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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公主皇后路-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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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韦天兆听到这一番话不但没有怒火冲天,反而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暴躁得如同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一样的雪含,“你说,他们都在说朕是坏人?”



雪含怎么挣也挣不开凝儿的手,再加上这一番折腾下来更是累得她气喘吁吁,少顷只有放弃挣扎,含糊地“哼”了一声,恨恨别过脸去,以沉默对抗韦天兆的暴行。



“好,很好!”韦天兆突然大笑几声,“这份倔劲儿倒跟天奴很像,不枉你们两个姐妹一场!雪含,你小小年纪,居然也不自量力,妄想回护你娘亲,很好!那朕不打你娘亲,是不是你要代她受过?”



完了!



凝儿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雪含这样不顾一切地发脾气,果然惹恼了韦天兆,只怕是此劫难逃了,她自知人微言轻,但念在婉皇后善待她的份上,她还是要冒死一搏,“皇上、、、”



“住口!”



没等凝儿说出什么来,韦天兆猛一回头,两道如利剑一样的目光“唰”一下射到凝儿脸上去,几乎要在她脸上刺出两个洞来。



凝儿猛一哆嗦,想不住口来着,所有的话都已哽在喉间,说也说不出了。



“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滚下去!”



好在他的目标不是凝儿,虽说语气不善,好歹也没打算为难她。



凝儿本想再说什么,看到王逸示意她不必枉做牺牲的眼神,只好极不愿、极担忧地退出门去,远远站立,支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一出门她才发现一直不离幽铭宫左右的梁冀今日竟然不在,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她哪里知道经过昨晚的事,梁冀总觉得没有脸面对涟漪,跪求韦天兆将他调往别处,韦天兆大概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准了梁冀所奏,让他回原先的职位去。



“来人!”韦天兆阴阴笑着,沉声喝道,门外两名侍卫早听到屋里的不寻常动静,闻声低眉垂目走进来,“雪含对朕不敬,重责三十杖,以敬效尤!”



三十杖?!



开玩笑的吧?



雪含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又是金枝玉叶身,娇娇柔柔的,平日里连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哪受得起这等酷刑?



别说是三十仗了,就算是三杖下去,她还不少掉半条命?



雪含呆了呆,说什么也不会想到一直那么疼爱自己的父皇居然会让人来打她,她张着口,瞪着眼睛看着韦天兆,都忘了她应该向父皇求情,求他饶了她这一回!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说实话他们都很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还是皇上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雪含公主,他绝无可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死手吧?



“还不动手?”韦天兆不轻不重地笑着,饶有趣味地看着涟漪在听到他先前那句话的时候,身子剧烈一震,目中露出强烈的、不敢相信的神情来,他知道他就快达到目的了。



“皇上,这、、、怕不妥、、、”



其中一名侍卫颤巍巍地开口,试图提醒韦天兆吓唬雪含公主差不多就行了,何必弄得逼真呢,万一把雪含公主吓到了怎么办?



“嗯?”韦天兆用鼻音打个警告性的问号,居然质疑他的旨意,说他的话“不妥”,看来这一阵子他忽视宫中人太久,皮痒痒的人大有人在啊,“你的意思是说,打你比较妥,是吗?”



王逸原本想上前相劝的,一听韦天兆此言,他唯有打消了念头:皇上怒火已盛,就算天王老子来相劝,他也不会给半分面子的。



他不禁为雪含担起心来,如果这三十杖真的悉数打到雪含身上,她还不知道要死几回呢。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害怕的威胁了,侍卫打个激灵,不敢再多说,也看出来韦天兆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只好和同伴一起上前去,强行将雪含按倒在地时,偷偷而迅速地在她耳边说了句“公主恕罪”,跟着扬高了木杖,已狠狠一杖打在雪含小小的背上。



“哇!”



从未尝过此等滋味的雪含骤然感到剧痛从背上一直传到心里,本能地想要痛呼,却被一口气憋在喉间,瞬间涨红了脸,隔了一会才條然痛呼出来,疼得小小的身子不住扭动,眼泪鼻涕一起流,好不让人痛心。



如果婉皇后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切,一颗慈母心不知道要碎成多少片了。



“啪、啪!”



一下又一下,不停地落在雪含背上,虽说这两名侍卫也是肉长的心,实在不忍心结结实实地打雪含这么娇弱的女娃娃,但当着韦天兆的面他们也不敢太过明显地使假,所以雪含受到的责打就算比不得别人那么狠,她也根本不堪忍受。



“啊、啊、哇!。好疼,父皇不要打儿臣!”



雪含初时还疼得大哭,没几下之后就青了脸,哭也哭不出,叫也叫不出了,从小到大她几曾受过这等苦楚,如果早知道的话,她是说什么也不敢激怒韦天兆的。



听到雪含如此凄惨的叫声,韦天兆却恍似未闻,这份铁石心肠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呢。



事实上他根本连看都不看雪含一眼,仿佛她是死是活、不管受多大的苦都与他无关一样,他所在意的只是涟漪的反应而已。



所以他就只是看着涟漪,眼睛里是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笑意,他倒要看看,如果比狠,谁能比过他。



被逼无奈的清醒



“姐姐!姐姐。!救我!哇!”、



雪含痛苦呻吟了半晌,韦天兆仍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她也看出来了,因而转向涟漪求救。



在她看来,母后又不曾醒来,也就只有涟漪能够救她一命了,可怜的孩子啊,她哪里知道,此时此刻的涟漪连她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哪来的能力保护别人?



如此绝望痛苦的声音入耳,涟漪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泪眼朦胧之中却出奇清晰地映出韦天兆那张梦中也会见到的只会让她恐惧的脸,她再也忍不住心头强烈的抽搐,起步就要奔过去。



哪料她步子才动,韦天兆一个眼神过去,王逸虽不愿却也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抓牢了涟漪的手臂,令她半步也动不得了。



“主人,不要打她,好不好?”



涟漪挣也挣不脱,眼见雪含动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她知道雪含支持不了多久了。



“我做错了事,你打我吧,不要打她,她那么小,她会死的!”



若是这样打下去,雪含真的会死的,而且很快。



两名侍卫也已满头大汗,心想也许皇上会看在涟漪的面子上饶过雪含,手上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也放轻了力道,否则雪含早支持不下去了。



“你不想她死吗?”韦天兆不为所动,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你不想让雪含死,告诉朕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想起了从前的事,你记得她是谁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他总是不断地逼涟漪,总是伤害她身边的人,或者她在意的人,就是为了让涟漪感受那种椎心刺骨一样的痛苦,借此来刺激她记起从前的事,记起自己是谁吗?



就算他是为了报复也好,用这样的法子未免也太残忍了。



“我、、、”



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涟漪嗫嚅着,目光闪烁,不敢再直视着韦天兆的眼睛:



“她没有错,没有错,错的是我啊,主人,你打我就好,就算打死我,我也愿意!”



此种情况之下,她是真的生不如死。



“是吗?”韦天兆笑出声来,他怎会看不出来涟漪的承受能力已到极限,她抵不了多久了,“那么看来你还是没有记起来,给朕狠狠地打,直到这个孽种记起来为止!”



“啪、啪、啪!”



得了命令的侍卫不敢再怠慢,刑杖又快又狠地落下来,打在雪含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这十几杖下来,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已昏死过去多时了。



天哪!



涟漪心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告,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到了这个份上,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见她神情由焦急变做绝望,又变做愤恨,再变做痛苦,再变做不甘,最终归于一片平静。



身子也不再颤抖,突然之间就完完全全地平静下去,目光刹那间变得清澈幽静,深不见底,就如从前一样。



“王逸,放开我。”清清亮亮、冰冰凉凉的声音入耳,那是怎样熟悉的感觉!



王逸呆了呆,猛回过头来,这才看到涟漪已经如破茧而出的蝶一样,虽伤痕累累,却已变做彩衣缤华,一种圣洁的光华将她全身上下都笼罩于其中,那样一种入骨的冷漠,又令人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不敢逼视。



他只觉得嘴唇发干,喉咙发紧,想要问涟漪怎么了,嘴张了几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握着涟漪的手如同被火灼到一样,條地抽了回来。



涟漪双手垂在身侧,眼睛直直看着韦天兆,眼神不再如从前茫然,而是冷静、冷酷、锐利,缓缓迈动步子。



她长袍轻轻摆动,一种自然的风韵倾泻而出,如神人从天而降,较之从前的涟漪,此时的她越发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仿佛历劫重生的幽灵。



这一来不但韦天兆有瞬间的失神,那两名侍卫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涟漪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眼看着涟漪走到韦天兆面前三步之摇,略一停顿之后,头一低,膝一屈,慢慢地、慢慢地跪了下去。



“皇上开恩,饶过雪含一命,她毕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涟漪低垂着眼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话时的声音也空洞得可怕,说的虽是求情之语,却一点恳求的语气都听不出来。



“你记起来了?”韦天兆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看来朕这个法子是用对了,你终于记起从前的一切,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吗?”



除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轻轻震了震,涟漪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不论韦天兆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再令她有丝毫的动容:



“皇上何必迫人太甚,就是因为皇上早已知道我是假装失去记忆,所以才拿雪含的命来威胁于我,皇上是在赌我是不是能够狠得下心来,亲眼看着雪含死,是吗?”



此语一出,不禁两名侍卫瞪大了眼睛,看着涟漪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鬼,就连王逸都“通通”倒退两步,差点一跤跌坐在地!



涟漪公主说什么?!他们没有听错吗,原来、原来她一直在假装失去记忆?!



换句话说,一直以来涟漪公主都是清醒的、记得从前的一切的吗?



那、那、那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鬼气森森的幽铭宫,怎么受得了一日三餐不继,怎么受得了皇上如此相待?



这怎么可能呢,想涟漪公主只是一介弱质纤纤的女子,她所承受的一切根本是非人所能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让她甘愿忍受一切苦痛折磨也要假装失去记忆,假装不记得从前的一切?



“原来你也看出来,朕知道了真相吗?”韦天兆明显感到意外,涟漪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他不得不佩服,“你怎么知道的?”



涟漪嘴角微动,淡然一笑,带着说不出口的无奈和苦涩:



“皇上太看得起我,也太高估了我的承受能力,你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你知道我最在意的人是谁,所以你故意来折辱娘亲,重责雪含,不就是为了让我承认自己是装做失去记忆吗,否则你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这番话说得不无讽刺意味,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怕再惹恼韦天兆了。



涟漪早就露出破绽



“我想知道的是,皇上怎么知道我并没有失去记忆?”对于这一点,涟漪百思难解,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像,“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一点,就连曹御医都被我瞒过,为何皇上却不肯相信?”



韦天兆突然大笑几声,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猛地冲撞上来,令他对涟漪的恨又重了几分。



他哪里想得到,涟漪居然能够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逃避他的恨他的怒,如果不是他看出真相,还不知道要被涟漪玩弄到什么时候呢。



“朕怎么看出来?哈哈哈!”



他條地收住笑声,狠狠瞪着涟漪,一步一步逼过去:



“天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你是装得很像,朕也确实相信了的,只不过从朕打了墨儿那丫头之后,你就已经露出破绽,难道你不知道吗?”



墨儿?



涟漪神情动了动,回想起墨儿被打之后她表现出来的一切,最多不过就是为墨儿感到伤心难过,然后也曾经求韦天兆以后都不要再为难幽铭宫的人,如此而已。



虽然那个时候她是装得失去记忆,但看到墨儿那么痛苦,她的伤心却绝不是假的,因而她才向韦天兆求情。



在她看来,即使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也应该能够感受得出来谁对她好,她为墨儿求情,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为什么?”涟漪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韦天兆喷火的眸子,神情很坦然,“我并没有怎么样,皇上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为什么?你还问朕为什么?”



韦天兆脚下不停,已走到涟漪跟前,微低下头去:



“那朕就告诉你,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也许你可以装做不认识所有的人,包括太子和雪含,也可以装做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你的心肠太软,太见不得别人为你受一丝一毫的苦楚,是吗?”



涟漪无言,父女十四年,韦天兆对她虽称不上绝对的了解,但这一点他说对了。



“你否认不了的,看到墨儿那么痛苦,你的眼神告诉朕,你后悔跑出幽铭宫,害到墨儿,这一点朕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天涟漪为墨儿流泪的时候,恰被韦天兆看到,他并非笨人,怎么会看不出涟漪眼中的痛苦、悔恨,还有睿智?



一个呆傻了的,或者说失去了从前记忆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够洞悉一切,而有如此睿智的眼神的。



因为一个睿智的人要装得茫然,那很容易,而一个什么都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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