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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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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昭一使劲,不由分说就把他从沙发上拖了出去:“行了,你就给我走吧。”
进了会员制酒吧内,安铭臣也没有消遣玩乐的样子,只是一个人懒懒地靠着吧台,一副温吞吞的模样,也不说话。林子昭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你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喝白开水?大哥,好歹给点面子吧,也不枉我千里迢迢把你送到这儿来的燃油费。”
安铭臣看了他一眼,挑衅一般又啜了一口,在林子昭发飙之前笑:“最近喝得有点儿多,给我点儿时间缓冲缓冲。”
林子昭瞪眼:“那咱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如去打球呢。”
“我看你喝。”
“……”
时间尚早,林子昭拖着安铭臣从酒吧转战俱乐部,路上又招呼来一帮的狐朋狗友。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包厢,进去后见到安铭臣都装着惊讶的表情乐开:“哎哟,老四,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这坐的是哪位啊!怎么长得这么像咱们家老安呢!”然后就是哄笑。
“是吧是吧,我就说他已经不来玩老久了。你知道我这一周给他打了多少电话,才算把他弄出来啊。”林子昭右手放在耳朵边,做出在打电话的姿势,“喂,干嘛呢?开会呢。再打,睡觉呢。再再打,办公呢。我死缠烂打,结果给我回,吃饭呢。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话说得顺溜的,还都不带重样儿的。”
安铭臣睨眼回敬他:“得了吧你,我给你打电话,你那边哪回不在‘乖宝贝乖宝贝’地哄心心?把人家弄哭又把人家弄笑,你这爹当得真不靠谱。”
他的笑容十分清淡,几乎看不到。几个发小细眼发现,老五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我说老三啊,有咱们几个在,你就放心吧。韩道那小子敢背后放冷箭,真他妈的不地道,纯找抽呢这是,回头不把他折腾得下地狱这事儿不算完。”
安铭臣的笑容又清浅了一点儿:“咱们背后干干缺德事就行了,说人坏话就免了。”
一时间气氛被这话题挑得有点儿沉,林子昭擦了擦手,忽然斜过身,伸手搭上安铭臣的肩膀,环过去用食指勾住了他的下巴,笑得不像个良民:“我说铭臣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铭臣偏头冷冷淡淡地瞅了一眼,那双眸子就像是藏了无数冰刀子。于是林子昭到了嘴边的话一抽搐,打乱排列后就变成了:“爷,给妞笑一个。”
众人静默了两秒钟,顿时拍桌子敲筷子地哄堂大笑。
包厢内有人吞云吐雾,加上被灌得有点儿多,中途安铭臣有些不舒服,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出去透气。
他心不在焉地穿过几道走廊,在拐角处没有注意,一下子和一个女子撞上。
他把她扶端正,低头说了声“抱歉”,很随意地瞧了她一眼。那张如画容貌上化着淡妆,眼尾挑起,鼻子俏直,红唇小巧,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五官玲珑,像一个人。
安铭臣不由得眯了眯眼,凑近了一些,看着那张面孔若有所思,微蹙着眉,慢慢念出两个字:“念念……?”
他的手眼看着就要抚上她的眉眼,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后退半步,笑开:“安董?”
这声音要比他惯常听到的要娇嗲许多,安铭臣的眸子稍稍清明了一些,定住眼神看了看,不着痕迹地也后退半步,眼神恢复了漫不经心:“付助理。”停了停后道歉,“好久不见。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他等着她先离开,付助理却淡淡一笑:“安董也在这里借酒浇愁么?”
不过她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便很快知趣地向他告辞后打算离开,可她的脚步虚浮,像是行走在云朵中,安铭臣看了看,又叫住她:“你喝酒了?”
付助理定住脚步,回头笑了一声:“安董,您信不信我比您的酒量还好?”
他又看了看她,下了判断:“你喝醉了。”顿了片刻又问,“有人和你在一起吗?”
对方没说话,过了几秒钟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或许是觉着在外人面前这样很狼狈,很快就偏过头去。
安铭臣默不作声地等着她哭完,然而一直没等到。到最后包厢里都已经有人打电话在催他回去,他摁断,叹了口气:“我叫司机送你回家。”
他一路扶着她进了车,中途还被不小心扯掉了一颗袖扣。两人一同去捡,又互相碰了头。付助理站起来,头发已经被北风吹乱,微微仰着头对他笑了一下:“您真是好心。”
“我一般都没这么好心。”安铭臣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今天纯属意外。”
她没有说话,很顺从地钻进车子里,见他转身要离开又叫住了他,话里有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安董,该过去的就叫它过去吧。”
安铭臣只是笑了一下,没回答,目送着车子启动离开,点了点头致意:“再见。”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包厢,刚进去就得到了一群人的招呼:“哎呦呦,老三,你回来得正好。这正爆料爆到高兴呢!林子昭刚刚招了一周和老婆欢好的频率,来来来,大家都想想,看问问他什么!”
林子昭从歪头咬着酒杯沿的状态坐起来,明晃晃一副“我本来很生不如死但看到你我明显被治愈了”的表情,率先叫出来:“咱都不说别的,就问他在床上试过的体位。体位,体位啊!”
邪恶的问题,偏偏一群人又开始哄闹。安铭臣笑了笑,单手撑着下巴环视了一周,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女下男上,女上男下,没了。”
众人“切”了一声,对他的回答表示了一致的鄙视。林子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插嘴说:“就没试过传说中的回形针?真的没有?”
安铭臣还是笑:“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你先说我再说。”
“……”
黎念比安铭臣做得要更彻底,没有接受任何有关离婚的采访。对于稍微有点苗头的问题她都装糊涂不明白,对于挑明了讲的提问她则拒绝得十分干脆。
但娱乐圈总是擅长捕风捉影。黎念在商场大手笔购物的照片被拍到,她戴着墨镜,身后的助理拎着好几个袋子,于是当天晚上就被媒体指认成是离婚后用来自愈创口的血拼。
黎念把这些都当耳边风,她按时吃药,按时去心理咨询师那里接受治疗,身体和精神状况渐渐好转,但这点变好的迹象在无意看到一则新闻后遭遇了暂时的阻滞。
是一套有关安铭臣的照片。图像中他正从私人俱乐部中出来,臂弯中还扶着一个瘦弱的女子,虽然拍摄距离十分远,但明显可以看出两人举止亲密,彼此间近得没有间隙。女子揪着他的袖子,低着头,长相有些模糊不清。再后来他十分体贴地为她打开自己座驾的车门,然后含笑目送女子离去。
照片一连串有五六张,最后一张似乎是安铭臣感受到有人在偷拍,转过头看了看,单手插在裤兜里,眉宇间带着微微的不悦。
一时间娱乐圈导向又变幻。有人指责安铭臣果然花心,婚内便招惹左迎等一连串的绯闻,离婚后就更加没了顾忌,只顾着流连花丛,这样的婚姻真是早离早好。并且认为黎念简直就是遇人不淑。
黎念当晚做了噩梦,次日去咨询师那里去诉说了症状。后者稍稍沉吟了一下,向她建议可以进行短期度假,结合治疗,效果会更加好。
黎念接受了建议,向公司申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把最近的通告在一周内赶完后,筹谋着再次去旅游。恰好韩道最近刚刚从繁忙中抽身出来,提议索性两个人一起,黎念想了想,同意。
他们先去了南方K市的海边。当天下午入住酒店,晚上一起去吃海鲜。两个人在大厅吃完饭,正打算离开,听到一阵喧哗,有一行人正从楼上下来,个个衣着光鲜,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恰巧是他俩都认识的,黎念最不想见的,韩道得罪最深的。
很显然,安铭臣也看到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付助理,第五章里出现的人物,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 =
据说最近又抽评论了,所以才导致上一章留言大幅减少……?终于上了都市季榜最后一名的某人飘过……
这几章被揭伏笔和埋伏笔弄得想吐血,但孩子这块儿俺觉得俺确实是明明白白让它消失掉了呀,为什么有大人还在怀疑呢?我哪里没有说明白么?可不可以指给俺再修修?谢谢~=3=
二十三、
这行人都穿着统一的正装,衣襟前还都别着一枚十分打眼的胸针。看样子似乎是来这里参加某个会议或者活动,结束后一起吃饭。
这个见面发生得很短暂。安铭臣本是漫不经心投过来的一眼,在看清是他们之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随即就又漫不经心错开了目光。
而黎念连感慨自己运气真差的时间都没有,也迅速调转视线,直接扭头就走。
韩道慢了半秒跟上来,他们离旋转门最近,行动也快,就像是一阵风,那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除了认出他们的林子昭和安铭臣,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安铭臣半摩挲着袖扣继续下楼,旁边林子昭突然用手肘捅了捅他,低声说:“哎,就我得到的小道消息,韩道最近可和黎念走得太近了啊。”
安铭臣很鄙视地看着他:“确实够小道的,你消息真闭塞。他俩交流本来就明里暗里多了去了。以前是为了避嫌,现在是男未娶女刚离,加上又是联手整垮EM的战友,现在这样一起旅游自然不算什么。”
林子昭“嘿”了一声,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牙帮,带着不正经的调调说:“我怎么觉着你这话就这么酸呢?”
“没有的事。”安铭臣云淡风轻,睨了他一眼,凉飕飕地说,“是你晚上泡菜吃多了吧?”
黎念在回酒店的路上走得十分快,就像后面跟着某只鬼魅。她一言不发,神色匆匆,韩道跟在她后面,只是时不时偷眼瞄一下她,在发现她脸色越来越寒冷后,也不敢再发话。
这个样子的结果是,黎念跟韩道在从吃完饭离开到最后两个人分别进各自房间的期间里,一句话都没有交谈。
因为他们的房间挨着,黎念觉得稍稍安心。她把门窗都锁好后,在房间的自带温泉里发着神泡了很久,直到觉得头晕了才出来。可她如今的思路十分的乱,按照以往她失眠的经验,这个状态去睡觉,她又会重蹈噩梦或者辗转难眠的覆辙。
她真的是很头痛,不理解为什么中国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土,她却走到哪里哪里就冒出来一个安铭臣。真是寸得让她想吐血。
黎念原本在路过前台的时候还想问问值班小姐是不是有位叫安铭臣的先生也在入住,想想又觉着这样问很不现实,于是只得作罢。她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观光游玩总共待四天,现在看来压缩成两天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她果然没有睡意。十一点半披了睡袍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浏览,却还是心烦意乱,她每见到人物图片都会想到晚上她像是撞见鬼一样撞见安铭臣的那一幕,并且每次都感到分外纠结和烦躁。
迫不得已之下她想起了徐医生。她的这位心理咨询师告知她自己属于典型的晚睡早起勤劳型,基本每天都要到凌晨两点才会躺在床上,然后六点便会起床,竟也不会觉得困。末了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假如晚上睡不着了完全可以骚扰她。
黎念歪着脑袋想了想,拿过手机真的就骚扰过去了。
接通后就听到那边的笑:“哎呀,你还是第一次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猜猜,是睡不着了么?”
黎念没否认:“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我在看电视,正无聊。再让我猜猜,失眠总是有原因的,不要告诉我你是喝了咖啡,那样我可不会再承认你是我引导过的领悟力最快的人了。”徐医生的声音还是如往常那样很温和轻松,可以让人慢慢放松戒备,“有什么我能帮忙做的吗?”
“我昨天告诉过您我会先到K市旅游,今天是第一天。”
“是的。”
“我今天……吃完晚饭后在K市这里见到我的前夫。”
黎念把最后两个字咬出来,觉得十分的不自然。以前她总是直呼安铭臣的名字,可是离婚后她便总觉得念出这三个字疑似含有“我们还存在某些潜在亲昵关系”的意味,便坚决地抛弃了这个称谓。可是她又一时想不到更加合适的称呼。书面化时可以称作安铭臣先生,可口语化她就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徐医生“噢”了一声:“不巧的巧合。然后呢?”
“没有了。我们什么交流都没有,连对视的时间都非常短,接着我就立刻离开了。”黎念皱着眉毛,还是承认了自己当时确实有落荒而逃的嫌疑,“我的反应有些狼狈,像是逃跑。现在我睡不着,我的心情很乱。”
对方沉吟半晌,慢慢组织着措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可以和他谈一谈?实话来讲,你的前夫是你的问题根源所在。你以前告诉过我你是因为对黎家和路渊心存愧疚,所以才做了一些举动。但是在你和我的所有谈话里,你提到黎家和路渊只有那一次,提到安先生却是次次。你在对他的愧疚和留恋里解脱不能,所以才会失眠,并且是反反复复的失眠。”
“可是和他谈什么呢?”黎念抓住自己的一把头发无意识地揉来搓去,眉毛也皱着,“我找不到什么好说的。而且现在交流会有什么用吗?”
“我是心理医生,但我不是一个技术精湛的情感专家。”徐医生笑,“我只是从你的描述中感觉,安先生或许心肠不软,但却一定是一个有软肋的人。以前那个软肋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把自己的钱都投到股票里打水漂只是为了想跟他同甘共苦呢?或许他也想和你一起谈谈呢?你们有许多疙瘩摆在那里需要解开。比如你独自决定拿掉孩子,但他未必就知道那是你因为实在不适合受孕而迫不得已。”
“……我不想说。我犯的错,自虐也好失眠也罢,我全都接受。股票那件事我做得很傻,这种傻事做了就得了,再巴巴告诉别人的话还是算了。至于别的,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会信。”黎念把头发铺在枕头上,手指卷住发尾缠绕了好几个卷儿,额前的头发则有几根撩进眼珠里,刺激出了一滴酸酸的眼泪,“真要告诉他的话,我会害怕。”
“而且,”她越来越小声,再次想起了今晚安铭臣凉薄的眼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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