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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场做戏 作者:言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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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他看到了老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悠远地虚幻的眼神;
那里,他看到破旧襁褓里哭的声音比猫儿还小的妹妹。
周身很冷,心里更是空茫一片。
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时,他总有一段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想,他的生活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忙着家外算计着男人,家里对着男人父慈子孝;忙着为了妹妹的身体紧紧盯着那些可能有效的医学报告;忙着为那个扭曲而发黑的心拼命做大绚家的事业。
绚家,在他心里跟那个他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已经没了什么关系。
它,是他和妹妹的。
曾经是为了报复男人,他才努力学着那从没接触过的课程。
后来是为了迎回母亲,虽然男人最终把她带了回来,装在一个小小的匣子里。
再后来,是对那个离去的老人的愧疚,接受了对方多年的教导,他很清楚这个家对老人的重量。
然后,他发现为了自己血脉相连却虚弱不堪的妹妹,他也必须努力,努力撑起这个家族。
最后,对这个家,他早也无法放下。
做大绚家,已经成为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了他的本能。
他想,就这么罢了吧。
他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他已经没有哪怕一点多余的心力再去跟女人周旋,让她来融进这个家。
没想到这样的生活在他小心经营下还是被打破了。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日光透过窗户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温暖的纱。
已经十五岁却像十一岁的孩子一样瘦小的妹妹第一次向他提出请求。
“哥哥,我想去M国学习服装设计。”
那样柔柔细细的声音,那样虚幻美好的笑容…。。。那一刻,他忽然心里一痛。
这么多年,无论是他还是那个男人对眼前的女孩都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心来付出。
但是,对方却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从未……
他想起了有次女孩昏迷,明明在失去意识时身体还在本能地痉挛,可是在意识清醒后对方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没事了”。
这就是他的妹妹……
本欲反射性脱口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问,你离我们这么远,让我们怎么放得下心?
却在对方那好似燃起了生命中所有的活力的目光下沉默地点了头。
这么多年来,对妹妹的照顾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一个多么不想麻烦别人的人。
是的,麻烦。
哪怕从未说出来,但是那个孩子眸中小小的自卑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
他想说,他们是亲人,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包裹。
她是他们的小公主,是上天给他们的宝贝。
但是在那个孩子特意留给他们的那种暖到极点直接安抚进人心里的笑容下根本无力开口。
他不知道开口后会不会舍得其反,任何涉及到她的事情他都赌不起。
最终,他还是送走了她——他惟一的亲人。
熙熙攘攘的飞机场中,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妹妹笑得那样暖而真实,不再像水中飘忽的月,而是如夏季大朵盛开的花儿一样,如她那个年龄的每个不知愁滋味的女孩一样,张扬地能让人感觉到青春飞舞的滋味。
然后,他愣了,愣了很久,才想起了很多嘱托还没来得及说。
“哥哥,我不想有一天走了,在你和父亲的回忆里只是一个病弱的身影,我想活得精彩一点,让自己的生命不再只有白色。”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却没想到他和男人极力隐藏的不安在其眼中一直无所遁形。
那一刻,他忽然释然了。
他看着那从小被他恨不得护在掌心的妹妹登上了飞机,他看着那个承载着对方梦想的飞机越飞越高,朝着太阳的方向。
等到那片苍蓝中再也找不到那飞过的痕迹,他挺着了背,转身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妹妹的决定,他只要支持就够了,只要支持……
重新投入到做大绚家事业的那些事情中,甚至比以往更加废寝忘食。
他以为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除了要挂心那个执着追梦的孩子。
却没想到,一天,两天还可以。
一个月,两个月,还能将就。
时间再长,他根本无力坚持。
生活好像一下子失了色彩,也是那时他才忽然懂了,原来一直以来,不是他们才是依靠,不知不觉中妹妹也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依靠。
他和那个男人的奋斗,他和那个男人在外面的争锋相对,甚至在家里的和谐……都是围绕着那个总是挂着浅淡笑容的女孩——他的妹妹。
心里忽然空空地,好似被人撬走了最重要的一角,他知道原因却无能为力。
他无法自私地叫妹妹回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很清楚当时若是他说一句拒绝,他的妹妹剩下的那些追梦的话可能终他一生都不会在听到。
那个孩子,本是个只会固执地想着少给家人添麻烦,少让家人操心的笨蛋啊!
但是面对那样闪亮的目光,看到了那样温暖实在的笑容,他又怎么忍心说出“回来”一词?
而他认识邓睿就是在那段生活完全被雾气笼罩的日子。
迦城世家子弟的聚会他去的并不多,小时候是忙于学习,大了是忙于跟那个男人对着干,而他也从不认为那种脂粉气都能溢出来的地方能交到什么朋友。
当然某些特殊的情况,他还是会去的,甚至能够带着比任何人都要模范的世家子弟面具。
可那次聚会却绝对当不起他的认真,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点了头。
他不知道是不是妹妹的离开让他性子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还是真的有那种缘分“注定”一说。
总之,他早早地到了那个会所。
然后,一个人在角落,自己给自己倒着那没有颜色的葡萄酒。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周身萦绕的气息太过阴郁,还是坐的太过角落,或是来的太早,那里一直只有他一个。
他想,这样也好,没人打扰,能够让他好好理一理那些从妹妹离开就乱了的思绪。
却没想,这样的安静只有一会儿。
旁边位置明显地一塌,他知道有人坐到了身边,却任性地不想开口。
他继续喝着酒,装作不知道来了人。
却没想,对方倒是打破了沉默,用着那种明显搭讪的套词。
那一刻,本来还有些乱糟糟的脑子不知怎地就蹦出了一句堪称调戏的话“你是这里的人?”
说完了,他才反应到自己说了什么。
却在看到旁边的人那眼底深处隐藏的痴迷时,没有了解释的冲动。
而那个人也没有让他失望,这样可说得上调戏甚至侮辱的话,居然都没有变了脸色,反而笑着将了他一军,“我要是这里的少爷,难道你会包养我?”
他忽然想笑,眼前的人眼底有痴迷有不安还有深深的自弃,话里倒是没露出丝毫情绪来,反而一副标准纨绔的口吻。
他想,他找到了一点生活的兴趣了。
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不是能取些暖呢?


、第一百零四章 不要这样对我(三)

一日日的相处,一夜夜的相拥,他觉得好似一个偶然偷到糖吃的孩子,固执而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一遍遍回忆着那份甜蜜的味道。
他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却忘了老天对他的偏见。
他又怎么有资格心想事成呢?
直到今日,他还记得看到邓睿和另外一个女人相拥在一张床上时,那种呼吸都为之一窒的感觉。
然后是决绝地转身,离开。
他以为自己够坚强,也够冷情的一人,却不想扭头的一瞬间,脸上湿了。
他真的以为他们能够一辈子走下去的。
哪怕邓家大少的风流事迹整个迦城就没几个不知道的,但是在对方那样专注的目光下,他真的以为他们对对方的感觉是一样的。
若说开始时是兴趣,后来是感动,那到了最后他绚野是真的爱上他邓睿了。
爱,呵,这玩意,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碰到的时候。
还没来得及感受下它的滋味,他和他,竟就以那样仓皇的过程散了场。
背叛,多么烂俗的理由啊!
他记不清是老人还是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说过的那句话,“背叛无处不在,就看筹码怎样罢了”。
无处不在么?
头一次,他觉得很讽刺。
原来,无情的他竟当得起多情二字。
在这场二人交锋中,被留在了哀鸿遍野的败场的竟是他。
看着对方费心辩解的样子,看着对方为了表示跟他在一起的决心去向家里摊牌……他忽然想笑。
事实上,他也真的有些没心没肺。
在邓睿被家族强制地送往M国的路上,他特意穿了身对方买的衣服去送行,当然不是他一个人,怀里还有一个容貌绝对不小于邓家大少的男人。
他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
冷血,自私,而且睚眦必报。
他看着那张入了心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竟是笑了起来,如同每个夜晚欢好后在对方耳边低喃的神态,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怀里那个连名姓都没记住的男人。
他想就这样罢了吧,早看不起爱情那玩意的他何必非要在这上面争出个长短?
嗓子痒的厉害,冬天在外面吹一天风果然会遭报应的。
他不再说话,只是姿态亲密地拥着怀里的人,然后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另一个人慢慢走远。
回去后大病了一场,他发现这么多年铸成的坚硬外壳竟随着这一场病失了作用。
他竟然无法忍受呆在家里,甚至说是这个城市。
这个,他和他留下太多回忆的地方。
他会在床上想起那个温热的身子,他会在工作时想起那“早点回来”的嘱托,甚至在路上,他也会想起对方抱着相机拉着他到处晃悠的日子。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带着仓皇带着失措,离开绚家。
那一刻,他骤然明白了那个生养自己的女人对那个男人的纵容。
那个女人,明明有着如花的美貌,那个女人,明明有着能让自己过上不错生活的头脑,却为了那个失了王子权杖的男人,甘心成为了一粒沙,一粒卑微而不起眼的沙。
他想,若不是男人酒醉后对怀着妹妹的母亲动的那次手,或许那个总是对着他笑着说“你父亲只是喝得有些多了”的女人是会一直留在那个狭小透风的地方吧。
纵是明白了对那个人的感情,他也从没想过成为母亲那样的一个人。
他的字典里从没有爱情两个字,他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既然现在都能背叛,那么一年后,两年后,甚至年华逝去的时候呢?
说到底,哪怕对对方有了感情,他还是因当年的事情无法打开藏在心里最隐秘地方的那道锁。
邓睿的背叛,甚至可以说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发生的。
依他在迦城这些年的经营,又怎么会看不到那个女人眼底的欲望呢?
终究,他还是赌了,然后输的一败涂地。
他发现自己终是高估了自己,豪赌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有时候,冲动下做些事情很容易,甚至是头脑一热的工夫可能行动已经结束了,但是冲动下的结果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下来的。
就像他……哪怕事情发生前他脑子还是转过几个念头的。
那个人,甚至他自己,都输在了那场看不见的手摆布的棋局。
而他,甚至在邓睿离开后,也不得解脱。
离开了那个一直生活的城市,却去了生养了对方的城市。
他,原来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他对自己说,你的一切在这里都是新的。
在这里,你可以扩大事业的版图;在这里,你可以更清楚这个国家医学上最新的那些进展;在这里,你可以努力把那个人藏在心底。
也许,很多年后,你还可以有心情让另外一个人去介入自己的生活……
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复着,他不知道这样的催眠管不管用,只能极力做着,为了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那样能够一脸淡笑,眼底冷然的样子。
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终于找回了那副平静的面具……
除了猝不及防间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或是他们曾一起听过的歌……那副坚硬地包裹着心脏的面具还会出现丝缝隙。
而他,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足了。
是的,满足。
他觉得跟为了一个男人而连命都丢掉的女人——他的母亲相比,他很幸福了。
也是跟邓睿相遇了,他才懂得,有时平静也是一种幸福。
哪怕这个平静是强装的。
他以为他的生活会这样平淡甚至说安静地继续下去,等到有一天他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时也能端好自己的面具,他会回到小城,那片绚家扎根的地方……
却忘了,老天是多么爱跟他“玩笑”。
他从没想过,会忽然看到那个人。
依然是宴会,以前是迦城,现在是言城,他该说他们的缘分原来一直始于逢场作戏吗?
他还记得那瞬间的晃神,让他甚至忘了收回视线。
带着比起以前更加张扬肆意的样子归来,仿若以前的背叛从不曾存在……他以为不会在为了对方痛的心骤然揪紧了。
他想潇洒地装作不相识,并为此竭尽了全力努力着。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直朝着他走来。
那样熟悉而亲密的口吻,那样闪亮的跟灯光争辉的耳钉……
他忽然生了怨,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还和以前一样呢?
哪怕心里知道,知道对方的回归,甚至对他们的相遇会是怎样的情况下还隐隐有过猜测。
但他却从没想到他们的重逢会发生在这样的猝不及防间,让他误以为这些年来成就的金刚不坏之身就像个笑话。
那个人,还是跟着他回了家。
这让他在宴会极力维持的那副平静面具再也戴不下去。
尖利而恶毒,他对对方极尽全力地吐出可能会让其痛苦的字眼。
他说过,他从来都是一个冷血、自私甚至睚眦必报的人。
他的痛苦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人承担?
而对方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一支枪,一支对准他的枪。
对于对方没变的脾气他心里竟然诡异地升起了兴奋,哪怕那支能要了他的命的枪正紧紧贴在他身上。
他想他或许真的精神有问题了吧?!
有着那个男人血液的他又怎么会是个正常的人?
“枪可不是往前靠了靠就能威胁人的,我等你开枪!”
他居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并且为之没有一点悔意。
这些年,他以为他成功地做回了以前的自己;这些年,他以为在绚家版图扩大过程中他是快乐的;这些年,他以为拥抱就能暖了人而不是非要有特定对象……
见了眼前的人,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不快乐。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
以前他们不是没闹过,为了体位的上下,为了生活中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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