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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继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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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钱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我每个月来这边按一次,然后大舅公就可以拿去给太奶奶买药吃了。”

我手一顿,回头说:“我给你寄的钱,你都拿给大舅公了吗?”

“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买了米。”

“取钱的卡还在吗?”

他说:“被大舅公拿去了。”说完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好像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我给他的东西,他接着说,“大舅公说我不给他,他就不帮我埋太奶奶,要让太奶奶在房间里烂掉。。。。。。”

说到最后已经拖出哭腔。

我叹了一口气。

不敢去想这两年他一个九岁不到的孩子是怎么过来的,面对贪婪而虎视眈眈的亲戚,他身边只有年迈多病的曾祖母,可曾祖母太老了,无法给他庇佑,他只有自己站出来,用弱小的肩膀帮曾祖母遮风挡雨,然后一个人在冰冷的人世间苦苦挣扎,熬过凄风苦雨。

幸好我还有重来的机会。

“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安慰。

“嗯。”他低下头去,捏着袖子,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推开玻璃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突然蹿出来,指着池迁先是一通语速飞快的叽里咕噜,我根本没听清,但池迁听清了,他跐溜一下从我身上窜了下去,涨红了脸站在小孩对面,大声反驳:“我妈妈没杀人,我有爸爸!我爸爸在外面挣大钱,现在回来接我了!”

“屁!我妈都说你妈被关起来了!你就会骗人!”小孩往地上呸了一下,手指在手上划着:“池迁羞羞脸,不要脸,七个鼻子八个脸!”

池迁瞪着大眼睛,被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我正想说什么,他跑回来,一把抓着我的衣角,大声宣告:“我有爸爸,这就是我爸爸!”

小孩狐疑的在我跟他之间转一圈,疑惑不定地问:“你真是他爸爸吗?”

“是。”我回答。

小孩一听就往后撤,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孩子走后,池迁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我的脸,他问:“你生气吗?”

他抓着我衣角的手是颤抖的。

我俯身将他抱起来,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说:“没有,我没有生气,我从来没做过别人的爸爸,你能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我心里面很高兴。”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是水盈盈的湖泊上有萤火飞起。

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试温度,还烫。

“头晕么?”

他摇头。

“怕吃苦药吗?”

摇头。

“怕不怕打针?”

他这回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闭起眼,脸轻轻在我掌心蹭了蹭。

因他这个动作,心里有某处仿佛裂开了,像是含在嘴里的糖,外壳融化,里头的夹心渗出来,温热的,甜的。

天色已经暗了,变成一种青蓝色,两边的路灯忽闪了几下,一盏一盏亮起,我抱着他沿着路灯往大溪尾走去,头顶投下昏黄的灯光,路边我们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溪流融入长河,浑然难分。

小孩歪着小脑袋看脚下的影子,头慢慢的、慢慢的靠在我肩膀上,额角一缕碎发随着步子一起一伏。

“爸爸。”他小声叫了一声。

“嗯。”

“我有爸爸。”

“嗯。”

“爸爸。”

“嗯。”

“谢谢你来接我。”

我抱紧了他。

第4章 看病捉虫

培正仙原来是云市人民医院的儿科医生,退了休,仍不断有病人找到家里来,他索性把客厅里茶几沙发全撤了,买了两个顶到天花板的中药柜子,前面再摆个玻璃柜台,放西药。

这儿的人喜欢管医生叫仙,带着敬畏。因为这些人捏着生,也捏着死。

我抱着池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饭厅捧着个大碗埋头吃饭,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也没有摘,听见有人进来,便转过脸来,他生得一张和气的脸,看人就先笑:“看病还是买药?”

“看病。”我指了指孩子。

他端着碗走过来,看了一眼池迁,从一个茶色药瓶里拔了一根体温计,拿酒精棉擦过了,塞到小孩腋下。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十个字的时候拿出来。”

我帮池迁按着手臂:“夹得稳吗?”

他手臂用力靠了靠,点头。

培正仙回到饭厅继续夹菜吃饭,他老伴打来一盆热水,绞了条毛巾递给我:“给孩子擦擦。”

我把池迁露在衣服外的地方全抹了一遍,水变成灰色,他原本雪白粉嫩的皮肤露出来。老人从门外倒水回来,看见池迁后吃惊得“呀”了一声:“生得好俊咧!”

我心里不由有些开心,笑了笑。

指针指向“10”,培正仙拿出来查看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38。2,没事,屁股扎一针就完了。”

他把温度计擦干净搁回瓶子里,摸了摸池迁的脉搏,看了舌头和喉咙,又问:“晚上咳嗽还是白天咳嗽?”

他想了很久,小声说:“晚上咳得多,白天少。”

培正仙就抽出纸来写字,龙飞凤舞一通,叫他老伴抓药,又拎着池迁往帘子后面去。我跟去看,池迁可怜兮兮地趴在高高的竹凳上,露出半边屁股。培正仙正在推针,竖起尖细的针头喷出一点药水,看到这幕的池迁眼睛马上红了,泪水迅速集聚,堆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不怕,就跟蚊子叮一样,一下就不疼了。”我哄他。

银光一闪,他嗷了一下,眼泪滚下来。

拎着三天的药和糖浆出门,培正仙嘱咐说:“别抱他,让他自己走,那样药性扩散的快。晚上要是还没退烧,你就给他包两床被子,捂出汗就好了。”

我连连答应,走出大溪尾好久,池迁都还牵着我的手抽抽噎噎。

我好笑地看他:“你说不怕的。”

小家伙抬头瞪起一泡泪眼,满腹委屈:“你还说跟蚊子咬一样,不疼的。”

我摸摸鼻子,无辜地眨眨眼,说:“没有,我是说跟蚊子咬一样,但我没说马上不疼,蚊子咬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

池迁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啊!

路边一个湘菜馆的牌招子挑出来,我脚步一拐,带着池迁踏了进去。刚才一门心思找医生看病,看到培正仙,才留意是吃饭的点了。这会儿闻到辛辣油香更是觉得腹中空空,一口气点了两道菜一道汤。

忘了跟服务员交代不要辣,菜端上来的时候连青菜上头缀满红色的辣椒,干锅鱼片更是堆得冒尖的辣椒山,鱼片底下咕噜噜地翻上鲜红的辣油,我心惊胆颤地要了几瓶的矿泉水,夹一筷子菜就辣得扒掉半碗米饭,噎得直瞪眼。池迁吃得伸长舌头直吸气,鼻头上都是一圈发亮的汗珠。可不知怎么的,这菜却越吃越爽,到后来我浇了一勺红彤彤的汤底在白饭上,头埋进碗里吃,辣得眼泪都滚出来,狼狈不堪,心底却越发透亮。

上辈子那些纠葛,就别在意了吧,珍惜这个如同奇迹般的现在,珍惜这个没有被我伤害的池迁,珍惜这个还来得及挽救的人生。

“痛快吗?”我张着辣到红肿的嘴唇问他。

池迁伸着舌头说不出话来,只有猛点头。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抬头看我,两只眼睛亮得像浸在漫天星海里,含糊不清又斩钉截铁:“好!”

我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要开启我的“继父”人生。

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的孩子。

再不让你承受上辈子的苦。

第5章 卫衡捉虫非

第二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小孩的头。

退烧了。松了一口气。

昨天吃完饭后已经是满天银钉子星,回不去,我带着池迁去住旅店,临着大马路,有跑长途的重型货车驶过,整栋楼都会震动起来。床是木板拼起来的,电视只有十个台,九个是雪花,窗子上满是灰尘,我去给他开水龙头的时候,他就蹲在窗前看蜘蛛结网。

没办法要求太多,把他剥光丢进去洗澡,我捏着鼻子把他那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扔进垃圾桶,转身下楼给他买新衣新鞋。我跟童装店的老板娘比划着孩子的高矮胖瘦,老板娘笑着扒拉出一套小熊装,浅棕色,帽子上挂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屁股后头还有只圆尾巴,说:“这种卖的可好了,我都加进了好几次货,现在又卖得精光,还有配套的鞋子咧!”

我想象了一下池迁穿上的模样,虽然也有些心动,但还是不确定地说:“我们家孩子九岁了,还能穿这个?”

“能!怎么不能!”老板娘赶紧利落地给我装进袋子里,“昨儿我还见到一个二十几的小姑娘穿呢!”

说完,又问:“还有配套的毛衣、围巾和棉鞋要不要?”

我克制不住的两眼放光:“好好好。”

于是早上,我牵着一只熊坐上开往南川的班车,四周投射来无数羡艳目光,我还听见有女孩子压住嗓子的尖叫:“快看,快看,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

就差“嗷呜”一声扑上来了。

我如同步入星光大道一般趾高气昂,谁说男人没有虚荣心?

回了南川,先领着熊孩子去见爸妈,客家人不兴分家,我哥哥依旧同父母住在一起,爸妈住的是历史悠久的老房子,“口”字形的土楼,两层,中间是天井,一口老井,屋子后头的野地种满高大的香蕉树,敞开二楼窗子,芭蕉扇一样的叶子能直接戳进来,阳光都是碎的。

我前头两个哥哥,一家住北面,一家住东面,爸妈住西面,我原本就住他们楼上,后来为了娶立秋搬了出去。她不喜欢这种家长里短的日子,第三次晚归被我妈说了一通之后,她就闹着要搬,我就在外面买了房子。

一开大门,我妈见到一大一小的造型就一愣,池迁抓着我的衣角,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一朵半开的野花递到我妈面前,那是他在别人家菜地里偷摘的,小孩有些怕生,怯怯地叫了一声:“奶奶,给你。”

五十几的老太太一颗心都化了。

我爸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赶出来,两只手紧张的在上头抹来抹去:“快进来快进来。”

路上和爸妈报备过,他们也知道我决定收养池迁的事,一开始我爸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立秋,打头他就觉出立秋对我太冷淡,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更是令他不满,可现在人都没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立秋和我离婚时就数我妈骂得最狠,但我妈听见立秋自杀的事,却怔了一下,低声叹气:“她也是个傻姑娘啊。”

我前面还有两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哥哥,可我妈却说她最担心的是我。也许是那年我一脸伤心欲绝跑去西部自我流放将我妈吓坏了,我还记得,上辈子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还彻夜写过一封信给她,说我对婚姻绝望了,再也不想结婚云云,惹得我妈以为我在深山中剃度出家。

因此我带着池迁回来,我妈尤为激动,抱着孩子哽咽道:“老天啊,总算还留了个人给你种小菊花啊!”

池迁:“???”

我:“。。。。。。”

我再不肯结婚,我妈就一直担心我会灵前凄凉,给我早早买好一个大花盆,再三叮嘱我的小侄子们,等我几十年后撒手人寰,记得把我骨灰收在里面埋点土撒点种子,好叫我死后化作春泥更护花,有个事做,不至于太寂寞。

我表示。。。。。。就算种黄瓜,我也不种小菊花!



把池迁安放在爸妈家,我就想着去联系学校和老师,小孩九岁了,肯定得上学。我去支教是停薪保职,还要去一中一趟,不然怎么养家呢?

我的工作没问题,只是这学期排不上课了,得等到明年。看来这几个月我得另谋生路,弄个副业,至少要挨到明年春天开学。上辈子我就一穷教书的,一辈子连点积蓄都没给池迁留下,这辈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如果我又出什么意外,至少要留点家产给他,让他以后能少奋斗几年。

这件事可以慢慢合计,池迁念书的事倒是有点波折。

上辈子什么事都是托卫衡办的,也不知道原来他的学校这么难找。他户口随的立秋,立秋是判过刑的人,稍好一点的中心小学、实验小学都不肯收,他们怕池迁会带坏别的孩子。

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卫衡,他父亲是南川镇长,这样的事都不用他出马,叫秘书挂一个电话去就行了。

一步一步往卫衡家去,满心都是对池迁的愧疚。

他家就在一中附近,走半条街,独门独院的一栋,后面是山,还有一个种满荷花的鱼塘。

我去找他时,他正坐在自家鱼塘边垂钓,弄了个大伞撑着,一条折叠躺椅,我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他只嘘了一声:“阿俨,你坐,等我家鲤鱼上钩不急。”

我无可奈何,只好陪他坐下来,幸好我是深知他一贯做派的,否则真想将他一脚踹入水中。

想起上辈子刚认识他时,我被他这臭脾性气得不知道生了几肚子闷气,尤其那一次,我哥被扫黄的警察抓进局里了,我像旋风般刮去他家找他救命,就看到他闲闲地靠在藤椅上,桌上摆了一盘围棋,自己和自己下得津津有味,摆摆手对我说:“阿俨,你坐,等我这盘棋下完不急。”

我记得我那时好像见到鬼般瞪着他,心想,可能下一秒地震海啸,天要塌下来,我跑进来叫他快逃命,他也会温温吞吞地提笔铺纸:“阿俨,你坐,等我写个遗书交代下后事再逃不急。”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他身旁瞌睡得连连点头,他终于钓得一尾呆笨呆笨的胖鲤鱼,心满意足地将它放回水中,才慢悠悠地说:“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呃。。。。。。我来找你帮我家小鬼安排个小学,我刚找了好几个学校人都不肯收。。。。。。”

“哦,好的。”他平淡地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卫衡就是这种让人无力的家伙,而我居然和他做了快十年的朋友,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不少人不喜欢卫衡,因为他太不通世故,别人看他那副寡淡的脸就会觉得眼高于顶和轻漫,可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反而,你要是有事求他,他都不懂拒绝你。

以前还在念书时,有个坐在他后座的女生要他每天带一块巧克力给她,他坚持了一年多,直到那姑娘转学。那时候巧克力这种东西还蛮稀有的,至少我那时就没吃过。他也觉得麻烦,但是他这人就那样,怕跟别人说不。

我是在初三的时候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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