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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蔽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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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记忆尤深。

——那年连城璧为人所追杀,他烤了鱼,连城璧拒绝时便是这般说的。

连城璧漫不经心颔首:“便是他。”

萧十一郎一滞。

连城璧不喜吃鱼,也是为了那个人。

他曾问过后来之事,连城璧闭口不言。想来那人,大抵是连城璧无可言说的伤。萧十一郎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问不出一个字。

他只能沉默。

连城璧觉察出些许不对,便转头去看萧十一郎。见他眼中情绪复杂,很快便想通了关键:“十一是想问后来?”

萧十一郎敛眸不语。

连城璧目光略有深远。他摸了摸萧十一郎的眼,嗤笑一声:“其实没什么后来。后来他死了,是我杀得,如此简单而已。”

萧十一郎心中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连城璧淡道:“因为他也想杀我。”

萧十一郎几乎是愣愣得看着他:“……为什么?”

连城璧微微皱了眉:“为什么?”

“我也忘记了。”他想了想,才道:“许是因我阻了他的路,许又不是。世间最高的权利地位就那般静静摆在我们面前,谁又能保证永不迷失?而一旦迷失,血缘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萧十一郎始终觉得不了解连城璧。

污垢山庄少庄主连城璧的过往,应是一片坦然。但眼前贵公子这般轻描淡写说出口,听来却又似极端灰暗的。

又是怎样的境地,教出眼前之人的隐忍,又是怎样的过往,使他能面不改色说出兄弟相残,甚至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萧十一郎不懂。

尚未待他弄懂,连城璧已站直了身子。

他原先不错的心情,已被一条鱼破坏一干二净:“回去,我要沐浴。”

萧十一郎拢了拢衣襟:“那这几条鱼呢?”

连城璧皱眉道:“你若想要,便带回去罢,若不想要,便将它们放回水里去……那条除外。”

“……”

萧十一郎心中好笑,飞快在木桶里重装了水,将地上残留的三条鱼装了回去。而后拎着木桶,跟上连城璧脚步。

连城璧沐浴完,晌午已至。

萧十一郎默默烤着鱼,心中不断回想连城璧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那是与他无关的曾经,甚至他连询问的资格都欠缺。他虽然一派无所谓姿态,萧十一郎却觉得,也许连城璧的兄长,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是无人可以超越的。

那些东西,他不应该在乎的。

但他又不得不在乎,是否连城璧回忆里,还有那么一个人无可代替。

人时常认为自己聪明,萧十一郎也不例外。但人一遇到感情之事,脑子便开始不太好使。

心中迟疑,人自然能也是愣愣的。连城璧瞧着他这般模样,倒是有些明白:“十一,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够了解我?”

萧十一郎抬眼看他,满是诧异。

连城璧坐到他身边,支着下颚慵懒道:“你在想我的兄长,想他是否在我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对不对?”

萧十一郎眸光微闪。

很多时候他不知如何去表达他心中所想,却并非不在乎。

连城璧轻笑一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十一。纵然深入骨髓,但有些也太过不堪。甚至大多时候,连我自己亦不想提及。”

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

连城璧继续道:“因为不想提及,是以渐渐便忘却了。而后忽然明白,其实曾经也不过只是曾经。我想我喜欢上你,并非是因你曾经;同样你这般对我,亦非因我的曾经。”

萧十一郎心中动容。

连城璧道:“不可否认曾经是无可取代。毕竟若无曾经,亦无今日你我。不管我生命之中出现之人究竟是意外抑或刻意,那些过客们,我很感激他们。”

萧十一郎默默听着,心中微动:“过客?感激?”

连城璧“嗯”了一声。

一辈子那么长,总要遇见太多的人。也许会陪着走过一段岁月,终究还是要分别。

便是过客。

萧十一郎低笑:“也是。”

他年少父母双亡,在狼群之中长大,见过太多生死,见过太多悲哀。但如今恍然回首,也只是过往罢了。

没有人能活在曾经里,没有人永远固步不前。

萧十一郎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你我也不会是过客,”连城璧静静凝视着他,笑容愈加温柔。

曾因不了解,是以害怕挣扎得头破血流,宁愿逃避。

便想不到,原来今时今日纵然只是这般静静呆在他的身边,也是说不出的满足。

“十一,你有一辈子时间来了解我。”

还有一辈子世间,足够萧十一郎来了解连城璧。

作者有话要说:修完=。=感觉最近码字时间都挪的很夸张啊orz

我要恢复8点党!

正文 承君一诺(一)

()时光翩然轻擦,落崖已有一月之余。 

这一段时光就好像是他们从时间之手中偷来的,没有任何世俗烦恼,只余快乐美好。

但便生怕他们想不起来,飞往崖下的信鸽已频繁起来了。

信鸽来时,连城璧仅是随意取下信笺,面色从容不改。

他从回信,也不多说什么。但萧十一郎却发现,连城璧看似悠闲如初,深思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萧十一郎静静看着他,目光止不住失落。

他自然知道连城璧要做什么,但他从来不说。

有些话虽然需要说出来才好,也有些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

因为不说之时尚可自欺欺人,一旦说出来,那些镜花水月的幸福,也就荡然无存了。

现实总是那般无奈。

一如当年他想要做的事情连城璧阻止不了,而连城璧想要做的事情,他不会阻止,同样也是阻止不了。

心纵已融为一体,但他们到底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就算在一起,连城璧也不会如萧十一郎一般生活。

这一日连城璧又接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内容萧十一郎并没有看到,也不想看到。但连城璧看过之后,甚至连笑容都敛下了。而后他静静坐在萧十一郎为他做的椅子里,一手支着下颚,默然不语。

他的目光冷静而深邃,没有丝毫茫然。

连城璧像是全然不知晓,所有飞来的鸽子皆被萧十一郎烤了,送入了腹中。

他的全部心思都已扑在了那一张纸条上,脑子也迅速思索,谋略抑或筹划。

萧十一郎自然知道,这种悠然日子已到头了。

他嚼着烤好的嫩鸽子肉,偶尔才喝一口果酒。

鸽肉很香,酒却是涩的。

这是他尚未酿好的果酒,如今就启封喝了。现在一个人喝酒固然闷,但也许就算酒酿好了,他也是一个人喝。

所有这样又有什么区别呢?

夜深了。

山谷四季如春,略是凉爽。如果连城璧不走,萧十一郎大抵会忘记谷外斗转星移,已是寒冬飒飒。

西天月华幽静,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天地万籁俱寂。 

萧十一郎仰躺在树下,目光空茫,酒坛也空了。

连城璧从房中走出,在他身边坐下。他穿的是萧十一郎的粗布长衫,长发仅用了一根布带束起,装扮看起来十分普通平凡。

可连城璧从不是普通的人,从来不是。

他对上萧十一郎怔忡的目光,心中柔软而怜惜。终究忍不住伸手覆住萧十一郎的眼睛,叹了口气。

萧十一郎拎着酒坛的手紧了紧:“为何要叹气?”

他方才说完这一句话,就已经后悔了。

因为下一刻,他果然听得连城璧道,“我要走了。”

这四个字的内容,其实突兀的很。但此时此刻在连城璧口中说出,又是那般理所当然。

事实上落下山崖后,连城璧非但不觉难受清苦,而且十分愉悦享受。他可以毫不犹豫放下他部署的一切,这是真的,亦是暂时;而他一旦要走,也是谁也留不住的。

如连城璧这样的人,心不仅是不可动摇的坚定、更是足够的狠。

喜欢上这样的人,真不知是一种幸福,抑或悲哀。

萧十一郎吐出一口浊气。良久,才可有可无应了声:“哦。”

连城璧一直看着他。此时便伸了手,反复描绘他的浓眉,笑意柔软:“十一不希望我走么?”

萧十一郎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甚至连语气都冷的发寒:“希望又如何,不希望又如何?”

连城璧缓缓皱起了眉。

萧十一郎又道:“难道我说不希望,你便可以不走?”

连城璧眉皱的更深。

萧十一郎倒了倒酒,嗤笑一声将空坛子丢了,又从旁取了一坛:“无论我说不说结果早已注定,我又何必要去浪费口水。”

连城璧收回手指,又叹了口气。

萧十一郎一口接一口的饮酒,像是要醉死在酒水里。

连城璧忽然握住萧十一郎的手,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酒。他应该是什么也喝不出来的,却不知为何竟品出了叫他难忍的滋味。

——这酒闻起来很香,却异常的苦、涩。

一如离别。

似乎从相识开始,他们两便一直在告别。

哪怕时光转过了八个春秋,还是要告别。 

连城璧喝了一口,静默片刻,再想喝的时候,萧十一郎抽回了手。

萧十一郎只是道:“这东西味道很不好。你……定是喝不惯的。”

他只关切连城璧喝不喝的习惯,却不管自己喝不喝的下去。他只一味的提坛,灌酒,像要醉死自己。

空中酒味四溢,与其味道全然不符,果香清新。

连城璧闻久了,便觉得要醉了。他顿了半晌,敛眸去看萧十一郎:“你不问我为何要出去?”

萧十一郎拭去唇角酒渍,淡道:“你要告诉我么?”

连城璧神色温柔:“我的任何事情,你若是过问,我必然会告诉你。”

萧十一郎道:“若我不问呢?”

连城璧仰头,天幕晴朗,月明星稀。他瞧了片刻,才回首道:“我记得多年以前你便说过,那些让你不快乐的事,你宁愿不知道。那么我也是。”

“那些让你不快乐的事,我宁愿瞒着你。”

萧十一郎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低沉沙哑,几乎就像是哭一样的难听。

他笑了几声,才又灌了口酒:“那……你何时动身?”

连城璧仰头,天幕晴朗,月明星稀。“若无他事,明日一早。”

萧十一郎心如针刺。他忍住眼中酸涩,目光茫然像是醉了,口中喃喃道:“明早……这么快……”

有时候分别太骤然,尚来不及的道别。但不道别也有好处,至少不会那般难忍悲恸。

萧十一郎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他喝的越来越快,眼神也越发迷离。

连城璧按住他的手。

萧十一郎道:“我现在很不快乐,你就由着我喝酒。”

连城璧又叹了口气:“夜深露重。你若是要喝,就去屋里罢。”

连城璧的温情,萧十一郎从来拒绝不了。他便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拎着酒坛摇摇晃晃往小屋走。

他走到门口,忽然靠着门,冷冷道,“……你走罢。”

连城璧怔了怔。

萧十一郎一手捂住了脸,声音疲惫:“要走的留不住,不如早些离开——省的我看了……闹心。”

连城璧静静凝视他。

萧十一郎只觉的自己醉了。

萧十一郎从未一醉。但此时他想醉了,便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他浑身瘫软,只能无力靠在门板上,手也缓缓滑下。

有很多话,他清醒时候是说不出口的。但当他醉了,便大约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了。

他说:“你走罢,连城璧。”

“而我……我便在这里——等你回家。”

连城璧心如刀割。

但等萧十一郎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心跳却骤如擂鼓!

他呼吸骤然急促,浑身血液也疯狂流转。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怔怔凝视萧十一郎明亮的眸子,眼中光芒越来越盛!

他听过太多太多甜言蜜语,全部的全部都不及这几个字来的怦然心动!

因为他说,我等你回家。

萧十一郎说没有家,那他的家又在那里?是许久以前那一座黄金铸成的牢笼,抑或如今那座无垢山庄?

都不是的!

即便不想承认,但他也从来没有家!

纵然落脚之地再富丽堂皇,再优美。

也从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这一句话,他也一直觉得,他从无被人需要。

也便是此时此刻,连城璧才将此地当成他的家——原来他也有一个家了,原来家里也有人在等他!

——他与萧十一郎的家!

他心跳疯狂。如此下去,甚至要跳出他的胸膛了。

疯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若是没有疯,他又怎会如此想将眼前这个人永远禁锢在身边,在怀里?

疯了,决计是疯了!

他霍地起身,几步跨到萧十一郎身边,猛然将人从门板上拽下来,狠狠丢到床里。

这一张床他们一同睡了一个多月。这么狭小拥挤的空间里,他天天抱着这个人,却竟然就那么友好相处了一个多月!

连城璧觉得自己不是病了,就是脑袋坏掉了!

但好在他此时终于正常。

他猛然用力就扯去了外衣,而后便栖身而上。

床并不软,萧十一郎被摔的怔了几瞬,而后他才捂着额角,想要起身之际,又被连城璧压在身下。

萧十一郎被撞的浑身背上难受,直觉想要推开连城璧,他湿热的吻已落在唇上。

这个吻与以往都不同,几乎是一点也不君子,一点也不温柔。双唇贴合几近压迫,舌长驱直入,不断卷席、吞噬。

门被连城璧关紧,只有窗子处透进的寒光,清冷而明亮。

天地都完全寂寥了,唯剩耳旁愈发遥远的吮吸、喘息声。

这一个吻长而缠绵,掠夺之意无需言说。与萧十一郎仿佛感觉到了危险,蓄力猛然推开连城璧,而后将他压在身下。

做完这一个动作,萧十一郎累地静静伏在连城璧身上喘息。

连城璧低低笑起来。他托着萧十一郎的下颚,四目相对,笑意从容:“十一这是想要我?”

萧十一郎像是全然没有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神色里满是怔忡,只愣愣凝视身下之人。

连城璧眼角本便上斜。此时也许是因角度,温柔全然不复,看起来竟是覆了种种不可形容的魅意。

萧十一郎像是被他的笑容蛊惑了,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低下头,去吻他的眼睛。

——他已经醉了,无论是酒抑或因人。醉的人反映总是比较慢的。

连城璧笑容愈发轻柔。

他也不反抗,任由萧十一郎将他压在身下,只是伸了手,压着他的头,温柔亲吻。

另一手顺势而下,抚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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