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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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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的,就是赋异禀有几辈子的仙根又有多难?不过是上下两片嘴皮子的事。”

“既然如此,那太太如何得知在骗人?”

念锦越发听得糊里糊涂,孟妈妈接着笑起来。

“的少奶奶,才做亲自然不知道,太太自己生三个孩子,也看着家里的太太姨娘们生孩子过,儿怀孩子是什么样子能看不出来?看那樊姑娘腰无胎型,舌无胎相,身子又是个不利索的,风吹吹回来就要躺三,哪里就能有身孕?不过是哄着们热乎劲头上的三老爷罢!”

“不些个,且去吧,把没完的事料理,秦妈妈还有用,别叫他们太难为儿子,老大家的再陪坐坐吧。”

大太太开口,孟妈妈便答应着出去,念锦依言留下,却见大太太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太太?”

“跟实话,觉着樊丫头眼下打算如何来圆个谎?如今已是二月里,若当真有孕也有三个多月,再往下走只怕越来越瞒不住。”

念锦略沉吟,斟酌着答道:“回太太,樊音虽在余家住过几年,但话行事却实在不与姐妹们相同,媳妇也很难揣测的心机。句不厚道的话,若是三两个月里当真有,事也便自己圆,若没有,那怀胎怀不住的人也不是没有,总能找到个法。”

“正是,年纪大,心思也歹毒些,要看就是等着给老三家的下套罢,们且看着吧。”

“太太的意思是……想害三婶?那们……”

“以不变应万变,现在们就算什么,三叔会子也听不进去,不如等事情出来,们里铁证如山,怕做什么?下子把那张狐仙似的假面具给撕掳下来岂不痛快?”

大太太着着脸上却漾起笑意,念锦心下咯噔下,仍旧装作无事,陪着大太太又笑阵,不多时徐凤临和方佩珊姑嫂两个也手拉着手走进来。

“难得今日齐全,早起听见厨房里来新鲜的野兔子和野鸡,们几个晚饭就跟着吃吧,只是厨娘料理的,自然比们大嫂子的手艺差些。”

大太太拉起徐凤临冻得冰冷的手渥在自己的袖子里,面又给方月珊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二人见有意不提夜里到三房吃酒的事情,也乐得装糊涂,忙都欢喜地应,念锦听见大太太话忙噙着笑站起来。

67   “太太既然吩咐下了,那媳妇就去厨房看看,这大冷天的野味来得不容易,总得想个方子让太太奶奶小姐们吃得高兴才是。。”

大太太一撇嘴:“你要去便去,我可没吩咐你,别回头我们家那老实孩子又来跟我抱怨累着他媳妇了!”

一句话说得徐凤临和方月珊都掩着嘴笑,念锦几天没见着方晏南的面,方才就走了神想着他在干什么呢,如今被大太太打趣着点中了心思,一时脸上便火烧了起来,忙加紧了脚步出门,出了门还听见里头的笑声。

大太太这里一屋子女眷热热闹闹地吃晚饭,三老爷那一头的酒席便门庭冷落了许多。大老爷看不上樊音的为人,再说不过是纳个偏房,不去便不去了,二老爷被二太太在家里唠叨得也不敢过去惹一声臊,只有三位少爷硬着头皮去略坐了坐。

樊音看着冷冷清清的宴席早就委屈得含了满满一包眼泪,幽怨地朝三老爷一眼瞥去,三老爷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倒是三太太满面春风地忙前忙后,一时张罗三个侄子吃喝,一时又叫奶妈子将儿子抱到身边坐了,一粒一粒小心翼翼地给他拣琥珀花生米吃。

不多久方晏南兄弟便各自找了由头回去了,方晏平到底年纪小,吃饱了玩玩便要睡觉,已经恹恹地趴在三太太肩头昏昏欲睡起来,奶妈子忙要接过,三太太却轻轻摆了摆手。

“罢了,我同你抱过去吧,别弄醒了反而要闹觉。”

三老爷见平日里时时刻刻都要对他嘘寒问暖的老婆如今一片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抱起儿子就走看也没看他一眼,心里又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可樊音依偎到他身边,眼圈袖袖的,忙又温言安抚了一阵,一面叫秦妈妈先扶她回去,自己却带着绿珠仍旧到了三太太屋里歇下。

三太太见他进屋也不多说,照旧体贴地伺候他宽衣歇息,对樊音那边只字不提,倒是袖芍一面给三太太卸下首饰,一面有意无意地笑道:“新姨娘到底年轻,想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方才我见她竟自回去了,也不过来太太这里伺候,莫非怕我们拿她打趣不成?”

“到底是她的好日子,总归怕见人些,人家是斯文人,心思比我们这些粗粗笨笨的人细,你们别跟她胡乱玩笑惹恼了她,回头老爷可是不依的。

三太太不紧不慢地拿着篾子抿了抿鬓角,三老爷原歪在床上闭目假寐,这时方不得不谄笑着插嘴。

“她倒是要过来,只被我拦下了。她原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又是现在这么个身子,夜里黑灯瞎火的万一磕着绊着岂不累赘?要真如此你心里也不过意,因此我便叫她不用急着上来伺候,等孩子生下来再做计较吧。”

“可不是?樊姨娘知书达理又是大户人家里走出来的,最是懂规矩,方才还拉着我说要来给太太请安,伺候太太歇息呢,就怕惹太太不高兴,哪里还搁得住袖芍丫头这么一说。”

绿珠帮着三老爷一顿抢白,倒把袖芍给排喧了去,袖芍待要发作,却被三太太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背。

“老爷说得极是,我也是这么说,横竖都是一家人,总要互相体谅着些。只是有一件,就算老爷恼我我也要说,我这里的规矩且先搁着无所谓,大老爷大太太那里却怠慢不得,明天一早樊家妹子只怕还是要辛苦些,随我一道去给大太太请安。”

三老爷一听这话在理,忙应下道:“这是自然,我们这样的人家,大规矩上是不能错的,不过是咱们屋里自己遮掩遮掩与她些方便便罢。你也张罗了一天够乏的,快来歇着吧,总操心这些琐碎值什么?”

“唉,就来。”

三太太暗地里给袖芍使了个眼色,袖芍只作不知,与绿珠一前一后退下,且回自己的房间不提。

次日樊音果然跟在三太太后头到了大房,彼时众人正在大太太屋里坐着,不知是谁说了句好笑的玩话,远远地便能听见笑声,谁知她这里才一进门,屋里便鸦雀无声了起来。

大太太虽然脸上和颜悦色的,却根本不看樊音一眼,只同三太太手拉着手说话,樊音也知道太太们不喜,自然想避着些,她们不理睬她倒更好,见念锦与徐凤临坐在一边下棋,遂走上去凑趣,念锦知道她棋艺上颇有造诣,是个爱下棋的,倒也没当回事,徐凤临却一见她挨上来就把棋子一推打了个呵欠道:“昨晚睡得迟了些,这会子还犯困,实在下不动呢,嫂子莫怪。”

“怎么会?原不过是个玩意,懒怠动就不动便是。月珊丫头可恶,到现在还不过来,我们闹她去如何?”

“使得。”

妯娌二人有说有笑地起身就走,把个一心想上去搭讪两句的樊音给晾在一旁,樊音虽下定了主意在方家夹着尾巴做人叫众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可到底也向来被三老爷捧惯了,就是从前在余家,也不曾有人这么摔脸子给她难堪过,顿时脸上便挂不住了,觑着众人都各自说笑并无人理会她这里,才略放下了些,却见黄姨娘正嗑着瓜子瞅着她意味深沉地笑。

“可是音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叫姨娘笑话了?”

樊音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黄姨娘却甩了甩帕子笑得越发厉害:“哪里哪里,樊姨娘天生丽质又懂得装扮,这张小脸粉嫩嫩水灵灵的,我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两把,哪里会有什么脏东西?只不过我方才来的时候经过湖边,见一只大肚子鹌鹑腆着脸一步一步挪到两只鸳鸯面前,鸳鸯一见它过去就扑棱棱飞走了,留下那呆鹌鹑愣在那里,樊姨娘你说好不好笑?难不成它以为它自己也是鸳鸯,人家就肯同她亲近了不成?”

黄姨娘本就是个高嗓门,如今虽不曾刻意拔高了嗓子,却也是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到底还是大太太好修为,只做没事人似的拉着三太太说做换季衣裳的事情,二太太一口茶噗得一口吐了寻梅一身,寻梅正捂着嘴偷笑,被二太太这么一吓手底下也打了滑,一碟子翡翠糕撒了周姨娘一裙子,周姨娘是个忠厚地,想笑又不敢笑,唯有低着头蹲在地上收拾着且掩饰掩饰,几个小丫头或有忍不住的,已经悄悄跑到门口笑出声来。

樊音窘得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黄姨娘却似乎并不打算作罢,反而又故作热络地凑到她面前悄声笑道:“樊姨娘不用不好意思,你初来乍到自然是寂寞的,我且给你指一条明路,那一位想必与你投缘,你何不与她好好结交结交去?”

说罢水葱似的手指朝着边上一点,樊音循着方向看去,正瞄见孙姨娘提着裙子迈进了门槛,方才黄姨娘奚落得她心里正恨,哪里还肯搭理她,只扭过头装作没听见,黄姨娘倒也毫不在意,勾起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道:“那一位爬上位的法子和你一样,全是肚子争气,你说你们是不是投缘?只可惜啊,有的人就是有那个福分,也没有那个命!”

这话虽说得极低,却偏巧孙姨娘正打边上走过,樊音余光掠过她身上,果然见她脸色一白,心下越发疑惑,孙姨娘并无所出,莫非当年也是怀过孩子却没有生下来?难道是被大太太给弄没的?

当下又壮着胆子悄悄瞥了大太太一眼,却见她正漫不经心地抚着额头,脸上丝毫没有异状,一面又觉得好笑了起来,小妾的孩子没了,在旁人眼里第一个逃不了干系的果然就是正房太太,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多好的一个整治三太太的机会,可惜了,自己却还有别的用处。

那一对眼睛长在头顶上的JIAN人,那一对不把别人当人只想着自己快活的JIAN人,把她的一颗真心当作驴肝肺踩踏在脚底下的JIAN人,如今她什么也不图,偏要搅得他们家无宁日,不得安生。

罢了,且容那蠢女人在三太太的位置上坐着吧,横竖自己也不得扶正,弄倒了她,再来个余家大夫人那么厉害的,反倒添堵了,倒不如留着她慢慢摆布的好。

这里三位太太商议着抹骨牌,周姨娘作陪,孙姨娘接过寻梅手里的茶壶立在大太太后头伺候着,黄姨娘照旧万事不问,欠了欠身便走了,这里二太太瞅了她的背影半日方道:“太太就这么容着她放肆?头几年我看着她还好,这些年却越发不像话了,莫不是仗着她哥哥在老爷跟前得力就张狂得这样了?”

“随她去吧,强留她下来伺候她也是那副不死不活的脸,你爱看还是我爱看呢?再者我这里的事,上头一层有佩瑶照应着,下头有寻梅和侍菊,也尽够了。”

大太太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牌,一面毫不在意地嘟囔着,孙姨娘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二太太也不过白说说,自然说过就算了,三太太扭头要茶,却见樊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一边站着,脸上怯怯的怪可怜见的样子,便道:“你也下去吧,有身子的人可不能总这么站着,晚上也不用你,当着大太太的面我替你告个假吧。”

樊音忙低头道:“多谢太太,多谢大太太。”

大太太只当没听见,三太太挥了挥手,樊音便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守在门口的荳儿忙跟上,一路扶着她往回走。

“方才绿珠姐姐差人来告诉,说胡大夫已经来了,等着给姨娘看脉呢。”

“也好,正好这几天早起头晕,胸口闷得厉害,也叫他给我看看。”

主仆二人商议着回了屋,果然见胡大夫等在那里,此人收了樊音不少银子,樊音自然也不怕他,当着屋里几个丫头娘子的面大大方方地落了座,那胡大夫也不含糊,仔细地嘱咐了一系列安胎事项,又尽责地询问了一回樊音近日的胃口睡眠如何方罢。

荳儿一路陪着将他送出二门,听胡大夫说樊音是因时气所感染了风寒,并不打紧,吃几副药便好了,这才放心地折了回去,却没想到那胡大夫的轿子出了方家却并没有往药铺里去,反而七绕八绕穿过了好几条巷子,最后又停在了方家的后门口,胡大夫身边的小厮左右张望着确信四下无人,这才在后门上长长短短地叩击了几声,那木门应声而开,前来开门的正是三太太身边的刘妈妈。

68  原来樊音走后没多久,三太太也推说身上不好回了屋,当刘妈妈领着胡大夫来到这间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空屋子时,她便在屏风后头正襟危坐,脸上却丝毫没了平日里的随和柔顺。。

“你是说,我们樊姨娘当真有了?”

“回三太太,千真万确,有两个月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在下琢磨着该先来回太太才是。”

“先生做得很好,且请回去吧,那一位那里,要什么,就给什么,其他诸事不论。”

胡大夫闻言微微一怔,他是钱塘有名的妇科大夫,也常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内宅后院里走动,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都见过,如今既然受了三太太的托,自然照着她的吩咐办,原以为三太太听了这个邀功的消息会叫他想办法弄掉樊姨娘的胎,没想到她却让他什么也不做,既然如此,又何必托了娘家几百年的老关系找上他?

三太太这里却并不顾他的疑惑,径自站起来朝后头去了,刘妈妈赶着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陪笑道:“我们太太今日身上不大好,请胡先生见谅了,还请给我们姨太太问个好才是。”

这刘妈妈口中的姨太太,正是三太太娘家的一位表姑,家里也是药农出身,因与县城里的药铺来往多了,便与一位姓胡的药铺少掌柜结了缘做了亲,而那位胡掌柜,正是眼前这位胡大夫的亲叔叔。只因她出嫁之时三太太尚小,之后多年又与娘家走动不多,都是寒门小户的人家无人理会,因此这一层关系,在方家竟无人知道。

胡大夫彬彬有礼地接过东西,不着痕迹地掂了掂,方满意地点头告辞。

“竟真叫她怀上了,老天真是不开眼!”

袖芍恨得磨牙,三太太却抿唇一笑:“那可未必,我说是老天有眼才对。”

“太太的意思是?”

“折腾了这几个月总没怀上,眼看着就快四个月了肚子还是大不起来,这一开春衣衫单薄,要是换了你,你心里急不急?”

“当然急,只怕晚上也睡不着觉了,只求能圆过去才好。。”

“正是了,咱们就坐着好好看着,看着我们这位樊姨娘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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