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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拾下堂夫-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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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怪点儿对乔家艰难视若无睹,二怪点儿心口不一,嘴上说的是怕陈家牵连乔家种种,但暗地里却与陈家藕断丝连。
所有人都把记恨、怪罪的眼视投向点儿的时候,乔书杰也到了犯难的时候。
一双套着白底深蓝缎子面儿的脚不停地在地上来回摆动着,每走一步就带动着洗得有些旧了的青布衣摆,荡起细微的灰尘飘动着,突然,脚步子停了下来,那青布衣摆依着惯性执拗地向着前倾去,只不过前倾一点儿便被衣料本身的韧劲拉了回来,猛地收回又刮起了一些灰尘,比刚才规律运动的时候还要多。
“你先去请郎中吧。”乔书杰敛着眼神,语气虽然平静无波,但是却给人一种隐忍与作难的感觉。
墨童定定地看着乔书杰,他细细地算着,自己跟着乔书杰快二十年了,在他的印象里乔二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嘻笑怒骂的,平静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极度投入的时候,二就是极度矛盾的时候。墨童很肯定自己这位主子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同样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完成自己心上人交待他的任务,所以他如此对乔书杰说:“杨小姐说不必了!”
“怎么不必了呢?”人生病了自然是要看郎中的,而墨童却说杨雪莲拒绝瞧医,乔书杰如何能不诧异?
“我哪里知道!”墨童低垂着眼皮,是似而非地答道。
乔书杰一听就来了火:“你不是守在那里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杨小姐的什么人?她岂会把什么话跟我说!”墨童也不客气,眼皮子一翻就朝乔书杰瞪起了眼睛,瞧着乔书杰被他陡地提高的声量吓了一跳,又说了:“反正杨小姐说了让我把这些还给二爷,说劳二爷关照让她有一个葬身的地方!”
这话堵得乔书杰哑口无言,他还真不好回答墨童的第一句反问。是的,他算杨雪莲什么人?旧情人?老朋友?或者是文友?恐怕这样都说不出口,毕竟男女相交深了是要受人诽议的,如今杨雪莲已经身处失夫、失父之痛,如若再传出别的谬言,恐怕就要身处地狱了。
“就算你跟杨小姐说不上话,你跟香丫头总说得上两句吧,没从她哪里得些什么?”乔书杰叹了一口气,转头又问墨童。
听得乔书杰这样问,墨童这一次倒还干脆,直接答了:“香儿倒是说了,说杨小姐如今是个新寡又是新丧,杨小姐本是怕累你名声想一死了之的,这次病了倒正好!”
“这话是怎么说的!”墨童转达香儿的这话堵得乔书杰心口疼,又急又气只好说:“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去找郎中,我随后就过去。”
墨童一听乔书杰答应了这话,眼睛锃地一下就亮了,一闪一闪地望着乔书杰喜极了的地笑道:“二爷到底是回了我以前那个有情有义的二爷了,你这一去杨小姐的病准好!”
乔书杰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连连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好了,别耽搁了,去请郎中吧。”
墨童嘿嘿一阵笑,并不急着去请郎中,只忙着进了屋里,翻箱倒柜一翻,找出一身衣来,塞到乔书杰的手上笑着说:“你穿这一身去吧。”
乔书杰低头一瞧,是件蔚蓝的绸衣襟、袖处是用比蔚蓝稍深一些的天晴蓝做的边儿,周身上下没有一丝它色与花纹,倒是适合今天的天气穿。就在这个时候墨童又从里头找了一双鞋出来,乔书杰一看自己脚上的鞋也不利于出门,所以也不疑有它,在墨童的催促下进了厢房将衣服换上。
不出一会儿乔书杰就换好衣服出来了,一身的蓝,是一个飘逸的书生公子,墨童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突然又猛地奔回了屋,接着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上捧着三样东西,一件是淡蓝的发带,一件是青竹骨折扇,一件是深蓝的汗巾。三件东西捧上来,墨童就不由分说地将三件东西一一配在了乔书杰的身上,毕后才道:“如此就好了!”
“你这倒饬些什么啊!”乔书杰觉得墨童好笑至极,笑虽笑着却也没有阻拦他,由着他弄完才催着他去请郎中。
“杨小姐从昨天就不好了,香儿给端的饭也不好好吃,要不二爷先去?我随后就请了郎中来!”墨童又替乔书杰理了理腰带,如此说道,接着也不理乔书杰愿不愿意,把乔书杰的“随身袋”拿出来给挂好就推着乔书杰出了门。
墨童出了门一路奔走,以着最快的速度请了郎中,等他到了杨雪莲主仆暂住地的时候,乔书杰已经早到了,正坐在竹榻前哄着杨雪莲喝汤水。看到这一幕墨童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对郎中做了一个手势:“请。”随手朝着屋里高叫一声:“爷,郎中来了!”
听得这一声乔书杰手中一抖,盛上汤水刚离碗的勺子啪地一声又坠到了碗里,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回一缩。
“啊,请先生进来吧!”乔书杰自觉失态,敛住神色方才转过头来,声色和悦地对郎中轻轻一点头。
“劳您让一下。”常在宅门里走,这种风月之事见得也多了,那个郎中好似不认识乔书杰一般,语态平静地让乔书杰挪地方。
乔书杰趁机站了起来,顺手将碗放到了桌上,说:“她胸闷心悸,还带喘,汗流不止,你且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着乔书杰说那郎中微微点头,拿出了诊箱里的小枕头,又让香儿将杨雪莲的手碗放在上头盖上了一方手绢,他这才将右手三指放在上面,探了又探,方说:“无有大妨,只是气郁而已!待我开一方子吃两剂,以药理舒解舒解……”这郎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墨童又才说道:“只是俗语说得好,心病只有心药医,这位小姐的病若要真好也不是一两方药能好得了的,要真好,还得心情舒畅,万事想开一些才行。”
“可听见了,先生都说了,你这病是心中郁结过盛,只要万事放开一些并无大碍!”乔书杰好似抓着了劝人的话点儿,接过郎中的话就过来劝杨雪莲。
刚才乔书杰已经很是温柔地开解一通了,现在乔书杰又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般好话杨雪莲倍感受用,羞切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乔书杰的。
见着杨雪莲点了头,乔书杰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忙又问了郎中一些医理上的事项,然后就陪着他去外间写方去了。
“先生这真是妙方啊!”乔书杰也算是半个医者,也通一些医理,那方子拿过来他一看就知道行家出手,一赞再赞,忙让墨童给诊金。
墨童见乔书杰高兴他也乐,拿了足足五两的银交给郎中,又亲自驾了车送他回城,顺便自己也一道去把药抓回来。
等墨童将药抓回来,香儿立马煎药,乔书杰守着杨雪莲把药吃了这才出来。走的时候杨雪莲眼泪直闪,虽然万分的不舍却没有说出口来,乔书杰也看到了,心里头也很有触动,但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乔书杰一走,杨雪莲就伏在了榻上痛哭了一回,末了眼泪汪汪地与墨童和香儿说:“以后别再叫他来了!”
墨童与香儿大为奇怪,齐问道:“为何?”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杨雪莲万分伤感地说。
看了杨雪莲一眼,墨童也大有认同,确实如今的乔书杰已经不再是五六年前的乔书杰了,他现在的身子上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分顾及,原来的不羁与专横在现在淡了许多。有矛盾与犹豫,确实让人觉得很伤心。
“杨小姐,您别多想,二爷还是原来的那个二爷!”感受到腰间传来的疼痛,墨童立马出言相劝。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墨童底气很是不足,因为刚才乔书杰走时回头的那个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在矛盾中煎熬,杨雪莲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来,又如何能信墨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杨雪莲听了墨童这话后眼神立马空洞了起来,好似在怀念些什么,神情悲凉得让人心碎,墨童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得咬着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姐真的莫要多想,二爷还在原来的那个二爷。他现在只不过为家里的一些锁碎烦愁而已,并非不耐烦小姐!”
“就是,小姐,墨童说的是真的,二爷真的是为家里的事烦。”香儿见自家小姐还是不信,便将自己从墨童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讲与了杨雪莲听,说点儿如何妒,又如何敛财,又如何视乔家生死,弄得乔家家宅不宁等等。
关于点儿的种种庐州多有传闻,倒不是点儿如何,皆因点儿嫁入乔家后乔家家势猛涨的原故,杨雪莲虽不常回庐州,但也从往来的亲戚那里听得一二,其中褒贬不一,但大多数的版本都比较倾向于点儿克父克母克兄长,其姑母家为了怕她克到自家便以权势欺压乔家,逼着乔家娶了点儿,而点儿仗着出身高贵,在家相当放肆,既不尊长辈,又不敬夫婿,对妯娌也常有刁难。在家行走坐立都讲排场,显摆身份金银玉器摆得满屋都是,身为乔家的媳妇,吃穿用度却向来是单份从外头订制,从不与家人一样从来都是特例独行。
其实杨雪莲本不信这些传闻,但经不住墨童与香儿连翻的讲说,她如今本就是漂浮无定的人,那种孤独与无根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就信了墨童与香儿的说词。
夜深了,吃了药的杨雪莲昏昏沉沉地睡下了,留给了香儿与墨童独处的时间,墨童怀抱着他心爱的香儿无尽地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香儿也为这一刻的幸福感动着,但她比墨童更清晰一些,所以激动之余依旧推开了墨童,收敛衣服平静而淡薄地说:“刚才小姐跟我说了,我们的事以后都不麻烦乔家人,你明天就不要再来了!”
刚刚经历激|情的墨童听着这话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又惊又疼,两眼圆睁着尖叫着问:“你说什么?你当我墨童是什么人?”
“我给你的已经给了,剩下的我也没有什么,反正我也是残花败柳之身,就当是我对你我之间的情份做一个交待吧。”香儿语态极其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凄凉的感觉,仿佛在告诉墨童,自己是多么地不舍他。
墨童被这凄凉的绝决刺疼了,他死死地搂着香儿,痛苦地乞求着:“香儿,求你了,不要这么说你自己,你不知道你说一个这样的字眼就像在拿刀子戳我似的。”看着香儿张嘴墨童伸手就捂了过去,两眼含泪,急切地表白道:“你不知道,那天收到你的信时我就知道你会让别人抢走,我急,可我没有办法啊,二爷进了考场送不进信,我本想自己先跑回庐州却被老福贵锁了起来。到庐州听着你们真走了,二爷疯了,我也疯了,我跑,顺着官道跑了二十多里,我就想把你追回来,可是追不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是老天可怜咱们才让你回来的!你想想,要不然怎么让那个人死了呢?这都是天意,咱们得顺从天意知道吗?你不可以不要我!”
香儿一点儿也不怀疑墨童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因为她现在还能记得自己被那个人霸占的那天的所有感受,是那样的痛不欲生。
回想往事的香儿经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随即放声痛哭起来:“墨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对我的心,可是我对我们小姐的心你却不知道。小姐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又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痛苦地活着,而我却去享受咱们两个人的幸福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杨小姐的心!”墨童急切地接着说:“刚才在里面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我瞎掰的,二爷现在过得真的是不好!那一位表面上看柔柔温温的孤苦伶仃样,实则里面厉害得很,把那鸳哥儿治得几生几死,如今对那柳荷叶也是冷面冷心地虐待,二爷只不过念在她当初为老爷冲喜的份上才勉强与她在一起的!”
“真的?”香儿睁大着眼睛求证着。
“当然,你想想,如果二爷真与她好,为何要带柳荷叶回来?又为何搬到了庄子上却不回家?”墨童非常肯定地回答。
“如此说来乔二爷倒真是可怜人!”香儿低下眼睑对乔书杰万分同情地叹道。
听得香儿信了,墨童好不高兴,忙与香儿说:“我说的自是不假,只是二爷这几年大了,人也稳重了不少,没有了前几年的放纵性子,多少事有些犹豫。所以还得你我加一把劲才好,将二爷的心栓在小姐身上,二爷最是有情有义的人,自是不会亏待小姐,到时候你我的事也就有了着落。”
香儿听得连连点头,只是还有些疑问:“打算虽好,可我今天看二爷那样子,怕是再来不易了。”
墨童对香儿的顾虑并不放在心上,呵呵一笑,香儿说道:“这又何难,只要你我配合配合就好。只是你得劝着小姐一些,莫要让她再有‘断了’的念头,如若不然你我的劲就白使了。”
“这你不用担心,小姐的心我知道。”香儿满是笃定地说道。
“如此就好!”墨童一听心里就有了底,笑着又与香儿说:“我给你说,那一位的娘家如今正遭了事儿,乔家人怕受到牵连便不允她管,如今她正是愁烦的时候,悄悄地派人去打量和疏通又让人给捅了出来。夫人正与她过不去呢!”说到这里墨童顿了一下,又是嘿嘿地一阵笑,接着说:“还有一事,如今乔家生意受挫,大爷本是找了一个大商家回来商谈,却不想让她二话不说就骂走了,家里人为此对她意见颇大!我们就趁着她娘家出事,家里又因为生意的事与她过不去的档口,好生地使把劲,定能让二爷与小姐重归旧好!”
听得墨童一番分析,香儿仿佛看到了好日子到来,兴奋得连连拍手迭声叫好。
二人自在外屋情话绵绵,自认为天知地知他人不知,却不知道杨雪莲此时也勾起了嘴角,眉梢、眼角处带着一抹兴奋与欢喜。
108、第 108 章:旧爱的哭诉
第二天乔书杰果然没有来杨雪莲这里,不仅如此,连着三天乔书杰都没有过来,也没有让人带什么口信过来。杨雪莲终究稳不住了,透了口风给香丫头,香丫头忙让墨童去找乔书杰。墨童自是要去找的,只是当他去西郊的庄子上时乔书杰已经不在了,经人打听才知道乔书杰已经于三天前就回了城里,墨童大叫不好,立马跑回城里。
“墨童!”点儿与乔书杰正进花圃,远远地就瞧见墨童一脸焦急地张望着。
乔书杰听见点儿的声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见墨童慌慌张张地对自己使眼色,乔书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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