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与乙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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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志远和游悠悠是发小，不仅如此，游悠悠还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初恋女友——在那个还尚未明白什么是感情的懵懂岁月，他俩过家家似的互相授予了对方男女朋友的称号，又在合适的时机平和的分手，以至于一直以来关系非比寻常。再加上成年后这两人对待感情也都有够游戏人生，更是称得上臭味相投。
　　“所以你是来B市参加闺蜜的婚礼？”蒋志远问起。
　　聊起这次来B市的因由，游悠悠不无遗憾地说；“哎别提了，多好的妹子，想不开非要嫁人去。作为她最亲密的姐妹团之一，我得实地考察一下新郎的人品，发现不对立即抢婚，我任务艰巨啊我。”
　　蒋志远听得直摇头，想起游悠悠是著名恐婚人士。和自己在感情上游戏的态度不同，游悠悠每次都非常投入认真的恋爱，但只要对方一向她提出结婚，她就头也不回跑得飞快，并且将对方拉入交往的黑名单。
　　“你啊，自己不想结婚干嘛也老想拖别人下水。”
　　“我是那种人吗我……她要是遇到好的人我肯定祝福她啦，虽然不是很懂他们这些想结婚的人……哎你有资格说我吗你，你连个正经恋爱都懒得谈。”
　　蒋志远喝了一口面前的橙汁才答她：“我现在就是想找个人正经谈，在国内也结不了婚。”
　　这话游悠悠一听来了兴趣。她自然知道蒋志远男女通吃，但听他话里这意思分明是正经看上了个男人：“什么人啊，我们蒋总来真的了？带出来我见见啊！”
　　蒋志远低头翻手机，找出那张他和曲笙在夕阳沙滩上的合影给游悠悠看，毫不留情地被吐槽：“这大逆光什么鬼……啥都看不清！”
　　“那没辙，人还不肯搭理我呢。只能等你下次回国再带来见你了。”
　　“老蒋，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呢，这么有信心你就一定能追到啊。”
　　“当然，我轻易不认真。”蒋志远抢回手机顺口应道。
　　“那你这回怎么就认真了？”
　　游悠悠这么一问，蒋志远倒有些答不上来了。于是前女友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看你这样儿，换我我也不搭理你，你能认真就见鬼了。”
　　蒋志远只好乖乖岔开话题，聊起游悠悠新交的外国小男朋友，吐槽和被吐槽的地位才终于互换。笑笑闹闹地吃完一餐，他又做司机送游悠悠回酒店，更被无情征用第二天陪她去城南看个画展，主要功能还是车夫。正好周末，又是难得相聚的老友，蒋志远挺干脆地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九格火锅……喝唯怡豆奶……

　　☆、曲笙的电话

　　这晚曲笙也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来自他老爸，曲霖。
　　“爸？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曲笙的父母并不跟他住在一起，而且两老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周游世界，难得会想起联系他一回。接到电话第一时间他还以为两老碰上了什么事儿。
　　结果曲霖鬼鬼祟祟压低声音说：“长话短说啊，儿子你帮老爸一个忙。”
　　以曲笙对他老爸的了解，一猜就知道这事儿必须跟他妈有关，想了下日子，突然领会到了他爸的心思：“怎么？又想给我妈搞什么惊喜啊？”
　　“对对对！”曲霖一连声地道，因为声音压得低，听起来有些好笑，“下周一我们就回国，正好赶上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得帮我把家里布置布置！”
　　“行，包在我身上，您想怎么布置？”
　　“我其实都准备好了！我画了个房间布置的示意图，还有需要的东西，全摆在我画廊的办公室里，你这两天抽空去拿一趟，然后按着图回家一摆就行！”
　　“好，我知道了，我周末抽空去。弄完了给您拍照验收！”
　　“你最好明天就去啊，别拖着！”
　　“知道了……您别这么紧张……都多少个纪念日了还这样……”曲笙忍不住吐槽了自己老爸一句，“周一你们几点到？我看能不能去机场接你们。”
　　“接什么接啊，你好好上班。不要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曲霖一本正经地交待，然后又紧张兮兮：“哎我不跟你说了，你妈该洗完澡出来了，我挂电话了啊！你抓紧布置！”
　　说完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曲笙看了看手机，又觉得好笑又真心为父母高兴。
　　曲笙的父母都是搞美术的，而且曲爸曾经是曲妈的老师。当年二人的师生恋闹得风风雨雨，最后曲霖干脆辞掉了大学的职位，下海和朋友合伙做起了生意。后来居然顺风顺水，他就做了个不管事的小股东，另外开了个画廊，以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爱好。曲妈姜晓月后来倒是留校做了老师，婚后又被老公照顾得很好，心思一直单纯无忧。退休后，两人迷上了摄影，结伴天南海北四处旅游拍片儿，过得相当自在。
　　曲笙一直很羡慕父母之间的感情。自从大学期间向家里出柜后，他的父母一直很理解他，从来没有对他的感情生活有过任何干预，只是曲妈时不时也会提起，希望他认真找个合适的人。但这又谈何容易。
　　遇到过一些不错的人，但要来一场性｜｜｜爱容易，而要认真谈及一段感情，双方都要求太多。
　　也很像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有人施压，有人妥协，总要彼此平衡，又互有利益，才能长久。
　　在感情上，他寂寞得太久了。越久，就越难以迈出第一步，去向什么人妥协。
　　比如蒋志远。
　　这种妥协不是在所谓谁上谁下的问题上，而是对这个人迈出代表感情的一步，能不能收到相等的回应，他完全没有把握。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业务合作这层关系。
　　太乱。
　　曲笙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有些自嘲地想：
　　怎么这人还绕不过去了？
　　看来是时候出去猎个艳了。
　　

　　☆、偶遇

　　曲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浮现猎艳这个念头，他就会莫名其妙地遇见蒋志远。
　　周六上午睡了个懒觉，到中午他才开车到老爸的画廊办公室拿东西——满满一箱装饰道具，还有一幅老爸亲手为老妈画的画像。曲霖这幅画一看就是偷偷摸摸准备了许久，能看出十足的心意和不减的功力。曲笙率先欣赏了一番，才发现要双手抱起箱子，这幅画就只能略有些危险的搭在箱子上面，勉强用下巴夹住，姿势很有些愚蠢。
　　画廊办公室在二层，虽没有电梯，走到门口也没几步路，他也就没想再找工作人员来帮忙，直接别扭地抱着一堆东西视野艰难地走下楼来。临走到门口时，一个不小心，那幅画就直往下滑，正手忙脚乱中，一只手从旁伸出，帮他接住了那幅滑落的画像。他一句“谢谢”刚出口，抬头一看，居然是蒋志远。
　　“哈，这么巧。”蒋志远其实也很意外，他可没想到陪游悠悠来看个画展，居然也能遇见曲笙。刚看完展出来，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看见那幅画快掉下来，才赶紧抢上前去帮忙。“你这是……”
　　“啊天哪！”游悠悠又夸张又惊讶地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这是、这是姜老师呀！”她冲上来就捧起那幅画。
　　“你……你认识我妈？”曲笙询问地望着这位一惊一乍的姑娘。
　　游悠悠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带闪那种：“啊我认出你了！你是姜老师那个帅儿子！哈哈我是你妈妈的学生啊！以前还去过好几次你家里拜访的！哎你肯定不记得我啦！”说着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手：“我叫游悠悠！叫我Yoyo！”
　　她这么一提曲笙倒是有些印象，曲妈和学生一向关系很好，尤其很多得意门生会常来家里玩，只是来的人也多，一时对不上号。游悠悠这个名字他是真听老妈提过几次，好像说是成了个挺不错的设计师。曲笙回以一个招牌笑容：“你好Yoyo，我叫曲笙，不过很抱歉，我现在无法跟你握手。”
　　“哈哈是我不好！”游悠悠反应过来，赶紧让开道，又拉了一把蒋志远，“我们先帮你把东西拿出去再聊！”
　　曲笙点点头，看出他俩是一起来的，推测游悠悠就是昨天蒋志远电话那头的女孩子，只没想到竟然曾是他母亲的学生。游悠悠捧着画往前走，蒋志远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过他的箱子，曲笙也没有客气，递过箱子，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走到院子里按开了自己的车，又把箱子接过来塞进后备箱。伸手想接那幅画，才发现游悠悠还在捧着画观赏，一边看还一边感慨。
　　“啊这一定是师公给老师画的吧？画的真用心啊！”
　　“是啊，”曲笙觉得这个女孩子挺爽朗可爱，“我爸给我妈准备的纪念日礼物，交给我帮他做专职快递员送货上门。”
　　“等等……”蒋志远插话进来问游悠悠，“你老师的丈夫，为什么叫师公？”
　　“因为他既是我老师的老公，又是我老师的师父！这个称呼在姜老师的学生里代代流传！是不是很棒！”游悠悠的答疑解惑逗笑了众人。
　　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这家画廊竟然是曲霖开的，游悠悠当年出国时还没有此事，顿时兴奋起来，直感慨师公和老师太低调了，马上就要拍照发朋友圈跟一众同学通报。听说曲笙要去父母家帮忙布置，游悠悠又自告奋勇，要申请去帮忙。
　　“你看你看，你开着车，这画又不能放后备箱，放座椅上也不安全，磕着碰着可怎么办！我帮你抱着才安全！让我坐你的车吧曲帅哥～反正你和老蒋也认识，让他开车跟着，我难得回国，去给老师尽尽心好不好～”
　　可能是游悠悠自来熟功力太强，曲笙感到无法拒绝，便笑着应了。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蒋志远和游悠悠之间的关系。三个人就这样开着两辆车到了曲家。
　　

　　☆、游悠悠的助攻

　　三个人干起活来效率很高，游悠悠对曲家也还比较熟悉，很快他们就完成了布置。完事儿后曲笙又拍了照片发给老爸验收，游悠悠和蒋志远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喂，”游悠悠鬼鬼祟祟地挤到蒋志远旁边，低声问：“是他吧？”
　　“啊？”
　　“就你昨天说的那人！合照那个！是他吧？”说完还面目猥琐地挤眉弄眼了一番。
　　蒋志远憋不住笑，赶紧点点头。
　　“我说嘛，”游悠悠为自己的观察力得意，“从画廊出来一看到他，我就看你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哪有这么夸张？”蒋志远无奈道。
　　“我拍好了，”曲笙拍完照片走回客厅，看他俩笑容诡异，“你们俩说什么呢笑成这样？我怎么闻到了一丝阴谋？”
　　“Yoyo在筹划着敲诈你吃顿好的。”蒋志远面不改色地甩锅。
　　曲笙也没揭穿，笑笑说：“这个必须的，今天谢谢你们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好哦！”游悠悠跳起来，“太棒了，曲帅哥你能吃辣吗？能的话我们去吃九格火锅好不好！”
　　“没问题啊，无辣不欢。这天气冷飕飕的，也正合适。”曲笙道。
　　“太棒了！你真好！老蒋你看看人家，说吃火锅就吃火锅，哪儿像你事儿多非要吃高档餐厅！”
　　“蒋总对我们火锅有什么意见？我们火锅也很高档的啊。”曲笙觉得好玩，毫不犹豫地跟游悠悠站在同一阵线吐槽蒋志远。
　　蒋志远立刻从善如流：“不敢有意见。两位大佬做主。”
　　游悠悠要借用卫生间补妆，曲笙和蒋志远无所事事地闲坐在沙发上。曲笙没忍住问他：“哎，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说我什么了？”
　　蒋志远挑眉纠正：“不是女朋友。”
　　曲笙笑笑——他当然是故意那么问的，刚才的相处已经感觉到，这两人纯粹是老友的关系而已。他还是问：“你是不是跟她说我什么了？刚才一路上在车里，各种套我话。”
　　“套什么话？”蒋志远也明知故问。
　　“问我和你。”
　　“哦。”
　　“到底说我什么了？”曲笙第三次问。
　　“说你啊……”蒋志远拉长尾音，笑着看进曲笙的眼睛里，又压低声音：“是我想认真恋爱的人。”
　　火锅是世界上最不适合一个人吃的食物，但如果是和不投缘的人一起吃火锅，也是一种痛苦。比如你想吃九格，他要吃鸳鸯，你要吃黄喉毛肚，他居然不吃内脏。吃一顿火锅只图一个过瘾，不在乎汗流浃背的形象，不在意沾染满身的烟火气，也是最能见真性情的时刻。
　　还好他们三个看来在吃这一点上相当合拍。点锅底时要加辣，吃小料必须香油蒜末加蚝油，配菜来者不拒，一人一瓶唯怡豆奶，话不多说先吃为敬，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
　　游悠悠瘫坐在椅子上直叹气：“啊完了完了，我吃得要撑死了，明天参加我闺蜜的婚礼，小礼服要穿不上了。”
　　“没事儿，没人看你，你陪衬陪衬新娘得了，别太注意形象啊了啊。”蒋志远顺口揶揄她。
　　“不行不行！”游悠悠又猛地坐起来，“我得走走路消化一下。反正这儿离我酒店也不太远，你们陪我走回去吧　！消消食儿！然后再走回来开车呗！”
　　两位男士自然恭敬不如从命，确实也是吃得太撑，三人便一路闲逛着往酒店走。路上游悠悠还顺道去了商场，买了一对水晶的精致摆件，说正好合适放在曲家客厅的角柜上，托曲笙带给老师做份心意。
　　边说边聊，一路把游悠悠送进酒店，俩人才又晃悠着往回走。
　　吃完火锅一路走过来，两人也没觉得多冷。曲笙把围巾搭在胳膊上，顺手拎着游悠悠买的那对水晶摆件，轻轻甩着，和蒋志远并肩走在冬日的大马路上，时不时看路灯下映出两人呼吸的白气，居然觉得有一种久违的温柔浪漫。
　　他想起刚才在酒店分别时，看到游悠悠挤眉弄眼地给蒋志远使眼色，样子逗得不行，又后知后觉地笑开来。
　　“乐什么呢？”蒋志远微微落后曲笙半步，将他的笑容收在眼里，有些自得的认为必定与自己有关。
　　曲笙没有直接回答：“想你那个朋友，挺仗义。”
　　“Yoyo？”蒋志远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心说果然与我有关，更有些开心，“是啊，关心我终身大事，让我早点儿拿下你呢。”
　　曲笙笑笑：“你们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