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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为夫-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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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绎的此次的目标是金宝楼,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昨天是头一次去金宝楼,知晓的不多,人也都不熟。那么现下盘算起了坏心思,自然要打听金宝楼里里外外的事儿。

庞邈跳起来,拽过刚出前屋没几步的章牧,“我知道卢绎在什么地方了!”

两人一路飞奔到金宝楼,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店小二们忙不迭地把涌进门的客人往空座上请,这来来往往的人,要顾得上客人长什么模样……不大可能。

张四刚送走一波客人,转眼看到庞邈,笑着招呼:“哎哟……”

庞邈上前捂紧他口鼻,瞪一眼。

张四想起昨天的事来,明白的点点头。

庞邈和章牧躲在柱子后面,抬眼望二楼,扫视了两圈下来,没找着那两个“门神”。他扯过张四,“昨儿我隔壁那屋的客人,今天来过没有?”

张四茫然的睁大眼睛,像是在努力的回想。

看着他这副模样,庞邈越来越焦心,像是戳在油锅里,热气蒸腾得让人难受,而每眨一下眼睛都会觉得在睁开的时候已经得到答案。

“快说!”他不耐烦了,揪住张四的衣领。

张四被这么一吓,猛然就想起来了,“那个蓝衣服的又来了!他每个月来两三回,所以我一眼就瞧出是他了,另一位……没注意。”

蓝衣服的是安舍人,庞邈心头一喜,“他们在哪间屋子?”张四往楼上一指,“那儿。”

“左右屋子空着么?”

“天天客满,你要是像昨儿来那么早,还能有。”

庞邈当即和章牧出去,从小巷子绕到金宝楼的后面,小路上堆积着杂物,金灿灿的火光映着他俩的脸庞,阵阵笑谈声透过窗纸飘入他们的耳中。

“周围有人守着吗?”他小声问道。章牧摇摇头。

庞邈指着房顶的某一处,“那里。”

章牧二话不说,抓着庞邈的肩膀,直跃上去,在半空中时,脚底轻轻的踏在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房檐,瓦片发出极轻的“咔嗒”声,而下一眨眼,他们两人已经稳稳的站在屋顶。

衣摆垂下,发梢扫过脸颊,庞邈觉得挺刺激。经过薛惟凯的事情后,章牧的武功又有进步。

章牧扶着庞邈,小心翼翼的站在倾斜的房顶上,然后一起蹲下,慢慢的掀开一块瓦片,他们不敢掀开的太大,就怕屋里的人举杯一饮而尽时,抬头就看到了屋顶上的蹊跷。

庞邈计算的不差,瓦片下的屋子里正是卢绎等几人,其中一个他不认得,想来应该是那个姓曾的官员,另外周府尹也在。四个人一起笑的猖狂,听在庞邈耳中觉得相当的欠揍,接着他们将酒杯倒满,举起来一同饮尽。

庞邈看在眼里,心凉了大半。

这显然是阴谋诡计说完了,开始庆祝计划得逞。果然,喝完酒之后,四个人简单的说了两句,无非是“曹律死定了”之类。他无声的叹息,不死心的趴在房顶上,指望他们再多扯两句关于阴谋的事情。

听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事实不遂人愿,四个人显然是太高兴了,不停的举杯换盞,喝得醉醺醺,开始盘算着一会儿去青楼逛逛。

守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开口提起一字半句,最后分成四批离开屋子,之间隔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是安舍人,由他来结账。

庞邈觉得失望透顶,却又没办法,就在他打算和章牧下去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像是随着风一起来的一般,眨眼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被吓了一大跳,顺带着脚下不稳,瓦片往下滑去。眼看着他整个人要载下房顶,来人一把将他拦入怀中,温暖而令人觉得踏实的怀抱。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来人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

庞邈舒口气,“阿律。”


第116章 兄弟谈话


随后,他想到今日铩羽而归,有些懊恼,“卢绎他们原来是躲在这儿喝酒说话,我来迟一步,他们都谈完了。”

“没关系。”按在腰上的手收紧,曹律无奈笑道:“这儿不安全,我们进屋里说话。”

三个人往东边走,鞋底踏在瓦片上,发出“咔咔”声,淹没在从酒楼没散发出的欢歌笑语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夜幕星辰之下,屋顶上随风飘扬起的衣袂。

金宝楼最东侧有个露台,搭了半边花架子,藤蔓攀援缠绕在竹竿上,寥寥的叶子在夜风中颤动,几张桌椅随意的摆放在露台上,每到春夏季节,总有闲散的文人墨客爱到这里来喝酒作诗,不过在天气尚未转暖的现今,露台上冷清清的,没个人影,只有相邻的屋子透出光火来,染上寂寥的颜色。

曹律抱着庞邈轻飘飘的落在花架子旁的桌上,章牧随后落下。

几个人进了与露台相通的房间,转过一人多高的仕女屏风,正中央的桌上摆放着酒菜,但没有其他人。

曹律比划一个手势,章牧将屏风前的幔帐放下。

“你先坐到幔帐后面,别出声。”曹律叮嘱道,“一会儿我与曹循有事商量,关于金宝楼。”

话音刚落,响起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很有节奏。

庞邈和章牧连忙退到幔帐后面,过了一小会儿,方听曹律淡声说道:“请进。”

极快的开关房门的声响后,一个与上次听见时语气截然不同的声音想起,“不知八弟忽然到我金宝楼来,所为何事呢?”

若不是在曹家待了一段时日,庞邈真不知道同父异母的兄弟还能这样陌生。

“这是步月楼的地契文书,”曹律拿出一只扁平的盒子,推到曹循面前,“赠予你,只请你悄悄的将金宝楼盘给我指定的人,价钱绝不会亏待。”

庞邈转过头,深色的幔帐纹理间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背影。

没听到卢绎的计划又如何?金宝楼这个靶子明晃晃的竖在这儿是跑不掉的,甩掉这么一个大包袱,卢绎再折腾出翻天的事来,也与曹家没干系。反而还能给不知情的卢绎下套,两全其美。

只要曹循一答应,万事大吉。

“呵,”曹循打开盒子,随意的瞥一眼,不屑的缩回手,盒盖“啪嗒”一声闭紧,“八弟,我读书少,但先生教过我,做人要厚道。我媳妇儿又怀上了,我巴巴儿的想着给她们娘几个过上好日子,可你娘把钱看的紧,我节省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捡了漏,你这么做,岂不是要断了我大把大把挣银子的机会?”

曹律的手指轻轻的抚过袖口繁复精致的花纹,面对露出怒意的曹循,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这是他鲜少在家人面前所表露的,让曹循微微一怔,觉得摸不清八弟的心思来了。

只怕是先礼后兵,暗里使坏。自懂事起,嫡母和姐姐们的刁难他见得太多,曹循脑袋昂起,给自己壮起势来,“我可不是曹衡那窝囊废,吃了闷亏只会躲在自个儿的房里哭哭啼啼。我曹循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就一门心思的想赚钱给我妻儿花,若是有人耍诈使坏,搞得我没银子赚……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过亏心事,告到天王老子那儿,也得评出个是非公断。”

庞邈咋舌,这兄弟几个的嫌隙比天堑还深。

原本看曹循对待他这个曹律的大舅子还挺客气,估摸着加上步月楼的赔偿,以及卖掉金宝楼会有大笔钱,双赢的事居然不答应……曹家的内斗到底是有多可怕。

“我知道金宝楼和朝廷的契约即将到期,步月楼亦是备选的酒楼之一。”曹律慢条斯理的说道,“届时,步月楼必然顶替金宝楼,你依然有大把进项,结识京官也好,在皇城里混脸熟也罢,都随你的意。”

曹循微微张开嘴,不敢置信的注视着曹律。

不过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心眼儿也多,曹循不是好糊弄的人,看什么人做什么事,讲究的不是将要得到什么利益,而是实打实的拿在手上。

金宝楼的对手们,他早就摸清楚了,到时候再加上前任老板陪着他和京官们周旋,稳稳的胜算。

可现在一个步月楼,一个曹律口头上的允诺……就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没成真的事,他还是不信——金宝楼是他掏光了多年积蓄搞来的,赌不起。

指不定是嫡母听说他有条财路,叫来曹律算计他呢。

“八弟,反正步月楼在你手上了,等到时候拿到官家的契约书,我再收下来,盘出去金宝楼也不迟,不是?”曹循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呢……年少时,我听父亲常对你说,为官要公正廉明,说实话步月楼的资质稍比金宝楼差些,就算你昧着良心,给步月楼搞到了契约,到时候皇城里头天天叫嚷着饭菜不合口味,您的脸面也不好,对吧?”

顿了顿,他觑着曹律淡然的面色,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八弟,你在朝廷上高官厚禄,不懂我们几个弟兄的苦。再者,朝廷是朝廷,家事是家事,两码子分开来说,你在家里头就是我八弟,可别拿官场上那一套,摆着威风使唤人。”

曹律没说话,将桌上的一杯茶搁在曹循面前,“唠叨了半天,喝口茶吧。”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曹循噎了一下,心里头打起小鼓。

嘴上硬是硬,可要说不害怕,那是骗自己。

他拿起茶盏,浅浅的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却听曹律说道:“若是拿官场上那一套,我不必约你见面,直接叫人绑了你,替你做完这些事情就了结了,何必在此浪费口舌。”

声音淡淡,透着股无形的力量,不愧是驰骋沙场十年又立于朝堂上的人。

曹循艰难的咽下茶水,垂下手的时候,挡视线的茶盏挪开了,正好撞上曹律深沉的眸子。

“但我们是亲兄弟。”

听到曹律这句话,曹循心头一动,那是血脉的相连。

曹律叹口气,颇为无奈。他清楚现今的状况是日积月累出来的,仇恨一旦扎根,若不及时化解,那只会如同一枝毒藤,生根发芽,抽枝长叶,直到茂盛的难以清除,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可奈何的。正因如此,他不愿摆出冷酷无情的样子,对兄姐中最为良善的曹循指指点点,更希望的是用平和的办法来解决事端。

“朝廷上有些事,不便与你说,但金宝楼现下就是块烫手山芋,你不丢出去,就是你自己倒霉。”

曹循舔了舔嘴唇,流露出纠结的神色。

他终于有些动摇了。

曹馥从来不会对他说亲姐弟之类的话,因为并非同一个母亲,庶子之间亦是明争暗斗。

他以前不信高高在上的曹律会说出这种话,甚至现在都还觉得那几个字是他的幻觉。

曹律继续说道:“一旦事态严重,你不仅保不住自己,还会连累妻儿,你散尽了多年的积蓄才盘下金宝楼,不想一朝化为浮光泡影吧?”

曹循垮下肩膀,泄气了。

再多想一分,曹律何必放下姿态,来骗取金宝楼呢?

可是……曹循仍有些纠结。

曹律清楚,再逼得紧些必会适得其反,于是身子前倾,轻轻的拍了拍曹循的肩膀,“六哥,你的答复不急于今日。因事态严重,我无法给你太多的时间来考虑,明日午时之前,可否?这份步月楼的地契,你也先拿去,若是不信这是真的,明早还有时间来验明。”

曹循有点尴尬,应了声好,收下木盒子,一脸纠结的离开。

房门再度合上,屋里陷入寂静。

庞邈掀开幔帐走过去,在曹律身边坐下,而章牧退到外面露台等候。

“知晓两拨人都跟丢了卢绎之后,我和罗宰辅商议了这么个办法,只有背着卢绎将金宝楼甩掉,才能既将自己摘出去还能倒打一耙。”曹律说道,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明日再论吧。”

庞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听得清楚,你家比我原想的复杂的多,仇怨是最难以化解的,我明天再来金宝楼,逼一逼曹循。”

曹律看他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你这么说,好似我刚才那番话说不动曹循。”

“呃……”庞邈连忙摇头,又是摆手,“没有的事,我就是看他那副挺纠结的样子,说不准要拖延一下。万一卢绎他们正好这时候下手,怎么办?”

曹律笑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随即吻在他的唇角,“嗯,这比跟着卢绎他们安全的多。”

庞邈也跟着乐,“唱戏这方面,我跟你学了不少,明天就瞧我的吧!”


第117章 算命先生


庞邈特意挑了早上人最少的时间去金宝楼。

他虽是个读书人,但至少知道商人们爱盘算些小九九,从昨天曹律弟兄两个谈话的情形来看,曹循疑心也较重。所以,安排的一些事情也简单,省得绕来绕去扯的多,平白让曹循起疑。

金宝楼做完早间的生意,没什么人,大多数伙计在后院忙着。

曹循清点过昨天的账,从后院出来,放眼一瞧就看到正和张四说话的庞邈。

尽管这位庞公子的妹妹是曹律的发妻,但他对人不对事,烧在嫡母和八弟身上的火头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那儿去,因此他对庞邈的态度不差。

“庞公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呀?”他上前打招呼,“曹六公子好。”庞邈客客气气的拱拱手,依然显得不太亲近,“一会儿要去城南书局收书,路上碰见个熟人,约在这里谈事。另外我母亲近来喜欢口味清淡些的菜肴,所以修改下菜单。”

曹循扬起手,指着楼梯,“庞公子楼上雅间请。”

“不了,”庞邈摆摆手,指向临街的窗边,“我瞧着那儿挺不错,就坐大堂里吧。一点小事儿,还要浪费您的力气收拾雅间,我过意不去。”窗下摆着一溜排茶花,满枝的花朵红艳艳,看起来分外喜庆,而且这个位置离得柜台近,一会儿说话曹循也能听得见。

曹循觉得庞邈这人挺实诚,叫张四好生伺候着,他去到柜台后,查看酒楼的库存账子。

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盘算的是曹律提及的买卖,对账目心不在焉。

其实一夜下来,他时时回想曹律的话,在理智上他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应该答应下曹律的请求。可是心里有些小疙瘩,他需要有个人推他一把……

没多时,进来一个发须雪白的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但精神头好着呢,走起来脚下生风,干净而整洁的灰白色衣袍随着动作而飘然翻飞,颇具仙风道骨的气态,令第一个看到他的曹循不由地多看几眼。

张四见庞邈起身,忙把人引过去,用巾子掸掸凳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老人家坐稳了。

“您便是孙生所提及的亓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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