌的精致小菜,真让人想不到是在船上做出来的,就算在京城的大饭庄,也少有能做得如此色香味俱全的料理。
「你哥很讲究吃吧?」江夏离忍不住问。
温千姿笑着摇头,「其实他并不讲究吃喝,是我喜欢,所以让家里的厨子常常变换菜色。怎么样,这里的每道菜都是我亲自试吃过的,我最喜欢这道三色豆泥,除了我家厨子,别家都做不出来,上次皇后还借了我家厨子去做这道菜呢!」
江夏离微笑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认为有意思的事情,京城这两个字,便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京城……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那里的人和事,彷佛都变得模糊了。
彭城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临近大海,又属边陲,民风纯朴,治安良好,是个适合安家养老的好地方,每天随着晨夕交替,她甚至忘了时光是怎么流逝的,这样的日子惬意到了极点,即使有再多的伤痛,也可以在这种环境中,慢慢地疗伤,让伤口愈合。
直到温千姿忽然提到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这本已不痛的伤口,猛地狠狠抽疼了一下――
「下个月,京城的柳家二公子就要成亲了,说是要用西海的珍珠做一艘珍珠船给新娘做聘礼,已经约好东川的君家帮忙制作,可是西海的珍珠一定要从我家的商行买,要我说,若是夫妻恩爱,有没有这种东西也没关系,若是夫妻之间一点情意都没有,就算金山银山堆在眼前又怎样,柳二公子未必就能美满。」
「为什么?」江夏离呆望着眼前淡雅的青色桌布,状似无所谓的问。
「柳家以前是做皮货生意的,近年来开始做起船运生意,柳二公子要娶的这位赵家姑娘,是皇后的表妹,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为了利益而联姻,这样的婚事岂有真情?我最不屑这种人了!可偏偏我家是做生意的,所以珍珠还是得卖,不过我已经交代下去,就给他们成色比较差的珍珠,然后再提高价格,坑死这个冤大头。」
她嫣然一笑,「就不怕砸了你们温家的招牌?」
「不怕,这点小事还砸不到我家招牌,明年皇上要向我家买船,那件事若办成了,才是大买卖。」
江夏离听了半晌,忽然问道:「这附近有一艘沉了的古船,妳知道吗?」
「古船?妳是说那艘东野的商船吧?」温千姿果然知道,「我哥曾想找人去打捞,据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但是因为沉在公海里,打捞权不知归谁,这种事要不就是秘密的做,要不就是大张旗鼓,无论哪一种,都肯定会有人吵着要分钱,wωw奇Qìsuu書còm网我哥说这是个麻烦,还是不碰为妙,不是他怕得罪谁,而是他最讨厌麻烦。」
就在此时,温家的仆人上船禀报,说有人找小姐。
温千姿站起身,「我去看看,妳可以在船上四处走走,我哥不在,妳可以随便看。」
* * *
江夏离的确对这艘船充满好奇,像她这样靠想象赚钱的人,一旦遇到新鲜事物总要留心查看一番,所以得到温千姿的许可后,她便沿着三层的船舱一一看去。
三层除了这间最大的船舱是吃饭用的,隔壁的两个船舱都装饰豪华,门口的婢女说,一个是温千姿的卧室,另一个是温廷胤的。
这种地方一般涉及主人最大的隐私,她不想让人家误认为自己想窥探人家的秘密,只在门口匆匆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二层被分隔成了七八个小房间,左边三间是家丁和婢女们的住处,右边有两间都装满了书籍,看来温廷胤也是个好书之人,这点倒让她对他的反感少了几分。
待她走到最里面的一间船舱时,发现这一间船舱比其他几间都要大上两三倍。
船舱的中央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舱板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确切地说,是一张航海图。
江夏离走进去,在那张航海图前站定。这上面不仅绘有东岳和西岳的海域,周边十几个国家,都被绘制其中。
密密麻麻的路线看得人头晕眼花,有些地方用旗子标示出来,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有些地方则用奇怪的印章盖了一个印记,其中,距离彭城最近的一个小标记旁边,写了「东野」两个字Qī。shū。ωǎng。,大概就是东野沉船的所在吧……
她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身后的舱门眶当一声,她猛然回头奔到舱门口,用力推了推,推不开,用力把舱门把手往下压,竟然也打不开?!
她慌了,以为有人故意和她开玩笑,便用力拍门呼喊,但是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理睬,直到她拍得手掌都疼了,才又泄气地坐回舱房中央。
细细回想,到底是什么人把她关在这里?将她关起来,又有什么好处?
从昨天店内来了个要卖故事的大汉,晚上有人企图摸进她的房间,到早上看到那大汉离奇死亡,然后她被带到官府问话,偶遇温家大少爷温廷胤,回到店里,温廷胤的妹妹温千姿又出现,还是她的忠实读客,请她到温家的船上做客……
这些事碰巧都在这两天内接连发生,而她就是那个最无辜的人,从一名普普通通的掌柜,成了一桩阴谋的受害者。
若是将她关在这里的人,就是将她扯进那起命案的黑手,那下一步,那个人会怎么做?杀了她,让她背黑锅?
想到这里,她不禁不寒而栗。谁能这样一手遮天地掩盖事实的真相?
温廷胤吗?
若是他为了打捞沉船泄密之事追杀那个知情的大汉,又因为怕她知道秘密要杀她灭口,假借妹妹之手将她骗到船上……反正除了温家人,没人知道她到了这里,而小四和老王只知道她和一个外地来的少女一同离开,但他们肯定不知道那人就是温千姿。
好,这回可真是妙,她江夏离没有在京城心碎而死,却莫名其妙即将死在一艘船上。
她在舱内找了一角,盘膝坐下,不再浪费力气挣扎喊叫,这船极为结实,舱板都是铁铸的,除了门之外,再无出口,凭她一己之力,肯定逃不出去的。
她只能选择安安静静地等待。
若她想错了,温千姿不是要害她的人,一旦发现她失踪了,应该就会来找她,说不定早晚会找到这里,她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但是就这么干坐着实在太闷了,因为关了门,舱内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江夏离摸黑找到中央的那张桌子,她记得桌上有一套笔墨纸砚和火烛。
她摸索着找到了烛台,幸运的是,手往旁边一伸,也摸着了火石,于是她点燃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拉过纸笔,继续写她尚未完稿的《江湖豪侠传》虽然自以为死期不远了,但是写文的人一旦沉浸到故事当中,很快就会达到浑然忘我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手边的最后一张纸就快用完时,忽然听到舱门传来声响――
她又喜又怕,不知道来人是谁,是来救她的,还是来杀她的?
舱门打开,外面已是黑夜,月光斜照在那人身上,映出一片水银色的光泽。
「妳是谁?」语气震怒,「谁准许妳擅自到这里来的?」
听到那人的斥责,江夏离反而松了口气,揉了揉已经酸麻的腿,她举起桌上的烛台,「打扰了,温船王,是令妹邀请我上船的,我只是一时好奇进来看看,却被人关在这里出不去。」
「好奇?我这里没什么值得妳好奇的。」温廷胤走进舱房,在烛火的掩映下,五官更显俊秀,但视线却极为阴冷。「恕我直言,该不是什么人派妳来打探我温家的机密吧?」
江夏离自嘲道:「我这个靠卖文字赚钱的穷苦百姓,有谁能看得起我,给我这样的生财之道?再说,我也不过是今天才认识温家人,否则你们远在京城,我在小小的彭城,就算有心刺探,又何来机会?」
她拿起写好的故事,客客气气地对他屈膝,「无论如何,我还要多谢温船王救了我,否则我就要饿着肚子在这间舱房内过夜了。」
「站住。」温廷胤见她要走,忽然喝止,「把妳手里的东西放下。」
「这些?」她举起那迭纸,「这不过是我刚才无聊写的东西。」
「纸和墨是这房内的吧?」他盯着她,「未经主人允许,擅动物品,我没要妳赔偿已经很客气了。」
「赔偿?呵呵,原来温船主是这么『大方』的人啊!」她鄙夷地挑起眉,「我可以赔啊,不就是纸和墨吗?我店内多得是,一会儿叫人给你拿些来。」
「拿?说得轻巧。」他噙着一丝冷笑,双手抱胸,「这纸是我特地在琉璃斋订做的,用的是上好的蔷木熬成的纸浆,还到吉庆坊印上金鹏山庄的标记,所有标记都是用金粉印的。至于这墨,是年初皇帝送我的,是西岳送给他的礼物,有什么特别我不清楚,只知道整个东岳只有十块,七块在宫中,其他三块在我这儿。」
江夏离瞪着他。他是不是故意敲诈她?但她又不是有钱人,他就算要敲诈,也该知道她不是个合适的对象。
心知自己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无论财力势力,就是个子也赢不了,和他讲理,根本是拿鸡蛋砸石头。
她只好退让一步,「好吧,既然我赔不起,这纸我可以留下,但纸上的文字我要带走,因为是我写的东西,将来要卖钱的。」
温廷胤好笑地瞅着她,「姑娘说错了吧,这纸是我的,墨是我的,上面的字,自然也是我的。」
气得头顶都要冒火了,她深深觉得温廷胤是世上最不讲理的人,忍不住暗自诅咒,最好刮个三天三夜的大风,把他的船吹到像那艘东野船一样,沉到海底去。
她想了片刻,忽然眼珠一转,笑道:「那好,纸还你,墨也还你。」她将那迭纸从身侧拿出,看似要交到他的手里,忽然双手一扯一分,将一迭纸分成两半,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完完整整的纸撕成了碎片,最后将碎纸往桌上一丢,「这下就算还了个干净吧?」温廷胤的眉峰一蹙,看看那堆纸片,又看了她一眼,「妳可以走了。」
「多谢。麻烦转告令妹,多谢她款待,这一行让我――毕、生、难、忘!」说罢,江夏离昂着头迈出船舱。
他望着她骄傲离去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 *
江夏离以为离开温家的大船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温家人了,没想到第二天,温千姿居然又出现了,还带着礼物,说是来赔罪的。
「江姊姊,真是对不住,我的一位表亲住在彭城,听说我们来了,便叫我过去陪,我因为正陪着妳,原本让下人把她打发回去,没想到她就在岸边等我,非要拉着我陪她去买胭脂水粉,我想着去去就回,谁料一去那么久,等我回到船上,才听说妳不小心被关到指挥舱了,这食盒算是我的赔礼,妳可千万不要记恨哪!」
一番表白,暂时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但想起自己昨天的倒霉事,心情还是很不好,便淡淡客套地表明自己并不介意。
温千姿也是个聪明人,从她的表情就看出她心中必然还窝着一口气,便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后来是我哥把妳救出来的?」
「如果妳是指让温家大少爷冷嘲热讽外加一顿喝斥,算是我被『救』的代价,那么,算吧。」到现在提起那件事,江夏离还是铁青着一张脸。
就因为温廷胤不肯让她把自己辛辛苦苦写好的一场大戏带回来,害她熬了整整一夜,才凭着记忆复写了一遍,她和温廷胤这个梁子,算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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