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一枯荣-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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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岭壑一愣，认真地说：“哎，我只顾着自己高兴了，竟然一点儿也没有为你考虑。糟了糟了，你爸妈看到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了没有？看到了就糟了，明天哪还出的来？都怪我，快挂了吧，哎，都怪我！”
　　高煤凰看着偶尔从自己房间门口匆匆而过忙着收拾行李的妈妈，想，他们还哪有心思注意到自己跟谁打电话啊，早就为了旅行，准备得人仰马翻了。“那好，岭壑，再见，明天见。”她轻轻说。
　　“嗯，明天见。小凤凰，我想你，我……”高煤凰在电话里都能听到他说话时候的呼吸。
　　“哎，岭壑，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灶台上还煮着银耳汤，我不跟你说了啊，再见！”高煤凰对着电话大声地自说自话，然后用力挂断了电话。
　　她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她的心已经够乱了。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根本承受不起。她的手心里粘粘的，满都是汗。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抠出了几道深深的红印子。
　　她无力地仰躺在床上，泪水顺着眼角一点点淌到床单上。她的心缩得紧紧的，紧得无法呼吸。
　　电话响起。是短信息。
　　她眯着泪眼去看，是宋掷成。
　　——“明天走？”
　　——“嗯。”
　　——“从上海？”
　　——“嗯。”
　　——“怎么了？”
　　——“难过。”
　　那边没了动静。
　　她看了几次，没有动静。终于按捺不住，在键盘上敲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了出去。
　　半晌，那边发来了四个字：
　　——“我也难过。”
　　两个人都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高煤凰这一夜，就在这样的怅然里进入了梦乡，梦里，依旧心乱如麻。梦见自己在蓝蓝的海滩上和宋掷成拉着手散步，回身一看，牵手的人换成了周岭壑。没过几秒的功夫，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怪物，拽着自己不放，她大惊之下，一下子醒转过来，一身冷汗，再难睡去……
　　

☆、苦中乐

　　次日是二月十三日，高煤凰如约飞回上海，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到了接机口，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清俊颀长的周岭壑。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金边玫瑰，笑着和自己挥手。
　　高煤凰的眼睛被那玫瑰刺眼的红色扎得难受，磨磨蹭蹭地走上去，局促地看着他：“等多久了？”
　　“没多久。”他笑着把花交到她手上，看着她的黑眼圈轻笑：“看来昨晚不只我一个人没睡好。”
　　高煤凰穿了学院风的格子高腰短裙，俏生生站在那里，像朵刚刚展开的雏菊。周岭壑深深看着她，揽着她的肩膀，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喃喃说：“你真美。”
　　高煤凰触电般地向后退了一步，咬着自己的下唇。退了之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得体，沮丧地低下头去。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亲了额头一下吗？至于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吗？可是现在说什么也白搭了，做都做了。她垂头丧气地低头看着那束玫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周岭壑倒没觉出什么，只当她还不习惯情*人之间亲昵的小举动，只轻轻笑笑，揽着她往外走。看着美美的高煤凰，怀里抱着自己送的美美的鲜花，他的心不知道有多轻快。
　　事已至此，高煤凰只好听之任之了。她的打算是，一定要让周岭壑过一个快乐的情*人节，在昨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封手写的长信，就放在她行李箱的夹层里，分开的时候，她要把它交给他，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写在上面。
　　“今天晚上委屈你住在外面，我还没有把咱们的事情告诉我爸爸妈妈，所以，暂时，不能住在家里。酒店我已经给你定好了，就在我家对街，站在我的窗口，可以看到你窗口的灯光。”周岭壑的眼睛里含着歉意说。
　　“别，别跟他们说，这样……挺好。”高煤凰诚惶诚恐地说。
　　周岭壑看她紧张的样子发笑：“你怎么像个早恋怕被家长抓包的中学生？我们的事，早晚他们会知道。”周岭壑看着她，眼睛闪着爱意。
　　高煤凰很怕他的这种眼神，那让她觉得很心虚，她已经没有颜面再承受任何这样的话，只能岔开话题，打起马虎眼来。
　　晚上，高煤凰和周岭壑共进了晚餐，周岭壑把她送到酒店大堂，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今天要睡个好觉，因为明天我想看到一个美美的小凤凰，好吗？”
　　高煤凰看着自己的脚尖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高煤凰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虚脱过去，她拿起手机，给宋掷成发了信息：
　　——“我在上海。”
　　——“我知道。”
　　不等她回信息，那边又来了一条：
　　——“打开窗子向外看看。”
　　她看到信息，飞快地跑到窗前，推开窗。她住的是三楼，还算能清晰地看到马路上的情景。那个人，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脸，甚至看不到他的动作。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静静站在路边。
　　她马上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你疯了吗？他就在对面的别墅区。他说他能看到我的窗子。”
　　“我知道，我马上就走。”他的声音低沉、无奈。
　　“或许，你可以进来陪我坐一会儿？”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几分钟的工夫，门铃急促地响起。
　　她跑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迟疑了一小下。敲门声又响起，宋掷成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凰凰？”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融化开来，猛地打开门，扑到携着一股冷气进来的那人怀里。
　　绵长的吻，他一边吻着一边把门轻轻带上。
　　“你跟踪我们？”高煤凰喘着气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指责他。
　　“我没有跟踪，我只想远远看看你，我太想你了。”他紧紧攥着她的上半截手臂，高煤凰全身都感受到了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传递来的热量。
　　又一阵深吻。
　　宋掷成在匆忙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决绝地将高煤凰从自己怀中推开：“凰凰，停一停，我不敢保证我还能控制得住。”
　　高煤凰听到他这句话脸红得滴出血来一样，连忙跑到一旁假装收拾东西。
　　宋掷成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慌里慌张假装忙来忙去的高煤凰，说：“我饿了。”
　　“你说什么？”高煤凰停下手里的事情问。
　　“我说我饿了，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宋掷成耸耸肩说。
　　“你没有脑子吗？怎么能这么饿着？”高煤凰一听着急了，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宋掷成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指指对面，意思让她不要冲动。
　　高煤凰一下子想起来，点点头：“他不会正拿个望远镜在看我吧？那我们真是死定了。”
　　“你以为岭壑会跟你一样？”爱损她的脾性又来了。
　　高煤凰颠颠跑去拉了窗帘：“算了，还是拉上吧，拉上我安心些。”她的眼睛看了看窗帘外，又看了看宋掷成菜色的脸，说：“没事，就是他看得见，我也保证他猜不到。”她笑嘻嘻地走出门去，一会儿工夫，拿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进来。
　　“真服了你了，至于弄得像碟中谍一样吗？”宋掷成翻着白眼说。
　　高煤凰走到里间去把衣服换上，又把头发盘起一个发卷在头顶。
　　一个娇小的服务生、一个一眼便知身份不俗的贵公子，走在上海午夜街头。
　　“想吃点儿什么？”高煤凰问着身边的宋掷成。
　　“越简单越好。”他皱着鼻子，一眼都不想看自己身边穿着男服务生的衣服，半男不女的高煤凰：“我可不想带这样的你去丢人现眼。”
　　高煤凰一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一天都不吃饭地跟着我。”
　　宋掷成咬了咬牙，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一定是瞎了。”
　　高煤凰听了，心情大好。指着路边的一家清真小面馆，说：“就这儿吧。”不等宋掷成回答，已经拉他往里走了。
　　令宋掷成放心的是，这家铺面虽然很小，却很干净。宋掷成给自己点了一碗牛肉拉面，高煤凰呵呵笑着喊老板再加一碗。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宋掷成很不解，这么小的身zi，那些吃的进去都跑去了哪里。
　　“一进来我就觉得饿了。”高煤凰大咧咧说。
　　一人一碗面，上头堆满了大块的炖的很烂的牛肉和大把的香菜，汤汁很浓，热热辣辣的，吃的很过瘾。两个人吃的都见了底。高煤凰吃到最后竟然把碗高高端了起来，将剩下的汤汁一滴不剩的倒进嘴里，放下碗的时候还不忘打了个饱嗝儿。
　　宋掷成捂着额头头痛地说：“我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吧？”
　　高煤凰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她依旧嘻嘻笑着说：“那些什么规矩教养的，不都是用来应付男神的嘛，对你这个冰山男神……经，完全没必要。”
　　说到这儿，她突然又想起周岭壑，脸塌下来，不再说话。
　　宋掷成看到她的可怜样子，用手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两手之间捧着：“别难过，岭壑，会理解我们的。”
　　高煤凰忐忑地点点头，靠在他胸前。
　　面馆的老板娘和唯一的伙计频频看着这对装束奇特的情侣，大概以为是亡命天涯什么的戏码。
　　宋掷成送高煤凰回去的时候，天光已经收尽，街上的人烟已经稀少，偶有装着luo露怪异的夜场男女嬉笑着从身边走过。他们两个走得都很慢，阵阵清新凉爽的清风直扑入怀，两个人都不说话，牵着手一起走。高煤凰想，一直这样，明天永远都不来到该多好。
　　明天的情*人节，是自己这一生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大概也会是最艰难的一个情*人节吧。
　　

☆、情人节

　　情…人节这天凌晨，周岭壑准时出现在高煤凰的房间门口，这时高煤凰已经收拾停当在等他。
　　“昨天休息的好吗，对不起，今天又让你起这么早。”周岭壑皎洁的笑着，就像昨晚天上的月亮。
　　“没事啊，我一点都不觉得累。”高煤凰笑着说，避开了他的凝视。
　　周岭壑向前走一步，轻轻拉起她的手，笑着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情不自禁亲了一下她的头顶，说：“我觉得非常幸福，小凤凰，之所以这么早让你起来陪我出发，是想早早跟你说，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高煤凰看着他动情的眼睛，心里哆嗦着低声说，任由他拉着。
　　周岭壑一手帮高煤凰拉着她的行李，一手拉着她的手向外走，上车，到机场，转机，入住酒店，拉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Grand　Resort　Lagonissi的皇家别墅，接近两千平的别墅里，除了私人管家，只有他们两个人。
　　高煤凰使劲儿跌坐在宽阔的起居室的沙发里，把脚齐齐扔向天空：“哇，好爽，早就听说过这里，一直没来过。上次龙龙说等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用他的零用钱帮我安排一周——条件是他必须也跟着来。哈，毕业旅行带着他还能好到哪里去！多亏我提前来了，不然跟他？还不如不来的好。”她环顾着别墅里的陈设，边好奇地打量着边说。
　　周岭壑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调侃地笑着说：“我也是用我的零用钱订的哦！其实我也不是常来的，以前来过一次，是跟掷成启然他们，那时候一群人一起来，觉得正好。现在……只咱们两个，好像空旷了些？”他试探性地问她。
　　高煤凰怕她误会自己不喜欢，马上说：“不会啊，这里多好。临着海边，只有我们俩，不会挤，不会喧闹。想感受热闹的时候出去走走，想静的时候回到这里，最好不过。”
　　周岭壑这才放下心来。去吩咐管家找人做些吃的。
　　高煤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想，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她的“男神”终于喜欢上自己之后反而没有心动的感觉了。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远远看着他，看着他礼貌的微笑。可是，跟他相处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彬彬有礼的微笑时，这样的微笑虽然会让人觉得亲切，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也让人觉得疏离。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始终有一个微笑的距离，微笑让他们彼此彬彬有礼，让她觉得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而不是一个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打趣就打趣一下的人。
　　爱琴海真的是一个情*人度假的好地方。坐在沙滩的躺椅上，旁边是巨大的玻璃镜面一样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大海，辽阔安宁，心情舒缓。
　　两个人走在Mykonos的小镇上，在窄窄、弯弯曲曲的小巷里拉着手行走。白色的石板路上洒满了两个人的笑语。周岭壑陪高煤凰一间间小店铺地走过去，挑各种琳琅满目的异域小物什。此后，两个人在沙滩上拍了很多照片，路人们友好地避开镜头，给这对美丽的亚洲男女留下了单独拍照的机会。
　　将近日落的时候，艳丽的夕阳把海面铺陈得流光溢彩，像一块意象派的画布。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家，夕阳将沙滩上两个人的身影拉扯得很长。日落之前，两个人赶回了皇家别墅。在远离家乡那么远的地方，在世外桃源一样的别墅里，他们俩，肩并着肩，看着海上日落。这一刻，就连高煤凰的心情，也都是平和而安静的，用心品味着落日那独特的美丽。
　　“小凤凰，这里真美。”周岭壑自然地揽住高煤凰的细腰，把头凑到她的耳边说，“你更美。”他的鼻息喷在高煤凰的脖子上，让高煤凰的汗毛根根树立，她本能地想闪开，又想起自己曾经许诺，一定要给周岭壑一个完美的情*人节，便硬挺着。只缩了一下脖子，忍住了。
　　她怕他有更深层的举动，连忙欢笑着向前快跑两步，来到海边，振臂大声说：“是啊，岭壑，这里真美。我希望以后，你回忆起我的时候，还能回忆起这个地方，还有我和你在这儿的感觉！”
　　周岭壑略有诧异地凝眸看她，不知所以。不过还是走到她身后，说：“小凤凰，你是个特别的人，我很高兴，命运之神这么眷顾我，让我遇到了你。”
　　高煤凰回过身去看他，眼神哀怨无助。
　　入夜，两人吃过晚饭，在游泳池中游泳。不知不觉，天已渐晚，夜风已有微凉。泳池虽然可以加热，但周岭壑还是害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