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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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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发下的誓言,如一根长满荆棘的厉鞭,在她背上一鞭一鞭的抽打,带血的鞭笞疼得她越发清醒,思绪纷乱的脑海中也随之剥离出一抹灵光,驱使着仪华从朱棣的胸膛缓缓仰起头,望着他不言不语,只是任由泪水不断的滑落。

朱棣眉心深蹙,亦凝睇无语。

然,短暂的对视沉默之后,时有时无的啜泣声隐隐传出,再及一时半刻,无助的哭泣声终从仪华口中溢出。只见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死命的回抱住朱棣,似迷茫无措的哭泣着,又似娓娓而道的诉说着。

“我从一生下来就失了母亲,而父亲却不知道我得存在,只能任由夫人将我扔在下人的杂院自生自灭。幸好还有冯妈妈愿意照顾我,才让我得以在魏国公宅活命下去。以至后来父亲认下我,让我恢复了小姐应有的……”

在魏国公宅六年的生活,一幕幕的在仪华的眼前浮现,让她说至后来,分不清究竟是在做戏,还是心灵的倾诉。亦如此刻,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止下,猛地情绪又一激,不顾喉间的疼痛沙哑,声声泪下的哭喊道:“可是现在,我又被抛弃了!唯一疼爱在乎我的冯妈妈走了,就是曾给予过一丝微薄关怀的父亲,也将不久于人世。从此以后,我又是一名被人遗忘的孤女!”

说着,忽然忆起一事,仪华霍然抬头,满眼希冀的望向朱棣,迫切的迭声问道:“父亲他说我以后就是燕王妃,您就是我的丈夫,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对吗?您不会抛下我对吗?”

没了脂粉的遮盖,仪华稚嫩如幼女的容颜露出。朱棣低头看着满目无助之色的她,堕崖的一幕蓦然忆起,他不禁微有动容,终在仪华隐隐期盼的乞求下,点头允道:“恩,不会抛下你,你安心好了。”

见朱棣点头亲允,尽管这答案不尽人意,却对于刚在地府走了一遭的仪华而言,已是知足。她不由地回以一笑,安心的放任身上的力气用尽,带着未干的泪水枕上朱棣宽厚温暖的胸膛,由他携自己返回燕王府。

(这文临时改了一下,尤其是最近几章开始变得,准备不再写种田类型的了,也不知道大家能否接受文文的感觉改了。O(∩_∩)O——,晚上加更,激动,收藏终于有3000个整了。)

第四十章 相交(上)

旬日之后,已是四月末,初夏时节,空气中有着浮热的气息缓缓流动。

病卧床榻近十来日的仪华,不耐暑气窒闷,命人架起步步锦支窗,借由檐下两棵苍劲古柏投下地荫凉,伏在漆朱红的窗台上,单手托腮,顺着几缕穿过枝桠的缝隙,细眯着眼睛,似出神地仰望着湛蓝澄碧的天空,辗转的心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幸仰或是不幸?

四月初八那日,冯妈妈因担忧她的安危,第一个直冲下马车,却被拦腰而斩。听到惨叫声的李进忠紧跟其后,亦被反贼身后补上一刀,至现在仍重伤未愈。而看着他们两人先后遇劫,阿秋骇得当场昏死过去,免去命丧屠刀之下。

至于随朱棣双双堕崖的她,更可谓是苍天庇佑,或说是一切皆在朱棣的意料之下。在整个下坠的过程中,朱棣熟知崖壁有滋长出来的蔓藤,他靠着蔓藤的拉力缓解两人坠落的速度,以至最大限度减少掉进幽潭的冲击。

但饶是有朱棣的以身相护,她也心肺重创,身上多处擦伤,至今日才能勉强下榻。可若能相换,她宁愿一直久卧病榻,以换得寻获冯妈妈的尸身。然而在陈队长发出求救信号,王府侍卫赶来营救时,反贼竟抱了同归于尽的偏激念头,以火药炸之……

思绪到此,仪华又感胸口一痛,反射性地伸手覆了上去,以掌心重重的按在了胸痛之处。

侍立一旁的阿秋一见仪华捂着胸口颦眉,惊得忙疾步上前,“咚”地一下跪在地上,双手颤巍巍的触及仪华的纤臂,似要呜咽道:“小姐,良医说过,养病期间您万不能动怒动气,若稍有不慎,以后可是会患上冠心病!”

阿秋声泪俱下,仪华却笑容愈深,曼声道:“阿秋,唯有胸腔中央发的一阵阵疼痛,才能时时提醒我!”

“不!”未等仪华说完,阿秋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叫,以膝急行半步挺直背脊,满眼流泪道:“您不可以这样想!奴婢知道冯妈妈的惨死,小姐比谁都痛心。可小姐已在头七那日,命人返回应天建了衣冠冢,冯妈妈在九泉之下已能瞑目。小姐您千万不可对自己如此狠心!”

听着阿秋一声一声的呼唤,仪华回眸睇视,那瞬间,凌厉如砺刃的锋芒在目中大盛,尔后她语气决然道:“我为的不仅仅是冯妈妈,还有我从魏国公宅一步步走至今日的一切。我不要再任由他人恣意伤害欺凌,更不要饱受无根浮萍之苦!”

“小姐……”阿秋惊愕的望着仪华,半晌无言,

“阿秋,你起来。”见阿秋怔怔地看着她,仪华眸敛锋芒,就着手里的绢帕,温柔的为阿秋拭去面上的泪水,轻声说道:“以后我身边只有你了,在这燕王府内,你我二人要一条心,才能安生立命。”

闻言,阿秋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继而在仪华注目凝视下,起身退后一步,复又跪下,应声道:“阿秋的命是小姐给保住地,阿秋往后也跟定小姐了!”

听出阿秋话里的坚定,仪华目光调向绿意悠然的窗外,对着金灿阳光下夺目绽放的瑰丽月季盈然一笑,心下亦坚定道:欲意刺杀她又残忍杀死冯妈妈的反贼,已被朱棣尽数歼灭,那借刀杀人的那位,就由她亲自手刃!

心念刚定,却一转眸,隐约就见斑驳的绿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渐趋渐近。看着,仪华心头急剧一紧,一刹间,微微失神——是从何时起,那抹透着凛冽威严的身影,已深深植入她的记忆深处,以一种强势而不可抗拒之势硬生生地介入。

艰难地移开视线,仪华垂首,道:“王爷来了,你扶我回床榻休息。”一反仪华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的声音,阿秋闻言,喜不自禁道:“王爷他来了?!小姐养病这么多日,王爷可是来看您呢!”

说话之间,已扶着仪华走至床榻前,却拗不过仪华的意识,阿秋只得伺候着她在床榻上睡下,又放下淡青色的软云烟罗帷幔,制造出一种正在睡眠中的假象,然后退至一旁侍立。

看着轻软的帷幔翩然垂落,仪华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获救当晚的情境又不受控制的浮现眼前。

那日,她在蓄满伤痛与自责的情绪下,终是抛掉一直拉不下颜面,矫揉造作如王蓉儿一样,流着眼泪向一个男人乞求微薄的怜惜之情。如今要再一次面对这个男人,她情何以堪不提,但又该以何番面貌去对他?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正还着逃避之心时,伴着一道微沉的脚步声,一个透着些许怀疑的声音响起:“王妃她还在睡?”阿秋压下心头的不安,勉强上前,福身答道:“回王爷,王妃她先会儿喝了药,才睡下不久。”

朱棣锐利的目光向阿秋脸上一扫,即刻在她苍白的面上捕捉到一抹慌乱,他目中一冷,却不经意间,晃眼瞥见床帏不自然地一动,他心下莞尔,摆手道:“你下去吧。”听后,阿秋愕然抬头,又转动眼睛看了床榻一眼,难掩惊慌道:“可是……奴婢告退。”焦急的话什未出,阿秋在朱棣一剂凌厉的眼风下,应声退下。

一时间,室内静谧无声,隔帘而处的二人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对峙良久,仪华难压心下的惴惴,不禁悄然睁眸,隔着薄如蝉翼的床幔侧目看去。就在这时,朱棣却意想不到地突然出声:“王妃,我知你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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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相交(下)

最后一字的尾音未及消失,阻隔在二人之间的帷幔已被一把撩起,无遮拦的目光凝胶在一起。

一句话一个动作,尽如一道横冲下九霄的霹雳一击直重仪华头顶,“轰隆”一声震雷巨响,在脑海里炸开。一霎间,她全无思维能力,就似被钉在顶板上动弹不得一般,只能任自己置放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已与他相见!

她也未想到,自已下意识的逃避行为,竟被他抓个现行,全然揭露在外!

前世今生两世加在一起,她也从未有过此刻的难看糗然,直羞得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就此消失在朱棣的面前。

正在仪华羞煞之际,伫立在床榻前的朱棣,炯炯如火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睃寻一遍,唇畔徐缓勾起,侧身坐到床榻旁,含笑说道:“恩,你身体恢复倒快,估摸着再过大半月,是能好全。”

见朱棣面色自然、话语温和,无一分一毫的异样可窥,莫名地,仪华心里有片刻的黯然,却来不及捕捉之时,它已消失无踪。随之,她也恢复常态,浑似从未有先前的一幕发生,处之泰然的轻唤一声“王爷”,旋即便要起身行礼。

当双手撑着身子欲起,一股似曾相识的强烈男性气息环绕鼻息,舜时,一个念头闪过,仪华心下当即意定,顺从胸口微微扯痛之力偏倒,跌进了那个曾予她温暖的胸膛。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裳,隐隐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仪华不觉双颊发烫,竟一时忘却方定的心念,忙慌手慌脚的挣扎起来,口里也无意识的说道:“对不起,不是有意……我……”语未尽,话却戛然而止,全身僵硬的怔在朱棣的怀里。

“不急。”一手环住仪华纤细的腰肢,低头凝眸而视,直见到一抹嫣红袭上嫩白的脸颊,朱棣才低低的笑了,再次说道:“良医说你心脾留有隐忧,不可动气过急,你勿要着急起身。”

话说得语似关切,脸上犹带着几分戏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慌乱的摸样。

一时,仪华好胜之心让其激起,心道前世的她虽未涉及男女情事,却通过高速的信息传播也知男女为何,这样的她难不成还会怯于一个她势要征服的男人!如此一想,仪华再无半分羞赧,直接忽略掉腰上掌心的温度,继而眸光一凝,一径迎上朱棣的目光,吟吟含笑道:“臣妾谢王爷免礼之赐。”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该羞涩的底下头去?

对仪华不似所想的行径,朱棣脸上笑意敛了敛,忽而又径自轻笑一阵,语带深意道:“不服输至此,理当出生将门,归于将门。”

归于将门——这四个字仿佛是炙热烈火,直烫她心。

众所周知,朱棣长于军营,耳濡目染下一直对军事持着浓厚的兴趣,并以身为一名军人为傲。随着这几年就翻北平,他有了机会接触守边将士,更是不拿皇子藩王的半点架子,打进军营中下阶级,与他们同食同住,俨然自诩为一名将士!

而今,他说她当归于将门,是否已在心底认同她为他妻?

仪华强自压下心里蓦然而起的喜悦,尽量告诫自己,朱棣所言语意模糊,极有可能是一番试探,她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一点欢喜之色。

“王妃,已至您服药的时辰了,可是现在就服?”正值仪华将要招架不住朱棣营造出的暧昧气息时,朱棣身边的内侍总管陈海德,受了阿秋的央求,进屋禀道。

恭敬刻板的声音一出,室内的暧昧的气息立时消失殆尽。仪华一得这个喘息之机,连忙移开双目,看向年岁不到四十的陈海德,颔首笑道:“有劳陈公公提醒,你让阿秋备进来就是。”陈海德笑呵呵的躬身应是,却在低头的瞬间,不着痕迹的窥了眼坐在床沿的朱棣,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即不再多做停留的领话退下。

须臾,阿秋领了两名婢女端着汤药、蜜饯等物进来,朱棣起身走远几步,以让阿秋服侍仪华服药。

“王妃,请用。”阿秋从身后婢女手中的茶盘内,双手捧过白釉瓷药碗奉到仪华的面前,低声说道。

仪华瞥了眼散发着浓烈味道的汤碗,见碗里汤药黑沉沉的一片,不由蹙了蹙黛眉,却在接过阿秋手里的药碗时,趁床榻外未有人注意的空当,朝阿秋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只有两人知会的涵义。

尔后,仪华仰头,一口饮尽汤药。阿秋又捧过装有蜜饯的小罐子奉了过去,便遭仪华摇头拒接道:“不了,口里苦着才有滋味。”听仪华这样说,阿秋身形一僵,满眼疼惜的看了看仪华倔强的面容,无奈的带着两名婢女行礼退下。

看仪华喝药极是痛快,朱棣眼里略有几分激赏,却又见她主仆二人隐晦的交流,眸中一冷,淡淡的扫向仪华,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知王妃对养娘感情深厚,还一直等着你差人寻本王问内应是何人,却久等不见。”

朱棣突然竖起冷漠疏离,仪华有些诧异不解,却听他随后所说,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口欲说些什么,但一抬眸却见他目冷似冰霜,这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觉咽了回去,低头再不置一言。

朱棣见仪华低头不语,也不迫她出口,自己又道:“这样看来,王妃是对自己甚有信心,要等病愈后亲自对付此人。”说着话,又踱步重回到床沿边坐下,伸手挑起仪华的下颚,俯身而下,却在鼻尖相抵已近在咫尺之间,忽地侧头一偏,对着仪华耳畔低呢耳语数句,然后抽回手,未在看一脸怔色的仪华,即阔步而出。

(呃,觉得越写越夸张了,最近几章全是朱棣和女主的戏,下面几章该是会稍减一些。至于朱棣说什么,请让俺在超级yy一把。还有今天更得很晚,抱歉哈。对了,以前看清朝的亲们,今晚8、9点的时候,会更新清朝的番外一章哈。)

第四十二章 宴席(补齐)

次日,朱棣赴燕山军营,仪华自调养伤病。

之后不久,约余半月,仪华内伤日渐好转,终至端午过后病愈。而此期间,她谢绝探病,到了病愈出榻之日,便宴请朱棣的众妃妾一聚。

这一日因有宴席,遂免了清晨的省安,仪华睡到辰时将阑,才梳妆收拾。

此时节,北平已暑热犹炙,夜里歇榻不免渗出细汗,仪华嫌身上粘腻,一起身即去了浴池沐浴。阿秋知她沐浴不喜外人在旁,便摒退了侍候的婢女亲自服侍;一时见仪华褪尽衣裳下的雪肤凝脂,不禁赞道:“王良医调制的精油果真是珍品,小姐您身上的肌肤比起在应天那会儿,还要光滑细腻。”

闻言,仪华拨了拨披在光裸削肩上的发丝,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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