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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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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慌忙来报,“……奴婢刚进二夫人的院子,就见大夫匆匆进去,给二夫人诊脉,说是伤了胎气,需要静养。奴婢进屋传夫人的话,二夫人是强撑着坐起,她说若明日身子好些,便带着药材和补品去宁园,若胎儿还是不稳,就请夫人宽恕她身体不便,不能去了。”
“胡说八道!”永定侯夫人一气之下将手里的茶盅砸向传话的管事妈妈,“她这几天身子好好的,下午还和牵着茗儿在花园散步,怎么这会子嚷嚷着肚子疼?!还偏偏在你传话之前请的大夫?!”
管事妈妈忍着额角的疼痛,连忙跪地道:“奴婢也不知,或许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二夫人提前得知了,就装病请大夫,借此堵住奴婢的嘴。”
杨紫丹问道:“你看出她是在装病?”
管事妈妈迟疑了一下,而后说道:“二夫人脸色发白,眉头紧蹙,一副病弱之态,听完奴婢的传话,二夫人声泪俱下,说她乍然得知三爷和三夫人遇刺,顿时失魂落魄,揪心般的疼痛,肚子就不舒服了,她很担心三夫人的安危,只是偏偏这会子伤了胎气,恐怕不能够去宁园了。”
永定侯夫人冷哼一声,对着杨紫丹说道:“你仔细听听,这个二夫人闺名叫做王素儿,可她那里是吃素的?唱念做打样样都行,眼泪说来就来,丝毫不作伪,侯府谁不说她贤良淑德?这会子装病躺在床上还要死要活说一心想着亲表妹,你可别小看了她。”
杨紫丹恨得牙痒痒,只是当着婆婆的面不好发作,便质问起管事妈妈:“晚饭时我和侯夫人商量对策时,谁在外头伺候?那几个人定有一人是吃里扒外的耳报神,否则二夫人怎么这么快知道消息,赶在你传话之前装病?把她们全部捆起来好好审问,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管事妈妈讪讪不语,抬头看永定侯夫人的眼色。
杨紫丹顿时心叫不好:糟糕!刚才在气头上,又被那声姑妈麻痹了戒心,说错话了!她一个儿媳妇,怎么能把手伸到婆婆房里头?捆人审问查出耳报神的确势在必行,可说到底,人是婆婆的人,怎么审问也是婆婆的私事,她这个儿媳妇未免管的太宽了!
更何况,婆婆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果然,永定侯夫人虽然没有面露不满,但也婉言驳回了杨紫丹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明察只能打草惊蛇,咱们面上也不好看,你留心些,暗地里细细查问。”
管事妈妈应声称是,战战兢兢的退下。
杨紫丹托词照顾孩子,也跟着告辞,说道:“媳妇去瞧瞧大哥儿去,这会子定是睡了,这孩子好踢被子,奶娘又是个沾了枕头就睡不醒的,媳妇担心哥儿着凉。”
说起大孙子,永定侯夫人眼里总算有了些和缓之色,“赶紧去吧。”
永定侯府二夫人院里,崔妈妈手里飞针走线,缝着一件婴儿上衣,嘴里还唠叨道:“多亏有人塞了个示警小条在夫人的食盒里,否则夫人明日就要冒险去宁园。”
许二夫人王素儿温柔的抚摸着小腹,“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呢,能够在侯夫人院里设眼线,真有本事。”
崔妈妈低声道:“会不会是三夫人?我瞧着也就这位有这个本事。”
王素儿想了想,摇头道:“表妹再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候怎能把手伸到侯夫人院里?不过从结果来看,我和表妹都是收益者。”
崔妈妈叹道:“希望老天有眼,表小姐和三爷都安然无恙才好,否则任由侯夫人一手遮天,你和姑爷岂不是一辈子都要仰人鼻息过日子。”
王素儿歪在引枕上笑道:“妈妈放心,侯府总是要分家的,二爷是个靠得住的大丈夫,他已经在外头买了宅院,将来我们搬出去单过,大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崔妈妈面有不虞之色,“夫人别怪我多嘴,你现在有了身孕,二爷应该多陪陪夫人才是,如今升了官,二爷陪夫人吃过几次饭?都这个时辰了,连人影都不见,别是在外头——。”
“妈妈。”王素儿打断了崔妈妈的话,说道:“他这个职位是个肥差,每天应酬不断,男人忙事业,家里顾不上也是有的,妈妈以为新置办的那座大宅子是怎么来的……”
这厢主仆二人憧憬着未来,那厢永定侯内书房正上演着红袖添香的好戏。
长宠八年都不衰的音姨娘穿着男装道袍,一头泼墨般的青丝束在玄色儒巾里,她身材削瘦,胸脯用宽布巾牢牢裹住了,几乎没有多少起伏,远远看去,就是个少年书童。
这就是音姨娘长宠不衰的原因——作为一个通过了扬州瘦马严格训练的女人,她几乎能满足永定侯所有的幻想和有别于寻常男人的嗜好——喜欢美貌少年,喜欢玩隔江尤唱后/庭花。
永定侯碍于面子和名声,不敢正大光明的去青楼找小倌或者捧戏子,而书童又不能在内院伺候,所以音姨娘的出现让永定侯心动不已。
既可以理所当然的安置在后院,也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音姨娘无可蘀代。
“姨娘,纸条已经送到二夫人院里,二夫人果然依计装病,侯夫人气得摔了茶盅。”阴影中,一个小丫鬟低声说道。
“知道了,这些天小心些,侯夫人已经起了疑心。”音姨娘说道。
“是。”小丫鬟无声无息的走了。
音姨娘手捧画卷进了内书房,对书案后面练字的永定侯说道:“侯爷,您昨晚画的画,妾身已经亲自装裱好了。”
永定侯搁下毛笔,接过画轴,笑道:“天色已晚,先歇着吧,明日再看。”
音姨娘脸色一红,低声道:“那我先进去安置了。”
内书房有一个隐秘的卧房,常年预备着清肠的物件,润滑的香膏等,青楼小倌所用的物件,这里一样都不少。
或许正是这个秘密被顺平伯知晓了,所以才会转折了几道关系,把自己塞到侯爷身边吧。
八年前,她和另一个瘦马被两淮盐运使颜大人的夫人买下,送到了当时还只是个四品军官的许三郎私宅里,两个瘦马使出浑身解数色/诱都没有成功,她急得跪求原因:“……贱妾斗胆一问,许公子可是好男风?贱妾自幼得妈妈教导,可以裹紧胸脯,穿着男装戴方巾,用后/庭伺候公子的,公子有什么要求或者癖好,尽可以告诉贱妾。贱妾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
那时候许三郎说保证给她指出一条出路,她被带到了燕京,许三郎辗转了几道关系,将她塞进了庶出大哥床上,横竖都是伺候男人,永定侯这个恩客还算不错了。音姨娘也是许三郎在侯府埋的最深的棋子。
音姨娘得宠,慢慢也有了自己的耳目,她将有价值的消息传递给许三郎,许三郎承诺过,将来事成之后,他会安排给她一个不错的晚年。
音姨娘清洁了自己,过程很顺利,因为她从来只吃流食,她换上一件火红的中衣,在外面罩上一件褐色的男式长袍,她放下一头青丝,簪上一朵金菊花。
镜中的音姨娘雌雄莫辨,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这是永定侯最喜欢的模样。
音姨娘在镜子里选择了一个最完美的微笑,然后转身,迎接着永定侯快入暮年的热情……
积水潭,宁园。
许三郎是踏着晨光回来的,外面锦衣卫依旧没有动窝。
他洗澡换衣后,就坐在床头看着睡莲的睡颜,几乎眼睛都不带眨的,足足等到了睡莲自然醒。
“你回来了,案子查清了?凶手是谁?锦衣卫散了没有?”睡莲揉了揉眼睛,连问三个问题。
许三郎置若罔闻,“再过八个月,我就要做父亲了。”
睡莲一惊,三郎疯癫的病还没好?!
许三郎和衣躺在睡莲身边,想抱又不敢抱,呵呵笑道:“皇上知道了你有孕,他很高兴,还赐了名字,说如果生个男孩,就叫做子龙,许子龙。”
孩子还没出生呢,自己就被剥夺了娶名字的权力,睡莲无奈的翻了个身,说道:“皇上也喜欢三国的顺平侯赵子龙,爱屋及乌,不管咱们孩子是‘应’字辈。”
“皇上金口玉言,给咱们儿子赐名是莫大的荣耀。”许三郎终于鼓起勇气抚摸着睡莲的小腹,“再说了,我也是极喜欢子龙这个名字,赵子龙号称常胜将军,咱们的孩子将来一定和他一样都是个大英雄。”
睡莲揶揄道:“请问大英雄他爹,刺客到底是谁?”
许三郎目光一凛,说道:“是北越现在的国王派来的刺客,这个国王原本是北越的丞相,他谋朝篡位,杀了老国王,将王室灭族,然后谎称老国王驾崩,后继无人,自己登上了王位。”
睡莲惊讶道:“北越是大燕的附属国,新国王为何单要杀你我?刺杀宗主国的伯爵,他想要北越灭国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分析原因,o(∩_∩)o~,太长了,今天实在写不完。
关于两个瘦马,大家应该还有映像吧,三郎将一个送给了薛辅,一个塞到永定侯身边做耳目。
图1为瘦马姨娘雌雄莫辩的画像,红色红衣,褐色长袍,舟找了周董歌曲《菊花台》的配图,你们细看,满床铺的都是菊花。。。。。。
图2是为了复习你们对瘦马的印象,舟又放一次,免得你们还要回到111章重新找图,
196许三郎对质长公主,姚大人命丧北越国
北越就是后世所称的越南;也称安南,汉唐时是华夏的一部分,五代十国的时候,中原一片混乱;这个地区便宣布独立了,但一直是华夏的附属国,地位和朝鲜一样,向大燕国朝贡,册立太子、包括国王继位等国家大事都必须先向大燕国皇帝报告,得到大燕国册封以后,方能继承大统(注1)。
去年年末的时候;北越国派使者递送国书,说老国王已经去世;王族陈氏也没有继承人,老国王的外甥胡氏素来贤明,颇得老国王和北越民众的支持,所以老国王去世前留下遗诏,将胡氏选定为王位继承人,请大燕国皇帝册封胡氏为北越王。
当时久经各种政治考验的承平帝就觉得很疑惑,于是就派了主管外交的鸿胪寺卿去北越调查情况,两个月后,鸿胪寺卿回来了,说一切情况属实,请承平帝册封胡氏为新北越王。
自己的外交大臣都这么肯定了,于是承平帝下达了册封圣旨,将胡氏的王位合法化。
今年正月初一大朝会上,承平帝宣布册封魏王为太子,册封典礼在四月举行,消息通过驿站传出去后,万国携礼物来朝,准备出席太子册封典礼,北越是附属国,当然也派使者来了——问题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国王被幽禁的长公主逃出来了!而且听说逃亡的地点正是燕京,这位苦大仇深的公主发誓要在承平帝面前揭穿新国王谋朝篡位的真面目!
听到这里,睡莲顿时越来越迷惑:“这么说,是鸿胪寺卿得了新北越王的贿赂,说了假话欺骗皇上。可是北越王要灭口,他应该暗杀朝中唯一知情的鸿胪寺卿啊,鸿胪寺卿为了自保,他打死都不会说实话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你呢?”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许三郎说道:“因为三年前,我和沐国公平定北越叛乱后,和北越重新定了盟约,当时就是北越国长公主出面和我和谈的,我和老国王定盟时,她也在场。”
“也就是说,朝中唯一能够证明长公主身份的,就只有我一个。杀了我,即使长公主逃亡燕京,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她的身份,她说的话自然就没有可信度,会被人视为疯子胡言乱语。”
长公主?!怀孕时期的女性往往比较敏感,尤其是睡莲这种在风浪中一路厮杀过来的强女,她眯缝着眼睛,蓦地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吓得躺在枕边的许三郎忙解释道:
“长公主三十多岁了!她死了三任丈夫,还有面首三千,我怎么可能——!”
睡莲放下心来,“原来长公主是太平公主这样的人物。”
许三郎气呼呼道:“我以前虽然有十大纨绔之首的名声,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去做男宠。”
许三郎表示自己也是有节操的。
睡莲往许三郎身边缩了缩,以表安慰,讪讪的转移话题问道:“怎么如此确定昨天那伙刺客就是北越老国王派来的呢?还有皇上是怎么这么快知道鸿胪寺卿叛国,北越新国王篡位的事情?”
许三郎说道:“车夫手里的那把淬过毒的匕首,经锦衣卫确认,是只可能产于北越的一种叫做眼睛蛇的剧毒;还有,那位长公主已经秘密进宫面圣,皇上昨晚急招我入宫,就是验明长公主的身份。”
眼睛蛇毒!睡莲心有余悸的看着许三郎,“这种有解药么?”
许三郎摇头道:“无药可救,即使在最快的时间把伤口挖出来,或者截肢砍掉,也顶多只有五成的机会救活。”
“说起来——。”许三郎目光一暖,手背轻蹭着睡莲光洁的脸颊,“昨天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没被捅死,也要中毒——。”
睡莲捂住许三郎的嘴,嘘声道:“不准胡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为了缓和气氛,睡莲又笑道:“看来我们和永定侯府的恩怨连千里之外的北越王都知晓了,宁可冒天大的风险,也要拦截我们俩的马车,栽赃给永定侯府,借以转移视线。”
许三郎说道:“我大哥要是有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想法,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哦,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北越国长公主逃亡燕京,她是先去北郊的猎场找到了你的好朋友姚知芳,然后通过知芳的引荐,见到了知芳的父亲——鸿胪寺右少卿(类似外交副部长)姚大人。”
“姚大人没有贸然相信长公主的话,先派了心腹去北越国查明真相,没想心腹刚走没几天,就传出你我被刺杀的消息,姚大人不敢再等,就带着长公主去觐见皇上。”
原来如此,这件事被捅破,也有知芳的功劳。
突然,许三郎在被窝中捉住睡莲的双手,“老实交代,知芳送了你两柄燧发枪,一把你随身带在马车上,另一把藏在那里了?燧发枪需要定期拆开上油擦拭,否则很容易走火甚至炸膛的,太危险了。”
睡莲看着许三郎不说话,只是转了转眼珠子。
许三郎以以前做暗探时刑讯逼供的口吻道:“快说,放在那里了?”
那一瞬间的眼神杀气腾腾,睡莲只得轻点下巴:“就在这里。”
“什么?!”许三郎猛地从床上跳起,还将睡莲裹在被子里抱出去,搁在临窗大炕上。
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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