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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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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来到了琨蕴山下。
莫飞尘趴在陆轻墨的背上,仰头看着山门前的那四个大字,忽然百感交集了起来。
“为什么要叹息?你还没有老。”陆轻墨正准备用轻功跃上去,莫飞尘却按了按他的肩膀。
“陆兄,你能慢慢走上去吗?”
这个要求听起来其实很没有道理,但是陆轻墨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步一步踩了上去。
莫飞尘在这段台阶上走了无数次,有的时候是别人陪着他走的,比如于禁,比如乌青言,再比如文清远,有的时候是别人望着他走的,比如何蕴风。
这一次,是陆轻墨背着他。
“陆兄,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让我感觉到安心的人。”莫飞尘的眼帘慢慢沉重了起来。
“哦?那么第一个人是谁?”陆轻墨停下来向后仰了仰头。
“何蕴风……”
陆轻墨猛地将莫飞尘放下来,以掌将内力输入他的身体里,原本就几乎破碎的剑种无法容纳那么深厚的内力,震荡着只有少量的真气通过了筋脉。
“莫飞尘!你不要睡!莫飞尘!”
莫飞尘恍惚着,看着那张山水画般自然的眉眼拧成了沟壑仿佛岩石风化后留下的痕迹,心里面忽然疼了起来。
“飞尘,你不能死!飞尘!”
陆轻墨很少叫他的名字,念出来同何蕴风的别有深意不一样,与君无霜的戏谑的尾音也不同,他叫的只是很用力而已,好像要扒开自己的血肉把什么最刻骨的东西扯出来一般。
陆轻墨紧紧将他搂紧,莫飞尘的身体却在一点点变得虚软。
“哎呀!这不是莫师弟吗?”一个背着空篓子的弟子走下台阶,“他怎么了!”
“快去叫你师父……不管什么人都好,我内力已经不济无法替他蓄气了!”
那弟子听了赶紧往回跑。
过不久,文清远来了,后面还跟着李渡他们,文清远扣着莫飞尘的手腕,李渡他们七手八脚将他抬了上去。
莫飞尘微微睁开眼,在眼帘的缝隙中看见了一片天空。
真的很蓝。
最后抱着他的人,是何蕴风。
他的内力雄浑却并不霸道,延绵不绝进入莫飞尘的剑种之中,似乎正在缓缓地不断搜集他已经零碎的气。
陆轻墨站在栈道的入口处,看着那间茅屋,他的身旁是文清远。
“那个人就是何蕴风,而飞尘其实是他的弟子?”
文清远点了点头。
“把飞尘交给他,我想我可以放心了。”陆轻墨的手指抚过眉梢,嘴上的弧线让人忍不住想要死死地刻下来,他翩然转身,衣袖在风中洋溢出一个弧度,最后却又收拢着垂下。
“陆轻墨,你为飞尘耗费的六年内功,在下感激不尽!”文清远随着他的离去也缓缓转过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差点又忘记更新了……
第 32 章
陆轻墨只是摆了摆手。
像是陆轻墨这样的绝顶高手,六年内功的缺失足够让他被挤出十大名剑,但是他只是摆了摆手,随着自己的思绪念出那日在小舟上莫飞尘所吟诵的诗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莫飞尘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小屋中,他的面前也是那个让他想念了很久的人。
“还能再见到师父,真好。”
何蕴风只是闭着眼,嘴唇似乎有几分颤抖,但是却压抑住了情感,“专心,飞尘。”
莫飞尘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只是歪着脑袋开始细细描摹起何蕴风的五官来,那种过尽千帆的优雅,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我的剑种碎了,我很快就要挂了,所以想多看师父两眼,师父那么小气做什么?”
“谁说你会死?你的剑种虽然碎了,但是远没有为师当年所受的伤严重,以我的内力再加上你自己的修行,十年之内再塑剑种并非不可能。”
“所以……我不会死了?”莫飞尘扬眉,眼睛里涌起一抹喜悦,心脏也跟着乱了一个节拍。
何蕴风再次蹙眉,“专心,否则你要将为师的性命也搭上吗?”
莫飞尘赶紧收敛了心绪,随着何蕴风深入自己经脉中的真气一起想要找回四散的剑种碎片。
当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何蕴风才缓缓收气,额间和鼻尖渗透出汗水来。
此时,何蕴风才睁开眼,看着正在凝气的小徒弟,眼神柔和,手指在他的眉心点了点。
“这次入了江湖,有什么感觉?”
“江湖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又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何蕴风的笑容淡然,但是没有人知道当莫飞尘被人带到他的面前时,他的心脏很空,空的厉害。
他觉得自己一生做过很多次决定,其中不乏让自己痛不欲生的,比如说落连云爱上别人时自己没有伸手抓住她,再比如落连云说要将他封入冰棺时,他没有说自己只想死在她的怀里,但是那些都不如看见莫飞尘的气息不断流逝时那般的让他绝望。
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所以当他躺在冰棺里听着这个少年唱着调子不全的歌时,他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心动。
“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也许你早看穿了,也许你早明白了,但是你还是控制不住。”莫飞尘微微歪着脑袋,对上何蕴风的眼睛,“其实师父也是这样,你不想让我走,为什么又要让我走呢?”
一阵风吹过,窗户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草蚱蜢噼里啪啦轻轻响了起来。
“你没有离开过,就不懂得留下。”何蕴风伸手一挥,桌子上的油灯便灭了。
莫飞尘像是年少时一样,钻进被子里,“师父,这一次我算不算出了江湖?”
“算。”
“站在江湖外,我看见了江湖。行走在江湖上,我不知道何谓江湖。如今出了江湖……我看见了你。”
何蕴风微微一颤,这正是从前他们一起说过的话。
“师父,以后你别再轻易叫我走了。”
何蕴风的唇落在莫飞尘的额上,柔软湿润着,让莫飞尘翩然入梦。
此时,墨色的殿堂中央,黑色琉璃的座椅上,一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身着白衣侧坐在上面。
他微微仰着头,神色中有几分倨傲,唇线上没有丝毫弧度,让人看不出喜乐。
他的面前,单膝跪着冷玉芳。
她低着头,没有抬眼。
“你是想跟我说,你走的时候想拉上他,但是他却被无量大师给击中了。”男子的一条腿挂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摇晃着,就像某个鼓点节拍,撞击着人的心。
那是一种肆意地毫无规矩的姿势,可是男子做起来有一种危险的优雅感。
“是的。”冷玉芳吸了一口气。
“冷姑姑,”男子缓缓走下来,将她扶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少教主……”冷玉芳心里抖了抖,但是还是稳住了自己。
“你现在该叫我教主了,我本来想取走那个老东西的剑种,但是没了剑种他很快就会死,冷姑姑也会伤心难过不是吗?”
冷玉芳这下才抬起头来,“少教主……他是您的父亲!”
“我没取走他的剑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老爹,而是因为你会伤心。但是冷姑姑,你却让我很伤心啊。”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用莫飞尘去挡无量的剑,那是因为他已经成了少教主你的软肋,你越是在乎他,以后别人就越可以用他来伤害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男子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邪肆的狂笑声在殿宇中震颤,就连墙壁上的火把也跟着摇曳,“他是我的我当然要把他放在别人看不到摸不到的地方啦!我君无霜认定的,没有人能跟我抢!”
那两块竹牌被他死死握在掌心里,啪啦一声变成了竹篾,扎进他的血肉里,嫣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来。
明朝散发弄扁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和你坐在船上的绝对不会是何蕴风或者陆轻墨!
“教……教主打算怎么样?”
“我还能怎样?”君无霜蓦地转身,“他学的是何蕴风的心法,只有何蕴风能帮他再塑剑种。而我要做的,就是学会老头子的武功,好达成姑姑你的心愿重振镜水教啊。”
冷玉芳再次跪了下来,“只要教主有心,我冷玉芳万死不辞。”
“我不需要你的万死不辞,我只要你派人进入琨蕴山庄,一旦莫飞尘可以不需要何蕴风的气替他稳住剑种,我要第一个知道。还有,派人盯着拜血教,柯摩罗那个女人武功进展的太快了,以后必成大患。”君无霜说完便走向座椅后面黝黑的长廊中。
一个月后的某天,莫飞尘兴奋地大叫:“师父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我刚才出剑了!”
何蕴风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我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那是我的内力不是吗?”
莫飞尘的脸一下子就跨了,自己的剑种现在勉强可以容纳真气运行,没有何蕴风的内力,自己别说是出剑了,就是到外面去跑一圈都有可能会昏倒。
“要想出剑的话,就要好好修炼内功,当你的剑种修补好了,你就还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山猴子。”
“嘿嘿。”莫飞尘摸了摸鼻子,“师父,你说这算不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什么福?”何蕴风抬眉,尽管没有丝毫女子的媚态,却勾动人心。
“能和师父你在一起啊。”
何蕴风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和我在一起你真的觉得有那么好吗?”
莫飞尘点了点头,何蕴风能够给他的宁静,他在别人那里从未体会过。
“恩。”
何蕴风扬起脸,嘴唇碰了上去,轻轻地含着莫飞尘的唇,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抿着,……。
正是因为一切都如此地缓慢,有一种勾引人心的魅力。
莫飞尘倒吸一口气,心脏止不住狂跳,双手向后撑着桌子的边缘。何蕴风的吻逐渐加重了力道,唇齿纠缠着仿佛是要紧紧扣住彼此的气息。
莫飞尘的下身已经起了反应,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他的面前是何蕴风。
最重要的是,……,莫飞尘已经开始呼吸不畅,他本就身受重伤,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窒息身亡。
但是他却不愿出声停下来,如果可以就这样死了他并不会觉得遗憾或者丢脸。
何蕴风的左手扣住了他的背脊,真气沿着脊椎附近的经脉流入气海,莫飞尘顿时觉得胸口不再发闷,……。
何蕴风只用了一只手的力气便将他托上了桌子,似乎莫飞尘的回应让他更加急躁了起来,疯狂的……缓慢滋生,空气里似乎都要烧出火来。
何蕴风忽然猛地退离了莫飞尘的口腔,而是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念着,“飞尘……飞尘……”
两个音节而已,里面有太多的压抑与想念,在瞬间崩塌了。
……
莫飞尘微张着眼,……他咽了咽口水,没有挣扎只是攀上了对方的肩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根本经不起一场欢爱,但是他却很想感受何蕴风的存在。将脑袋放在何蕴风的肩膀上,……莫飞尘覆在他的耳边道:“师父……我可以。”
何蕴风的思维就像脱了线的风筝,再也拽不住也忍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其实脑补是很好的,大家可以把情节想象成你们想呀偶的样子……
第 33 章
莫飞尘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将脑袋放在何蕴风的肩膀上。
“飞尘……既然这样以后就哪里都不要再去了……”何蕴风的声音暗哑而迷人,那是他对莫飞尘的请求,听起来却像是笃定的事情。
“好。”只要这次我不死。
几乎就在那一瞬,……胸口疼痛了起来,他一紧张气海处的剑种就在颤动。
何蕴风的内力在他的身体中转了个小周天,穿过了剑种,将那里稳定了下来。当莫飞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坐在了何蕴风的身上,……,莫飞尘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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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痛?”何蕴风搂着他。
“一点点。”莫飞尘被他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何蕴风出去烧了两桶热水,倒进了浴桶里,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白色的药粉落入热水中,化开来。
莫飞尘很累,但是却忍不住一直看着何蕴风。
刚才他的发全部散下来了,现在只是随意地用发带系在脑后,其余的稀稀落落垂下来,倾斜身子的时候,它们会滑过他的肩膀,在空气中摇摆着,让莫飞尘总想伸手将它握住。
然后何蕴风撑着他,将他放入热水中,用手捧起热水,轻轻淋在他的脖子和背上。
“师父……你进来和我一起吧。”莫飞尘握住何蕴风的手腕。
“傻瓜,”何蕴风在他的耳边亲了亲,“你现在这般秀色可餐,我怎么忍得住?我还是留着内力给你疗伤吧。”
莫飞尘低下头,是啊,刚才若不是何蕴风用内力支撑住自己,只怕在进入的那一下,他就要归天了。
一两个月后,莫飞尘已经不再是那种站起来走两步都会喘气的样子了,也就不再一直呆在茅屋里,偶尔会出来走走。
夏天来了,莫飞尘喜欢呆在谷底的潭水中泡着,或者捉捉鱼,因为无法出剑,所以他捉鱼成功的机会也很小。
头顶的雾气并不浓厚,莫飞尘仰面能看见何蕴风倚在栈道围栏上的身影。
“师父!你能看见我吗?”
何蕴风莞尔一笑,“我能。”
“可惜,我看不清师父你啊!”
扬起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曲线,一道剑气将薄雾拨散开来,正好莫飞尘正撅着屁股去够放在岩石上的衣服,这下子可真窘了。
何蕴风悄无声息地落在那岩石上,将披着外衣的莫飞尘捞上来,搂在怀里。
“以后不要喊我‘师父’了,叫我蕴风吧。”何蕴风的手指掠过莫飞尘脸颊上的水渍。
“蕴风……蕴风。”莫飞尘轻轻念起何蕴风的名字。
“你看,没有风,哪里会有飞尘呢?”
莫飞尘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乐了,“师……蕴风也会说甜言蜜语啊?”
“这也算甜言蜜语?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何蕴风搂住他的腰,轻轻一踏便落在围栏上,再一点,便来到了茅屋门边。
进了茅屋,莫飞尘被放在了床上,每日午睡也是为了把伤养好而形成的习惯。
何蕴风和衣坐在他的身旁,这时候屋外有人敲门,是一个师弟。
“叨扰师祖休息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定禅寺的无量大师前来拜访,想要看一看莫师兄。”
何蕴风欺向莫飞尘,在他耳边道,“就是这个秃驴伤了你吗?”
那气息在莫飞尘的耳边萦绕,令他不由得耸了耸肩膀,“伤我的不是无量禅师,蕴风其实你心里知道。”
何蕴风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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