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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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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还不忘劝道:“阿离不要哭,我明日就好了……”
叶鸩离含泪应了,爬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钻到怀里,嘟囔道:“你身上很烫……”
想了想,脱了个精光,用自己的凉身子去捂他,又看他嘴唇干裂,便凑上去,柔嫩的小舌头一下下轻软的舔他的嘴。
也不知是苏错刀命硬,还是叶鸩离医术过人,第二日苏错刀竟真的好了些,勉力撑起身子,只觉嘴里一股咸腥味,问道:“阿离,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叶鸩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喜滋滋的答道:“我捉的蟑螂!医书上说,蟑螂通利血脉驱风解热,横笛帮我捉了十只呢,都又胖又壮的,昨儿不敢全用掉,只给你捣了四个,看来很有效验!我回头再去捉!”
当下一骨碌的翻身起来,奋勇的在碗里又捣烂四个,加水搅和,一气呵成的送到苏错刀嘴边。
苏错刀眼神有些呆滞,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叶鸩离等了半晌:“你怎么不吃?”
他一双眼睛会说话,里面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苏错刀叹了口气:“你要我吃?”
叶鸩离泫然欲涕,道:“你病着,我心里难过……吃了会好些……”
苏错刀道:“哦。”
接过碗,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你不识字,怎么知道医书上蟑螂的药效?”
叶鸩离看他乖乖吃药,立马儿转悲为喜,高高兴兴的说道:“横笛告诉我的。”
苏错刀没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嘴里那味儿实在是太恶心了。
过了几天,苏错刀腿伤好转,人也不烧了,伸手轻轻一握,便将一只捣蟑螂的药碗握了个粉碎。
叶鸩离欢天喜地,对着苏错刀直笑,他乳牙已掉了两颗,守不住大门,笑起来憨得可爱。
苏错刀也微笑:“阿离过来。”
叶鸩离挨过去,正要在他身上蹭一蹭,就被苏错刀拦腰扣住,不由分说,把裤子一扒,狠狠揍了一顿。
屁股挨了十来个巴掌,白嫩里便透着粉润,仙桃儿一枚,苏错刀看了看,忍不住用力亲了一口。
他嘴唇干燥,有些粗糙的唇皮,亲在火辣辣的屁股上,叶鸩离又疼又痒,委屈极了,呜咽着抱怨:“为什么又打我?”
苏错刀道:“不为什么。”
叶鸩离也就是问问,并不当真要苏错刀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小小的心里,苏错刀要打,那必定有打的缘故,他喜欢他,喜欢得又简单又快乐,不动脑子,只用心。
一时捂着屁股去给苏错刀穿衣服。
苏错刀突然开口,道:“苍横笛待你很好,你与他好生相处罢。”
叶鸩离得意的笑道:“那当然!我还有恩于他呢……前一阵子他忙着玩儿鸽子,走路都看着天一脚一脚的踩狗屎,被人趁机扔到月翼湖里,淹得像碗粥,我就跳下去把他捞上来啦,后来他送我两只鸽子……”
苏错刀扬了扬眉:“就是咱们烤了吃的那两只?”
叶鸩离快活的点头:“真好吃!”
当然好吃!那可是两只一龄的壮鸽紫玉翅,而且但凡烤了鸟雀,活肉好肉,都是叶鸩离吃,骨架屁股,才给苏错刀啃。
苏错刀看一眼眉花眼笑的叶鸩离,又看一眼墙角纸包里剩下的死蟑螂,低头思忖良久,笑道:“苍横笛……我以后会好好儿报答他的。”
这天苏错刀正打坐运功,真气行毕一周天,徐徐吐出一口气,突的只听一声压抑的痛呼,虽极低极微弱,却分明是叶鸩离的声音!
脸色一变,提起床前一张凳子扔出,砰的砸开窗,果然叶鸩离正在屋外十丈远处,被内堂三个半大孩子围殴,四个人打得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叶鸩离虽心黑手狠,毕竟年幼力弱,那三人都十岁出头了,有一个更是被斩经所早早的挑了去的人才,听得窗户响动,抬头瞄了苏错刀一眼,挑了挑眉毛,垫步拧腰,一脚踹上叶鸩离的眼角。
血哗的流了满脸,叶鸩离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苏错刀眼睛红了,伸手从枕下取出短刀。
叶鸩离半张脸都被压进了泥地里,呼吸不畅的挣扎,两条腿蹬得溺水也似。
那三人有条不紊的制住他,拳脚齐施,不致命,不含糊,清清楚楚的让他伤让他痛。
看苏错刀摸出刀,那领头的袖中亦取出一把锋利的勾镰刀,笑着冲叶鸩离的后颈比了比。
苏错刀心中一凛,明白他的意思。
不动兵刃,这场就只是教训,他们也不愿将庄宫主的小娈宠置之死地,但苏错刀若敢杀人,他们也不惧先杀叶鸩离。
苏错刀脸色惨白,隔着窗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起身救他,手中只有一把刀,飞斩而出即便能杀一人,也杀不了三人。
收刀入怀,苏错刀摔下床去,双手撑着地,一点点挪出屋门,爬到叶鸩离身边。
那三人心满意足,早扬长而去,叶鸩离亦已晕了过去。
苏错刀轻轻把他放到自己膝上躺着,按住他不停流血的伤口。
叶鸩离怀里掉出个油腻腻的纸包,里面是连皮带筋的肉骨头,他一直觉得吃什么补什么,多吃些肉骨头,苏错刀的腿就能好。
苏错刀低着头,眼眶火辣辣的痛,却不落一滴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微动,一把尺余长的弯刀丢在身前地上,刀刃银光飒然,优雅而妖异的美,刀柄系着银链,银链后又有透明的细索,完全展开足有十丈。
庄崇光的声音居高临下:“凤鸣春晓刀,敢要么?”
苏错刀听说过这把刀,迟疑片刻,伸手去捡。
庄崇光一脚踩住那凤翎状的刀柄,柔声笑道:“此刀秉性阴邪,为噬主凶刀。”
苏错刀握住刀锋,掌心血涔涔而下,抬起眼睛:“求宫主赐刀。”
凤鸣春晓在反噬三位主人后,归于苏错刀。
苏错刀不怕反噬,只怕自己不能触碰到叶鸩离。
这把刀是他手的延伸,只愿从此方圆十丈,叶鸩离安然无忧,而双腿恢复后,苏错刀更是苦练轻功,如此数里之遥,也能瞬息而至。
叶鸩离十岁生日时,苏错刀带他去了西一峰的山洞,看月光亮汪汪的涌入,苏错刀问:“你要什么?”
叶鸩离啃着月饼,笑眯眯的随口说道:“我要你一辈子待我好……嗯,还要在七星湖里,咱们谁也不用怕。”
苏错刀点了点头:“知道了。”
自己这辈子自然是对他好的,至于七星湖,那就得杀了崇光,自己做宫主,而且要好好的做,让七星湖在有生之年,攀至江湖最顶峰,无人能撼动,苏错刀闭上眼,陷入沉思。
叶鸩离等了半天,还以为他睡着了,不高兴的推了推他。
苏错刀睁开眼睛,绝世神锋出鞘:“阿离,给我三年。”
他答应他的,从幼时起,一句是一句,必定算数。
三年后,苏错刀斩杀庄崇光,夺七星湖宫主之位。
99、番外2番外之白玉枯骨
玉埋土中;千年后,形若枯骨。
越栖见幼时,曾认认真真的说道:“我要做君子。”
越夫人笑问:“何谓君子?”
越栖见睁着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睛,口齿伶俐:“君子仁、知、勇;仁而无忧,知能不惑,勇则无惧。”
越夫人大笑,忍不住将他搂入怀里,脸蛋上亲一口,柔声道:“便是为了你……娘也要绝了明氏这一脉。”
越夫人闺名明棠荫,原本明氏无论嫁娶;子女都是姓明,使得明蝉女一脉不断;或有重回七星湖之日,但传至明棠荫,她与越观渔鹣鲽情深,又皆为风韵清迈之人,居于江南,如隐于桃源,神仙眷侣一般,待有了越栖见,更不愿搅入江湖纷争,几番斟酌思量,除了辰州桑家、雁行门与虎丘剑派等世交故旧,已渐渐不涉江湖诸事了。
俗话说穷文富武,越观渔本就家境不俗,明棠荫又继承了明蝉女当年带出七星湖的大笔财宝,他二人无雄心壮志,既不招徕门客徒儿,亦不刻意结交宗派,因此比起寻常世家,日子更显膏润优渥,便是桑家等友人偶有不凑手时,也常来挪借银钱。
越观渔豪爽,明棠荫亦大方,从无拒绝,哪怕肉包子打狗,不过一笑就忘。
这日桑鸿正来访,满脸喜色,落座不忙说话,先一通得瑟显摆的笑,笑完朗声道:“我家那犬子,蒙孟山主青眼,竟能上白鹿山习武,呵呵呵,倒不曾辜负这几年的寒暑之功!”
越栖见一身柔软的丝绸衣衫,偎在母亲身边,微微含笑,却没有半分艳羡之色,一双秀美如鹿的眼睛,静而灵动,轻飘飘在桑鸿正激动得刚摘下来的猪肝也似的脸上打了个转儿。
越观渔不扫老友兴致,赞道:“云歌资质出众,孟山主也是慧眼识珠,需知白鹿山这些年,每年只收一名弟子,只挑小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想来十年后,桑家与白鹿山必因云歌大放异彩。”
桑鸿正连连摆手,笑叹道:“兄弟你过誉啦,云歌性子野,一味的淘……”转眼看越栖见小小年纪,气质空山初月一般,已见雅韵欲流,不由得定睛打量片刻:“那臭小子,哪及得上栖见半分的斯文?”
明棠荫抚摸越栖见刚及肩的黑发,浅浅一笑:“栖见养得太娇,我都舍不得他认真习武,他也爱分心些书画杂学的,哪能跟云歌比?”
得了这一句,桑鸿正理所当然的把话辔头一扯,继续赞叹自家的犬子,一部黑擦擦的胡子吹得跟嘴上叼了个飞盘似的,只不过他得意之下未免忘形,赞一句桑云歌,总捎带手的来一句:“栖见也该好生学着了,不小啦,别耽搁了筑基。”
越栖见抬起眼睛,突然问道:“桑伯父,我听闻点苍有个叫华却邪的,不知比表哥年长还是年幼?”
桑鸿正一愣,心中就有些尴尬,但料这小孩子不至于有什么心机,不过无意一问罢了,含糊笑道:“这个……伯父与华家不太相熟,倒是不知。”
越栖见点了点头,笑道:“表哥今年十一,四月初的生辰,华却邪刚九岁,十月底的生辰,表哥比华却邪大了两岁再多六个月……嗯,还要多个二十天。”
这话棉花里窝着针,更藏着滋味无穷,桑鸿正的脸就有点儿香椿切末儿的颜色了。
越栖见少而有智,生怕桑鸿正太笨,既然说了,干脆说透,道:“小侄闲来无事,喜欢听些江湖趣事,表哥佼佼出众,自是龙驹凤雏,却不知白鹿山为何先去点苍,先寻那华却邪?好在华却邪性子古怪,非要先精点苍剑术,他若是肯去,也不知白鹿山肯不肯一口气收两名弟子呢?”
桑鸿正笑声若断若续,额头两团青筋爆啊爆的,活像蜗牛在探犄角。
明棠荫一蹙眉头,轻轻拍一下越栖见的小手,略带薄责之意,越栖见抿嘴微笑,亦不出言转圜,他是越家独子,看似温润,骨子里却有傲气,而且在自个儿家里,品行再怎样纯良,也不必委屈看外人脸色。
明棠荫吩咐下人备下酒席,笑道:“桑家大哥,今日小酌几杯,庆贺云歌拜师白鹿山之喜……栖见,家里新送来些红鲤,你到池子那儿玩儿去罢。”
越栖见恍若无事的应了,不慌不忙行礼如仪,一路上还不忘逗了逗廊下养的画眉鹦鹉鸟儿。
心中只觉爽快,这姓桑的两个眼珠子一个装名一个填利,满心想着占了江南武林的鳌头,每每来打秋风还要一脸仁义道德,当越家真的是无冤不欢么?只不过爹娘都不愿得罪小人,破财消灾罢了,自己倚小卖小,给他个钉子碰一碰,也臊一臊他的脸皮。
转念又想,那桑云歌武功再好有什么用?江湖人江湖事,总归躲不开人与事,孟自在的武功,可也没什么了不起,自己若是愿意,未必不能当上什么白鹿山的山主。
周遭风轻而暖,景色怡人,越栖见信步独行,懒得去看鱼,想了想,高高兴兴的去后园荡秋千。
他一苇心法已开始修习,立在秋千上脚一蹬开,身子轻盈,直飞而上,来回悠得几下,愈发开怀,趁飞到最高处,腾出一手,去捉梧桐树上一片叶子。
指尖碰到树叶,刚要用力摘下,脚底却是一滑,收不住势,一跤直跌了下去,闭目惊呼中,却落到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眼未睁,鼻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竹叶清冷气息,待双足落地,只见眼前人深红锦衣,容色如玉,正含笑看着自己。
惊魂乍定,越栖见声音颤抖:“你……多谢你了,你是谁?”
这人不答,眸光微动间,隐约有些奇特的慑人魅色,却展开越栖见的手,仔细观瞧摩挲,他力气并不大,但越栖见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肩头,却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良久,这人问道:“好孩子,你叫越栖见是么?想学医术么?”
他眼神清而不透,既有期待,更有迟疑愧疚之色。
越栖见疑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偷偷跑来我家?”
这人沉默片刻,终究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是苏小缺。”
越栖见吓了一跳,惊道:“七星湖的宫主?”
苏小缺嗯的一声,道:“好,栖见对江湖事倒不生疏……你可知自己的身世?”
越栖见警惕道:“我自然是我爹爹妈妈的孩儿,别的我一概不知,也不想知晓!”
苏小缺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你已知自己是明蝉女后人,对不对?你不姓明,你爹娘自不会主动说与你知……好,好聪明的孩子!”
越栖见毕竟年幼,稍露形色即被苏小缺一语道破,一时无言以对。
明棠荫与越观渔确实不欲他知道身世,但有时看他粉团团一只天真可爱的小人儿,两人言语间自然忘了避讳,偶有片言只语便带出些蛛丝马迹,越栖见何等灵慧,心中疑窦好奇一起,到底缠着明棠荫当故事讲,聚沙成塔套了个七七八八。
苏小缺看他神色变幻,忙安抚道:“别怕,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在这里待几日,教你青囊药书,传我一身医术。”
越栖见见他一派真诚,又知苏小缺医术冠绝江湖,不禁心动,想了想,小声道:“我要学,可你得说服我爹娘……”说着心中一凛:“坏了!桑家伯伯还在这儿……你,我可不能结交你……不能害了我爹娘害了我家!”
“放心,我的轻功,怎会让桑鸿正这等角色发觉?再说方才他已抱着一箱银子打道回府了……”苏小缺轻揽着越栖见,尽显回护之意,道:“将来……将来七星湖的宫主,也断断不会伤你害你。”
越栖见略一思忖,一手牵着他,往花木深处的小书房行去,一边悄声问道:“将来七星湖的宫主是谁?为什么不会害我?”
苏小缺笑了笑:“因为你会有恩于他……而且错刀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自然明白他。”
越栖见睁大了眼睛,十分山清水秀的好模样:“他叫错刀?”
苏小缺颔首轻笑:“是啊,苏错刀,跟着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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