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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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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副统领’?”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光听着便知气性极大,不好相与,“盛莲将军分明是咱们第三十七代‘白莲宗主’,柳祭酒,你可要慎言。”
“欧阳侍剑,一个称呼罢了,这不过是末节。”
“什么‘末节’?‘盛莲将军’便是‘宗主’,你不服么?”
“欧阳侍剑此言差矣。老宗主故去,我等全都亲眼所见;除了‘盛莲将军’,难道还能尊旁人为‘宗主’不成?”
“那可不一定,”女子的声音冷笑道,“这个定然要说个清楚明白才好,那慕容小儿不是才封了……”
“……够了!”最先开口的“彭旗主”断然呵斥,“欧阳侍剑你素来快人快语,大家往常也让你三分,可如今这般境地,哪里是你一逞口舌之快的地方?老夫相信,今日到此地来的,自然都是心甘情愿要奉‘盛莲将军’为宗主的‘真正的’白莲子弟——否则大可以与何隐那无耻狗贼同流合污,早谋功名富贵去!”
这声音虽沙哑老迈,却满是浩然气概,那本争吵不休的“欧阳侍剑”与“柳祭酒”登时住了口,片刻后,齐齐道:“彭旗主教训的是,欧阳岫(柳城)知道错了……”
这些人的嗓音依然很低,依然小心翼翼,即便火气上窜,也一直压抑着不敢稍有放纵。可他们只三四个轮番说着话,寂寂暗夜里便不难分辨。连长安全神贯注倾听良久,这一字一句传入心中,声声都如震雷。
别人不知,她却是自小耳濡目染的:“白莲军”三千子弟,分为内三旗及外三旗,每旗各有“旗主”,统领“伍长”、“什长”及“百夫长”三级兵官;至于其他“侍剑”、“奉剑”、“祭剑”、“侍酒”、“奉酒”、“祭酒”、“侍书”、“奉书”、“祭书”九种,则是不在这六旗之列的各级文职……这些名号,素来不为外人道也,他们果然都是“白莲之子”——难道真有人可以同时控制十数只血鸢,借此找到这龙城方圆百里所有的“白莲”吗?
正惊疑不定,黑暗里忽有一个满是戾气的女音响起,寡淡清冷,宛如弦上松风:“彭南阳,你老虽老,倒还中用。”
这个声音钻入耳孔,刹那间连长安仿佛给尖针狠刺了一下,险些把持不住从墙头倒翻下去……而院中众人立时一片轰然,不约而同俯身拜倒,有几个声音更是激动地险些哭将出来:“宗主!叩见宗主!”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冷哼,好半晌,那刀锋般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还有这么些人记得我,倒也难得……”
——镇静!镇定!镇定!连长安抵死咬紧嘴唇,拼命告诫自己:“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连怀箴分明已死,你可是亲眼瞧见的啊!”
她连隐蔽身形都顾不得了,努力直起身伏在墙头张望。这姿势实在耗费气力,难得持久,身子渐渐不听使唤,支撑的两条手臂隐隐发麻……终于,她还是赶在摔落之前找到了那个说话之人——身形高挑,(。wrbook。)仪态优雅,正婷婷站在斜对面的飞檐上,一阵风吹过,衣袂与头上的幕离同时在月光下飘飞,翩翩然宛若仙人。
“她是假的!”连长安几乎在瞬间便断定了,一颗高悬的心缓缓落了下来——骄傲犹如连怀箴,自负犹如连怀箴,行走在暗夜里决不会如平庸的夜贼般身穿玄色衣裳;更不会用幕离遮住自己倾国倾城的容颜……身音很像,但她不是她……
可是……若不是她,怎能使得出“血鸢”之术呢?
“……我已探得,左近三州抓获的白莲之子皆已解至龙城,此时此刻便身在廷狱之中,”那女子道,“汝等听我调遣,埋伏四处,互通消息;待明日三更夜半之时,杀入廷尉府,救他们于水火……”
“这……宗主……”脚下跪拜之人中忽有谁开了口。
那女子被无端打断,颇为恼恨,想要发作却又忍下,口中吐出一个冷硬的字:“说!”
“……属下斗胆多口,如今不比往日,大伙的性命都在刀尖上,自然要谨慎再谨慎……如今执掌廷尉府的是何隐那狗贼,他麾下能人异士不少,而我们不过三四十人手,属下就担心……”
“柳城!你素来胆小如鼠,果然怕了?”
“宗主,属下绝不敢!只是……”
“够了!昔高祖文正公,曾以三千兵甲打下半壁江山;四代之前的武益公,也曾以一旗千人之力,阻挡南晋三万兵马。两军对阵之道,从来不在人数多少,只在运筹之间——你在质疑本宗主吗?”
色厉内荏——连长安暗叹一声,纵然声音再像,依然不可能以假乱真。若是真的连怀箴,这“柳城”怕是早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但这“色厉内荏”显然起了作用,争端迅速平息,再无人敢说出半个“不”字。有人小心翼翼问起明日行动的细节,却被那蒙面女子以“唯恐走漏风声”为由堵了回去,只道“今日亥正,还是此地,我将再来”。
末了,她似乎要走了,脚下跪伏的人群中,刚刚与柳祭酒争吵过的侍剑欧阳岫突然痛哭起来:“属下自紫极门下一别之后,已许久未闻宗主消息,当真担惊受怕,忧虑欲狂……宗主,您可……您可安好?”
这哭声实在诚挚,就连身在局外的连长安,闻之都觉恻然。可谁料,那蒙面女子却忽然动了怒,竟大喝道:“欧阳岫!本宗主分明好端端站在这里,你还有什么怀疑不成?”
这通火气委实突如其来,那欧阳侍剑全然愣住,还是跪在她身边的彭旗主叩首道:“属下等万万不敢的……白莲命脉存亡在此一举,我辈定当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但请宗主放心!”
蒙面女子沉默片刻,终于冷笑两声,傲然抛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随即便在众人的“恭送”声中,遁入黑夜,消失无踪。
***
见她走了,连长安这才敢长舒一口气。无数问题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滋滋”烫着她的心:这女子究竟是谁?她假冒连怀箴的名头,又是为了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冷不防黑暗里无声无息伸出一只手来,猛地掩住她的口。那手又强硬又冰凉,仿佛是光滑的岩石。她不由发出细弱尖叫,身子猛力挣扎;挥出拳头还未打到来袭者身上,整个人已被生生攫起,飞落院中,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下实在跌得连长安七荤八素,耳中轰鸣,眼冒金星;模模糊糊但听得头顶有人道:“彭旗主,没错,果然是个细作!”
她刚想开口分辩,不知是谁狠狠一脚踹了过来,正踢在她肋下。连长安当即便觉心肝肠胃全都绞在了一处,痛得她险些背过气去。
人群再次鼓噪,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了一锅粥。彭旗主见势不妙连忙喝止:“够了够了!都噤声!天要亮了,想吵来鹰爪孙们不成?杨什长,果然好耳力!若不是你,咱们的生死安危不算什么,若连累了宗主,那才是万死莫赎……”
“柳祭酒,今夜可是你的人负责往来巡查的,怎会让这蝼蚁钻了空子去?你还有何话说?”
“欧阳岫,我们向来不睦众人皆知,我念你是女流,不愿多做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柳城,莫怪我不客气!”
“女流?女流又如何?我知你素来看不起女人——‘副统领才学高卓,可惜却投错了胎’,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那都是烟云旧事,你纠缠不清所为何意?瞧我柳城好欺负不成?”
“你还不明白?我就是在怀疑你!”
——那蒙面女子离去之后,这群人显然是群龙无首,各自不服。便如柳城与欧阳岫这般,互相针锋相对,眼见没说两句便又吵将起来,场面彻底一塌糊涂。
那“彭旗主”终于无法忍耐,断然咆哮道:“吵什么吵,都住口!被那贱婢所害,我们兄弟姊妹流落天涯,如今活着的不过十之一二;如此惨状,难不成你们还要内讧?令亲者痛仇者快,那贱婢在玉京的凤位上,可不知要笑得多么开心快意!”
众人被他气势所摄,顿时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欧阳岫的声音咬牙切齿附议:“彭旗主说的是,众人同心,反上玉京,将那丧门妖孽从宝座上扯下来千刀万剐才是我等当务之急,切不可纠缠旧日恩怨、因私忘公,反坏了‘宗主’的大计……”
她说得极恳切,众人再度沉默。俄而,不知是谁犹豫着道:“彭旗主与欧阳侍剑说得都不错,可那贱婢躲在深宫内苑之中,凭我们如今之力,断不能伤及她半根毫毛,何况……何况何校尉他……”
言语犀利的欧阳侍剑不待他说完,已飞快截住话头,抢白道:“那又如何?你怕什么?不过是个连白莲印都没有的妖孽罢了!咱们有‘将军’,有百年来最强的一朵‘白莲花’,他慕容氏的江山,还不是咱们‘白莲’挣回来的?能替他挣?便不能从他手中夺走么?至于……至于何隐那叛徒,待大仇得报那日,管叫他千刀万剐、悔之晚矣!”
“未必,”阴影里又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喟然叹息道,“慕容氏已然坐大,如今不同往日,我看未必……”
彭旗主见终究还是重蹈覆辙,越说越难以收拾,简直连脑仁都要疼起来。他正着急上火,恰看见连长安捂着肚子似想要挣扎着爬起身来;心念一动,忙使出“祸水东引”之计,示意那沉默寡言的杨什长上前剪其双臂,牢牢制住,切不可叫细作趁乱逃了——这才好歹将众人的精力转回正道。
“……听了这些话,你也料想到自己的命运了吧?不要妄想巧言令色骗过老夫;”彭旗主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回答我——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身体很糟糕,咳嗽个不停,幸好没发烧,很害怕被抓去关禁闭啊~泪谢谢大家喜欢小扎~脸红红~
我会努力不断更的~
【三二】炽焰心
——我是谁?
连长安忽然想笑,同时又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泪意猛然涌上眼眶。我是谁?我是那“躲在深宫内苑的贱婢”;我是那“连白莲印都没有的妖孽”;我是祸首我是罪魁我是灭门的煞星……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们果然这样看她……她们唯一想要的只是连怀箴,唯有她一人;即使她已死……即使她已死他们也宁愿相信她虚假的幻影、拙劣的替身?
和叶洲一个样,他们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唯有她的幻影而已……
——你们敬她如神佛,却连她是假的都不知道!
——你们恨我如夙世仇敌,却口口声声在问“我是谁”?
——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蠢才!
一时间连长安只觉心痛如绞,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连怀箴业已灰飞烟灭,她依然还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么?
——凭什么!
她明明那样辛苦,那样竭尽全力……她做了多少从前的自己绝不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她舍身赌命她九死一生……她依然不如连怀箴半根手指?
——为什么!
瞬时,自出生以来十数载的怨念和悲愤,以及这两个月之间层出不穷的恐惧、伤恸、悔恨、惊讶、病弱、离愁……所有的这一切统统冲上脑海,烧尽她所有的理智。
“……我是谁?”她低低垂着头,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咬出答案——破旧的关帝庙中夜风回旋,空气中莫名现出金铁之声,就像是那一日站在城头上,脚踏碧水头顶苍天。
“……绝不能这样白白死掉,要活着,大家都要活下去!活着复仇,活到仇人末日的那一天……连家还没有死绝呢!连家是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原来你们都已经忘了:忘了紫极门下的血海;忘了三千子弟齐声高唱的战歌;忘了……‘白莲不死’……”
“——我是谁?”
***
那一夜,出生以来第一次,连长安看到了自己的“花”。
在她极小极小的时候,在她全然不懂得命运的苛刻与不公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幻想一觉醒来,能从皮肤深处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莲。她蹲在花园里,长久的、长久的注视驸马府的老花匠种下一颗种子,然后日晒雨淋,生根发芽。她相信在自己心中,也有一颗这样的种子,总有一天一定会破土而出,一定会迎风盛放。她从杂役房偷出一小块涂墙的白垩,夜里就着烛光,在手背上轻轻涂抹花朵的轮廓——幻想它是真的,一直、一直这么幻想。
连长安曾经无数次想象自己的“花”,无数次在梦里看到它。直到日子一天一天淌过,希望一天一天稀薄;直到终有一个冰凉的夜晚,她将那块白垩远远抛进花园的莲池里,惊起两只玉色的鹭。
“……我不是‘白莲’,”对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她低声对自己说,“不是就不是,那又怎么样?”
没有人应答。微风吹过,满池黑黢黢的荷叶的影子摩肩擦踵、沙沙作响。
后来,她遇到了那个男人;她因他而平步青云,成为一国帝后;又因他而身败名裂,亲族尽丧亡命天涯……在多年前驸马府中那个日日夜夜祈求苍天的女孩子彻底死掉之后,在她几乎已经将这些陈年旧事统统淡忘之后,在她失去一切之后——“花”却开了。
“……白莲花,红莲花;兴一国,得天下……豪杰英烈多如麻,功名成败走如沙……今夜花开到谁家?”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像是飘浮在鎏金香炉上空的渺茫烟气。可这袅袅香烟却仿佛有种奇妙魔力,竟刹那间将身在破庙中的众人,带回了那个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修罗场。白莲之子们恍惚中又一次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猎猎狂风,又一次在初升的朝阳里,看到那个纤秀激昂的影子,坚定、强硬,甚至……高洁,泪水填满他们的眼眶力量填满他们的手臂激奋填满他们的心,那一瞬,几乎令人生出膜拜的冲动。
对旗主的命令从未有过半分违拗的杨什长不由自主松开了手指,黑暗中渐渐亮了起来。并不是晨曦到来天光降临,也绝非谁人燃起了灯烛松明,那是一种奇异幽辉,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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