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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爱一枯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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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跟踪了40分钟,迈巴赫拐入了一片别墅区。出租车司机说:“小姑娘,你就在门口下吧。紫园我们出租车是跟不进去的。”她飞快付了车资,下车就要闯进去。却给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小姐,您好像不是这里的业主。”
高煤凰有些情急:“我我,我是找人的!那个谁……”她向前一指,正要报出周岭壑的名字,刚刚跟丢的人却去而复返地站在了她眼前。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男神周岭壑,另一个个子高瘦,清癯,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你是谁?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黑影里那个人语气不善地问她。
高煤凰没看那人,只定定看着让她朝思暮想的男神。她走上前去几步,站在周岭壑眼前,心跳得擂鼓一样。他可真高啊,自己在女生里已是很高,跟他站在一起却还要仰望他。
她抬头轻轻说:“周岭壑,你好。”她惊讶于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柔嫩多情,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女汉子风格。
周岭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凌厉。咦?她的男神怎么跟平时大不相同?往日的男神都是彬彬有礼、笑靥如花的,到哪儿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笑眯眯的,绿色食品一样。今天是怎么了?
样子还是以往的样子,衣服是贴合的剪裁、头发浓密干练,五官柔和俊美。可是他却不是她以往熟悉的那个周岭壑。他的目光阴冷惶惑,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每日里唇边挂着的微笑变成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讽,粗粝地看着她。
“你是谁?”声音也不是她熟悉的暖暖的声音——虽然从来没和他说过话,但是她躲在一旁无数次偷听过他跟别人讲话。他总是有耐心的、微笑的,从来没有这样厌烦不耐的语气。
周岭壑的不友善让高煤凰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她是谁呢?怎么说?说自己喜欢他?说自己明晃晃地暗恋了他一年半他却连认都不认识她?说她今天怀着一腔无处安放的热情一直等着他,没等到,结果无心插柳在酒吧里看到他就跟踪到了这里?她举了举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岭壑,你现在的品味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黑影中的人走出来,和周岭壑并肩站在高煤凰面前。
这个人很高,比周岭壑还要高上一两公分,很瘦,瘦削的脸将鼻子显得很挺,眼窝显得很深陷,眼神显得很深邃。如果说平日里的周岭壑像轮皎洁的月,那么这人就像一朵积雨云,冷湿,捉摸不定。他的嘴角正挂着一抹看好戏似的笑意,眼睛特意扫了扫高煤凰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肢和浓浓的眼妆。
高煤凰也是在他戏谑的眼神里才记起自己今天化了个大浓妆,为的就是见周岭壑的时候来个与众不同。围在周岭壑身边的美女太多,多到如果她不与众不同一点儿,他完全不会注意到她。雨萌给她出主意说,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化妆,没有男人不喜欢看爱露又化妆的女人,不管他们说多少遍他们喜欢不化妆的女人,他们不喜欢暴露的女人,也不要相信他们。于是,她就这么来了。从这个人的眼神里,她知道,雨萌出的是个馊主意!
“这女人是谁,我不认识。”周岭壑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晃晃荡荡拍着那人的肩膀:“走,掷成,再去喝一杯。”然后一搂那人的脖子,转身而去。
高煤凰的嘴张得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去。这醉醺醺的男人竟然是周岭壑?这个完全无视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神周岭壑?那个斯文有礼、有才有貌的周岭壑?那个只要你遇到他,就会给你侧身让路,点头微笑的周岭壑?
人说酒壮怂人胆,倒是有几分道理。看见这个不那么完美的周岭壑倒让高煤凰觉得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的,自己够不着的闪着金光的人。刚刚也喝了不少酒的她恶从胆边生,勇气升华成一个个泡泡从心中咕嘟咕嘟冒出来。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对着那两个背影大声喊着:“周岭壑!我叫高煤凰!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喊完觉得异常轻松,不顾门口两个保安诧异的眼神,傻笑起来,边傻笑边蹲在了地上,刚刚喊的声音大了些,一时有些头晕。嗯,蹲会儿吧,蹲会儿再走。管他听没听到,理不理她,喊出来了真是舒服无比。
还没等她起身离开,一本书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力气之大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一时有些发怔,抬头一看,醉醺醺的周岭壑竟然去而复返,他的眼睛通红,瞪得浑圆,修长的手指着她大喊:
“喜欢?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丑八怪,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听听你浓重的方言!你看看你的穿的衣服!我会喜欢你吗?你们这些人,整天围着我说喜欢我,你们知道我到底想的什么吗?你们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你们知道我喜欢谁吗?哼,喜欢?这么轻易就说喜欢人!你配说喜欢吗?十五年!十五年!——”一派歇斯底里,疯了一样。
被他叫做掷成的人飞快走过来,一把拉住他:“岭壑,你喝多了。”似乎不想再让他说下去,半拖半架地将他踉跄着扶走了,只留处于震惊中的高煤凰愣在原处。
别墅区的两个保安看见这个被砸蒙了的女孩儿,不知道是该去把她扶起来,还是赶她走。犹豫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走进安保室。只留下高煤凰一个人,坐在门口恢弘大气的灯光里。
☆、若初见
高煤凰坐在冰凉的石地上,抱着周岭壑刚刚砸过来的那本书,心里给自己打着圆场:你也看到了,他喝醉了。他明天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甚至明天都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明天遇到你还是会彬彬有礼的跟你点头微笑。他平日待人那么好,总是笑眯眯的,今天一定是心情不好,才拿你撒气的。
这么想着,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心里却按捺不住闪现出他刚刚说的话,“丑八怪,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听听你浓重的方言!你看看你的穿的衣服!我会喜欢你吗??”
她回过身去,看见身后的玻璃幕墙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简直是糟透了的一个身影:本来就是露腰装,一坐在地上衣服更是往上扯了一大截,后背腰间大片的□□。浓重的眼妆不堪泪水的冲刷,在脸上流淌出一条条黑色的、边界清晰的泪痕。很高很高的鞋子后跟狼藉一片。头发不知道何时弄得蓬乱无比。她对着自己的影子想:高煤凰,如果你是他,会喜欢这样的你吗?使劲儿摇了摇头,眼泪又扑哧扑哧滚落下来。
夜色里的别墅区分外宁静,偶尔有几辆豪车进出都是来去匆匆的样子,了无人间烟火。高煤凰陈郁地坐在地上。想起第一天见到周岭壑的情形。那天,下课已经响过了,很多人一起涌出教室,她坐在座位上,想等其他人走掉之后再走,便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窗外隔着条人行道就是西校区开放式的篮球场,球场上人声鼎沸,热烈非凡。很多男生身体雀跃着,舞蹈一样左挪右腾。一个男生一个失手,没能接住队友的传球。篮球携着风向路边飞来。高煤凰顺着球飞来的路线看去,不禁失声叫了一声“啊”。因为路边正有个二三岁的小姑娘一颠一颠的奔跑。这个篮球,对成年人来说本来不算什么,疼一下而已。对她来说,却太大了。看着篮球直奔小姑娘后脑勺而去,球场上的人和屋子里的高煤凰都惊呆了。
可是,球却没有砸到小女孩儿的身上。一个路人,蹲下身,略一抬臂,挡住了小女孩儿的头,球砸在了他的肩上。小女孩儿显然是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抬脸向上看。那个大男孩儿一边捡起脚边的球笑着扔给打球的人们,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那孩子的头,笑笑的跟她说了句什么。逗得小女孩咯咯笑着,一颠一颠向前跑去。
这是高煤凰第一次看见周岭壑。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不大喜欢的学校里看到了温暖。她细细打量着这个人,白色系的修适腰身的西装,修长的身材,修长的手指,气质跟衣着一样,纯白无暇。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略略侧头看向窗子里,对上了高煤凰的视线,对她很有礼貌的浅笑一笑,让高煤凰觉得周围的空气也跟着这个浅笑温暖起来。那个阳光的午后,那个白色的阳光的浅笑,瞬间照进了高煤凰的心底。
一个人若是注意起另一个人来,便常常能遇到。很快,周岭壑的消息潮水般向高煤凰涌来。没办法,他实在太出名了。显赫的家世,俊朗的外貌,逼人的才气,都太引人关注。这一度让高煤凰很失落,原来她的男神,不是她自己的。那个静静的、充满温暖的男生,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们喜欢的,可能是他帅气俊朗的外表,也可能是他出众的才华,只有她,只有她,喜欢的是他白色西装上的那个土印子,和暖暖的微笑。
“咳咳”,两声干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循声扭过头去,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个人——刚才和周岭壑一起的那个男人。她身子向后一靠,离开老远问他:“你想做什么?”
男人冷峻地上下扫了她两眼:“你觉得你这样儿能让我做什么?”
高煤凰低头看看自己悲催的高跟鞋,蓦然想起自己刚才在玻璃里看到的狼狈样子,丧气地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有一张桀骜而干净的脸:“在你先是哭,后是笑,又是边笑边喃喃自语,最后,又边喃喃自语边哭的时候。”
高煤凰的脸瞬间有些青黄不接:“呃……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她调色板一样的脸挤出一个万分扭曲的微笑。
那人眼睛一眯,脑袋欺近了一些:“你以为我在陪你?”展开一个淡而无味的笑,浅淡的眼瞳里没有笑意。只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一指高煤凰的屁股:“那是我的期中设计。”
高煤凰的眼光顺着他的手滑到自己的屁股下面,是那本周岭壑扔到她身上的书——刚才因为觉得凉被她垫到了屁股底下。她不情不愿地抽出书递过去,再坐下时,只觉得一股凉意猛然袭来,让她本已坐下去的身子又略略抬起,维持了一个很可笑的半蹲的姿势。
男子冷冷接过那本书,再没看高煤凰一眼,转身离开,带着一身酒气,步履却依旧严谨从容,上了路旁停着的那辆银色迈巴赫。
高煤凰看看那辆车,又看看周围黑咕隆咚了无人烟的氛围,果断跑上去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车里的人略一吃惊,然后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载我一程吧,这里,打不到的士!”高煤凰本来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因为蹭了霸王车,脸有些红。那双浅淡的眼睛冷冷略过她的脸:“下车!”
“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这里,什么时候能拦到出租车呢?你也不差我这一个人!把我载到市区随便哪里扔下就好!我们虽然不认识……好歹你的书也砸过我吧!”语气渐弱,明显不那么有底气,脸色青青红红。
好在男子也没过多和她纠缠,沉默地启动了车子。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要多沉闷有多沉闷。高煤凰降下了车窗,佘山上潮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她闻到了树叶和泥土的气息之后又满血复活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高煤凰,迁延蹉跎,来日无多,周岭壑已经大四了,你再不上,男神就被别人上了——呃?这话好像说的别扭。
宋掷成余光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刚刚还坐在庞大的别墅群前,微茫的像只寒风中瑟瑟的小蝴蝶一样的女孩儿,现在对着前方的空气傻笑着,还豪情壮志地握着拳头做了一个给自己打气的姿势。宋掷成暗自感慨,社会真是庞大,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他不想再与这个花痴女有任何交集,刚才能载她一程也是不想跟她多废话——她一看就是个死缠不放的人,现在他只想等一进市区马上就把她扔下。
事与愿违这句很常用的词不是没有依据的。很显然,高煤凰这一天的霉运也感染给了宋掷成。车行进着,那边刚才还给自己加油打气的高煤凰却开始捂着右下腹□□起来。起初,宋掷成全当没听见,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有多么奇怪的举动都是正常的。直到□□声越来越大,大到已经成了噪音的程度,宋掷成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额头上豆粒大的冷汗,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停下车子,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边□□边指着右下腹。
“痛多久了?”
她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下午的时候开始胃有些疼,我没太在意。不知怎么越来越疼。”
“你恶心吗?”
她艰难点头。
手放到她头上,感觉有些低热。“Shit!”宋掷成眉头轻皱:“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人!急性盲肠炎还四处乱跑!”真不知道自己今天何苦推了一个美女的邀约不去打网球,非要去和岭壑那个失恋的小子狂喝一通。先是听了一晚上的絮絮念,架着个醉汉招摇过市。后又遇上了这么一个极品,打扮得如此惊心动魄,还敢带病四处乱走——他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得送她去医院。
他委屈着自己尽量开车找到家医院,半点儿不去想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半分。他想,若让傅启然那小子看见他车上拉着这么个人,准是一顿叫好加口哨加奚落。
副驾驶上那个笨蛋居然还不知死活地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很努力地说:“你慢点儿开,你是醉驾啊!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宋掷成脸色铁青地说:“不想死就马上闭嘴!”高煤凰见这人面色不善,想到自己还得指望这人把她送到医院,马上闭嘴挺尸。另外,她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太疼了!
到了医院,医生建议马上手术。宋掷成再次皱着好看的眉对着靠在他肩膀上哼哼的高煤凰说:“给我个电话,我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我……家……不在上海。”
“那给我个你朋友的电话,我叫你朋友过来照顾你。”宋掷成依旧是那么几百年雷打不动的口气。
“我……没朋友。”高煤凰虽然肚子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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