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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6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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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松了一口气,一起呵呵笑了:“这些人胆真大,不要说钱家,就是吴越王的后裔又如何,早没落了!”
一人又说道:“那个相公在杭州担任过好几年知府,大约他们仗持这一点。才敢南下的吧。”
“那个相公又如何,难道他有本事将这些大山的野蛮一起给收拾了?”
大家再次欢笑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就是郑朗将两广所有军队集中起来。都不可能办到。
“做不做?”一人问道。
“为什么不做?”
这段时间他们很苦逼,不但他们苦,福建那边也苦。
福建路转运使乃是杨紘。几乎整个宋朝都知道,王鼎,王绰,与杨紘,三人皆出自顶尖的官宦世家,却没有官宦子弟的自觉,专门打压豪强官吏,连皇帝的宦官都不放过。手段严厉之极,被誉为江东三虎。来到福建路后,依然死性不改。在他的打压下,漳汀二州的私盐贩子噤若寒蝉。
蔡襄与李肃之性格算温和的,可李肃之身边有张岊这个杀神与数千精兵,谁个敢碰?蔡襄主要就是针对虔州盐政改革而来的,一开始手段还算温和。随着循虔盐道案发。蔡襄同样被激怒了。一些人想哄抬盐价,蔡襄立即召集土兵,还是从他州召集的土兵,带到三州二军,专门找那些哄抬盐价商人的麻烦。又将库里的淮盐向市场发放,生生将盐价上抬的风头压住。
至于两广,不用说,有一个更猛的人在哪里坐镇。
但这些人也不担心。
根源还是在循虔道,或者建龙道(韶州建福到虔州龙南的山道),只要这两道没有商盐过来,蔡襄只好一直动用淮盐救急,最后不得不放弃新盐政,恢复以前的淮盐禁榷法,他们就可以宣布胜利了。
故刻意选择老刘护送的盐队,无他,规模最大。
现在又冒出一批不怕死的人,还得要用暴厉血腥的手段,进行震慑。否则在利润诱惑下,广盐会源源不断地向虔州涌来。要命的是广盐产量很大,若放开的,十几个盐场一年生产七八十万石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销路问题,产量萎缩。
况且还有更昂贵的绸缎与香料。
一个个心动了。
……
阴谋在展开,郑朗在船上不自觉,继续与田瑜、周沆商讨着岭南事务。
想要好,得解决三件最重要的问题。
第一就是蛮人的王化,宋朝看似给了这些蛮人最大限度的自由与**,可过了头,已经成了岭南发展最大的掣肘。不能再一昧优柔下去了,但也不能杀,能杀得完吗?必须恩威并用。
其次是道路,要想富,先修路,这时不会出现水泥马路与汽车,但有了良好的道路,便能使各地区相互沟通,不但利于文明气息吹拂岭南各地,也利于商业发展。
第三便是水利。
岭南除了一些有良心官吏弄了一些简单的水利工程外,绝大部分地区百姓都不知道何谓灌溉。肯定不行的。
但各地有各地的情况。例如北方,水利主要是引水,水害却是地上河,除了秋后冬天枯水时季,自桃花水后,便开始有了水患威胁。江东地区不同,水势平稳,要么圩区,水害却是在夏天。两浙又不同,离出海口近,不怕夏汛,反而怕秋天台风暴虐,带来大雨,形成山洪暴发,生起秋潦。
广南地区却更复杂。
有的地区离出海口近,利于修围田,有的地区离出海口远,地势低洼,利于修筑圩田,还有的地区有山有水,利于修筑堰田、陂田,还有的地区多是山区,只能修梯田。
水势不同,有的地区水势平稳,怕的是夏汛,有的地区水势急促,怕的是秋潦。也未必是秋潦,有山有水的地区,山洪暴发时间很不稳定,夏天照样有潦水。
想要开耕,水利必须先上的,可情况复杂,不得不区别性的对待。
至于虔州盐政改革,在郑朗心中仅占据着一个小小的角落。
田瑜看郑朗提都不提,忍不住又问道:“那些蕃骑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上岸,还在后方呢。”
“在后方?”
“不在后方又能做什么?若是在平原地带,气候适宜,跨下有良马,手中有兵器。一百蕃骑足以冲垮一千以上的蛮人部队。但在这个山林地带,树木密集,山道崎岖。蕃骑又能做什么?”郑朗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那为什么带他们过来?”
“他们是我的侍卫。”
“郑相公,别卖关子。”
“资忠,请放心。我既然带他们过来,就必派上用场。然而怎么去用,要斟酌的。现在不到他们出现的时候。”
“可……”
“放心吧,此行我有足够的把握。若是没有一些良将出同出谋划策,以我的水平,对付侬智高都会十分吃力。”郑朗说的是实际话。不开金手指,仅是军事水平,自己未必是侬智高对手。
“但……”田瑜未好说出口。现在就是换狄青前来,也不敢仅率九百人剿匪,不对,现在好象只有四百余了,四百余兵士想在七天,也不对,路上还要耽搁两三天。还有返回的时间,真正时间只有两三天可用,爬十几座山时间就没有了,何谈剿灭?狄青也办不到。
“足够了,资忠。我未必及侬智高,可侬智高仅是一个,不可能遍地可见侬智高。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无论循虔道或者是建龙道,都没有老虎,那么轮到我这个猴子称霸了。”
郑朗说得惫懒之极,二人皆是无言以对。
真实情况却不是二人所看到的那样,一系列的布置早就安排下去。
郑朗说得轻松,那只是战略上的藐视,战术上却很重视的,阴沟里照样能翻船。
逆流而上,河流湍急,船速更慢,直到第二天傍晚时份,这一行水路才结束。龙川还没有到尽头,可上游水浅,水流更急,已经无法行船。因此在这里百姓自发地修建了一个小型的码头。按照各州管辖范围,实际这里已经属于虔州范围。不过中间还有大片的生蛮居住区,划分得一直很模糊。以前这里几乎属于三不管地带,因为有一条简易的山道,所以有商业来往。
因为生蛮的蛮横,商业量不大,反过来却成了私盐重要的通道,故有人称它为循虔盐道,而不是商道。应这个势,这里陆续又出现两家简易的酒馆,早点、茶水与酒菜全包式的简易酒馆。还有一些小地摊,十几户人家。
又有一些凶悍的人、流匪与亡命之徒、逃亡的犯人在这里找生活。官府越加不想过问这一个小码头。直到虔州盐政改革开始,郑朗主动替蔡襄分担压力,在这里设立一座小戍所,驻扎着十几个兵士,现在是保护盐商安全,未来却有重要的作用。一旦循虔道威胁解除,不仅会是盐道,还会是一条重要的商道,甚至郑朗准备拿出资金对此道进行重新翻修。那么不但会有戍所,还会是一个征税的重要所在。来往的商人多了,会在此形成一个小草市。至于镇,郑朗不想了。毕竟这一带人口基数太少,没有成为镇的可能。
船只一个个靠了岸。
几个兵士来了精神,从哨所里跑出来,喝道:“装的是什么,打开,打开。”
郑朗从船上走下来,递过从广州拿来的券书。
“老子不识字,将货箱打开,让老子查。”
郑朗忽然脸色一沉,喝道:“某从广州来,只听到几位在这里有保护来往商人安全之责,谁给你们盘查货物的权利!”
他长时间上位,虽不怒也自威。一声低喝,脸上立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几个兵士不由地一怔。
郑朗从袖子里掏出十贯钱新纸钞,纸钞发行得不多,但已经开始流行。因为防伪措施严密,成本高,也得到百姓的认可。只可惜郑朗担心之下,发行的数量很少。市面上有,但不多。
十贯钱纸钞,数量不多也不少,郑朗又说道:“几位兵哥拿去喝茶,但要知足。”
几个兵士又怔了一怔,一个兵士想过来,却被另一个兵士拦住。这一行人数量庞大,不好惹的。而且带着这么货物,弄不好大有来头。几个兵士将纸钞接过去,低声骂咧咧地离开。
田瑜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都成了什么。”
他身为广东体量安抚使,兵士也是他的管辖范畴,看到这几个士兵就象土匪一样,自然不乐意了。
郑朗拉了拉他胳膊肘儿,说:“资忠,我们前来办正事,几个兵匪不用理他们。”
诸人开始鱼贯下船,将货物从船上搬下来,就着旁边的空地,搭了一个简易营寨,将那些箱子环绕在中间,因为带着一些名重的商品,还放进帐蓬里面。
远处有十几个大汉冷冷的盯着他们,一脸的剽悍之气。管得松,这个码头继续成为藏污纳垢的所在,这十几个大汉一看,就不是好人。但面对郑朗庞大的队伍,也不敢生产什么歹意。
郑朗也不想过问他们。
各不相干,平安地过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就开始再次出发了。
实际到了这时候,还剩下不到五天时间。
一会儿,小码头丢在身后,道路也变得崎岖起来。郑朗皱了皱眉头,这一行前来,郑朗做过许多精心安排,包括车子,箱子以及所备的辎重行李武器。
但山道的艰难,还是出忽他的想像。
即便车子质量好,时不时因为颠簸,车子损坏。
可以维修,不过时间略有些紧张。
随着耽搁的次数越来越多,郑朗有些不耐烦了。田瑜与周沆不知道郑朗什么计划,依然察觉不到其中的区别。
只是越往深处去,树林越密集,大片的绿影压抑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有声音,时不时传来蛮人的歌喉,不过一行人除了那两百多名熟蛮代表外,皆听不懂在唱些什么。并且只听到声音,因为树木的稠密,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山也多,山连着山,几乎没有尽头。
田瑜带着担心问:“郑相公,这一带是不是熟蛮区域。”
郑朗摇头:“不是,已经进入生蛮居住区。”
一句话,田瑜感到一阵莫明的紧张。
第二卷六百六十二章变脸(中)
“有没有听到那个宰相的消息?”一人问道。
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这些人不由地又关注起郑朗,不管怎么说,西北几次大捷,名震天下,对这些人来说,同样是一种震慑。还是那些人,但比上次又多了十几个人。
新来的一个人摇头。
“不用管他,他是宰相,难道会亲自来循虔道吗?”另一人质疑道。
“要不要动手?”
“为什么不动手,两广几乎能打的将领一起去了特磨寨,还担心什么。”又有一个说道。
似乎说得有道理。
特磨寨位于宋朝与大理边境处,虽说狄青前去,颇有些用牛刀宰鸡的味道。不过若不慎重,同样很麻烦的。史上一个小小的特磨寨,死了无数兵士,折腾两三年才将特磨寨拿下。郑朗能等两三年时间?
因此,将所有能打的将领一起交给狄青。不但如此,也存着一份培养的含义,特磨寨难对付,未来梅山蛮更难对付。说不定还有交趾!这几处地形,作战方式皆十分相似。
特磨寨一战,是一次很好的实战演习。
此时留下的武将,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文臣当中,苏缄要好一点,但邕州那一块郑朗同样不放心。侬智高虽然镇曱压了,邕州却有近四十个羁縻州,大大小小的峒不计其数,仅是大峒就有六七十多人,每一峒皆有上千的壮士。人心未安之前,必须有一个能臣镇守邕州。那么还有什么人对军事善长?只有郑朗。
不然郑朗何必亲来。两广那么多事务,这件事又能在中间占有多少比重?无奈也。
将无良将了,兵同样无好兵。稍稍好用一点。让狄青带走了,剩下的土兵要么就象在码头上看到的那几位爷,整一个兵痞子。要么仅能吓唬人。真刀实枪,马上化身为一只只小兔子,反而影响士气。但郑朗未带来,却是另外的原因,保密!
其中过程这些人是不可能得知的。
听到此人说话,大家先后琢磨一下,终于鼓曱起勇气,再不动手不行了。一旦过了循虔道,蔡襄调来许多兵士坐镇在虔州,谁个敢动手?
一道霞光,使群山崇岭披上一层瑰丽的颜色。
叶子上还挂着露水,细细看去,露珠象一个个七彩宝石,不时眨着柔和灿烂的光芒。
太阳未出来。但大家开始起床了。
从龙川那个小码头到安远水若拉直线的话,并不远,可能不足五十里路。到了安远、县城,城门外安远水便有一个码头,可以通航。直接利曱用安远水,将盐调向三州二军各处。
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郑朗的学曱生时恒将ТNT捣鼓出来也不可能,劈山凿岭,或者打通隧道不仅需要炸曱药的力量,还有科学的力量,科学跟不上来,不可能在这些群山中强行打通一条直线通道,也不值。
山道只好随着山形而走,七绕八绕,生生延长了三四倍距离。
也不算远,若是空身一人,带着简易行李,脚力好的话只要两天便可以将这段山道走完。可同样不可能的,这是商队,车子从这些山道上行驶,车轮车轴容易损坏,不得不经常停下维修。
即便车夫力量大,车子好,想走完这条山道也得四五天时间,慢者会达到六七天。
一些私盐贩子或者商人就着地形,或者利曱用畲蛮刀耕火种烧出来的空地做为一个个宿营地点。一路不少,总共十几个。然而郑朗能利曱用的仅是一个地点,因此从昨天正式上路起,便一直在抢速度。今天天不亮,就催促大家起床,准备做早餐,草草吃完后再度起程。
田瑜与周沆又围着郑朗转。
郑朗让他们转得眼花,将他们拉到边上说道:“二位,我服了你们,对你们说真曱相吧。”
二人眉开眼笑,能不急人吗。
郑朗将真曱相简单地说出。
“原来,原来……万一他们不出动呢?”周沆又怀疑地问。
“不会,因为私盐,八州形成一个松散的联曱盟,源尾是虔州、汀州与漳州,源头是广州。一旦通商法后,对广州源头有利无害。只要盐道畅通无阻,这个松散的联曱盟必会瓦解,甚至广州一些商人会主动配合官曱府,将昔日的伙伴出卖。这些人才做下这个大案子。有的事不能开头的,一开头,胆子会越来越大。我又来了,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震慑力还不够大,依然有不怕死的人继续将盐从广州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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