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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架空)再世为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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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由于这个时代内陆交通尚且不发达的缘故,大晋大部分地区的人口流动很少,造成了官场中,地方派系勾结严重,最明显的莫过于南北对峙。故而身为一方的父母官还是很重视当地的教育质量的,毕竟出自同乡,那就在官场中多了条门路,除非是那些昏头了的,谁不会为未来稍作谋划呢。
实行摊丁入亩等一条鞭法后,农税既定,再依靠廉政风暴清理吏治,加上可能遇到阻力的有邑制度和义学都已经设立,北宫棣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轻松许多,但事实上却不然。
原本以为,君臣双方经过了一年的磨合期,应该都熟悉了彼此的处事习惯,接下来他需要推行政策,只要与臣子们在小范围内讨论大纲就可以了。
在北宫棣的设想中,那些改革的细则由六部相关官员以及文渊阁大学士详细讨论,得出结论后,再将结果奏报。若细则基本无误,北宫棣就下旨实施,若是觉得不妥就署上意见,然后让官员们重新讨论。
但大约是登基之后北宫棣表现得太过温和了,文官对批示的意见并不完全唯命是从,不少经过第二轮讨论的细则,再次回到北宫棣手上时仍然没有根本性变化——‘上行下效’北宫棣没有看到,倒是认识了一群固执己见的官员。
遇上第二种情况,北宫棣只得将相关官员召进景心殿一起讨论。
时代差距之下,北宫棣往往需要费很多口舌才能让官员们理解并认同自己的意见。在后来,北宫棣甚至头痛得让方静玄和杨子荣代劳此事,他们一个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一个是从‘古人云’中找出利己之言的好手。但即便如此,仍然免不了北宫棣时常有一股喝令将某个或某些敢于反驳的官员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的冲动,最恼怒之时,他甚至恨不得将反对者直接从地球上抹杀。不过,北宫棣终究没有这样做。
北宫棣如此克制倒不是为了培养民主的土壤,他并不觉得民主制度具有绝对的优势,更不会在君权至上的时代一意孤行得过早实行民主制度。这是因为,北宫棣虽然自认谋虑周全,但集思广益毕竟能够少犯错误,而且为免让朝堂上彻底成为一言堂,最终导致自己犯下严重的错误,北宫棣只能继续维持‘仁君’形象。
这日,北宫棣传召了兵部尚书与正枢密使来到景心殿,宋礼与长平侯白锋两人都正襟危坐在矮榻上,君臣一问一答,准备商讨兵部军器局的最近成果——改良版火器,火枪。
原本北宫棣手下除了一只堪称大晋第一战力的骑兵队伍之外,还有一支火器营,专门用来克制游牧北狄之人的骑兵。而这支火器营装备的,是一种名为火铳的武器。
但使用火铳从装弹、瞄准、设计,需要较长的时间,即使是熟练的士兵,也堪堪只能完成一次发射。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火器营只能用作一支奇兵,而不能成为战斗主力。
北宫棣知道改良火器是一件既投资浩大又见效漫长的事情,但时间不等人。在同一个时间线上,另一片大陆已经过渡到了热兵器时代,然如若自己不采取措施改变军方轻火器的态度,三百年之后,那片大陆上的远航军队还是会打过来,历史再次重演,北宫棣怎么甘心!
兵部与枢密院本就互相看不顺眼,而宋礼与白锋更是燕王老人,早就在燕京的时候便有龌龊。但是商讨到正事,在北宫棣面前,两人也不敢放肆,勉勉强强得做到不怒视对方。安抚过后,北宫棣正要把对话引入正题,忽然左常进入了景心殿,对北宫棣说:“陛下,武安侯卫松在外求见。”
北宫棣一怔,说道:“宣。”
白锋闻言斜睨了宋礼一眼,大有得意挑衅的意思。宋礼不出声的冷笑着,口型做给白锋看:“……鲁莽匹夫,多又何益……”
白锋顿时气得怒发冲冠,就要拍案而起,宋礼却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卫松进入殿中,行礼下跪,然后又与白锋、宋礼见过礼,便急匆匆道:“启禀陛下,武举正式名单已出,请陛下过目,午时过后臣便要发榜。”
北宫棣顿时想起来,自己曾嘱咐过他,若武举结果已出,作为武科主考的卫松便立刻报之宫中。北宫棣随即示意左常接过卫松递上的名册,打开一看。
第一名状元 周颖 平州度渊府邱宁县人
第二名 榜眼慕容德京师府天玑县人
第三名探花丘元 豫州酒南府七香县人
……
北宫棣微微一愣,丘元竟然只是探花,而那日他并未如何交好的周颖,倒是夺了一个武状元。不知是人不可貌相,还是军队喜欢周颖这样的形貌——毕竟慕容德虽然用兵非凡,但相貌阴柔,颇有宣朝兰陵王之嫌;而丘元虽然颇为清俊,但也不是身长八尺的莽夫模样。这样一想,北宫棣不由失笑。
至于慕容德是慕容彧五服之内的问题,其实,即使方静玄没有举荐他,北宫棣也会特意下一道恩诏,让一些文熙旧将的后人子弟直接进入武举,以表示他宽容大量,便于天下归心。卫松得姐夫杨子荣指点,自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所以不刻意打压慕容德也在北宫棣的意料之中。
北宫棣心想,虽然给丘元双状元不成,双探花总可试试看——这是吉利的事,来年春闱主考也不会阻止。
北宫棣随意浏览了一下,改动了一两个他这些日子里回忆起的,后世中在战场上表现不俗的人的名字,便把名册还给了卫松,卫松连忙告辞,忙着去张贴名单。
卫松走后,北宫棣一低头,便看到白锋和宋礼两人俱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愣。他皱起眉头:“怎的?有事且说。”
“陛下——”白锋率先开口,“臣斗胆问,武举结果是?”
北宫棣不由好笑,原来二人难得齐心,竟没有在他面前针锋相对,是关心这事儿。北宫棣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卿欲知?”
白锋脸上一红,宋礼不由得颇为稀奇的看了一眼,趁机道:“禀陛下,是。”
北宫棣也不吊他们胃口,径直道:“平州周颖点为武状元,京师慕容德为榜眼,青州丘元为探花。”其余一甲、二甲之类的,他便不说了。
见听了名单后,两人脸上一喜一忧,煞是精彩,北宫棣心念一转,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时日厂卫递交给他的一份情报中,似乎写到“……开盘武举发榜博彩,疑有高官一掷千金……”北宫棣脸上一冷:“你们莫非投了注?”
这话如惊雷炸响在二人耳边,立刻让二人脸色狂变,又跪了下来。白锋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随即露出一脸谄媚讨好之色:“陛下,臣只是一时好奇,非有意为之,请陛下恕罪!”
见他堂堂一个枢密院掌管伏低做小,北宫棣顿时没了责备二人的意愿,只哼了一声,道:“你二人可知错在何处?”
“臣不该参与聚赌。”宋礼低头认错道,狠狠剐了身侧白锋一眼,若不是这人挑衅在前,他又怎会一时糊涂参加这劳什子赌博。
“臣不该偷偷参赌。”白锋同样低头道,一面回瞪了一眼,又不是拉着你去的,何必怪罪他人。
“哦,原来卿是不该‘偷偷’参赌了!”被这般一闹,北宫棣险些笑出来,正色道:“朕不是责怪你二人参赌,而是你二人可知,这开赌的庄家背后是谁?”
“难道是——”白锋顿时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北宫棣,一副不敢想象的样子。宋礼也是回过味来,惊讶的看了北宫棣一眼。
“想什么呢!”北宫棣没好气的斥道,“朕对其中之道没有兴趣。但尔等动动脑子,这赌场的庄家若是没有把握一本万利,又怎会开盘。明年朕要公布《博彩法》,规范彩票与赌博行为,大晋仅七家商行可获合法权,其他均为非法。民间禁止聚赌……卿明白了吧?”
二人俱是一副认真聆听北宫棣耳提面命的样子。
“好了,朕这回要和卿等说的,乃是另一事。”
北宫棣让他们回座位上,转而道:“朕要把军器局迁到燕京去,改名为燕京军器局。朕这里有几个方向,卿等听一下,决定哪些个明年交由军器局研发,推广全国甲兵。”
“第一个,是黑火‖药配方的研发与制造。这火枪虽然大大改进了火铳的射速装弹慢的问题,但在威力方面,仍不尽如人意。故而,朕觉得改进火药配方与制作工艺可以提上日程。”
北宫棣只记得上一世看到过黑火‖药的配方,依稀是硝、硫、炭的比率为75%、10%、15%。但制作过程他只记得一个‘湿制法’的名字,对于具体的制作步骤一窍不通。
“第二个,乃是改进‘震天雷’。朕已经得到古方,然而其中细微之处还可斟酌。既要降低成本,也要提高安全性。”
中土是最早使用火‖药的地区,除了一部分成为烟花、爆竹之类的观赏用品,也运用于军事之上。所谓震天雷,也就是铁壳爆炸性火器。在密闭的罐状、合碗状铁壳之中,装载火‖药,并留出引线。点燃后,火‖药在密闭的铁壳内燃烧,产生高压气体,使铁壳爆碎伤人。这是威力较大的一种火器,可用手抛,也可用炮掷。
北宫棣的设想,乃是将民间常用的爆竹捆绑用于徒手丢掷,而将震天雷外壳改为陶瓷壳,用于专用器械抛掷。至于在里面加上铁钉、碎玻璃之类的增加杀伤力,军器局自然会有人做好。
“第三,改进火炮。在改进了火铳成为火枪之后,朕觉得改进火炮也是有迹可循的。可以将所需的威力、打击距离分类。阵地战、攻城战、海战可用不同火炮。
“第四,对刀剑矛等进行改造,使其可用于火枪之上,增加火器营的参战力。”
这说的是后来的刺刀,和马镫类似,这项发明虽然简易,但和马镫对骑兵的发展产生过不可估量的巨大贡献一样,刺刀的出现对火器的发展能够起到不可忽略的作用。上了刺刀的火枪兵实际上相当于一名枪兵。虽然这种“枪”较正规的长枪要短且无力,但至少比东方骑兵惯常使用的短兵器要长,用来对抗骑兵冲刺已经足够了。
“卿觉得如何?”北宫棣说完了,接着便略略抬眼看了沉思的二人,等待他们做出抉择。

第三十章 危机与伏笔

在北宫棣意料之中,宋礼与白锋二人都选择了第一条——改进黑火‖药的配方与制作作为来年军器局的主要任务。
虽然这是一件成效极慢的事,但回过头来想,若要使得火器真正发挥作用,火‖药乃是根本。不如趁着现在大晋海内升平之时,将这块难啃的骨头解决。而那些火炮、震天雷之类的改造,延后也无事。
只是,火‖药的配方与研发必须极度保密。北宫棣稍稍透露,燕京军器局的选址乃是在一座孤岛之上,有人严格把手后,二人才领旨离去。若按部就班,两年一过,大晋内部清宁,北宫棣就可开始他向外拓张帝国的征程。
“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陈夏阳不急不缓的从眼前的茶饼中切下一块,放到一旁的碟中,细细碾轧,再放到紫砂壶里。
“自是真的,我又怎会……口出妄言……”对面那人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露出的一双美目中含着一丝清愁与痛苦。
雨自亭子的檐角滑落,沙沙哑哑的风声里弥漫着绿意盎然的温暖春气息,亭子中却满是肃杀的气氛。她看着陈夏阳缓缓将煮沸的雨水从壶中舀出一勺,木勺微微倾斜,倒入壶中,热气袅袅,动作说不出的舒畅优雅。
“皇后,请用茶。”陈夏阳不答,却将小小的杯中斟满清香的茶水,放在了她面前。
风吹起了面纱,若隐若现的面纱下正是一张秀雅绝伦的面庞。陈裴华慢慢得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那热意一下子就传到了身体里,似将四肢中的寒冷彻骨尽数驱散。
“我问过了陛下,”陈裴华的脸上消去了一丝疲惫,淡淡的说道,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七字仿佛产生了什么影响,又仿佛没有任何改变,声音消散在了风中雨中。
陈夏阳面上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眼瞳却紧紧缩起了。
“……表哥……”陈裴华直视着他的双眼,声音中似是无措彷徨,又隐隐带着哀求怨艾。
良久后,陈夏阳温和的笑了,他道:“皇后请回吧。”
雨水是沁骨的凉意,却比不上陈裴华忽然感到的冷意。陈夏阳跪下了,他道:“臣定不负所托。”
北宫棣落下一子,清脆的玉石相击打之声回荡在宫中,他淡淡道:“你倒是稀客。”他的眉眼间已收敛了不少登基时刺人锋芒,而变得喜怒不显,乃至高深莫测起来。
陈夏阳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镌刻在眉间的痕迹,凤眼或眯或垂的微小动作。他竟也需要依靠揣度而判断眼前帝王的心中念头了,是默契因为时光的分隔而荡然无存,又或者眼前人已成长到了无人可探查的高度?
说实话这并不重要,因为以臣下揣测帝王之心本就是大不敬。何况他也知道:有人或可与帝王并肩。陈夏阳微微一笑:“这次离京两年,去了回西漠。”他落下一子。
“哦?”北宫棣只回了一字,看了他一眼。
陈夏阳接着道:“沙漠奇险,几次濒临绝迹,幸而臣的心中尚且不存死志。王荆公说的好——愈是奇险,便愈发让人沉溺叹服。西地风土人情虽与中途迥异,能令臣心旌神摇的,也并不多。”
北宫棣并不接话,反而在落棋声中道:“西漠早晚纳入大晋版图。”言语间傲气凛然而又自信至极。
陈夏阳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郁,甚至有一丝他不曾察觉的叹服与骄傲。他轻声浅笑道:“可惜臣却不知能否活到那一日——”他眉宇间尽数是期冀与暗暗的怅然,“看陛下成为天下共主。”
北宫棣蓦地抬起头,和他对视着,忽然他冷下脸:“卿来为何?”
陈夏阳脸上依旧是稳稳的笑,却拐着弯道:“西漠奇景虽慑人,却不及臣回京后的心惊。‘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
北宫棣平淡至极的看着他,却令人感到寒意与压迫扑面而来。陈夏阳定力非凡,生生撑着,直到北宫棣慢悠悠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碧茶:“超然亭的明前龙井,味道如何?”
陈夏阳自然知道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他本是天子,更是主宰,手执无孔不入的厂卫。所以,陈夏阳只微微一颔首:“好茶——李斯列传,亦是堪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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