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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余生渡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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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了,她认真道:“我想去游乐园。”
“游乐园?”贺钧言皱眉看过来,对上她灼灼亮着光的眼,半晌才道,“……你确定?”
“确定。”
她这般肯定,令他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想反驳,然而一时想不到其它更好的地点,那天莫名开口约她出来的举动,已经困扰了他许久,对于今晚要去哪这个问题,直到开车出门前那一刻,他心里也没半点想法和打算。
算了,去就去吧,反正……他们也不会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她是个不安定因素,今天过后,还是划清界限最好。
两人各有所想,到了游乐园,贺钧言在陈轻翻包之前就把钱递进窗口,拿到两张夜游票,顺便还换了一堆零钱。
“哎?我来……”
她的手还在包里,他顺势把票塞进去,塞到她手中,而后提步先行走在前面。
陈轻看着他的背影,三秒后才追上去,边走边拿出那两张票瞅了瞅,眉头暗自一皱。
她要掌握主动权,这样可不行。
进了大门一路向前,虽然是晚上,不少项目前还是排起了长队。
贺钧言一身休闲装,剪裁得宜更显身长玉立,周围不少人向他投来注目视线,他视若无睹,长腿轻迈,姿态优雅,清冷看着前方缓步而行,仿佛一只误入尘世的孤傲仙鹤,一切喧嚣全都与他无关。
每经过一个游戏项目,他就会侧头垂下眼来问陈轻:“玩不玩?”她一路摇头,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直到看见挂满了奖品的游戏摊位。
“那个!”她伸手一指,小跑过去,问了两句规则,想起他还在后面,回头望过来。
她的眼睛在夜色下,没有被暗色遮挡,反而越发盈亮,像是偷了皎月之光,悄悄沉入眼底。
贺钧言的脚步顿了一瞬。
“来啊。”陈轻睁大眼招手。
贺钧言提步走过去,一看,是个扔飞镖的游戏摊,奖品分为三等,第一的是一只巨大的兔子娃娃。
“你要玩这个?”
她说是,指着奖品问他:“你觉得白色的兔子好看还是粉色?”
他轻轻挑了下眉梢,她的意思是要他拿下一等奖?二十只飞镖全中红心,别人可能会觉得难,对常年进行户外运动的他来说却只是小事。
“粉色。”他道,女生应该都比较喜欢这个颜色。
贺钧言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篮子,谁知陈轻却抢先他一步,拿起篮子,取一支飞镖在手里掂了掂,走到盖着红布的桌前,稍稍眯眼,重而有力地将飞镖甩出去——正中红心。
一刻不停,她一支接一支扔中,十支插满,老板愣愣拔下来,空出位置给她继续。
几分钟不到,二十支扔完,陈轻付了游戏钱,从老板手里接过娃娃,转身塞到微怔着一直没说话的贺钧言怀里。
“给你。”
“给我……?”
她仰头笑:“对啊,你说粉色的好看,送你!”
“……”贺钧言一时愕然无言,好几秒才回神,眉头紧拧着把娃娃塞还给她。
他一个大男人,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陈轻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低沉之色。
风倏而吹过,撩起她颊边一缕发丝,她的眼神一闪而逝,贺钧言却莫名觉得不自在。
在她收回目光垂下眼的瞬间,他抿唇,一把抓过娃娃。
“我收下。”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感觉特别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做,偏让他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两人继续往前走,为了挽救诡异的气氛,贺钧言主动搭话:“你……飞镖玩的很好?”那手法不像一般女孩子会有的,尤其她身板纤弱,看起来更不应该。
闻言,原本只是默不作声的陈轻低了低头,掩过脸上飞快闪过的古怪,小声道:“我手腕劲比较大,所以比别人扔得准。”
“是嘛。”他应了声,没多问。
陈轻别开脸,假装看别处的风景,根本不敢直视他。
他要是知道她飞镖扔得这么准,全是因为长年累月在家拿他的照片练习,说不定会气得把兔子娃娃砸在她脸上。
走了没多久,他们碰上第二个游戏摊子,是射击,规则和飞镖那处差不多,只是塑料子弹射中气球难度更小,所以一等奖的要求是三十发一发不漏。
贺钧言登时来劲,主动朝那里走去,“玩那个!”
陈轻跟在他后头,这回他没有给她抢先的机会,付了两张纸币给老板,托起枪就站在标准线前开始瞄准。
塑料子弹用完就换一把继续,简短迅速的三十声响完,他放下枪,在老板愣愣的表情中伸出手,示意对方把墙上挂着的那个大娃娃拿下来。
是只灰色的熊玩偶,一拿到手,他二话不说塞进了陈轻怀里。
“送你。”
他侧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粉色兔子娃娃,看着她被大灰熊撑了个满怀的样子,心理总算平衡了点。
她送他一个,他送她一个,这下谁都没差。
陈轻不知道贺钧言郁闷了一路,只因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当成了女人哄,心里拧着股劲,想“较量”,想把场面扳回来。
她收到他的娃娃,只顾着高兴,别的一概没来得及想。
再往前遇上一个捞金鱼的小摊,陈轻二话不说抱着熊冲过去:“老板,给我拿个网!”
贺钧言慢两步到,朝池子里看了眼,眉头又拧了起来:“你喜欢鱼?”
他不耐烦养这些东西,不管是猫狗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活物,他统统懒得照顾。
陈轻已经坐下,盯着池子里游动的小金鱼看得起劲,头也没回,答道:“捞了送你!”
“……”
贺钧言非常不想要,手里拿着个引人注目的兔子娃娃已经够了,再拿一袋金鱼给他……他真的有种想甩手走人的冲动。
然而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背影,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捞鱼的网兜是纸质的,需要充足的耐心才能把鱼捞上来,陈轻一反在贺钧言心中的“冒失”形象,很是沉得住,动作轻柔,屏气敛息,小心翼翼地,只用了三回就成功捞上来一尾金鱼。
老板用塑料袋盛水装起来,扎好口递给她,她如扔飞镖那次,一拿到就递到贺钧言面前:“这尾鱼特别漂亮,送你!”
贺钧言看不出它哪里漂亮,在他眼中,这种活的动物全都等于两个字——麻烦。
应该要拒绝的,他一向不喜欢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不知怎么,在她期待的目光和灿如夏花般的笑容中,他还是收了下来。
越往前走贺钧言越担心。
不要再送东西给他了……他略感头疼,回神见她似是又要冲向哪个摊位,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边不错,去玩那个!”
他用抱着兔子的手伸出一指,随便指了个方向,陈轻停步回过身来,一看他指的地方,愣了。
“……啊?”
贺钧言自己定睛看过去,身形也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 撩汉的方式有点歪……
☆、第14章
侧前方不远,正是最适合情侣的项目——摩天轮。
贺钧言就那么随便一指,没想到却不偏不倚指中了这么个令人尴尬的地方。不止是他,陈轻也尴尬,像这种适合情侣玩的项目,她压根就没想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这回轮到她问这句话。
贺均言当然不确定,刚想拒绝,但见她眼角的余光一直瞥向先前看中的摊位,到嘴的话立时一变。
“走吧。”
两个人各抱一个巨大的玩偶,一个一脸凝重,脚步有如赴死般悲壮,一个一脸怔愣,完全无法辨别当下的情况。
买好票,玩偶和金鱼都寄放好,两人在队列里等着,并排而站,中间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前后都是情侣,他们夹在这浓情蜜意的氛围里,莫名尴尬。
队列缓慢前进,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们。检好票后,一前一后走进座舱,里面空间还挺大,只是两个人在密闭环境中独处,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摩天轮逐渐升高,贺钧言手插袋站在观景玻璃前,看着眼前城市一点一点臣于脚下。陈轻在他背后一步远的地方,本欲上前的脚步蓦地一顿,就那样停住不动,静静深凝他的背影。
少年时的他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如今亦然,能力出众,气势更胜从前。
现在,是真的和他站在一起,真的在可与他接触的范围内,以一种足以令旁人艳羡的近距离来往着么?
不,并没有。
陈轻不蠢,她可以感觉得到,距离和隔阂一直在,从未消失过,就像此刻,被灯火霓虹和芒星皎月映衬着的他的背影,看起来和她离得那么远。
贺钧言突然回头。
“你站着干什么?”
她回神:“……来了。”
这座城市的夜色很美,陈轻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贺均言看她越站越前,整个人都贴上了玻璃,问道:“你不怕高?”
她摇头说不怕,反问他:“你不觉得很美吗?”
“一般。”他没什么感觉。
她没接话,认真看着夜景。贺钧言站得有点无趣,在座位坐下,一时又安静下来。
顶端的视野最广阔,景色也最美,本应该是令人愉悦的一次观赏体验,却突然出现了意外。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最高处的时候,摩天轮突然急停,座舱猛烈晃了晃,陈轻一个没站稳,随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贺钧言适时抓着扶栏站起来,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稳稳当当托了她一把。
陈轻抬头,视线正对上他线条凌厉的下颚,肢体接触带来的战栗感还没感受完全,他已经将她扶正。
“出故障了。”他皱眉向外扫了一眼。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夜景什么都没看到。
同一时间,座舱里响起工作人员的广播声:“各位游客,很抱歉,摩天轮发生了一点小故障,请稍安勿躁,我们会尽快恢复……”
“故障了?”陈轻略疑惑地重复一遍,抓着扶栏站稳。
贺钧言嗯了声,看向她:“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
如果问题严重一点,那么就需要等待消防队救援,少说几个小时是免不了的。
她愣愣眨了眨眼,回望着他,默然无言好一会儿,突然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如果不是我要来游乐园,我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这种自我归罪的话就没必要说了。”他打断,“你还是好好放松放松平复一下心情,要是出现什么过激症状就麻烦了。”
头晕胸闷或是其它应激症状,在这样密闭的半空环境中,处理起来都很麻烦。
“嗯?”陈轻应了声,“好。”
然而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之意。
“你不怕?”贺钧言问。
“还行。”她说着浅浅笑了笑,神情静得像是一潭无波湖水,声音沉稳淡然,“怕也没用啊,所以还是不怕好了。”
他对她的歪理不置可否,她也不再开口。
斜下方的座舱里有人熬不住,情绪激动起来,开始用手拍打门和窗户。
两个处于最顶端的人却仿佛置身于这场事故外,沉默过后,聊起了新的话题。
无可否认,贺钧言对陈轻是抱有好奇心的,在他有史以来所有的追求者里,她是古怪到最“不俗”的一个。
“你追求别人一直都这么直白么?”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本来准备了更委婉的措辞,想到她前几次直冲人脑门的发言,干脆也换成开门见山的风格。
陈轻听到他的问题抿了抿唇。
“……我没有追求过别人。”
“嗯?”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你的确是第一个。”
他挑了挑眉:“这么说我应该要感到荣幸?”
“当然不必,不过……”陈轻忽然笑了,“如果贺先生愿意打消今晚回去之后就拉黑我的念头,那就最好了。”
那双黑色的眼睛潋滟盈光,笑意之下却潜藏着丝丝自嘲和低落。
贺钧言顿了顿。
“……你怎么确定我有这种想法?”
确实有,刚刚一路都在想着,可被她明白说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龌龊到有点难以直视,这样下意识避着不承认,就是最能体现他心情的证明。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她的眼睛,总能让他生出自己有罪的错觉。
“猜的。”陈轻答得很随意,笑容也很淡,像一缕轻烟,“说起来你可能还是不信,我的观察力非常强。”
大概是前十几年人生过的太沉默,总是缩在角落掩藏自己,观察地多了,于是便练就了一种窥探的能力。
“我知道你今晚并不开心,你不喜欢那只兔子,也不喜欢金鱼,我的行为其实是在增加你的困扰,这是一次糟糕的约会……很抱歉我自作主张把它定义为约会,总之,对不起。”
她说:“下去之后兔子和金鱼我都会拿走,只是那只熊我不能还给你……”
她又道了声抱歉,转过身靠着扶栏,弯唇笑着,似是终于松了口气。
贺钧言不知道她居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她刚开口的时候他略微感到尴尬,之后有点怔愣,最后只剩无言。
她把话说得这么深这么透,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接茬。
这是要放弃了?
说不清什么感觉,他问:“既然你知道我不喜欢,为什么还……”
“我只是想试一试。”她说。
“爱不需要自我感动式的付出,但一定需要付出,我和你之间,只有单方向的情感存在,作为箭头起始方的我能为你做什么?什么都不能。我们的身份不一样,我拼尽全力触及到的云端,却是连你的脚底都够不上的泥泞。”
这是第一次,贺钧言觉得她的眼睛里有情绪之外的东西,那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冷静、理智和清醒,深刻又锐利。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想试一试付出,试一试让喜欢的人开心。”她笑了笑,“就是没想到造成了反效果,是我的不对,这一点我还是要再次向你道歉。”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没有追求过别人。”贺钧言半晌无言,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陈轻故作无谓地耸肩,没说话。
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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