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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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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朱!”还不待花无言将话说完,千色已是赫然出声。
“仙尊?”凝朱闻声便赶了过来,见着花无言,一时愣了愣,不知这狐妖为何会出现在此,本能地便多了些防备。
千色凌厉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凝朱,极慢地从唇缝里挤出骇人心魄的一句话:“守着赵晟的肉身,不得擅自离开!”语毕,她便就将凝朱推入赵晟的寝房里,施法在寝房周围设下了无人可以闯入的仙障。
尔后,她决绝转身,握紧了手中的戮仙剑,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无论是谁,若上了青玄,她定不会就此罢休!
此行前往幽冥司,见鬼杀鬼,遇神弑神!
(我言而有信地二更了,霸王们,该出水冒个泡了吧?灭哈哈哈……不冒泡的,俺要扔水雷了!
青玄究竟有没有遇上危险,千色有没有为了青玄而大开杀戒,一切精彩不容错过,诸位且听下回分解……对了,在此请个假,则则要去参加考场阅卷,如果大家肯乖乖地出水冒泡,不对则则施行惨无人道的霸王举动,那么,则则会在回归当日三更以谢亲们的支持!嗬嗬嗬,长评呀,长评呀,你在哪里呀……)
玲珑局
数次出入幽冥司,但,千色从为像今次这般心急如焚过。是的,心急如焚,她似乎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便是数千年前,她面对群魔乱舞之时,在最紧要的关头与风锦联手封印了百魔灯,也不过是漠然面对,无喜无悲。以至于,就连她自己也以为,往后的日子或许会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延续下去,却未尝料想,青玄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她平淡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个人,只有在即将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或者物时,才会有这焦躁心急的感觉,她一直感悟不到,不过是来去随缘,并不过分计较得失,可如今,她这般心急,是因为在心底已经认定青玄是自己心爱的人了么?
究竟是几时,她竟已是在心底认同了他?
她不敢回想,不敢让自己去分神,可此次此刻,她却无法让自己忽视心底一直以来的矛盾。一直希望他修得仙身,是真的只希望助他脱逃厄运,跳出轮回,还是,她其实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别的念想?
诸神在上,青玄今日立下誓言,定要娶师父做妻子,生生世世,奉若珍宝,携手白头,不离不弃,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她忆起他跪在九霄殿的那一夜所许诺的誓言,忆起他一旦有什么情话,总是喜欢把“生生世世”挂在嘴边。多么单纯直率的一个孩子,莫说是生生世世,就连今日之后的一切,也是完全无法预料的,他竟能就这么许给她完全无法预料的未来?
只是,明明早有被欺骗的前车之鉴,可为何,这一次,她仍旧是悄悄地信了?
或许,她信的,不过是那一双真诚而坦率的眼眸。
曾经,风锦有那样的一双眼眸,可后来,他没有了,如今,青玄有这样的一双眼眸,却不知,往后,那双眼眸会不会也消失?
是呵,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没有从城隍庙入黄泉路,她就近寻了一处幽僻之地,设下仙障,直接念咒烧符,使得自己魂魄出窍,用最快的方法入了九重狱。不得不说,这种方法于她而言,非常危险。她乃是妖身修行得道,不入六道轮回,若是魂魄留在了九重狱,回不了躯体之中,便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可此等危急时刻,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从玄冥殿一路往幽冥殿而去,自然是没有鬼差胆敢来拦她的,而一路上,她也发现了不少残留的蛛丝马迹,看得出,青玄应该同那些鬼差们动过手的,心顿时便已是沉到了谷底。
北阴酆都大帝,她以往只是听小师兄轻描淡写地提起过几次,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知道,那是个可使得天地为之变色的一方帝尊,执掌鬼蜮十万年,就连师尊南极长生大帝也对他甚为忌讳。据说,他当年肯硬着头皮将白蔹送上玉虚宫来拜师学艺,是因为与北极紫微大帝对弈时输了一子,便只好愿赌服输,以一个儿子来交换一枚棋子。可明明就已经对神霄派俯了首,他却还肆无忌惮地坦言对昊天的不满。尔后,因着白蔹受了责罚,遭了贬谪,他一心认定是昊天的诡计,一怒之下与九重天划清了界限,却并不曾教唆白蔹与神霄派断绝关系,大约是出于对南极长生大帝与北极紫微大帝的钦佩吧。
所以,看看白蔹暴躁的脾性,那么,也能多少猜得出北阴酆都大帝的性子,再看看这么些年来,九重狱与九重天的势同水火,也就能明白,这北阴酆都大帝绝不会是个心胸宽广到万事既往不咎的神祗。若是再想想,若他将当年的事归结到了青玄身上,视青玄为替罪羔羊——
千色暗暗叫苦,今日,只怕她要将青玄给顺顺利利地带回去,便实在是难上加难了。
入了玄冥殿,并没有预想中的短兵相接,也没有预想中的针锋相对,相反,整个大殿安静极了,这种静极为诡异,让人免不了毛骨悚然。
隐隐的,似是传来两人的对话——
“听说这小子在长生宴上顶撞昊天?”那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
“父君既是什么都知道,又何必问我?”回话的人是白蔹,可听他言语中的漠然,似乎情绪不怎么好。
幽冥殿之中,素帛与赵晟一起跪在地上,看来颇有同生共死的架势,而白蔹站在一旁,那一惯不苟言笑的俊脸显得有点抽搐,眼神并着表情,说不清究竟是为难还是担忧,而千色第一眼看到的却只是青玄。
还好,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冥思苦想着如何博弈。
只是,若真的是在博弈,为何与他对弈的那个玄袍老者却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那把剑?
那剑,正是当日离开玉虚宫时,长生师尊给青玄的那一把!
千色并不识得那把剑的玄机与来历,初看之时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当日青玄与花无言交手之时,她也算是见识了
“当年,浮黎元始天尊由无名大道化生混沌元气,由元气化生阴阳二气,以阴阳之相和生天下万物,那时,便就取来月之精华的万年寒铁以十日之力煅烧,借助天地初萌的灵气炼制,最终铸成这把非同一般的乾坤剑。”玄袍老者将那把乾坤剑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而后举起来,似乎是想试着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却是无果,便不由得嗤然一笑,将那剑又扔回了桌案上,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再对白蔹说话:“瞧瞧,这剑还只认他一个呢,也只有在他的手中,才能成为举世无双的神器,若是落在别人手里,也不过破铜烂铁罢了!”
随着他冷嘲热讽一般的言语,那剑落回桌案上,发出清脆铿然的声响,可青玄仍旧是一动不动地静静坐在那里,既不曾回应,也没有什么举动,看上去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千色快步上前去,也不管白蔹看到她时那异常复杂的目光,只管我行我素查看青玄的情况,果然发现其间大有玄机!青玄坐在那里,双目紧闭,手中还执着一枚黑玉棋子,可却已是没有任何知觉与意识,如同一尊雕塑一般,静静的。
千色看了看桌案上的对弈棋局,只见那些白子黑子所列的方式极为怪异,无论哪一步,都暗含着阴阳八卦之术,往往一子动,便就牵涉全盘皆是变化无常,棋数完全无法估计!
这,根本就不是凡人下棋的路数!
那一瞬,千色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悚然一惊,冰凉的心一直往下坠落,不断往下,直至跌落一片无边的火海深渊中,灼灼地焚烧着,五腑六脏狠狠地疼痛。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询问,那玄袍老者倒是先一步开口了。
“你就是那让我儿白蔹心心念念了许久也不曾开窍的丫头?”带着点说不清是赞赏还是奚落的言语,北阴酆都大帝似乎也不打算追究千色擅闯的举动,只是缓缓坐下,用一副评判的神情并着傲慢的目光瞥了瞥她:“本帝君看你相貌倒是生得甚好,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可惜眼光却实在不怎么样,偏偏看上了那条一心跟在昊天身后摇尾乞怜的狗,过了这么些年也仍旧不知悔悟。”
北阴酆都大帝话音未落,白蔹便就有些羞愤地开口急急唤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像是要阻止什么:“父君!”
稍稍知情的人都能听出,那玄袍老者所说的话,护短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千色即便是没有见过北阴酆都大帝,也能从他与白蔹的言语神情中得知端倪。只不过,听得北阴酆都大帝对风锦极为不屑,连其名讳也懒得称呼,贬斥至此,便也可以看出,这北阴酆都大帝的确是如传言那般睚眦必报的。
只是,即便睚眦必报,可他到底是执掌鬼蜮的仙尊神祗,有必要同青玄这凡人如斯这般计较么?
千色虽然亲眼见过,却也曾听师尊提起,浮黎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位帝君,酷爱以“玲珑局”斗法。所谓的“玲珑局”便是摆上棋,双方入定,于冥想之中置身棋路之中,斗智斗法,最终决出胜负。
此种方法,莫说是凡人,就是得道不足万年的仙,也是断然不敢轻易尝试的。莫说承受不了那么大的精神力,而且,一旦于棋局之中有什么闪失,耗的便是千年的修为。只是,如今,北阴酆都大帝同青玄竟然也用这种博弈,那么,便就注定青玄是摆脱不了遭报复的厄运了!
“帝君同青玄博弈玲珑局?”千色的眼很冷,言辞之间对北阴酆都大帝方才的言语颇有避重就轻的意味,虽然是在询问与请求,可却是处处显出指责来,烛火的光亮犹如冰棱罅隙里游动着的一缕灰白,覆盖在她的眉目之间,微微地蹙出一抹阴云似的嘲讽,冷冷的:“青玄他不过一介凡人,又怎敌得过帝君的无边法力,还望帝君手下留情——”
可惜,对于她的回应,北阴酆都大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充耳不闻。
“千色丫头,你倒是说说,我儿的相貌、资质,或者情意,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那风锦?”斜斜地挑起眉,北阴酆都大帝眼眸沉敛,视线锐利得如同要透过眼眸看穿她的心,唇角微微上扬,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言语之中却透出了一丝戏谑:“再者,我儿不计较你的狼藉名声,愿三媒六聘,娶你到幽冥司来做幽冥阎后,难道还算不得有情有意,一往情深么?”
此言一出,别说千色自觉尴尬无比,就连白蔹也忍不住汗颜了。都说“婆娘是别人的好,娃娃是自家的乖”,可有谁能像北阴酆都大帝这般,护短护到了如此境界?
“帝君……”千色低低唤了一声,有些嗫嚅地看着青玄,不知该要说什么才好。毕竟,不管她转而说别的什么,北阴酆都大帝都有办法听而不闻,只管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上头兜圈子。
风锦,她与他早已没有什么瓜葛了,为何这世间舆论还要将他们两人牵扯在一处?
见千色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青玄的身上,至始至终没有多看白蔹一眼,北阴酆都大帝便愈加不满起来。他用鼻音哼了一声,指着魂魄出窍的青玄,言语甚为不客气:“这小子不自量力,不只擅闯幽冥司,还公然在幽冥殿上口出狂言,根本就没有将我九重狱这一干人等放在眼里,将他的魂魄困在玲珑局中,也不过小惩大诫而已。”
见千色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像是有些满足,故意接着开口,火上浇油:“他有本事出了这‘玲珑局’,那也就罢了,一切既往不咎,可若是出不来——”如同吊胃口一般,他留下半截话尾,隐隐含着威胁。
“帝君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徒儿?”千色眯起眼,只觉这北阴酆都大帝言语中处处透着戏谑,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那神情,如同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因着一时无聊,玩弄卑贱微笑地蝼蚁一般,连个正眼也没有。
“徒儿?”北阴酆都大帝闻言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六界传言不是说,这小子是你的小情人儿么?你这丫头,果然同传言那般,对外端得是一派道貌岸然!”
他越是笑,千色的面色便越是难看,可他越见千色面色难看,便就越是笑。
终于,像是已经笑够了,他这才懒洋洋地敛了敛雪白的长须,微微抬了抬下巴:“若要救这小子,除非你同我儿立刻完婚洞房。”
这分明就是极致的戏谑与讥讽!
千色不堪再忍受这种嘲弄,伸手按向棋盘——
她已经不打算再同北阴酆都大帝诸多废话了,既然他有意为难,不肯就范,那么她便就如玲珑局之中去!
白蔹眼明手快,伸手过来抓她,却是抓不到,这才惊觉,她这一次竟是一反常态地以魂魄入幽冥司。以往,她从不曾这般急切慌乱过,是因为这个叫青玄的小子么?若说心里不吃味,那是假的,此时此刻,他心底已是醋海翻腾,惊起波澜一片。“千色,别到玲珑局里去!”看着她按向棋盘的手,他无法阻止,只能疾呼:“你修行之前乃是妖身,一旦魂魄进到棋局中去了,便就难以出来了!”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已经决绝地按向棋盘,魂魄迅速消失,被那棋局给吸入,瞬间只余下一抹耀眼的残光。
白蔹脸色大变,抬起头望向北阴酆都大帝:“父君,你不是说——”
“白蔹,稍安勿躁吧。”北阴酆都大帝微微颔首,脸上已是没了方才的戏谑与嘲讽,就连那笑容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用过分担心那丫头,就算她自己出不来,也自会有人带她出来的。”
一时之间,白蔹仿佛还没能从他的言语中想明白一切,似乎还有话说:“可是父君——”
北阴酆都大帝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言语,只是长长地一声叹息,素来护短的脾性第一次输给了无奈。“白蔹呀,若是这丫头真的喜欢风锦,父君自是不甘心,定要给你讨回个公道。可你如今是输给——”
白蔹,算了吧,初生的牛犊不畏虎,姜到底是老的辣。可是,当一块老姜化作初生的牛犊,辣极了也呛极了,你这嫩草又怎么可能比得过?!
你输得一点也不冤枉!
终是没有将那秘密脱口而出,他在心底无奈地再次长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且让他们二人到玲珑局里耗着去吧,过不了多久,该来的人也自是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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