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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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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没有下过楼,走到街上,被初夏的阳光一晒,我竟生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小小的卢阳城,风物依旧,榴花正红,大街上却荡然没有行人。拓跋锋的亲卫队,已齐齐整整排在驿馆门口,远处哨岗间的士兵凛然不动。我忽然想起丁令威的故事,他修成仙术,化鹤归家,停于城楼的华表柱上,见城中物是人非,不由感慨万千,遂吟诗一首云: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昨人民非,胡不学仙冢累累。
我去家不过数年,但亦已是“城郭如昨人民非”了。
“小樨,”拓跋锋站在台阶上,望我笑道:“今天我可以带你。”
不必了。
我随意选了匹黑马,一跃而上,那马仿佛毫无感觉,缰绳却已落入了我的手中。武功我是真没有,但骑马这种事,一旦会了,就永远也不会忘。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拓跋锋,哦,这角度我很喜欢。
拓跋锋挑挑眉,没说什么,索寞地上了自己的马。我同情地看了他的掣电一眼,比胖子更讨厌的骑手,是分量时而轻时而重的人,一定很吃不消啊。
我正想抖一抖缰绳,想谦虚点落后两步,谁料到,拓跋锋忽然抿嘴笑了一下,啪的一鞭落过来,使我的马惊窜而出,如箭一般射向前方。
这混蛋!想看笑话也不怕出人命!
我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勒缰绳,由着小黑飞奔。一种违禁的快乐,让我不愿意停止这无聊的游戏。
记得……也是一年的初夏,我在舅舅家喝醉了,从幽州城里驰马回家,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可爹爹还是翻了脸,说我跋扈佻达,蔑视王法。当夜就把我关在波柳堂思过,说是把礼记、法典读透了再放出来。谁知第二天临时边关上有事,忘了放我竟去了。等得他秋天回来,波柳堂的屋顶都给我们卸了一半下来了——从前,其实是哥哥最宠我。
那次以后,爹爹就把波柳堂的机关都告诉我们了;那次以后,爹爹也就不关我们禁闭了;那次以后,又过了多久,聘林府邸就不再有爹爹、哥哥与我了呢……
不要再去想了,失去了就是没了,完了,再也追不回的了。
我策马狂奔,冷寂的街景渐渐改换,原本空空荡荡的道旁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一些小摊与商户,原来大路已快到城门口了,离拓跋锋的临时驻地已远,关防不再森严。即使此地已非汉家之地,但未曾撤出的百姓和从幽州迁移来的难民也还是要过日子吃饭,抛头露面地行走。
我正想勒住马缰慢下来,以免伤了行人,不料刚动念头,一个孩子被谁推了似的猛然跌扑进大道,离我的马蹄不过一箭之遥。
我大惊失色,电光火石之间只能一提缰绳,奋力凌空跃过他头顶,这才勒住马,又兜回去,让马挡在那孩子前面,以免拓跋锋那队人马来得太快,还是死于非命。我滚下了马,手抖得不行,心里却闪现一个可笑的念头:“爹爹要还活着,我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要紧么?”我拎起那孩子的胳膊,拖他回路边。原当他吓傻了,却没料到那脏孩子竟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把手掌伸到我面前,那小巴掌上血淋漓地写着四个狗爬般的字:“叛国当死。”
我又惊又怒,一时想不出话来说。
“小樨,没事吧……”拓跋锋果然瞬息便至,我回头见他的脸色竟也不好,他的队伍散成一个圈,不露声色地我们围在当中,街道两边的百姓早就识相的避得一个都不见。我瞥了眼那孩子,果然胆子没有口气大,竟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我扔下那小东西,缓缓走到拓跋锋身边,一扶马鞍跃坐到他身后。
拓跋锋不置一词,却很自然地别转马头回到大道上。我犹豫了一下,慢慢把头靠在他背上。
快走快走,别让我再看到这些人,想到这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走高端洋气路线,注重细节与闲笔。希望亲们支持,如钱镠信中所言,陌上花开,缓缓观也:)
第15章 春台之宴
天授十九年五月二十九日,北魏皇帝拓跋炎赐海其腾君千秋筵席兼犒赏三军,以军师慕容飒为总管,置酒设宴于幽州城外奉天殿,将军以上皆与座列席。
奉天殿为大汉郊祭之地,建筑气势宏大,有一殿四台。今日为海其腾君暖寿,慕容飒很在行地选择了春台设宴,并布置典礼歌舞,一时钟鼓笙箫响遏行云。而海其腾君却至午后尚不见踪影,当然,于这种热闹事,他一贯迟到早退。
容甯的座位与慕容飒左右相对,紧挨主位下侧。拓跋锋尚未来,元濬又回甘州去了。论爵位军衔无人能僭越雪城主,然而,开席走过场面之后,他就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北魏武将本不懂欣赏汉家舞乐,又见容甯不似往日平易豪爽,大家不由都拘谨起来,不少人心里嘀咕,还不如在自家营帐中,三杯烈酒两块羊肉,来得痛快。
终于慕容飒看不过眼,把酒杯一放,道:“若是没兴致,不如就回去歇着吧。”
容甯“哦”了一声,淡然道:“我是有些中了暑气,但还是等郎主来了再走。”
自从容甯在波柳堂脱困后,慕容飒就觉得有点拿捏不住他似的,看来挫折果然能教人成熟得快些,慕容飒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若是对那平原王家的小狐狸余情未了,最好现在就走。”慕容飒声音不大,在歌舞喧嚣之中,却刚够容甯听得清楚。
容甯淡然扫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人前人后都不妨少开点玩笑。听过‘一言丧邦’没有?”
慕容飒丹凤眼一眯,意味深长地笑道:“自从令表姨恢复神智,我已几乎不敢同你们说话。”
容甯正要反唇相讥,拓跋锋却已经到了,众战将依次起立,恭贺海其腾君生辰。
“王家的狐狸”混在拓跋锋的侍从队伍里,前后左右都有人围着——看似不显眼的位置却埋伏着许多小心在意。
这许多时未见,她衣饰减了华丽,形容愈见清雅,神情却颓废许多。朝阳宫初见那份孤傲、云间营重逢那份柔弱、波柳堂被困那份锋芒,仿佛只是他做过的几场梦,在她身上毫无踪迹可寻。
容甯很快移开了视线,和慕容飒一起请拓跋锋入座。
今天拓跋锋的兴致却是难得的好,落座之后,来者不拒地痛饮了一回,终于带动了中军的情绪,诸将好像都活过来似的。
因战功新升了的前锋参将的斯马力第一个跳出席位,愿与海其腾君座下第一高手居澜角力,以为助兴。
两人摔跤身势甚是精湛,一时之间,春台上的舞乐反而不被注意了。 不一会斯马力一个疏忽终于不敌居澜,摔出去甚远。众将方哄笑不已,斯马力却豪爽地抖了抖衣服,毫不在意道:“今日我方知道,当年未曾入选郎主侍从的缘故了。”
拓跋锋举杯赐酒,道:“斯参军有此气度,正可以学千人敌、万人敌之术。”
慕容飒亦笑道:“郎主看人从不出错,那我亦要为斯参军的未来,敬你一杯了。”
斯马力在座前两杯饮过,红着一张圆脸归座去了。
两位主将都赐酒,容甯却似蛤蜊一般闭住嘴不来凑趣,拓跋锋终于也发现他不得劲,顾他一眼道:“今天不舒服么?”
容甯这句话倒听见了,答道:“有一点中了暑气,但也没什么要紧。”
慕容飒话中带话似的道:“我看还是回去养养,近来城里有些时疫,更要当心。”
容甯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咒我!中暑而已,我以前就这样,夜里风大了就好。”
拓跋锋道:“也罢,今天我也想早点休息,一会甯同我一起退席便是。”
慕容飒赶忙问:“那么郎主今天在哪里休息?奉天殿斋宫里倒是给郎主收拾出地方来了的。”
拓跋锋沉吟了一下道:“住不惯,亦不方便。今天就住小甯营里好了。”
此言一出,容甯心里咯噔一下,越发觉得天气闷热——这些时,他正住在王家的聘林馆。
慕容飒点点头,向拓跋锋笑道:“臣这一台歌舞亦无甚可观,诸将只等着金铜仙人承露舞完了,得点彩头,郎主得给他们赏脸。”
拓跋锋微笑颔首。容甯饮干杯中酒,眼睛扫过无人欣赏却依然不敢懈怠的春台乐舞。
不过,当慕容飒搜罗的那队歌伎进入春台上时,喧哗的席面却为之一静。
主舞女子,妆若飞天,艳丽无双;陪舞四人,姿态秀雅,亦一时之选。
正如一首俗词所唱:“丈夫只手把吴钩,能断万人头。如何铁石打作心肺,却为花柔?”见惯尘沙血雨铁骑猛士,往往为江南名花所倾倒,这亦是难逃的定数。
容甯瞥了一眼慕容飒,慕容飒举杯向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容甯再看拓跋锋时,却见他正低头剥桔子,王家的狐狸大约是有点站累了,略略靠着一点拓跋锋的椅子,表情勉强地吃了片剥好橘子。
容甯收回眼光,再度看往台上,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已完全不能集中,只盼着她们早点跳好完事。
金铜仙人承露舞,为前朝汉武帝所创。汉武好神仙,铸造十二金人,日夜举盘承接天上雨露,以炼长生不老之药。虽是汉人舞乐,今日用作为海其腾君祝寿亦堪称恰当。
那台上诸女子舞姿蹁跹,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为首的美人歌喉婉转,她边舞边歌,余音绕梁,唱道:玉户金缸,愿陪君王。邯郸宫中,金石丝簧。
卫女秦娥,左右成行。纨缟缤纷,翠眉红妆。
王欢顾盼,为王歌舞。愿得君欢,常无灾苦。
海其腾君新晋襄亲王,这词藻极是奉承应景,何况又是由这等美人唱出,真教人难以遣此,未免有情了。歌舞已毕,诸将喝彩不绝,各自垂涎。
慕容飒将那五位女子叫进廊下,那五人次第行礼,刹那间大厅之上仿佛绽开了五朵牡丹,满室生春。
慕容飒笑对拓跋锋道:“这五位女子是幽州有名的梨园供奉,请郎主赏赐诸将。”
拓跋锋摇头笑道:“你这事办得不妥,僧多粥少,如何分?”
慕容飒道:“佳人难得。郎主必有定夺。”
拓跋锋尚未开言,那跪着的美人忽然开口道:“婢女谢静仙,歌舞若有可观,可能求一恩典?”
她的嗓子清越甜润,听到的人都不由浑身一酥,连慕容飒竟也没有想起来要喝斥她僭越无礼。
拓跋锋眉头一挑,却温言道:“说来听听。”
那谢静仙抬头望向拓跋锋道:“郎主今要将吾姐妹赏赐诸将,势难兼顾公允平均,得失之间,未免教人不快。倒不如赐婢女等自择人侍奉。诸位将军若是好男儿,当无话说,而吾等姐妹亦当尽心竭力,侍奉自选之主。”
闻言,拓跋锋不由哈哈大笑,道:“大汉女子可是个个都若你般聪明?”
谢静仙低头敛眉道:“郎主谬赞,婢女愧不敢当。”
拓跋锋却瞬间收了笑容道:“只是太过聪明的女人,往往不善事人。故而,本王不免为诸将担心。”
那谢静仙却蓦然抬头,道:“那么,婢女能选郎主你么?”
此言一出,整个奉天殿寂静无声,慕容飒挑眉失笑,容甯也是一怔,不免用眼角去瞥拓跋锋的椅边人——王家的狐狸正悄悄拿牙签扎一碟削好的苹果,虽然是筵席,但现在整个殿里就只她的眼睛是看着盘子的。
拓跋锋不露声色地把果盘往自己面前一拢,看那爪子划了个空,方淡然道:“不能。”
顿了一顿,他又恢复了笑容:“不过,我亦不辜负你的才貌与胆识,”转头向容甯,“赐雪城主了。”
还不待容甯反应过来,拓跋锋又将一清丽的青衣女赐给了斯马力,接着便道:“我要先退席了,诸将若尚未尽兴,余下的美人便做个彩头,愿得者比箭取之。飒,你务必主持到底。”
慕容飒点头。
拓跋锋倏然起身,诸将行礼,他便摆摆摇摇出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诗、这舞、这美人、这字数,高端洋气吧^…^
第16章 连枝之谊(上)
容甯跟着拓跋锋回到聘林馆,不过才掌灯时分。
自从拓跋锋驻马卢州,容甯就一直住在聘林馆暂领云间大营事务。住惯了,容甯就发现这王家的府邸实在建得好,虽然地处幽州郊外,但四通八达,离幽州皇城近,离奉天殿近,离云间山大营近,离卢州也不远。要处分军务,调动粮草,都是极方便的。
王家虽是人去楼空,却因为是御赐的府邸,因为铜锁牢固,也因为王家在大汉的人望,是以金银细软宛然依旧,并无盗贼擅入的痕迹。因而,也方便了容甯把这府里的各房各院恢复旧观,是以王家的狐狸到了内院时,终于神色复杂地瞥了容甯一眼。
拓跋锋是主帅身份,他一来,容甯便把一向住着的绘桐馆让出来,自己移到临花园的致爽阁。
安顿好拓跋锋,容甯刚想躺下歇一歇,慕容薄却把那三千将领皆欲得之的谢静仙带进来了,那女子人如其名,眉目静美,飘然欲仙。
然而,容甯自从受了王家狐狸的刺激后,见到大汉女子都不免有三分发憷——何况这位看上去比狐狸还要漂亮一些,还要厉害一些。
“今天可要让她伺候主子么?”慕容薄大约觉得这份“礼物”很有脸面,很希望容甯拆开用一用的样子。
容甯两眼一翻道:“你没看我头痛到现在了,把人带远一点,别来烦我!”
慕容薄顿时蔫了,而谢静仙这回竟从容而去,一言未发,大概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无情拒绝的缘故。
人都走完了,容甯忽又想起一件军务,虽然明天禀报也可以,但总觉得心里挠得慌。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绘桐馆门口了。
初夏时节,中堂大开,容甯一眼望去,见拓跋锋正陪着王家的狐狸在吃饭。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狐狸竟换了一身藕粉色的袍子,头上云鬓雾鬟两行金钗。不再穿不合身的礼服,不再梳谨严的宫髻,猛一看简直不认得了。
楞了半天,容甯才恍然醒悟:这绘桐馆是她当年的屋子,这衣服首饰,也是她当年的旧物。原来当年的王樨是这个样子——是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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