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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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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镇辖区面积十分大,有五百六十二平方公里,就连开发区的面积也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地方穷,地大也就没什么意义,到处都是荒山野岭。
不过海岸线倒是很长,占了城关县海岸线的68%,足足有两百多公里。所以,上一任的市委书记钱凡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他农业发展战略的试验田。
只可惜,十年的发展下来,这里只留下了到处的菠萝地、剑麻地、甘蔗地和一些经营不下去的水果园、养殖园,还有数不清的散落在海上的破落鱼排。
整个太平镇九四年社会总产值7600万元,其中农业总产值就占了3147万元,工业总产值只有可怜的375万元,但是由于地处珊瑚海滩旁边,坐拥着一大片珊瑚资源,所以旅游业反而成为比重里的大头,旅游商饮业总产值2675万元,居然占了总产值的三成以上。
听说林安然要去青石坳岛,郑志坚极不情愿,劝道:“林书记,这里去青石坳岛,光坐木壳船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还要看另外两条村子,一来一回,恐怕晚上都赶不回来了……”
林安然一拍他的大腿,说:“回不来就住在岛上嘛,对不对?”
青石坳岛交通不便,岛上连自来水都没有,郑志坚一想到岛上凶猛的蚊子就忍不住发怵,不过林安然是书记,既然书记要去,自己也不敢说不好,只好闷头不说话。
第388章历史原因
车子开出镇中心范围,往南不到二十分钟,路越走越偏僻,远远已经能看到海边。
第一站是水东村,第二站是水西村,第三站是青石坳岛。
水东和水西两村分别在运河东西两侧,故而得名。
陈港生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心旷神怡,林安然也不由感慨,太平镇要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由于这里基本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都是泥路上面覆辙一层白白的细沙。车子沿着海边的小沙路往前慢悠悠开着。
放眼看去,海边沙白如银,浪静波清,岸边木麻黄林带苍翠欲滴,椰林疏落有致。极目远眺,隔海的岛屿群若隐若现,宛似一条绿色的翡翠带子横在海上。
郑志坚找到了话头,赶紧指着外头说:“林书记,咱们太平镇沿海一带都是大片的珊瑚群,八十年代末来过一个专家,说这里是我们国家沿海最大的活珊瑚群,很珍贵呢!”
林安然随口问道:“既然珍贵,为什么不搞成保护区好了?”
郑志坚语塞,没答话。
林安然看他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便道:“老郑,咱们同志之间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有心里话就坦诚说出来嘛。”
郑志坚见林安然问得亲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不愿意提。那都是钱凡书记的私心作怪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林安然见他提起钱凡,想起了在医院里钱凡给自己的工作日志,上面对珊瑚区一事并无提及,于是好奇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领导也是人,也有错。我相信钱凡书记就算还在任上,你坦诚直言,他也不会计较。”
郑志坚心里嘀咕,你倒说得爽快,钱凡人死了,现在怎么说都行,没死的时候你当他面说出来试试看?
不过他根本不会猜到,林安然还真说过,而且说得非常直接、尖锐,当初在省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他将钱凡搞农业发展战略的错误都一一数了出来。
“咱们镇的海岸线一共两百一十六公里,其中有五十多公里的海岸是有活珊瑚存在,当初钱书记要在这里搞两水一牧,海上都要搞浮排养鱼,在海岸要搞高位池养殖和围堰养殖,如果在这里申请成立保护区,那就等于有五十公里的海域是不能搞养殖业的。而且,五十多公里的海岸线,在钱书记的眼里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他下来太平镇调研后定了个调子,暂时不申请保护区。之后县里一直就按照他的思路执行,这事就没人再提了。”
陈港生啧啧两声,说:“可惜了,这地方可是块宝地。”
郑志坚说:“可不是?还不是市里的一己私心作祟?唉,咱们太平镇是不是风水不好呢?你看,钱书记在世的时候,看中这里却没搞起来。现在赵市长当家,眼光都集中在市区和几个靠北的县的工业园上了,靠南边这边的县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了。咱们太平镇是整个滨海市的最南端,恐怕是无出头之日喽!”
林安然听着郑志坚的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钱凡在工作日志中记录的那些工作计划和进程。按照里面记录的内容,太平镇在海水养殖业方面已经投入了将近一个亿。不过,按照他这段时间翻查的资料来看,整个太平镇的养殖业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误区里。
钱凡在日志中总结了自己的错误。当初为了造势,在城关县沿海一带搞的是所谓的百花齐放,什么养殖业都一起上,其中包括水产养殖、水果种植、畜牧业养殖三个方面,最初势头很劲,光太平镇一个镇,就有四百个浮排在当年下海,新开发养虾池、围堰达五千多亩,农场养了两千多只羊,还有三万多亩的菠萝、剑麻等作物。
结果是,铺开的摊子大了,易放难收,技术指导上不过关,农民都是拿着市里的扶持金或者到基金会贷款从事养殖,遇到气候、病害等天灾,马上就一败涂地,想挽救,又没那么多资金,市区工业又不发达,市财政资金短缺,无法继续投钱,造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郑志坚见林安然不吭声,以为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便赶紧补充道:“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人死为大,现在钱书记不在了,这些事都既成事实,也不该再提了。”
林安然知道他误会了,说:“老郑,我不是觉得你说得不对,是觉得你说得对。现在市里赵书记和刘市长,对钱书记从前定下来的战略和发展大计都十分抗拒,而且北边的在地理位置上离省城经济圈近,在搞工业的成本上,光运输一项就比我们有优势,所以的确是不会再关注这边了。”
郑志坚松了口气,说:“林书记,我听说……咱们镇要修路了?”
林安然笑道:“老郑你的风声收的挺快的嘛。”
郑志坚摇摇头,说:“我有个同学在市交通局里工作,前几天我打电话和他聊天,他忽然恭喜我,我一问,才听说这事。据说刘市长亲自到省城去了,我心里可高兴了。这条路从八四年修到现在,命运多舛啊……”
他感叹完,车子已经在沙路上开了将近四十分钟,颠颠簸簸地进了水东村境内,
这里和镇附近的村庄有所不同,没有什么田地,基本上看不到农作物。村道上静悄悄的,偶尔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根水烟筒慢悠悠走过。
林安然注意到这里的地基本都是沙地,长着许多椰树、棕榈和木麻黄,居然没看到什么经济作物。
“老郑,水东村的村民都以什么为生?”
郑志坚苦笑道:“这村里,年轻的多数都出去打工了,就算不出去打工,剩下的也是出海打鱼为生。现在打渔辛苦,年轻人都不愿意干,基本上都是家人才依照传统继续以这行营生。早年搞养殖业,这里年轻人回来过一次,热闹了一阵子,后来92、93年收成不好,鱼排里的鱼和池里的虾都因为天气原因大面积死亡,许多人没后续资金都破产了,所以都出去打工去了。”
他指着远处海边附近一大片荒草地说:“林书记,你看那边,原先都是高位养殖池,现在都荒了,草长得比人高。”
林安然让车停下,远远望去,下了车,远远朝郑志坚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如他所说,目及之处一片荒芜。
看了一阵,忽然从附近的沙丘处晃荡来一老头,见停了一辆好车,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张望,便走过来,说:“看什么看?都是你们办的好事!”
林安然微笑着问老人:“老人家,你指的是前面那些虾塘?”
老人白眼一翻,不客气道:“说的就是这些虾场。你们是镇里的干部吧?”
林安然和陈港生几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老头哼了一声,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领导是干部,不然……”他看了一眼那辆三菱吉普,说:“不然哪来这么好车?这太平镇,能坐四个轱辘的就只有你们这些干部了。”
这话虽然夸张,但是也让林安然脸上一红,作为一名镇领导,干部在村民眼中居然是这副形象,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老头又道:“当年这里都是一片好好的海滩,你们上面来人非说要养什么虾,说养了就发财,鼓动我们挖了海滩养了虾,结果呢?财是没发,债倒是背了一身!现在还天天来追我们的债,又抓又关又封屋,村里的人都怕你们了!你看看,村里没人了,你们还来干什么,没人让你们抓了!”
林安然奇道:“老人家,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对了,你说的抓人,抓什么人?”
老头呸一声往地下吐了口痰,说:“你们不是基金会来追债的吗?别装了,就跟鬼子进村似地!当年萝卜头打来这里时候,也没你们现在招人厌。”
萝卜头是当地对抗战时期小日本军队里的日本人的蔑称,日本人长得矮,可是却比当年的国人普遍要壮,乍一看去就像地里刚挖出来的萝卜,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称呼。
基金会?这不是朱得标负责的工作吗?怎么搞得如此鸡飞狗跳?
林安然又问:“我们确实不是追债的。老人家,我想问问,追债组的人,还关人抓人吗?”
老头见林安然不像撒谎,估计还真不是基金会的人,脸色缓和了一些,说:“村里以前搞养殖的基本都欠了钱,以前是基金会里的人到处求人贷款,现在是到处抓人还债,还不起就扣押渔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扣,要抓人关起来,不给钱不让出来。”
“什么?”林安然转头看了郑志坚一眼,他管农村工作,这事多少会知道一些,“老郑,这事怎么一回事?”
郑志坚见林安然过问,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嘴上倒是没犹豫:“那是朱镇长负责的事情,镇里清债小组他是组长,全权负责,况且县里市里都有文件,基金会的事情涉及了社会稳定,要下硬手段,至于抓人嘛……”
林安然不想听他嗦,直接问道:“你就说有没有抓人就是了!”
郑志坚说:“有,这也不是镇里的意思,是市里、县里的意思。”
林安然回想了一下县里下发的关于基金会处理问题的文件,说:“文件上没说要关人啊!我看过文件,朱镇长是不是违规办事?”
郑志坚又磨蹭起来,似乎不想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第389章耻辱
正当郑志坚扭扭捏捏磨蹭的时候,村口忽然出来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远远看见郑志坚就喊道:“郑委员,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林安然注意力被这几个人吸引过去,郑志坚如逢大赦,赶紧招手道:“公胜快过来,林书记和陈镇长也在呢。”
刚才谈话的老头听说林安然居然是镇委的书记,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冷嘲热讽道:“做官都不敢认自己是官,跟贼有什么分别?”
黄公胜走近了,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十分不满意老头的语气,斥道:“老羊头!你胡说些什么?造反呐?对镇领导都敢乱说话?”
叫做老羊头的老头儿一脸不屑,转身就走,黄公胜在林安然面前掉了做村干部的威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嘟囔囔骂道:“回头看我不治了你!”
黄公胜发完火,转头一看,林安然脸色跟寒冰似地,正冷冷盯着他看,顿时心里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年轻的书记目光可真够煞人的。
林安然没跟黄公胜搭腔,直接走到老羊头身旁说:“老人家,刚才对不起了,因为想问清楚情况,又怕你见到干部不肯说真话,所以一直没说自己是镇干部。可你也没问我们是不是镇干部嘛,我们确实不是追债组的。”
老羊头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刚才确实没问清楚,只一个劲把人当作基金会追债组的了。
“行,就算我错。”
他懒得跟林安然再嗦,朝远处的沙丘走去。
林安然上前两步,说:“老人家,等等。”
老羊头转过身来,说:“怎么?要算账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除了几只羊,啥都没了,你是不是连我的羊也要罚了?”
林安然听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大通,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老人家误会了,我只想问问你,你们村有多少人被抓了?”
老羊头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安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怕说实情,这条水东村已经一穷二白了,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了,自己年岁也大了,难道害怕他们抓去杀头。
于是便一五一十掐手指算了一番,道:“咱们村人丁本来就不多,只有八百多口人,现在被抓到县里关起来的就有三十多人,其他的要不是跑得快,估摸着也要被逮进去吃皇家饭了!”
临了,从裤腰带里抽出赶羊的鞭子,说:“不跟你们罗哩罗嗦的,耽误我放羊呢!”
等老羊头走远了,黄公胜从后面跟上来,指着老羊头的背影道:“林书记,不用听他的,县里的指示我们要严格执行嘛。这老羊头是村里个老鳏夫,出了名的刁民,老给我们政府出难题,怪话牢骚又多,别搭理他。”
他本意是拍林安然的马屁,心想这林书记虎着一张脸,恐怕是老羊头言语冲撞了他的威严,所以就上来谄媚。
没想到这马屁是彻底拍在了马屁股上,郑志坚和黄公胜工作接触多,关系密切,他对林安然的了解要比黄公胜多上许多,一听黄公胜乱拍马屁就心里喊糟,在一边狂给黄公胜丢脸色。
黄公胜一张脸笑成了菊花,注意力都在林安然的身上,哪看到郑志坚在提醒自己。
林安然侧过身,看着面前的黄公胜,心想,这样的村干部谁任命的?如果是支书,又是怎么通过镇里组织上考察的?简直就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地痞!
“黄公胜是吧?”他冷冷问道。
黄公胜继续一脸菊花笑,说:“对对对,大肚黄,公家的公,胜利的胜。”
林安然没给他好脸色,说:“你说村民是刁民,那你是什么?如果村民都是刁民,你岂不是刁民头头?你是书记还是村长?如果整条村子都是刁民,你合格吗?”
黄公胜脸上的菊花马上凋零了下去,笑容都被阳光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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