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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忘-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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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甄瞟了初见一眼,抿了口茶,“曲子岁不那么动人,不过夜算成曲了,你再抚一首商林调。”
初见鬓角沁出冷汗,桑林调?那饥饿时极为难学的一首无人不知的曲子啊,连母亲都说她当初最难学就是桑林调,这泰甄分明是想刁难她嘛。
神啊,她只听过那桑林调几次,要是她真能抚的出来,她真的就是天才了啊。
初见眼角掠了泰甄一眼,那泰甄笑意盈然一派闲适举杯拼命好不自在,初见哀怨低下头,桑林调就桑林调吧,她豁出去了。
再次手撩琴弦,琴声嗡嗡而出,犹如复日雷鸣,又如双刀锯,音阶跑掉,音律不全,泰甄一口含在口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嘴角抽蓝筹瞪大眼看着初见。
灵玉长大了口,不可思议看着那个伏在紫纵琴而弹的二姑娘,苦笑一声,怎么二姑娘弹起这跑掉走音的曲子总是那么投入那么纯粹,都不曾在意身周的人如何看待的,究竟是要说二姑娘好定力,还是后知后觉呢。
“哈哈哈。”突然一声晴朗温润的笑声传来,打算了初见已经成为魔音的琴声
初见表情滞了一下,停止了抚琴,她……听错了吗?
“当初在燕城小丫头说自己琴棋书画无一精通,今日听小丫头一曲琴音,真是大开眼界。”
声音从初见身后传来,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步履稳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初见猛然转头,晶亮的瞳孔微微一缩。
如记忆中晴朗如月的俊颜,如记忆中温润如水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翩然而至,依旧是那样容易让她窒息期待。
眼眶突然涌起一股热流,初见怔怔看着那一身白衣飘炔的俊雅男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淳于雱……”初见捂住有些微痛的额头,惊喜地叫了出来。
“小丫头,许久不见,原来你还记得我呢。”淳于雱眼角泛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尽是宠溺地看着初见,这小丫头长高了呢,像个大姑娘了。
初见仍是不敢相信,她思念了大半年的人,她心心念念还想让灵玉去找的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真的是你吗?”
淳于雱温和轻柔的声音如山涧的泉水缓缓淌入初见的心里,“真的是我,小丫头。”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初见眼眸闪烁着熠熠光芒,心里难掩欣喜。
“自然是来欣赏小丫头的绝色琴音的。”淳于雱朗声一笑,笑声回荡在竹林之中。
初见面色一窒,笑声嘀咕,“我说过我不会弹琴的。”
“已经不错了,至少没吓跑大家。”淳于雱忍住笑,指着初见身后的泰甄和灵玉道。
初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泰甄。
泰甄笑着摇头,起初听初见自己编排的曲子,还对她充满信心的,一曲桑林调真是让她无奈苦笑,放弃了想教好初见琴艺的念头。
“流苏,把琴收拾下去吧。”泰甄低声交代一旁面色怪异的流苏,眼底有警告之意。
流苏看到泰甄眼底的警告,没有皱了皱,便还是行了一礼,收起紫檀琴出了竹林。
“初见,请淳于公子道这边饮茶。”泰甄目光平淡一掠淳于雱,请他到茶几旁边入座。
30第二卷 凡花数 第二十九章 终相逢 (二)
淳于雱温雅的眼眸藏着如春风似的笑意,他目光一直流连在初见娇艳的脸庞上,这小姑娘和在燕城看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呢。
“淳于公子原来认得二姑娘。”秦甄动作优雅坐下,看了淳于雱一眼,笑着道。
淳于雱低笑一声,“认得,在燕城认识的。”
初见满心疑惑,此时才想起淳于雱怎么会出现在静容斋呢?
“淳于公子好友遍布天下,真不知道还有谁是你不认识的。”秦甄为他们斟上冒着热气的清茶,柔声说道。
“好说好说,今日冒昧前来,只是想要给初见一个惊喜,倒没想到能听到如此举世无双的琴声。”啜了一口茶,淳于雱眼角稍微上瞟,温柔地看了秦甄一眼。
秦甄眼神一闪,笑容滞了一下,深深望了初见一眼,“一直以来都不曾听说过二姑娘提起淳于公子的?”
初见双手捧着茶杯,忽视淳于雱话里的调侃,她知道她的琴声不怎么样,今日在他面前出糗,她已经恨不得挖个洞埋了自己了。她多希望自己能优雅完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想如她的愿。哎……初见心里暗叹着,脸上却对着秦甄甜甜一笑,“学生不知道先生和淳于公子是旧识,自然也就没有提起。”
秦甄挑眉,淡声道,“说的也是。”
“对了,雱,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初见转头,好奇地问。
淳于雱眉梢带笑,声音温润清朗,“昨日在此听闻秦姑娘今日要开课,又听说她有一名学生名为玉初见,我于是想碰碰运气,今日便不请自来,果然真的是你。”
“你来宁城许多日子了吧?”初见想起他来了宁城都半个月了,自己也一无所知,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
“嗯,刚到宁城的时候派人送了信给你,不过一直没有回音,我还以为小丫头已经忘记我了。”淳于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甚是宠溺。
“啊,你原来真的给我写了信的!”初见轻呼,果然是有人藏了她的信啊。
“你没有收到么?”淳于雱问。
“没有,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可能是家里忘记拿信给我了吧。”初见拧眉,不想在秦甄面前说太多关于玉家的事情。
淳于雱柔柔一笑,“罢了,反正如今也是见到面了不是?”
初见漾开一抹如花般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淳于公子,你们久别重逢,许是有些话要说,秦甄还要给学生上课,就先回去了,您请自便。”秦甄目光平淡,对淳于雱客气有礼,似乎不像一般友人相处的态度,倒是有些像主仆了。
“是在下打搅了秦姑娘的授课,失礼失礼。”淳于雱站了起来,对秦甄赔礼道。
“淳于公子客气了,我是看二姑娘也无心上课,你们叙旧吧。”秦甄睇了初见一眼,含笑对淳于雱道。
初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了起来,眼角偷偷瞄了秦甄一眼,脸蛋泛着红晕。
秦甄与淳于雱又客气说了几句,便施施然离去。
淳于雱让初见重新坐下,温雅的俊脸在阳光下更是丰神如玉,初见觉得自己的心微微地柔软起来,“雱,你这次会在宁城留多久?”
淳于雱给茶几上的三足提炉上的茶壶加了水,又添了些竹炭,微风徐徐而过,满片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次大概会要留许长一段时候,宁城还有许多事要做。”
初见欣喜的眨了眨眼,“那在宁城这段时间,你在何处落脚?”
淳于雱笑了出来,给初见倒上茶,“就在静容斋附近的大宅子,是我们淳于家在宁城的产业。”
初见微感讶异,不过却说不出哪里奇怪,她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一时之间也不知要与他说些什么。未见面时,她总觉得自己有许多的话想跟他说,如今真的见面了,却似乎什么也不想说了。
“上次你在信中提到从燕城回宁城路上遇到山贼,幸得齐礡救了你们,这后来这些山贼结果如何?你救下的那名少年考得功名了吗?”上次他在南城收到初见的信,信中将她回宁城途中事情说得不甚清楚,只知道她因为救了一名落难少年而遇到山贼,然后又被齐礡所救,之后如何,她也没有提到。
初见轻声道,“那山贼被齐礡送到榈城衙门,听说已经关押起来,至于我救的那名少年,便是……咳,他已经取得功名,算是衣锦还乡了。”初见本来想要说那名少年便是崔子音,但她似乎与淳于雱提过那是因为崔子音被男子调戏,她才欲出手相助,如今崔子音前程无量,过往羞辱自然不想被他人揭晓,并非她不相信淳于雱,而是觉得这些事情愈是少人知道愈好。
淳于雱微笑看着她,对她的有所隐瞒似乎也不在意,“如此也是甚好了,不过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为上,助人固然能积德,但是要考虑自身安全。”
“这个道理我是明白,不过谁又想到助人之后还有恶报?”初见调皮一笑,并不想继续这个严肃的话题。
“哈哈哈,说的也是。”淳于雱朗声一笑,笑容灿烂充满阳光的温暖气息,“我到宁城这许久时间,真不知你和齐礡是否约好的,都是不得音讯,我派人到他昀王府找了他许多次,他府上的人都说他不在宁城,究竟去了何处,却说不出个明白来。”
怎么说起齐礡来?初见怔了一下,皱起秀眉,莫非淳于雱以为她和齐礡走得很近么?“我怎么会和昀王约好的,我是收不到你的信不知道你在宁城。”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淳于雱轻笑道,他也只是一时感慨,猜想玉家与昀王府或许会有来往,才这么一问的。
初见却狐疑起来,齐礡去南城莫非没有与淳于雱知道吗?如今回到宁城也没有找淳于雱,他不是已经知道雱就在宁城么?这齐礡神神秘秘的究竟在搞什么?
她瞄了淳于雱一眼,考虑是否要跟他说齐礡已经回到宁城,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于是也就释开一抹淡笑,转移了话题,“高姑娘可有与你一同前来?”
当初在燕城淳于雱身边还有一名女子,是他的表妹,名为高苓儿,那丫头似乎对齐礡芳心暗许,不知此次是否跟着淳于雱来一会恋慕之人。
淳于雱似也想起当时在燕城高苓儿不舍得齐礡的情景,眉梢眼角尽是笑意,“许是这两日就该到了。”
“啊,你们没有一起来吗?”初见问。
“我途中还要到各个分号去查巡,她一个姑娘家,并不十分方便。”淳于雱清淡解释,这也是他为何拖了这么久才到宁城的原因。
初见一直与淳于雱闲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小径走来一名头发灰白,目光犀利的老者,他锐利双眸冷扫初见一眼,才对淳于雱行了一礼,随即在淳于雱耳边不知耳语些什么,听得淳于雱脸色微微一变。
初见打量这老者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这老者好像对她充满敌意和防备。
那老者与淳于雱说完话之后,便沉默站到一边,低垂眼帘,半眼也没有再看初见,可初见却觉得这老者一直在观察着她。
淳于雱却有些为难的看向初见。
初见对他一笑,“雱可是有要事?”
“钱庄有些麻烦要处理,本想今日与你好好叙旧的。”淳于雱柔声叹息。
“往后还有很长时间,你先去忙你的事吧,不必担心我会无聊。”初见俏皮眨眼,意有所指地说着
淳于雱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先告辞了。”
初见目送淳于雱离开竹林,直到他背影消失在眼线中,她才轻轻呵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灿烂明媚的阳光被挡在竹林之外,她觉得自己好像踩在柔软的云团上,似乎变得不那么真实。他盼望着想见淳于雱,如今终于见面,那感觉却不如她当时想象那般殷切,那般紧张,莫不是就不见面,感觉也变得淡了么?
不过那并不影响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淳于雱……他让她感到很安全,那是一种找到归属感的感觉,她总觉得,他眼底有一种和她一样的追求,都是一种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渴望……对家的渴望。
家么?初见低下头,眼底一片茫然迷惘,淳于雱的家庭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一无所知,她想要了解他,很想,这个让人觉得温煦和睦的男子,眼底缺少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不像她,漂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所渴求的不过一份能让自己安定下来的归属感。玉府名义上虽是她的家,但并不能给她这种安心的感觉,即使玉夫人待她极好极好,也是无法驱散她心底的空洞迷惘。
“二姑娘。”灵玉走进林中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家姑娘低头看着地面,表情一片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见抬头螓首,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怔了一下,才晃过神来,“嗯,灵玉,怎么啦?”
“秦先生说今日的课到此为止,我们是否要先回去了?”灵玉轻声问道。
初见颇感讶异,“这才什么时候?”
“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看秦先生方才与一名老者一同出了静容斋,也不知是去哪里?”灵玉纳闷道。
“啊,那老者可是身着黑色布衣?”初见想起那名来找淳于雱的人。
“你怎么知道?”灵玉惊讶。
初见蹙眉,更觉奇怪,“我们先回去吧。”
第三十章 赴家宴 (一)
于此有过了几日,初见每天按时到静容斋上课,却再也没有见到淳于雱,她让灵玉在附近看看可有大宅,灵玉找了几次,也不见有一处是淳于家的宅子,初见终于放弃,淳于雱似一个谜,让她很难读懂。
而自从竹林那次学琴之后,秦甑放弃了教她琴艺,她如今每日都是练字,学诗词,有时候秦甑也会给她讲一些为人,特别是作为一个女人的道理,她发现秦甑虽然是才女,思想见识固然比其它女子更开阔一些,但是骨子里其实并不能摆脱这个社会已经设定的男尊女卑的框架,她给初见灌输的知识无非也是要相夫教子,妻以夫贵的认知。
初见并没有去反驳她的话,只是安静听着她的授课,心里想着为何这样一个聪慧知书识礼的女子至今还未嫁人?她并非什么前卫女子,思想本质还是觉得女子该以夫为天的,那为何不找个男子嫁安分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何要开个静容斋?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冷,初见从静容斋出来,日头已是逐渐西沉,温度有些下降,她颤瑟缩了一下肩头。
灵玉见状,忙从那车拿出一件披风,“风有些大,姑娘,还是上车吧。”
披上披风,初见对灵玉一笑,上了马车,回到忠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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