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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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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岛指挥官牛岛光利将军早在3月份就预料到敌人在4月1日会在阳丹机场附近光临。他不但猜对了,而且对这些不速之客来了个措手不及。4月1日刚巧是复活节,但对涉水登陆的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战士说来,还好像是愚人节【4月1日,按欧美习惯,称为愚人节,可以用各种方法愚弄他人——译者】。那里好像阒无敌兵。谁都没有猜到征服这个岛屿几乎要三个月,也未想到这个岛是太平洋战争中最残酷的一场战斗。实际上,牛岛在这个岛南面1/3的地方,集中了10万大军。到了4月12日,情况摆得很清楚,冲绳岛又是像硫黄岛那样的一场艰苦血战。岛上的地下墓穴都已改装成为碉堡,山洞里安装了铁轨,重炮可以在轨上移进移出。牛岛也还想要打胜的。他的策略是让美国全部上岸,用神风机把美军舰队全部摧毁。然后美国海军陆战队和陆军就像砧上之肉,可以不慌不忙地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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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罗斯福在佐治亚州温泉疗养,他衣着整齐,舒舒服服地坐在皮面扶手椅上。从这里看,世界形势要好得多。他笑容满面,信心十足,坐在那里和露西·拉瑟弗德和两位来访的表亲玛格丽特·萨克雷和劳拉·德拉诺闲谈。从战略上看,美军在各个战场上都是胜利的。德国已被切成两半,除了少数几处顽抗的被包围地区而外,德国国防军已经土崩瓦解,各地向盟军投降的往往数以万计。当然,解决日本的问题要难些。硫黄岛已经攻克,冲绳岛早晚也会解决;胜局已定,这是毫无疑义的。但截至4月12日为止,在和轴心国的战争中,已断送了196669人。伤亡总数达899669人。只是过去一个星期,就损失了6481人。情况如此,显然不能忽视。他对周围的人说过:在这样大的牺牲之后,世界和平一定会有绝对的保证。
快到中午的时候,比尔·哈西特拖来了从华盛顿来的邮件皮袋。邮件到了。他建议总统吃完午饭后再批阅,但罗斯福要立刻动手。哈西特把一份国务院要他批示的公文放在他面前,罗斯福脸露微笑,对在座的妇女说:“看,典型的国务院公文,什么都没有谈。”接着他批阅其他的文件,有一批邮政局长要任命,有些日常信件,有些向杰出的盟国政治家授勋的证书,都需要他那不再是强劲有力的签名。那时白宫仍然不喜欢用圆珠笔,认为这不过是时髦一时的小玩意。但用自来水笔又易蹭掉,会把文件弄脏。于是,总统一边签名,哈西特就一边把签好的文件摊放在长沙发、空椅子和地毯上。当他批阅到参院第298号法案,决定把农产品信贷公司法【农产品信贷公司于1933年成立,旨在支持农产品价格。——译者】延长,他对露西眨了一下眼说:“你看,这儿是我制定的一项法律。”这时,外面走廊有人声,原来是画肖像的伊丽莎白·舒马托夫夫人来了。她往里一瞧,到处铺满文件,感到进退两难。“进来吧!”罗斯福说,“比尔的东西还没晾干呢!”
哈西特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连瞧也不瞧她一眼。他对舒马托夫夫人并无好感,认为她对总统干扰太大,不是量他的鼻子,就是要他转过这边、侧过那边,甚至穿什么衣服也要管。今天,他穿的是一件背心,打一条哈佛领带,而哈西特对这两件都不喜欢。在哈西特看来,这是“不必要地折磨病人”。他甚至认为她也不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但露西喜欢她,罗斯福也对她有好感。哈西特把一批国务院的汇报交给罗斯福就走了。那位夫人把她的画架竖起来,帮他把海军斗篷披在肩上。他立即就专心致志地埋头于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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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外交文件。整个一星期,罗斯福都对俄国表里不一感到心烦。(两个小时以前,他还给丘吉尔去电报说:“我们必须坚定。”)因此,罗斯福在他的生命最后的时刻,可能是在反省两个月前在克里米亚举行的雅尔塔会议,这样猜测并不是异想天开的。他去参加会议,是因为他的军事顾问们告诉他非去不可。无论麦克阿瑟将军,艾伯特·魏德迈将军和三军的参谋长们都异口同声,主张要苏联对日宣战,并认为付出什么代价,也是值得的。六个月以后,原子武器使得战争和地缘政治的性质,起了永久性的变化。但在此时,了解曼哈顿计划的人,都不认为值得一提。罗斯福总统的参谋长李海上将就写道:“原子弹绝对爆炸不了。我是以爆炸专家的身份说这话的。”
在雅尔塔,罗斯福和丘吉尔从斯大林方面所得,超过预料。他们以前认为,这个苏维埃独裁者是个难以对付的谈判对手。他总似是不露声色,说的又是无人理解的斯拉夫语言(他的英语语汇,只限于“那又怎样?”“那是你说的!”“盥洗室在那边!”和“这儿搞的是什么名堂?”),而就他目前的处境来说,他满可以幸灾乐祸,冷眼旁观。近三年来,他一直都是三方中最弱的,乞求英美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又提不出什么交换条件。这时他们则不得不移樽就教。不过,他还是老练通达的。他秘密地同意建立反日的联盟。条件是苏联要取得在“满洲”的某些特权(特别是对西伯利亚铁路东端取得一半股权)、千岛群岛、库页岛北半部(日本北方的另一个岛)、朝鲜的占领区、大国在联合国的否决权等。后来在美国国内引起很大争议的另一条秘密协议,那就是同意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在联合国组织中取得席位。此外,美英两国还同意外蒙古的自治。
波兰的边界要重新划定,原属于德国的部分土地要划进波兰。斯大林和盟友们一道,郑重保证东欧各国,包括波兰在内,通过自由选举选择自己的领导人和政府。很久以后,人们还在攻击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过分天真。人们责问说:对这样一个民主制度的死敌,怎能相信他的诺言呢?实际情况则是:他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们在和日本打仗,而俄国不是。不管苏联有无许诺,苏联红军都可以自己决定行事。当时这位俄国独裁者,看来因为在欧洲的胜利扬扬得意,心情很是慷慨。至于会议的最大受益者则似乎是蒋介石。斯大林和蒋签订条约,承认他是整个中国的统治者,并答应说服毛泽东一方的中国人,同蒋介石合作。
帕特·赫尔利和亨利·卢斯都赞扬雅尔塔协定,英美报刊也一致好评。两位老练的克里姆林宫问题专家艾夫里尔·哈里曼和乔治·凯南则对协定持怀疑态度。但在1945年初,这不是普遍流行的观点。丘吉尔曾经要求艾森豪威尔“同俄军会师的地点在易北河以东愈远愈好。”艾克不同意。他把原来要巴顿将军把美军开进布拉格的命令撤回,还命令易北河以东的美军撤回河西,让俄军解放捷克、东德和柏林。后来他在访问莫斯科以后,发表谈话说:“俄国政策的决定因素,首先是他们对美国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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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泉,罗斯福在静坐中活动了一下,看了看表。下午1时了。他对舒马托夫夫人说:“我们只有15分钟了。”
她这时也画不了几笔。罗斯福刚才全神贯注看文件,她不敢请他摆好姿势,只好利用这个时间在画上着色。
白宫那位上了年纪的黑人女仆利齐·麦克达菲在门口停下来,朝客厅里瞧了一眼。她见露西·拉瑟弗德面向总统。他刚讲了一句俏皮话,她听了正在微笑。后来利齐对人说:“这就是罗斯福先生给我最后的印象。我记得他最后的情景,是他注视着一位美人的笑脸。”
罗斯福把一支烟放进烟嘴儿里,把它点燃。他这时已经从给人绘像的姿势出溜下去,画家也知道再要他坐好已不可能。她看着他,见他举起左手摸摸太阳穴,按了一下。看来他想在前额捏一下,但那只手垂了下来,手指抽搐着,好像想摸索什么东西。萨克雷小姐把钩针放下,向罗斯福走过来说:“您掉了什么东西么?”他用左手在脖子后面压了一下,闭上眼睛,低声说——声音极微,只有她听到——“我头非常痛。”他的手臂垂了下来,头倒向了左边。前胸弯陷下来。那是下午1时15分。
戴西·萨克雷立即给布鲁恩去电话,并叫舒马托夫夫人把就近的特工人员找来。这位画家找到以后,就朝着她的汽车走去。露西·拉瑟弗福接着也急步跟着走出,一定不能让埃利诺·罗斯福知道她在这里。当然,他会康复的。消息在白宫里传开,大家也都觉得他会转好的。没有罗斯福在白宫掌政的美国,这怎能叫人受得了呢!国外作战的青年们在记忆中,美国总统一直就是罗斯福。他这个病况是暂时的,医生们会把他医好的。大家你安慰我,我安慰你,对他的康复都深信不疑。只有医生们看法不同。
根据麦金太尔医生的命令,布鲁恩医生这时实际已成为总统的随从。他总是在总统近旁,一呼即来。早上9时30分,在总统进早餐之前,布鲁恩医生对他进行过检查。心脏未见异常,血压则颇高——高压180,低压110~120。但这并不可虑,他的血压这样高已有一个时期。而且他精神也没有紧张。一周来,他和医生谈话时,对斯大林从雅尔塔会议以来的表现曾一再痛加批判,但这天早上没有提到这个问题。这时布鲁恩跑进别墅来,见罗斯福歪倒在椅子上,靠着扶手支托着。罗斯福的表亲们,则坐在长沙发上呆若木鸡。
总统的呼吸时而中断,并变得短促嘶哑。他的舌头阻塞着喉咙。脖子已僵硬,高压达300,左眼张得大大的。原来他的一条脑动脉可能因为老化,脆弱易破,这时出现了穿孔。血从孔里渗进大脑周围的颅腔。大脑对任何异变都很敏感,于是正发出剧烈痛苦的信号。病人双目已变形,觉得天旋地转;呼吸粗哑,似在打鼾,周围的人都可听见。在医生看来,这些病征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病人发生严重脑溢血。布鲁恩当时还不能确断严重程度,但他可以先行急救。他迅速剪开罗斯福的衣服,在总统手臂上注入罂粟碱和亚硝酸异戊酯,又给他穿上带条纹的蓝色睡衣。然后在一个男仆和每天给总统按摩的海军理疗医生协助下,轻轻地把他抬到他那槭木床上。房外的人只能听到粗哑的喘息和憋闷的鼾声。
布鲁恩立即向在华盛顿的麦金太尔医生汇报,他对他的诊断和治疗表示同意。要是在今天,医生们会不敢贸然注射亚硝酸异戊酯,因为此药降低血压,并减少流入大脑的血液。但是总统当时反正已经回生无术。他已经昏迷了50分钟。布鲁恩又报告麦金太尔说病人血管急剧收缩,出现局部瘫痪。麦金太尔向亚特兰大市的著名专家詹姆士·波林医生去电话,请他尽快赶去温泉。波林抄小路,走捷径,全速驶向温泉,不到一个半小时便赶到(后来他对人说:“随时都准备被交通警拘留。”)。他向麦金太尔汇报说:“我到达的时候,总统已经是奄奄一息,他浑身冷汗,脸色灰白,呼吸困难,胸部杂音很多……我到他的房间不到五分钟,他的生命迹象就已全部消失。那时是3时35分。”
总统的小狗法拉一直静悄悄地蹲在卧室里。这时它似乎感到发生变故,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冲出纱门,疯狂地汪汪大叫,窜上附近的一个山头。然后它静下来,木然不动,就像守灵似的。
在总统的寝室里,第一个向遗体告别的是他的秘书格雷斯·塔利。“对在场的人没有望上一眼,也没有吭一声,我就走进他的寝室,弯下身来,在他的前额轻轻地吻了一下。”按照礼节,应该先向总统夫人和副总统(即新总统)报告,然后向新闻界透露消息。哈西特和布鲁恩请麦金太尔医生转拨总统新闻秘书史蒂夫·厄尔利的电话。史蒂夫·厄尔利强忍住悲痛,要他们在他通知到埃利诺·罗斯福之前,先不要外传。
总统夫人这时在华盛顿西北区的马萨诸塞大道1801号的萨尔格雷夫俱乐部。那里正举行年度茶会,她准备在会上讲话。下午3时刚过,那时总统已昏迷了45分钟,劳拉·德拉诺从温泉来电话,措辞谨慎地告诉她总统已经“昏迷”。几分钟后,麦金太尔又来电话。他说用不着惊慌失措,但他已通知海军派专机送夫人和他自己去佐治亚。她问要不要把原定的讲话取消。他说没有必要,因为这会引起外面传说纷纭。她接受意见,按原来计划发表了一篇关于联合国问题的演说。接着,钢琴家伊华琳·泰纳,弹奏了一些选曲。后来,罗斯福夫人又被叫去接电话。这次是史蒂夫·厄尔利打来的。用她的话说,他“很失常”,要她“马上回家”。她心烦意乱,感到“事情不妙,但是不能不注意礼节,所以又回到会场”。她等泰纳小姐一曲奏罢,就上前去告辞,说:“有电话通知我回白宫,请原谅我在这个精彩的音乐会未结束之时,提前告退。”
总统的轿车在外面等着她。她“上了车,一路上双手紧握,回到白宫。我心里明白出了什么事。不过像那样的事,非到别人说出来,你是不会让这种可怕想法具体形成的。”她回到总统府二楼的起居室,就派人叫厄尔利来。事后,他告诉新闻界,她听到消息时说:“我很难过,但我为我国人民、全世界人民更为难过。”这样讲当然很得体,但事实上她没有说过这话。这是厄尔利的主意。埃莉诺当时只是对他说,她想马上见杜鲁门。
这位60岁第34任的副总统那时正在参议院议长席位上,背后挂着镶金边蓝色厚天鹅绒的挂毯,两边是鲜红色的大理石半露柱,他正俨乎其然地主持着参议院会议。其实他却信笔写着:
『亲爱的妈妈和玛丽:
今天,我是在参议院议长席位上给你们写这封信的,因为一个夸夸其谈的参议员正在发言,而他对所讲的问题可说是一窍不通。亚利桑那州一位资历不高的参议员就这个问题先发了言,他倒是言之有物的。』
他希望家乡天朗气清,在华盛顿正是“雨雾迷濛”。他还说星期天早上他会飞往普罗维登斯市去。然后又说:
『明晚9点半(你们当地时间)请打开收音机,你会听到哈里为纪念杰弗逊诞辰向全国发表讲话。全国各广播网大概都会转播,应该很易收听到的。我讲话后还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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